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顯然在梅姨的意料之中,她面不改色地道:“得再等半個時辰,還有兩位客人沒到。”
“那好,按照原定計劃,我們去流香院轉一轉。”武天驕說著讓秋芙和水蓉頭前帶路,一行人從容地走出了如意坊。
看著武天驕遠去的背影,那位叫鳳仙的女莊家走到梅姨身邊,愧疚地道:“梅姨,我……”
梅姨哼了一聲,道:“什麼也不用說了,我相信你的賭術,也可以肯定這中間有人搞鬼,看來我真是輕看了那小子。”
“可是……一百萬金幣不是小數目!”鳳仙略帶哭腔地道。
“沒關系,我們可以再賺!”梅姨頗有大將之風,凜然道:“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以後萬萬不可輕敵!”
鳳仙答應一聲,點了點頭。
梅姨讓鳳仙別再管如意坊的事,換件衣服跟著自己,到了一個僻靜之處,默查四下無人,吩咐鳳仙:“你去……”附首在鳳仙耳邊輕聲低語,說完後,遞給鳳仙一塊黃金打造的小巧令牌,透過附近的燈光,依稀可見令牌一面刻著一個怪獸的圖案。
鳳仙領命之後,立即掠身而去,輕功竟是非常了得。
與如意坊的熱鬧相比,流香院一片寧靜。
迎面一叢翠竹,掩映著一角紅樓,曼妙而動人的歌聲恍若從九天之上傳下來一般,不經意地就闖入了路過者的耳朵里,讓人心底涌起一種渴望——一睹歌唱者的芳容。
“如果說,如意坊是俗世的繁華,那麼流香院就該是人間的天堂。”武天驕忍不住贊嘆道。
水蓉附和著道:“公子這兩句話已經道盡我們流香閣的意境了。”
“是嗎?哈哈……”武天驕放聲大笑。笑聲雖然爽朗,不過未免破壞了這里的寧靜氣氛,顯得狂妄而大膽。
果不其然,流香院內立即傳出數聲怒斥,其中一人的聲音很是威嚴:“什麼人在此喧嘩?”聲音相隔頗遠,卻能清晰地送到武天驕的耳朵里。
武天驕未作回答,而是在秋芙水蓉二女的帶領下徑直走進了流香院,並直趨院中的廳堂——這里的布置與前面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繁華,多了幾分雅致。
青樓的廳堂往往不同於普通住家的客廳,一來擺設有所不同,二來用得最多的裝飾也不是古董字畫,而是絲簾,廳堂的中央也比四周要低,形成一個可以表演舞蹈的地方。
秋芙和水蓉當先走了進去,一邊走,秋芙一邊為武天驕解釋道:“是馬公子,剛才馬公子在如意坊一把贏了一百萬金幣,因此太開心了。”
此話引起一片嘩然,有人低聲驚呼:“一百萬金幣!”
隨著秋芙的話音落下,武天驕已經走了進來。
流香院的客人果真不少,武天驕認識的就有好幾位熟人:如蕭家的兩位公子,蕭國棟、蕭國梁,當朝大國舅曹家大公子曹文榮,二皇子景王、九門提督魯通以及景王的那位貼身侍衛貝雲霏,令武天驕感到意外的是,武家二公子武天虎也在,身邊偎依著一位極其妖艷的女子,還有那位號稱“天下絕刀”的唐傲然也赫然在列。
除了這些熟人,還有一些人的面孔很陌生,如剛才發話的那位中年人,他坐在右邊上首,在望向武天驕的人當中,以他的目光最為凌厲,這種凌厲不同於一個武林高手眼神的凌厲,而是一種氣勢——一種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氣勢。
“我當是誰,原來是金刀駙馬啊!”
首先發話的是蕭家二公子蕭國梁,干笑道:“一把贏得百萬金幣,駙馬爺真是金手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武三公子什麼改姓馬了?”蕭國棟輕笑說,轉向武天虎,道:“天虎兄,武家是否改姓馬了?”
武天虎臉色陰沉,瞪了蕭國棟一眼,到了武天驕身前,面露微笑,溫和地道:“三弟!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了也不知會為兄一聲?”
