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青山,深幽峽谷,一片密布的森林中,一處人跡罕至的湖泊中,有著一幕奇異的景象——
時值夏季,烈日炎炎。
而森林中的這座湖泊,時而凍結成冰,寒氣繚繞。
時而沸水滾滾,蒸汽騰騰。
忽冷忽熱,仿佛是冬夏交替。
這種奇特景象,令周圍的鳥獸望而卻步,不敢接近湖泊。
之所以出現這種怪象,是緣於湖泊底下,有著一個人,而這人便是武天驕。
他在龍河艦船上遭到刺殺,將要落水之際,被一只大鳥所救。
那大鳥叼著他一路北飛,飛到了重重山川,最後到了這里,將他扔進這座湖泊之中。
此時的武天驕,正在生死之間徘徊——
“藍蛇邪君”司馬彬擊中的那兩掌,蘊含的“九轉陰陽功”可怕勁道,令武天驕五髒內腑和周身經脈受創至巨。
這也就是他,換成一般人,怕不當場斃命。
一冷一熱的兩股陰陽氣勁,在他體內經脈侵襲,橫衝直撞,使得他丹田內的天鼎神功與龍象神功,兩種不同的真氣,突然交融在一起,龍虎交息,融會交流,奇異地形成一個“陰陽太極圓球”,拼命地流出混合真氣,抵擋著那外來的沉重壓力,令他體內有一種幾欲爆炸的感覺!
體內九轉陰陽真氣與混合真氣之間的激烈搏戰,狂烈衝擊,令他的全身經脈時而膨脹欲裂,時而極度萎縮,四肢百骸一會似被冰封,一會似燒紅的鋼針扎肉般疼痛——
那是一種無法描述的痛苦感覺,似乎生命在此刻己終止,所能存活的只有體內的那三道代表死亡與生機的真氣狂潮,不斷地衝擊著體膚,身體周圍的一切環境毫無作用,但那沉重的壓力,使武天驕的所有機能全都轉化成內在的運動,很自然地進入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那種感覺與被端陽公主用“冰火神針”扎時極為相似……
與被藍電噬魂蛇咬中和司馬彬擊中後療傷時極為相似,甚至與遙遠的未知記憶中,胎息於母親腹中那種感覺相似——
那是一種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意境,似生似死,沒有任何凡塵俗念,有的只是靜靜地品味生與死的意境……
無生無死,無驚無喜,無怒無嗔,一切都變成最原始最低級的一粒種籽,包括武天驕的生命在內。
生命本就是一粒種籽,在不斷膨脹的一粒種籽……
丹田內的“陰陽太極圓球”不停地流出混合真氣之後,卻在龐大無比、肆意橫虐的陰陽真氣攻擊下,逐漸壓縮至極微細、極微細的一點,似若混沌初開時的那一點……
“死即為生,生即為死。陰極為陽,陽極生陰。天地即我,我即天地。”
就在陰陽真氣即將攻入丹田,武天驕心神大動,以為定死無疑之際,在虛無縹緲之中,武天驕似聽到了仿佛很遙遠,又似乎近在耳邊的聲音,似是脫一切的聲音,似是死亡的聲音,又似來自天堂或地獄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充滿神秘、廣闊、美麗無數混合的意味!
那是來自手腕上九龍玉鐲的神秘聲音……
是空間內的神秘能量……
是天地奧妙的意念……
是劍後、三音聖母、通天聖母等所傳出的神念,那般清晰,那般親切,那般令人留戀……
隨著陰陽真氣帶來的死亡不停逼近,那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武天驕知道,自己或許是真的快要死了!
在與陰陽真氣的搏斗中,他根本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印象之中似很長又似只有一瞬間,他放開了心神——
“轟!”無數陰陽真氣涌入武天驕的丹田氣海,似百江歸海般涌入那縮至一個極點、原點的太極圓球,令那圓球瘋狂地急劇膨脹,炸裂開來!
那一刻,武天驕懷疑自己已被爆成了無數碎片!
