武天驕哼道:“沒聽到鳴金收兵了嗎!薩瑞一定覺察到了什麼,才鳴金的!”
“哦?”洛川舉目向修羅軍大營的方向望望,眼前盡是潰敗的修羅兵,根本看不清楚修羅大營里的狀況。他脫口問道:“能有什麼情況?”
武天驕回頭望望城頭,道:“站的高,看的遠,若不是情況不對,薩瑞不會輕易鳴金。趕快下令全軍,馬上撤退!”
洛川不敢怠慢,大喊道:“撤!撤!撤!兄弟們統統撤退!”
在鳴金號的阻止下,獨立軍沒有向往前追殺,快速地退了回去,不過此戰已然是戰果頗豐了,修羅軍的兩員大將一死一傷,而且還殺死殺傷修羅兵數千之眾。
在收兵回城的路上,獨立軍的將士們也都沒閒著,一走一過間,便將地上修羅兵屍體及傷號的腦袋統統割下,基本是每人手中都提有血淋淋的人頭,得意洋洋的回城用其領取軍功。
雖然取得一場勝利,全軍又安然無恙的撤回到城內,但武天驕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他面無表情地下了戰馬,直奔自己的營帳。
眾將們不明白怎麼回事,但見武天驕臉色陰沉,誰都沒敢多問,只是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後。
回到自己的營帳後,武天驕看向哆嗦在角落里的古浩和曲惠,他眼睛眯了眯,凶光頓顯,伸手一指古浩,對身後的護衛道:“把他拉過來!”
“是!”兩名護衛答應一聲,快步走到古浩近前,硬扯著他的衣服,將其拖到武天驕面前。
武天驕探手從護衛腰間抽出佩刀,語氣陰冷地說道:“是你父親言而無信,戲弄本王,閣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著,他手中刀高高舉起,在燭火的映照下,刀光奪目,森寒一片。
古浩嚇的差點暈死過去,他連連搖手,衝著武天驕顫聲叫道:“將軍,今晚的事和我沒關系,你……你不能殺我,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辯解中,古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膝蓋當腳走,爬到武天驕的近前,一把將他的雙腿摟抱住。
“滾開!”武天驕厭惡地挑起眉毛,提腿一腳,將其踢開,接著,舉起的彎刀猛然劈落下去……
“殿下——”
薩瑞動作飛快,迅速托住武天驕的手臂,救了古浩一命:“不能殺啊!”
武天驕瞪他一眼,喝道:“怎麼不能殺?”
薩瑞拱手說道:“殿下,殺他簡單,一刀了事。但殺了他之後,只怕會把古羅圖逼的狗急跳牆,再無顧忌,那對我們也不利啊!”
“哼!”武天驕此時已動了真怒,哪肯輕易罷手,他冷冷哼笑一聲:“那又能如何?大不了就讓古羅圖繼續來攻罷了,本王還怕他不成?”
“就是!”
無論到什麼時候,洛川都是武天驕最忠實的追隨者,他點頭附和道:“現在我軍大勝,韃子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若是他們再來進攻,我們定能讓他有來無回。”
薩瑞嘆口氣,說道:“即使我們有實力抵御住敵軍,但若是能不打,當然最好,時間拖延下去,只會對我軍有利,還望殿下明鑒!”
“這……”
武天驕垂下頭來,沉思不語,胸中的怒火也隨著薩瑞的這番話漸漸平息下去。
他也是氣不過,一時衝動。
聽薩瑞這麼一說,他已冷靜了。
想想也對,一旦殺了古浩,那等於把古羅圖逼得瘋狂。
但就這麼算了,也太便宜古羅圖了。
尋思了良久,他握緊的拳頭松開,慢慢點下頭,道:“薩瑞將軍言之有理!”
知他心里所想,薩瑞小心地道:“殿下若是想震懾一下古羅圖,大可以拿那屠見紅開刀!”
“屠見紅!”武天驕點頭道:“那個家伙留著也是浪費糧食,拿他的腦袋正好給古羅圖一個警告。賈雲,去取了他的腦袋!”
賈雲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武天驕又吩咐護衛:“去!把里面那具屍體的腦袋砍下來!”
