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驕嗯了一聲,讓香兒先等回去,逕自一人走進樹林。他站在玉石台階上,打量著眼前的這棟白色小樓。
他在董家堡住過,董家人以大羅石砌成的紫氣東來樓,那時便為紫氣東來樓的奢侈豪華所震憾,此時回到晉陽王府,見到眼前這棟獨立的飛雪樓,腦中不由得一陣發懵,呆立著久久無語。
飛雪樓,其規模雖然要比董家的紫氣東來樓小得多,但整棟樓的結構全是以月白玉堆砌而成,在白雪的映照下,潔白無暇,宛若一座水晶宮。
月白玉要比大羅石貴上數十倍不止,好家伙,用如此多的月白玉蓋成一座小樓,可見這棟飛雪樓所花費的巨資要比董家的紫氣東來樓多了不知多少倍?
“好一座飛雪樓!好一個百里飛雪!好你的武無敵!”
看著眼前的精致小樓,也不知怎的?
武天驕的內心再也不能平靜,怒火“騰”地上來了,目露寒光,咬牙切齒,咬得咯咯直響,俊美的容貌扭曲的變了形,甚是猙獰,宛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魔獸。
此刻,他心中說不出的恥辱感!如果說,百里飛雪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也就罷了,卻偏偏勾搭上了自己的老子,無恥之極!
在來京城之前,武天驕就猜想過百里家退婚的各種理由,猜想到百里飛雪可能有了相愛的男人?或者不願意和武家的庶子廝守一生?反悔退婚?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百里飛雪會和自己的父王搞在一起,勾搭成奸。
沒想到自己的父王,堂堂的武皇武無敵,會不顧身份,自甘墜落,竟然不惜花費巨資,用月白玉蓋樓來討好兒媳,無恥啊!
好一對奸夫淫婦!好一對狗男女!
武天驕氣衝牛斗,若不是有所顧忌,幾乎忍不住破口大罵出口。他強壓心頭的怒火,壓了又壓,好一會兒才平靜了下來。
仔細想了想,武天驕有點明白昨晚上護衛隊長王橫說的話了,原來晉陽王府上的護衛越來越少,下人一減再減,敢情武無敵是為了省錢,減少開支,省下來的錢都是用在建造飛雪樓了。
好大的手筆,古有金屋藏嬌,武無敵倒好,咋說好呢?是玉屋藏嬌還是玉屋藏媳。
武天驕暗暗咬牙:“武無敵,看來你從來就沒有把我武天驕當成你的兒子,你既然沒有當我是你兒子,那從今天開始,我武天驕也不當你是父王,你無恥,為老不修,搞自己的兒媳,那以後你也休想管我和姑姑以及紅霜姐姐之間的事!”
如果說,他和武賽英、武紅霜等人發生那種禁忌的亂倫關系,心里面多少有點恐懼和不安,陰影籠罩,生怕東窗事發,但現在已經全然沒有了那層顧忌,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做老子的都干出出格的荒唐淫事,那做兒子再怎麼荒唐也是理所當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嗎。
“武無敵,你搞我女人,我搞你女人,這叫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算是撇清了,互不相欠!”武天驕暗暗說道。
時值清晨,飛雪樓前的院子里,幾個下人們正在忙活著,清理鏟除地上的積雪,看到一位白衣少年走來,手上的動作都不由緩了下來。
走廊上,一位樣貌甚美的紅衣侍女看到來了人,連忙迎了上來。
這位紅衣侍女十分陌生,武天驕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武天驕,在打量了武天驕一會,問道:“你是什麼人?找誰?”
“我來找飛雪小姐……啊!不……不是!我是來找飛雪夫人的!”武天驕咬著牙,盡量平靜地說。
紅衣侍女聽他說“飛雪小姐”,一會又改口叫“飛雪夫人”,不禁臉色一變,訝異地再次打量了他兩眼:“我家小姐向來不輕易見客,尤其是陌生男子,若是不知道你是誰,我家小姐是不會見你的!”
“武無敵,你好啊!占有了百里飛雪,還不讓她見別的男子,看來你是把她收為禁臠了!”
