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未到蕭韻華的居處,忽然,一縷琴音傳入他耳中,曲調悠悠婉轉,明淨透徹,不染凡塵,令人聞之俗慮盡消。
只聽一個宛如天籟的清細嗓音,和著琴音輕輕吟哦:“譜也愁,曲也愁,滿袖殘紅月華收。夢淡疏雨舟。上孤樓,下孤樓,漸老宮花幾時休。西園三見秋……”
仙音仙曲,纏綿悱惻,猶如天籟瑤音,一曲奏罷,四下里一片幽靜,仿佛絲絲縷縷在空中縈繞不散。
她這一首,曲子詞意甚淺,武天驕雖對詩詞歌賦不甚精通,也清晰體會到詞中人兒幽怨難遣,自憐自哀之意,正所謂怨而不怒,哀而不傷,分外能打動人心,他不覺心下間憐意大盛。
“是誰在彈唱?”武天驕問一路過的侍女。
“是太皇太後!”那侍女忙回答道,方欲開言。
“噓……”武天驕豎起中指於嘴唇前,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隨即揮了揮手,讓周圍的人走遠些。
想起好久沒有和太皇太後一起了,武天驕怦然心動,躡手躡腳朝琴音傳來的方向摸去,轉過一片假山,只見碧波池畔有個小亭,亭中太皇太後對面小池幽然獨坐,緩緩撥動著身前一具古琴,另有十余名侍女站在小亭之外,聽得如痴如醉,誰也不敢出聲打擾,四下里一片清幽靜謐。
太皇太後背影兒極美,纖塵不染,身姿纖細而曼妙,陣陣春風習動,滿頭青絲披灑下來,在她背後輕輕蕩漾,恍惚中那一抹美絕人寰的剪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如夢似幻,恍如神仙中人……
他一時間好似置身雲端,看得痴了。
“什麼人躲在那?一點規矩都不懂,出來!”
亭外,一個女侍衛發現了樹後他的身影,輕叱道。
這女侍衛非是別人,正是曹太師的四女兒,曹仙娥。
武天驕猶豫一下,施施然走了出來。
“原來是你!”看到是武天驕,曹仙娥甚是意外,卻沒什麼好臉色,冷哼一聲,道:“你來這里作甚?”
“當然是來看你們了!”武天驕嬉皮笑臉地道:“不知仙娥小姐和太皇太後在這里住得還習慣嗎?”
“不習慣!”曹仙娥昂起了頭,一副不屑的樣子:“這地方又小又冷,哪有京城的皇宮舒服,我和姑姑早就想離開這里,回京城去了!”
“是這樣嗎?”武天驕目光望向太皇太後,眼中充滿了疑問。
“別聽她胡說,哀家在這里住得很好,不想回京城去!”
太皇太後已站起身來,款款地向武天驕走來,含笑道:“天驕,你有多久沒來看哀家了?哀家……”
話未說完,她忽然腳下一絆,身形一個踉蹌,直往地上摔去……
“太後小心!”
武天驕吃了一驚,忙搶上一步,伸出雙手扶住了太皇太後,有意無意地將她摟在了懷里,霎時,一縷幽幽清香沁入鼻端,如蘭似麝,令他心頭猛地一蕩。
太皇太後角碰到他,渾身不自然的一顫,白皙如凝脂的臉頰浮上一抹瑰麗絢爛的酡紅,嬌艷無限,媚惑動人。
周圍的侍女看到這一幕,紛紛轉過頭去。
唯有曹仙娥看得直瞪眼,銀牙緊咬,左手握著長劍劍鞘的手緊了又緊,兩眼直噴火。
如果眼光能夠殺人的話,現在的武天驕估計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一陣難堪的靜默之後,武天驕摟著太皇太後,近距離望著美艷的太皇太後,一時呆呆的,竟然忘了自己該說點什麼!
好半晌,武天驕才瞥及到曹仙娥那殺人的目光,尷尬地衝著她一笑,悻悻放開了太皇太後,沒話找話:“太後娘娘唱的這首曲子真是好聽,優美動人,簡直是天音仙樂,只是稍嫌憂傷了一點,未免淒涼,這是太皇太後所作嗎?”
太皇太後微微頷首,含笑道:“哀家閒來無事,胡亂譜寫的,用來消遣打發時間,解解心中的悶,倒叫你見笑了。怎麼?你這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望哀家?”
“我今天剛從外面回來,聽到太後娘娘的歌聲,就來看看娘娘了!”
武天驕笑著道:“最近風城不太平,瑣事甚多,忙得抽不開身,要是有什麼地方怠慢了太皇太後,還請太皇太後恕罪。在此微臣向太皇太後保證,只要手上的事一忙完,一定讓您開開心心,每天都笑口常開,越活越年輕!”
這也就是他,甜言蜜語,阿諛奉承,什麼女人說什麼話,沒有不被他騙得迷糊糊,暈頭轉向的。即使明知他說得是假話,偏偏也愛聽。
“是嗎?”
太皇太後悠然一笑:“哀家現在倒沒什麼不開心的,只是……每天呆在城堡里,哪兒也不能去,心里夠悶的。聽說天驕駙馬時不時的帶著人去魔獸森林狩獵,不知你什麼時候也能帶哀家去一趟魔獸森林,讓哀家散散心?”
啊!
一聽這話,武天驕一張臉頓時成了苦瓜臉,苦笑道:“太後娘娘也想去魔獸森林嗎?這個恐怕……魔獸森林危險重重,您要是萬一有個閃失,那微臣縱是萬死也難……”
他話未說完,耳畔傳來一聲重重的冷哼,曹仙娥打斷道:“是不想帶我們去,還是怕我們見到你干一些見不得光的壞事?你帶蕭瓊華、蕭月華她們去魔獸森林,也沒見到她們有什麼危險?哼!真以為沒了你,我們就不能去魔獸森林了!”