雖然兄弟間形同陌路,水火不相容,但在大眾場合,武天虎還是皮笑肉不笑,主動上來招呼,表現的極有風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兄弟十分的和睦,手足情深。
“原來二哥也在啊!”
盡管對武天虎恨得咬牙切齒,但在此等場合下,武天驕也不好撕破臉皮,強壓怒火,臉上洋溢著笑容道:“小弟也是剛回來,路過此地,忍不住就進來了。”
“是嗎!”武天虎笑道:“原來三弟是位賭術高手,一來流香閣就贏了一百萬,真讓為兄吃驚啊!”
這時,蕭家兄弟客套地一來向武天驕表示祝賀,武天驕一並謙虛道:“在下只是僥幸而已,如果諸位大人也去如意坊的話,說不定也能抱個一兩百萬金幣回家。”
“那我們流香閣不是慘了,豈不關門倒閉!”水蓉夸張地驚叫道。眾人聞言全都哈哈大笑,這一笑將剛開始的陌生之感打散了不少。
這時,那位陪伴武天虎的妖艷女子裊裊娜娜地到了武天驕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以袖掩嘴,格格媚笑說:“原來金刀駙馬爺如此的清秀可人,瞧他那皮膚白的,比我們流香閣的姐妹們還要白,幸好駙馬爺是男人,駙馬爺要是女人,來到我們流香閣,哪還有我們姐妹的位置!”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滿堂一片大笑,武天驕心中泛怒,暗自猜想著妖艷女子的身份,心想:“莫非她就是如蘭?”
果然,秋芙介紹說:“這位是如蘭姐姐!”
“果然是她!”武天驕心中冷哼,撇了武天虎一眼,也不答話,逕自在一邊選了個座位坐下,秋芙和水蓉則伴在他身邊。
武天驕目光四處一掠望,最後落在原本在廳堂中表演歌舞,此時退到一邊的一位清麗的女子身上。
水蓉趁機介紹道:“這位就是流香院的主人,有‘玉美人’之稱的冰雁妹妹。”
武天驕聞言點了點頭,輕笑道:“不愧為流香閣的頭牌,的確稱得上冰肌玉骨。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
“那我們呢?我們是什麼,丑女嗎?”水蓉不滿地道。
武天驕只得道:“你們不是丑女,你們一樣一樣,只是風韻不同而已,梅蘭菊竹,各有千秋!”
他們這邊小聲說話,原先發話的中年人溫柔地對冰雁道:“冰雁小姐!請繼續。”
冰雁卻搖了搖頭,淡淡地道:“舞步既斷,難以再繼,請恕奴家告退了。”說完,輕甩衣袖,轉身向內堂走去。
中年人微微一愕,大概沒想到佳人說翻臉就翻臉,剛才賓主盡歡,現在卻是不歡而散。
當然,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到這里,狠狠地向武天驕這邊望來。
給予武天驕同樣待遇的還有蕭國棟和蕭國梁兩兄弟,與後兩者比起來,中年人的目光已經算客氣了。
武天驕大概也意識到這種眾怒難犯的環境呆不得,於是搶在別人前面,趕緊離開了流香院。
此時,宴會也該快開始了。
所謂的宴會終於在眾所期盼中開始了,不過在座的大多數人都對面前的佳肴興趣缺缺,心中總在想著梅姨安排的神秘的比賽,想必一定出人意料,而又香艷無比。
武天驕初次光臨流香閣,遇上這場宴會,也對那場隱而不宣的比賽很感興趣,不過僅僅是普通的好奇而已,他知道梅姨遲早會揭開謎底的。
眼下他最感興趣的是這場宴會的目的。
比賽尚未開始,武天驕也不寂寞,秋芙和水蓉不停地向他敬酒,連與他僅僅只是點頭之交的蕭國棟和蕭國梁也不時與他對飲,似乎存心把他灌醉似的。
酒過三巡,武天驕已有三分酒意的時候,大堂門口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了,一位身材矮胖的錦衣男子走了進來,邊走邊笑道:“真是對不住,本人臨時有要事辦理,來晚了,我先干為敬,以示謝罪。”
說到此,他在堂中站定,同時從侍女手中接過酒杯,連喝了三大杯。
那位在流香院為冰雁所拒的中年人此時舉杯淡淡地道:“金老板的正事要緊,我等閒人等候片刻又何妨。”
“片刻”二字被他特別加重了聲調,其諷刺之意溢於言表。
那金老板竟然也不生氣,而是賠笑道:“福王殿下說得是,我敬您一杯,再表謝罪之意。”
說完,舉杯向那位中年人賠罪。
從他走進來到現在,不到片刻,他就連飲了四大杯,竟然面不改色,酒量之好連武天驕都心生佩服。
另外,武天驕總算清楚了那位中年人的身份,原來他就是帝國大皇子福王,今天這場宴會可真是熱鬧,當朝的兩位皇子都來了,他們不是水火不容嗎,今天怎麼聚到一塊了?
