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殿門侍立著不少的侍女太監,事情緊急,司馬瑩等不及有人進去能為,便直接往里闖。
這一下,可把門口的太監宮女們嚇壞了,紛紛阻攔。但他們哪里能攔住司馬瑩?
司馬瑩心急如焚,哪能與這些太監宮女們糾纏,二話不說,動上了拳腳,幾下就把他們打散了,直接闖進了端陽殿。
今晚可真是太巧了,無巧不成書。
司馬瑩闖入端陽殿,但見殿里坐著的不僅是端陽公主,還有著另外一位公主,不是別人,正是帝國的長二公主,武德公主。
武德公主和端陽公主一向交情不錯,雖然是兩輩人,名義上端陽公主得叫武德公主為姑姑,事實上,兩人的年紀相差無幾。
今晚,端陽公主宴請武德公主,端陽殿里擺上了豐盛的酒席,她們正喝酒聊天交心呢,沒想到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看到司馬瑩闖了進來,端陽公主站了起來,笑吟吟地道:“呦!我當是誰,原來是女神捕大人,深更半夜的,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司馬瑩冷眼掃視了她們一眼,冷笑道:“兩位公主殿下,帝國就馬上要變天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里喝酒談笑,尋歡作樂!”
這話說得端陽公主和武德公主變了臉色,看司馬瑩氣極衝衝,臉色顯得蒼白,意識到她不像是在說笑,武德公主忽地站了起來,讓兩邊的宮女太監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再無旁人了,才問司馬瑩:“司馬姑娘,到底發生什麼事?說什麼帝國變天?”
司馬瑩也不怠慢,將在武家竊聽的事說了一遍,最後沉吟道:“兩位公主殿下,陛下命在旦夕,你們可得趕快想辦法啊!”
兩位公主全驚呆了,半晌無語。司馬瑩見狀急了,叫道:“你們發什麼愣,現在只有你們能救陛下,你們趕快想辦法呀?”
端陽公主愕然道:“司馬瑩,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司馬瑩冷笑道:“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們說笑,我告訴你們,我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的,說不定武無敵很快就知道是我通風報信,我全家人都得死!”
“可是……”端陽公主苦笑道:“宮里全是武無敵的人,我們根本接近不了父皇,怎麼救父皇?”
武德公主倒是沉著冷靜,蹙額道:“父皇身邊全是武無敵的人,救,我們肯定是救不了,但一定要告訴父皇,讓父皇有個准備!”
端陽公主皺眉道:“父皇被困在長壽宮里,我們進不去,如何才能告訴父皇?”
武德公主想了一會,凜然道:“有一個人能夠見到父皇!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去求她了!”
端陽公主一聽就知道武德公主說得是誰,不由緊皺眉頭,道:“你是說陸貴妃,她不一定會幫我們?”
武德公主凜然道:“不幫也得幫,如若不幫,那我們只有先殺了她,再另外想辦法!”
說著,眼中閃過了一道寒芒,殺機盈然,眉宇間透著森冷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事不遲疑,三人商量了一會,立馬動身去找陸貴妃。
不過,由於宮中耳目眾多,她們三人這樣的裝束去西華宮,勢必引人懷疑,因而,司馬瑩事先換上太監衣服,扮成了小太監,而端陽公主則不用裝扮,武德公主扮作了她的侍女,如此一來,外人只道端陽公主領著兩個奴才去陸貴妃那串門子,而不會想到其它。
梆!梆!梆!外面傳來三聲更響,已是三更天。
長壽宮里,龍床之上,宣和帝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聽著外面的更響,他感到口渴,起身坐了起來,口一張,就欲呼喊,但最終還是沒有喊出聲來,長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朕這個皇帝,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朕還是皇帝嗎?”