武天驕心中大罵,面無表情地道:“在下武天驕,曾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算不算是陌生男子?”
“武天驕!”
紅衣侍女脫口驚呼,神色大變,腳下踉蹌地退了兩步,盯著武天驕凝視了一會,忽然道:“你等一等,我這就去通報小姐!”
說罷,轉身飛奔進了飛雪樓。
這時,院中三個正在鏟雪的下人慢慢地靠近到一起,竊竊私語,不時地朝武天驕投來了怪異的目光,指指點點。
他們交談的話聲雖輕,但武天驕卻聽得清楚。
“原來他就是三公子,長的好生俊俏,像小姐似的!”
“他回來干什麼?跟王爺搶女人嗎?”
“噓——小聲點,王爺聽到了了不得,這位三公子也真是的,失蹤了三年,現在才回來,難怪飛雪小姐看不上他,轉而愛上了王爺!”
“王爺有權有勢,哪個女人見了不動心,換成我是女人,也只會選嫁給王爺,不會嫁給一個什麼都沒有的野種……”
“野種!”
聽到這兩個刺耳的字眼,武天驕臉上的肌肉一陣抽縮,臉色鐵青,再也忍耐不住,衝那幾個下人瞪眼,語冷如冰:“你們干你們的活,少在那里嚼舌根,本公子即是野種,也比你們這些下人來得高貴,你們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敢議論主子的事!”
三個下人沒有想到武天驕竟能聽見他們說的話,全嚇得一哆嗦,面無人色,神色間說不出的恐懼,一時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颼——
驀然,一陣破空之聲響起,飛雪樓的二樓上飛下了一團白光,極是飛快,旋轉著飛向了三位下人,掠過了他們的脖子……
刹那間,院中響起三聲慘叫,三位下人倒地而亡,鮮血飛灑,灑紅了地上的積雪,殷紅奪目。
只見那道白光在院中飛舞了一圈後,回到了二樓,落在一位白衣麗人的手上,竟一柄彎月般的弧形彎刀。
說遲到,那時快,這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武天驕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便聽到了慘叫,再看三位下人已身死,不禁心頭凜然:“好快的刀!”
他抬起了頭,凝視著樓上倚靠著欄杆的白衣麗人,微微皺眉。
他雖然惱怒那三個下人的偷偷議論,卻也沒想要他們的命,沒想到白衣麗人的突現,出手狠絕,追魂奪命,轉眼便要了他們的命,忒是毒辣。
“三個狗奴才,目無主子,以下犯上,該死!”
白衣麗人冷冷地道,刷的一聲,將手中的彎刀歸入腰間的鞘里,身影飄動,如同一朵白雲般飄起,越過了欄杆,落下樓來,輕飄飄地落在了武天驕跟前五尺之遠,身輕如燕,悄無聲息,顯露出了一手絕高的無上輕功。
好輕功!
武天驕心里不由得贊嘆了一句,凝視著白衣麗人,心頭沒來由的微微顫抖。
三年未見,此時再見到她時,她已沒了少女的青澀之感,多了幾分成熟婦人的嫵媚風情,魅力四射,是那麼的端麗冠絕,艷美絕倫。
百里飛雪,這位冷艷著稱的“寒冰仙子”,已然已為人婦。武天驕的一顆心發冷,冷到了極點。
百里飛雪打量了武天驕一會,最後目光停留在他手上抱著的長盒上,蛾眉微蹙,淡然道:“你都知道了?”
這話聽起來沒頭沒腦,但彼此都明白,心照不宣。
武天驕微笑道:“是啊!天驕什麼都知道了,特地來將此物還給飛雪夫人。從今往後,飛雪夫人便是天驕的長輩,除此,天驕不敢有他念!”
說著,一躬身,將長盒遞了過去。
百里飛雪大感意外,沒想到武天驕如此的好說話,如此的平靜,如此的識趣,一時不由得怔住了,竟沒有伸手去接。
在等了一會,武天驕見百里飛雪沒有動靜,不禁皺眉,問道:“難道飛雪夫人不想收回此物嗎?”