金老板一再向福王賠罪,讓福王覺得大有面子,臉上也有了笑意,他向金老板點了一下頭,就沒再為難他。
福王之後,九門提督魯通不甘風頭落於人後,也著實為難了一下金老板,逼得他又浮了一大白,隨後,金老板又主動向二皇子景王等一干人各敬了一杯。
整整十數杯酒下肚,金老板的臉上依然青白一片,好像他那個酒肚無底洞似的,永遠也裝不滿。
這不,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正左擁右抱的武天驕身上,笑道:“金刀駙馬爺真是好艷福,我也敬你一杯。”
武天驕似乎有點醉眼朦朧,因此帶點傻氣地笑道:“金老板客氣了,應該小子敬你才對。”說完,搶先將一杯酒倒入了口中。
金老板笑了笑,也飲了杯中的酒。一輪酒敬下來,終於將該賠的罪都賠完了。
金老板似乎也該坐下了,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坐的意思,卻忽然雙手互擊了兩下,應著掌聲,在座賓客身邊陪酒的女人紛紛站起來,離開賓客,來到大堂中央,向賓客們施了一禮,然後全都退下了,搞得包括武天驕在內的所有賓客都莫名其妙。
金老板雙手虛空一按,朗聲道:“各位貴賓,請稍安毋躁。也許你們都很好奇今晚這場宴會的目的。現在謎底就要揭開了。眾所周知,流香閣有二勝,分別是流香院和如意坊,但是大家有所不知,其實閣中還藏有一勝,但因為一直沒能為這一勝找到合適的主人,所以開業十年來,那里一直空著。也許各位都很好奇那究竟是一處怎樣的勝景,我在此宣布,流香閣的第三勝——水雲樓不日懸紅開張,到時請大家多多捧場。”
金老板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贏得了不少掌聲--但都是出於禮貌性的。
九門提督魯通比較直接,直接問道:“金老板,水雲樓開張與你有什麼關系?難道你就為了說這一番話才將我們請來?”
“魯大人有所不知。”
金老板笑容親切地道:“兩年前,我就已經入股流香閣,所以,這水雲樓開張自然與我有著莫大關系,更何況,此次開張之前,還有一場決定水雲樓主人的重要比賽要上演。”
“原來是這樣,你怎麼不早說?”魯通得到滿意的答案,也就不再糾纏。
倒是曹文榮頗為猴急地道:“比賽的人在哪兒,快帶本公子去看。”
金老板笑道:“國舅爺不必著急,上正菜之前,還有一點小禮奉上,希望各位今後多多照顧。”
話落,他雙掌又輕輕互擊了兩下,簾子掀動處,一群明麗的少女魚貫而入,為數竟有十名之多。
金老板臉上肥肉連連顫動地道:“這是一點小意思,希望各位貴賓不嫌禮薄。”
武天驕眉頭微皺,他知道金老板言下之意是想將這十名少女分贈予在場的賓客,不多不少,正好每人一個。
這些少女個個都適值豆蔻年華,肌體充滿清新健康的味道,很顯然她們仍然是冰清玉潔的處子,因此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動,武天驕也不例外。
但是他比較討厭這種拿人當貨物一樣送來送去的交際方式,在他的心里,任何人都是一樣,都有被平等尊重的權利,然而,在現實中,一幕又一幕的情景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