說罷,下了龍床,自己去取水喝。
宣和帝困在這長壽宮里已經一個多月來,身邊的人早已經換成了武家的人,他,甚至走不出大門半步,心里面清楚,自己已經被軟禁了。
宣和帝走到御案桌,喝了一杯水,想及以往的事,不由連連搖頭,唉聲嘆氣,自語地道:“養虎為患!養虎為患啊!武無敵,朕待你不薄,你卻如此待朕,欲奪我帝國江山,白日做夢,虎,畢竟是虎,你永遠也成不了龍。”
他正自言自語,驀然,耳畔傳來了一個聲音:“陛下所言極是,虎就是虎,永遠也變不成龍!”
啊!宣和帝嚇得一哆嗦,身體一陣的僵硬,但旋即面露狂喜之色,迅速轉身,脫口叫道:“李公公!”
不知何時?室中已多了一個中年太監,非是別人,正是神鷹衛大首領李寇李公公。
看見李寇,宣和帝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激動異常,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李寇的雙手,激動地道:“李公公,您可回來了,朕想死您了!”
李寇微一欠身,凜然道:“奴才救駕來遲,讓陛下受驚了!”
唉!宣和帝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咳咳……朕沒事,李公公,你總算是回來了,朕真擔心等不到你回來,咳咳……”說著,咳嗽不已。
李寇忙攙扶著宣和帝在案桌的椅子上坐下,為他輕輕拍背,關切地道:“陛下,您龍體欠安,可要保重啊!”
宣和帝苦笑著搖了搖頭,黯然道:“朕的身體每況愈下,時日無多了……”說著,臉色一變,警惕地看了看四下,問李寇:“李公公,那些人呢?”
李寇知他所問,微笑道:“陛下放心,那些人奴才讓他們小睡一會,天亮之前不會醒來,陛下可以安心的說話!”
宣和帝松了一口氣,道:“李公公,朕讓您查的事怎麼樣了?”
李寇聞言點了點頭,凜然道:“陛下,奴才到了羊頭鎮,也到了綠嶺,經過走訪調查,事情總算是有了眉目,已經弄清楚了!”
“清楚了!”
宣和帝精神一振,禁不住站了起來,激動地道:“那……他……到底是不是……朕的皇兒?”
聲音顫抖,渾身都有點哆嗦,顯得激動萬分。
李寇見了神色黯然,搖頭苦笑道:“陛下,恐怕要讓您失望了,金刀駙馬他……並非是陛下的親生皇子!”
“什麼?”宣和帝大驚,駭然道:“他不是……那朕的血怎麼和他能融合……這不可能?”
李寇道:“陛下,這個奴才也說不上來,但金刀駙馬確非陛下的皇子,奴才在羊頭鎮經過詳細的調查,得知當年那村姑到羊頭鎮時,確是懷有身孕,所懷的孩子也極有可能是陛下的!”
“那怎麼又不是了?”宣和帝急聲問道。
李寇皺眉道:“陛下!奴才從當年為那村姑接生的產婆那里知道,那孩子……在一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而且,還是一位女嬰!”
“女嬰!”宣和帝為之愕然,呆若木雞,半晌,跌坐椅上,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那武天驕……又是怎麼回事?”
“陛下,這個奴才也調查清楚了!”
李寇凜然道:“武天驕是那村姑抱養的孩子,並非是親生的,從這一點上來講,金刀駙馬絕非陛下的皇子。”
砰!宣和帝一拍案桌,怒叱一聲:“豈有此理……咳咳……”
話未說完,禁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忙掏出一塊手帕,捂住了嘴,但見雪白的手帕上一片殷紅,怵目驚心。
李寇見狀大驚,道:“陛下……”
宣和帝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道:“朕早已病入膏肓,全是靠著丹藥在支撐著,這一個月……咳咳!武無敵把朕困於長壽宮,斷絕了朕的丹藥,朕……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李寇面露痛恨之色,凜然道:“武無敵狼子野心,早就想謀朝篡位,陛下,看來他是要顛覆我帝國江山,等不及了……”
話未說完,他倏地臉色一變,低聲道:“有人來了,奴才先避一避!”說著,躲到了屏風後面。
咯吱!