聞言,百里飛雪回過了神,伸手接過長盒:“你的東西……我也還與你!”
說著,她一手托著長盒,另一手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武天驕。
此玉佩,正是當年二人訂婚之日,相互交換的信物。
武天驕撇了玉佩一眼,並未伸手去接,淡然道:“飛雪夫人還是留著吧,我武天驕雖窮,身份低微,一無是處,但送出的東西從來不收回,就當是我武天驕孝敬小娘的!”
說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飛雪怔立當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身子微微的顫抖,尤其是武天驕最後說的那句話,如同刀子一般扎痛了她的心。
看著武天驕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回廊上,百里飛雪幽幽地嘆氣,自語地說:“你嘴上沒說,心里卻是在埋怨我,不是我對不起你,是你失蹤了那麼久,音訊全無,你自己也知道身份低微,一無是處,配不上我!”
自語了一會兒,百里飛雪瞅著手上的玉佩,一陣為難,回身見到旁邊不遠侍立著的侍女紅袖,便叫道:“袖兒,你過來!”
紅袖便是那位紅衣侍女,她可是從小侍候百里飛雪的貼身侍女,三年前,百里飛雪住進晉陽王府,她也隨著來到了晉陽王府,伴隨至今。
紅袖忙到了百里飛雪近前,道:“小姐,您有何吩咐?”
百里飛雪將玉佩拋給了她,道:“這玉佩送給你了!”
啊!紅袖吃了一驚,道:“小姐!這……可是那三公子送與您的……”話說到此,忽覺得不對,改口道:“您怎能送給奴婢呢?”
“他不要,當然送給你了!”百里飛雪冷冷的道:“像這樣的玉佩,我瞧著也是扎眼,你把它拿去當鋪典當了,換幾個錢花花!”
“是!”紅袖答應一聲,目送著小姐進入了飛雪樓,蹙著眉頭,自語說道:“武三公子長的可比王爺俊俏多了,他的東西小姐你不要,我要!”
她兩手捂著玉佩,想起武三公子那俊美的容貌,臉色泛紅,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的迷醉之色。
百里飛雪捧著長盒回到二樓臥室。室內的溫度與外秘然不同,溫暖如春,整棟樓都是月白玉砌成,冬暖夏涼,十分宜人。
“他走了!”
臥室中響起一個深沉的聲音,西側靠牆的茶幾座位上就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錦衣,相貌俊雅,神色卻是漠然,似乎心馳遠處,正在想甚麼事情。
他不是別人,赫然是晉陽王武無敵。
百里飛雪將長盒置於茶幾上,委身坐到了武無敵大腿上,雙手摟著他脖子,嫣然笑道:“是啊!他走了,王爺!他非常識趣,知道乖乖的將重情劍還給妾身,現在妾身和他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完完全全的屬於王爺您的了!”
武無敵嗯的一聲,左手摟著她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右手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嘿嘿笑道:“你個迷死人的小妖精,昨晚上喂得你不夠,是不是又想要了?”
“王爺您壞死了!”
百里飛雪撒嬌地道:“淨來取笑妾身,王爺您那麼厲害,妾身一人可招架不住,您覺得紅袖怎樣?要不妾身讓她一起來侍候您?”
“好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妨讓她一起來,本王照單全收!”
武無敵笑著說,隨即一皺眉頭,搖頭道:“不過現在可不行,本王有事要忙,不能陪你,紅袖嗎等晚上再說,本王要去見見那小子,問問他這三年來都去了哪兒!”
“王爺!那小子……妾身感覺得到,他表面上看似平靜,心里面實是恨透了妾身,他住在王府,妾身和他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若是碰見了,大為不好!”
百里飛雪嬌氣地道。
武無敵不置可否,頷首道:“想來他心里一定也是在埋怨我這個父王。嗯!他年歲已經不小了,快到十六了,就要成年了,趕明兒,本王給他安排一份差事,再給他購置一座宅院,讓他住到外面去,這樣,他就不會打擾到我的小心肝、小寶貝了!”
說著,湊嘴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說不出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