不過那炸裂開的太極圓球,卻蘊含著蓬勃生機,在丹田內翻騰,似在演繹著天地之初、生命之始的進化……
無數郁結的經脈中,散落盤根錯節戰作一團的混合真氣、陰陽真氣被丹田氣海無與倫比的強大引力悉數吸入,突然由急度膨脹而至極度收縮的感覺,令武天驕強橫堅韌的神念也經受不住——
就在即將失去知覺之時,他竟清楚地感覺到:手腕的九龍玉鐲傳入一股強大的能量,強大而又怪異的天地靈氣!
半邊冰寒、半邊火熱的肢體,對這股能量而言毫無阻礙,而急需能量的丹田氣海竟似找到了一個能量源泉一般,瘋狂地吸納著——
最奇妙的竟是這股天地靈氣,與武天驕的丹田氣海之間,有一種很默契的協調作用,達至一種常的平衡,迅速地散布全身經脈甚至每一個細胞——
“轟!”
武天驕覺得自己的每一寸經脈、每一片肌膚、每一個細胞都似全面開放,身體恢復了知覺,周圍的能量通過全身洞開的各處穴道和毛孔,不停地向氣海丹田流淌……
豁然間,武天驕但覺全身內傷已愈,體內丹田氣海與外界直接相連,似有無有窮盡的能量元氣在流動著,仿佛先天宇宙最本源的力量,天地自然!
他知道:自己再次因禍得福,突破了修煉中的瓶頸,達到了新的聖武高度!
…………
湖泊上,寒氣、熱氣早已消失,恢復了平靜。
武天驕像是一條大白魚,從湖底潛到了水面,探著腦袋向四周看了看。
時值白天,但見四處全是樹林,也不知是什麼地方?
他搖了搖頭,不知自己在湖底呆了多久,但時間一定很長,想來瓊華姐姐她們一定著急了,正在四處的尋找自己呢。
當即,武天驕劃著水,向岸邊游去。然而,就在他上岸之時,耳邊忽地傳來一聲尖叫:“啊——”
“有人!”武天驕循聲望去,但見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正卓立著一條婀娜人影,穿著花布衣裳,正是一個妙齡少女。
武天驕又驚又喜,也不查看一下自身的窘樣,便這樣奔著那個姑娘跑去,叫道:“姑娘,姑娘,這里是什麼地方?”
那妙齡少女雙手捂眼,聞聲挪開再看了武天驕一眼,頓時大叫:“啊……流氓!不要臉……”說著,轉身跑進樹林,不見了蹤影。
問一下怎麼是流氓、不要臉了?
怔了一怔,武天驕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原來的衣服在湖底行功時,已化為烏有了。這也難怪人家大姑娘會罵他是流氓,不要臉!
饒是武天驕臉皮夠厚,也不由得窘紅了臉,尷尬的自語:“這下虧大了,全被人家看光光了!”
他趕緊從空靈戒中取出衣物穿上,恢復了翩翩美少年的形象。有儲物空間戒指就是好,出門在外方便極了,想用什麼就取什麼。
等換好衣服、打扮完畢後,耳畔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武天驕抬頭望去,但見那妙齡少女去而復返,隨她一同來得還有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
“爹!就是他,他……流氓!”妙齡少女指著武天驕,氣憤地道,俏臉通紅通紅的。
這姑娘長得還真不賴,面容姣美,身材較好,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卻難掩俏麗的姿色,瞧她火辣的性格,簡直是一朵野玫瑰。
那中年男子面目白淨,穿著一身長袍,極像個書生。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武天驕兩眼,見他盯著自己的女兒看,大為不悅,哼道:“小子,剛才是你在耍流氓?”
“沒……沒有!”武天驕窘迫地道:“我怎麼會耍流氓!”
“沒耍流氓,那你脫光衣服,在我女兒面前顯擺什麼?”中年男子怒道。
“誤會!誤會!全是誤會!”武天驕滿臉堆笑,歉意地道:“天氣熱,到湖里洗了一個澡,不巧……呵呵!就是這麼回事,我沒耍流氓!”
“是這樣嗎?”