外面的殿門開了,燈火一閃,接著,外間傳來了一陣的細碎腳步聲,聽腳步聲,似是女子,而且還不止一人。
宣和帝回到龍床之上,強打精神坐著,向門外觀瞧。
人影閃動,有人掀開了門簾,走進了寢宮。
宣和帝定睛一瞧,不由一愣,來得是一位穿著華麗,雍容華貴的美婦人,非是別人,正是西宮娘娘陸貴妃。
人未至,一陣香風飄蕩,彌漫整個寢宮,熏人欲醉。
陸貴妃的身後跟著一名太監,兩名宮女,這深更半夜的,陸貴妃領著一大幫人來到宣和帝的寢宮,極為少見,宣和帝大感詫異,不知道她們是怎麼進來的?
問道:“愛妃,這麼晚了來見朕,有什麼事嗎?”
陸貴妃到了床前,道:“陛下,您沒睡就太好了,非是臣妾來見您,而是兩位公主要見您!”說著,往邊上一閃,讓開了空間。
“皇兄!”
“父皇!”
兩聲嬌呼響起,兩名宮女撲到了床前。
宣和帝聽得愣神,定睛一看,才認出兩位宮女是兩位公主打扮,一位是自己的妹妹武德公主,另一位是端陽公主。
宣和帝甚感驚訝,奇道:“你們怎麼來了?”
“父皇,我們是來救你,武無敵要加害於您,您快跟我們逃命去吧!”端陽公主急切地道。
“甚麼?”宣和帝大驚,皺眉道:“你們怎麼知道?朕被他困於此,他可隨時殺了我,何須加害?”
“皇兄,您有所不知!”武德公主忙把扮成太監的司馬瑩拉到跟前,道:“司馬姑娘,你快把事情告訴我父皇。”
事情緊急,多呆一刻就有危險,司馬瑩不敢怠慢,當下將自己從晉陽王聽來的向宣和帝述說了一遍。
宣和帝聽後皺著眉頭,半晌沒有言語。
武德公主見狀急了:“皇兄,您趕快換上衣服,小妹護著您離開,離開京城,只有您在,我們就一定能回來。”
宣和帝苦笑道:“皇妹,朕老了,又久病纏身,逃,朕能逃里去?逃了,沒准兒死在半路上,與其如此,朕倒不如死在這里,痛痛快快的死!倒是你們得趕快逃走,免得留下來慘遭武無敵的毒手!”
端陽公主愕然道:“父皇,您留下來等死,那帝國江山……”
宣和帝忙一擺手,道:“這個朕早有安排!李公公會助朕的。”
話音未落,李寇已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看到寢宮里有人,陸貴妃等人都大吃一驚,武德公主反應最快,抽出衣袖中的短劍,就要動手,宣和帝趕忙道:“這位是神鷹衛統領李公公,皇妹不得無禮。”
一聽是神鷹衛的統領,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宣和帝讓陸貴妃、端陽公主、司馬瑩退到外面去,寢宮內只留下了武德公主和李寇。
陸貴妃等人知道宣和帝是在交代後事,只能退到了殿外等候。
宣和帝神情淒苦,面目惆悵,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他讓武德公主到了近前,低聲著向她訴說著。
武德公主愈聽愈震驚,最後均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直到宣和帝說完了,武德公主又驚又喜,道:“皇兄,您說的是真的?”
宣和帝肅然道:“當然是真的,皇妹,你趕快帶著玉璽和詔書離開,一定要交到……咳咳……”說著,咳嗽不止。
李寇侍立在一旁,雖然宣和帝說話的聲音很小,低不可聞,但他何等功力,一字不漏的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的震憾無與倫比,沒想到宣和帝還有著如此一手。
看到宣和帝咳嗽的厲害,李寇不由得嘆氣,上前道:“陛下,您盡管放心,奴才和所有的神鷹衛,一定誓死保護長二公主的安全,不讓玉璽和詔書有絲毫的差錯。”
宣和帝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揮了揮手道:“趁著武無敵還沒有發現,你們快去勤德殿,帶上玉璽和詔書離開……咳咳……”話未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