說著話,他握了握拳頭,狠狠地道:“古羅圖想暗中謀算本王,他得為他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
周圍眾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暗暗咽口吐沫。
別看武天驕平日里笑呵呵的,而實際上他的為人凶狠的很,生性嗜血,殺人不眨眼。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身邊的人才對他又敬又怕。
護衛們可不管其它,只遵命行事,有人將金雷的屍體拉出來,割掉他的腦袋,遞到武天驕近前。
武天驕瞄了一眼,淡然地嗯了一聲,接著,又轉頭看向早已驚嚇的目瞪口呆的曲惠。
看到武天驕充滿殺氣的目光看向自己,曲惠猛然回過神來,她向角落縮的更厲害了,臉色煞白,連連搖頭,哭的如雨打的梨花。
看她是個女人,武天驕縱然凶狠,也是憐花惜玉之人,哼道:“明日一早,派人把兩顆人頭扔到兩軍陣前,讓修羅軍都看個清楚。”
“是!殿下!”薩瑞拱手領令。
不管武天驕如何年少,心性凶殘,但有一點很讓人們佩服,那就是他能聽進身邊人的勸見,只要合情合理,他都能接受。
眾將紛紛領令而去。臨走時,薩瑞也順便把曲惠和古浩押走,關到別處。
等手下都離開之後,武天驕長長吁了口氣,脫掉身上的外套,轉到屏風後面。
此時,屏風後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蘇醒過來沒多久的修瑛,另一位則是被護衛請來的武傲霜。
修瑛已穿上衣服,不過頭發蓬亂,看上去有些狼狽。
看到武天驕,她頓時臉色一白,幾乎本能的往武傲霜身後躲,雙手也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襟,其模樣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武傲霜頗能醫理,為修瑛醫治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的痕跡,以及床鋪上的片片落紅,就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敢情武天驕請自己來,是為他收拾善後啊!
武傲霜又氣又惱,看到武天驕進來,哪能有好臉色,她那臉上冷的能刮下一層霜來,斜眼睨著武天驕,一聲不吭。
武天驕被她這副模樣差點逗笑了,瞅著躲到她身後的修瑛,問道:“這女人身上的傷怎麼樣?沒有什麼大礙吧?”
武傲霜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反說道:“若你真的憐香惜玉,就就不該如此欺負她!”
武天驕聳聳肩,臉上露出絲絲的邪笑,慢悠悠地說道:“她是敵人!”
“那又如何?你別忘了,她也是個女人,用強迫手段欺負女人的男人,你不覺得很沒用嗎?”武傲霜沒好氣地道。
向來都是武天驕訓斥旁人,現在突然被人訓斥,他多少有些反應不過來,而且武傲霜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惱怒和幽怨,還隱約帶著敵意,仿佛自己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錯似的。
他無奈地搖頭而笑,不想再和她爭辯下去,說道:“既然她沒事,那姐姐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武傲霜點頭說道:“我當然會走,不過,我要帶她一起回去!”
“什麼?”武天驕挑起眉毛。
武傲霜回頭看向身後滿面驚慌,身子哆嗦個不停的修瑛,正色說道:“她已經受傷夠重的,不能留在這里再受你的摧殘和折磨,要麼我留下陪她,要麼我帶她一起走!”
武天驕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武傲霜竟然在對自己下通牒,看來自己平日里對她太客氣了,現在竟然都敢站在自己的頭上指手畫腳。
他當然不會像武傲霜說的那樣再去折磨修瑛,而且現在想想,自己剛才的所做所為也確實有些過分了,他心中反而有歉意,只是這些心思他覺得沒有必要去向武傲霜解釋。
武天驕皺起眉頭,說道:“你走,但她留下,這是命令!”
“若你不讓我帶走她,我也不走!”武傲霜寸步不讓的強硬道。
“你敢抗令?”武天驕緊鎖眉頭,跨前一步,近武傲霜。
武傲霜倒是毫無畏懼之色,非但沒有退後,反倒挺起胸脯,對上武天驕犀利的目光,說道:“不管怎麼說,我絕不會把一個孤弱女子扔在這里!”