中年男子臉上的怒色緩和了一點,盯著武天驕看了一會,道:“年經輕輕的,長得斯斯文文,像模像樣。光天化日之下,怎可不檢點!這讓我女兒撞見,叫她以後怎麼做人?”
說得什麼話!
武天驕越叫越不是味兒,忍不住道:“大叔,你說哪兒去了!吃虧的是我,不是你女兒。像我這樣的黃花大閨男,在這里洗澡,你女兒無端的闖來,全把我看光了。你說我虧不虧?我都沒說什麼,你倒說上了,這也太欺負人了!”
黃花大閨男!
聽到這樣別致的名詞,中年男子嚴肅的表情露出一絲莞爾,那妙齡少女則紅了臉,呸道:“誰欺負你了,你一個男人……羞也不羞!”
武天驕翻著白眼,道:“我當然羞,我這麼一個黃花大閨男,被你看光了,這叫我以後怎麼做人?讓我怎麼活!”
“你去死好了!”妙齡少女氣極地道。
“干嘛要死啊!”武天驕呵呵笑說:“花花世界,大好青春,我還沒活夠呢!要死也要活上五百年再死!”
妙齡少女嗤之以鼻:“活五百年,你以為你是神武者,活那麼久!臭不要臉,流氓!”
“好了!好了!”
中年男子擺手道:“小子,我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得!我也不跟你一般見識。這件事,我們稍後再算。我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
“我叫武天驕。”武天驕不隱瞞地道:“從天京來!你又是誰?這里是什麼地方?”
“武天驕……”中年男子念了幾句,奇異地打量了他一會,道:“聽說……帝國的金刀駙馬也叫武天驕,也是你這般年紀。是不是就是你?”
“可不就是我嗎!”武天驕笑道:“看來我的名氣挺大,連山里的人都知道我!呵呵!大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原來你就是武天驕!”中年男子避而不答,道:“你不是跑去風城,怎麼到我這里來了?”
“喂!怎麼光你問我答?”武天驕不快地道:“我問你就不答了?”
“我有必要回答你嗎?”中年男子曬然道:“我們山野之人,有什麼好答的!”
“至少你得告訴我,這里是什麼地方嗎?”武天驕氣極地道。
中年男人詫異地道:“你來到這里,居然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這是何道理?”
“這個……”武天驕可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是被大鳥叼來這里的,當即呵呵一笑,道:“我這人一向喜好游山玩水,四處遨游,不想在這山里迷路了!”
中年男子哪會信他的話,哼了一聲,道:“你一個人游山玩水,真是好有雅興。你來到這里,就不知道這里是牛頭山嗎?”
牛頭山!
武天驕一怔,旋即醒悟過來了,又驚又喜,道:“原來這里是牛頭山啊!那請問兩位……神牛谷在什麼地方?”
父女倆詫異地對望一眼,妙齡少女道:“這里就是神牛谷,你來神牛谷干什麼?你……該不會是來找我爹的嗎?”
“你爹?”武天驕愣了一愣,盯著中年男子看了一會,猛然脫口道:“莫非閣下就是無修真人計無成?”
中年男子嗯的一聲,語氣冷淡地道:“不錯,我就是計無成,這是我女兒,計小蘭。”
計小蘭,你女兒?
武天驕大為詫異,心說:“趙良才不說計無成是出家的修士嗎,怎麼會有女兒?”心中想著,不由脫口說了出來:“你不是出家人嗎?”
計無成不免哼道:“出家人怎麼了?出家人就不能娶妻生子,有兒有女?”
愣了一會,武天驕頻頻點頭,道:“那是!那是!閣下是無修真人,既然無修,那就什麼都修,什麼也不修……呵呵!久仰!久仰!久仰真人的大名!”
說著,抱拳一禮。
計無成視若無睹,理都不理,衣袖一拂,逕自轉身走了。
“喂!喂……”武天驕連忙叫喚,卻是叫都叫不住,想過去攔住。
眼前人影一閃,計小蘭已擋住了他,兩手插腰,凶巴巴地道:“你要干什麼?”
見是她,武天驕可不敢得罪,滿臉堆笑說:“那個……計小姐,計姑娘。你們住哪里?你看天色不早了,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