武天驕氣得直咬牙,但又拿脾氣剛硬的武傲霜毫無辦法。畢竟是名義上的姐姐,武天驕還真不能拿她怎麼樣。
就在他與武傲霜針鋒相對,誰都不肯讓步的時候,無意中撇到武傲霜身後的修瑛嘴角抽動一下,武天驕多聰明,見狀立刻意識到修瑛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麼軟弱,說不定此時正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欣賞自己和武傲霜為她而爭吵呢!
修瑛的反應也很快,看到武天驕目露精光的盯著自己,她馬上又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將武傲霜的衣服抓的更緊了。
這個女人狡猾的可以,而且裝模做樣的本事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武天驕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卻也無可奈何,只得衝著武傲霜點點頭,說道:“好吧!姐姐可以帶她走,不過,她單獨和你在一起我不放心,必須得有護衛跟隨!”
武傲霜沒有看到修瑛表情的細微變化,現在只一心想著把她救離虎口,聽武天驕話鋒軟下來,她在心中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點頭道:“當然可以!”
武天驕把衛隊長要賈雲叫了進來,讓其帶領麾下的護衛,跟隨武傲霜,對修瑛要嚴加看管。
交代完後,他又看向修瑛,嘴角挑起,笑呵呵地說道:“你不要打什麼歪主意,現在喀山城已是銅牆鐵壁,即使你插上雙翅,也別想飛出去!”
在他犀利目光的注視下,修瑛不由自主地激零零打個冷戰。
她出身高貴,也見過不少的達官顯貴、王公重臣,從來沒有人會給她心生懼怕的感覺,包括古羅圖在內,但武天驕卻是第一個。
在武天驕面前,仿佛自己任何細微的心思都能被他看透,自己如同赤裸地站在他的面前似的,而自己卻絲毫察覺不到他的心思,只感覺他喜怒無常,性情變化莫測,令人難以琢磨。
此時她就隱隱約約的預感到,赤龍王,這個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日後絕對有可能會成為修羅帝國最大的敵人。
武傲霜帶著“我見猶憐”的修瑛走了,大批的護衛也跟隨而去,整個大帳突然變的空蕩蕩的,安靜異常。
武天驕輕嘆一聲,和衣躺在床上,雖然修瑛已經走了,但被褥之間仍殘留著她身上的余香。
她琢磨不透武天驕,其實武天驕也琢磨不透她,他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像修瑛這樣聰明又富有心機城府的,也沒見過哪個女人又像她這樣善變的。
對修瑛,武天驕也是充滿了興趣和好奇。
“山虎啊……”
修羅軍大營內,聽聞野山虎的死訊,古羅圖心疼的差點昏死過去:“你怎麼就這麼走了?赤龍王,還我愛將……”
古羅圖老淚縱橫,痛哭出聲。
要知野山虎是他麾下數一數二的猛將,在戰場上就像是一把尖刀,攻城拔寨,無往而不利。
如今他一死,等於是斷了古羅圖左膀右臂,能不痛心疾首嗎?
兔死狐悲,一干的修羅將領也不免有所傷感。
卡修正色道:“爵爺,屠見紅營救失敗,野山虎陣亡,我方的兩萬人馬也是損失慘重。屬下擔心,這會不會危及到古浩公子的性命?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想個對策!”
這話提醒了古羅圖,驚覺到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猛然一省,問道:“韓天壽怎樣了?”
“他呀!”卡修嘆氣道:“韓將軍身負重傷,軍醫正在醫治,短期間內怕是上了戰場,爵爺就別指望他了。”
古羅圖如霜打的葉子,萎頓在了帥位上,無精打采,有氣無力地道:“卡修將軍,你有什麼好主意?”
卡修皺眉道:“爵爺,我軍連日攻城不下,損兵折將,糧草又不濟,已無力再戰下去。”
古羅圖變色道:“卡修將軍的意思是讓本爵爺退兵?”
“兵……絕不能退!”卡修凜然道:“一旦退兵,無疑於任由叛軍蔓延做大,席卷北疆,那時再想剿滅,就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