“仙娥,不得無禮!”太皇太後喝斥道:“這里沒你的事,回自己的屋里去!”
看到姑姑為了維護這個男人對自己發火,曹仙娥又氣又恨,恨恨的一跺腳,轉身跑了。
“天驕,仙娥過於任性,不懂事,你不要介意!”太皇太後對武天驕笑道。
“怎麼會呢?”
瞧著曹仙娥遠去的身影,武天驕笑道:“仙娥小姐對我一向是那樣的,我又怎麼會介意。不過……太後娘娘真想要去魔獸森林,也並無不可,下次,微臣一定帶上您?”
“真的嗎?”太皇太後驚喜地道:“你真的帶我一起去?”
武天驕頷首道:“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說帶您去,就一定帶您去。”
“那本宮也去。”
話音未落,一個妖媚的聲音突然響起,一位萬分妖嬈的宮裝美婦邁著細碎的蓮步,風情萬種地裊裊而來。不是別人,正是曹太妃。
一看是她,武天驕暗呼不妙,回頭一瞧,卻見太皇太後滿臉的詭笑,頓時恍然大悟,指著她們道:“原來你們……你們早就商量好了,給我設的圈套讓我鑽!”
格格……
曹太妃嬌笑如珠,花枝招展,到了近前,也不避嫌,一捏武天驕的小臉蛋,媚笑道:“若不這樣,你又怎會上鈎!對付你這個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家伙,不使點手段,你會乖乖答應嗎?如果你再把我們扔在一邊,冷落著不管,我和姑姑就干脆回京城去,永遠不再見你。”
武天驕連呼冤枉,苦笑道:“你們也知道,最近我確實是忙,忙得什麼都顧不上。好罷,既然你們都要去魔獸森林,那就一起去。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非常混亂。你們都得答應我,不要隨意離開城堡,更不要出去亂走。”
“這個你放心,為了你,也為了我們自己,我們都聽你的!”
曹太妃媚笑著,旋即話語一轉:“天驕,我和姑姑都想要一頭飛行坐騎,去魔獸森林的時候,你可得要幫我們弄到?”
“一定!一定!”武天驕還能說什麼,只能連連點頭答應,心中悲呼:“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啊!”
穩定了太皇太後和曹太妃這兩個母老虎之後,武天驕又去了蕭韻華、蕭瓊華等五位妻子的居處,隨後又去探望了劍後、三音聖母、武家姐妹等人,這女人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顧此失彼,武天驕分身乏術,幾乎顧及不過來。
等探望過大多的紅粉知己後,已是下午,武天驕幾乎累的不行,眼下也那個精力理會堡里的事務,草草洗漱過後,便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他折騰了大半天,已是身心俱疲,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去多久,武天驕悠悠醒轉過來,睜眼望向窗外,暮色蒼茫,已是黃昏時分。
這一覺睡得當真香甜,他只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渾身的疲憊之感消失的干干淨淨。
美美的伸了個懶腰,武天驕抬眼望去,只見蕭韻華就坐在床沿邊,正靜靜的閱讀一本古籍。
屋里已點上了燈,七彩琦麗的燈光斜照在她雪玉般的肌膚上,使她渾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越發顯得纖塵不染,恍惚中那一抹美絕人寰的剪影,美的不食人間煙火,如夢似幻,令人如痴如醉……
武天驕只覺幸福溫馨的感覺充盈胸臆,他輕輕推開錦衾繡褥,在床榻上爬過去,一頭撲進蕭韻華懷里,膩聲道:“我的好夫人……”
一股沁人心脾的誘人幽香鑽入鼻中,他撲哧笑道:“姐姐真香!”
見他小孩似的在跟自己撒嬌,蕭韻華不由哭笑不得:“你醒了,我叫幾個人服侍你更衣梳洗,准備開膳。”
“不要,人家才不要吃晚膳,人家要你……”武天驕邪邪笑道,在蕭韻華懷里一蹭一蹭的。
蕭韻華紅暈上臉,一揮衣袖,讓侍女退了出去,微嗔道:“你別鬧了,正經一點!”
武天驕埋首在蕭韻華懷里,舒服得不行……蕭韻華俏臉兒布滿紅潮,喘息道:“天驕,不要……”
武天驕抬頭笑道:“好姐姐,其實這些天我誰也沒好過,真的。”
蕭韻華鳳目微合,夢囈般的喃喃道:“你無論說什麼,姐姐都信……嗯,你和誰好都可以,不用跟我說的,只要你心里還有姐姐就行了!”
武天驕猛地一翻身,把蕭韻華撲倒在榻上,吃吃笑道:“小弟這些天一直沒能好好的陪姐姐,現在一定要好好的陪姐姐!”
蕭韻華嚇得花容失色,又羞又急,趕忙求饒道:“天驕不要,饒了姐姐吧!你……應以大事為重,晚膳之後還有大堆事務等著你處理,不要現在對姐姐……讓別人看到了笑話,你說好不好?”
武天驕一聽也是,要當個好官就不能由著自己性子胡來,應以政事為先,要是表現的不好,豈不被蕭韻華小瞧了!他當即打消念頭。
蕭韻華一副受驚小白兔的模樣,實在是可愛,她生性端莊矜持,日常行事規規矩矩,極為重視臉面,整天端著個大夫人高高在上的架子,活像梧桐枝頭高傲的鳳凰,生怕被人背後取笑,自然不肯在這個時候胡來的。
武天驕仍然壓著蕭韻華不許,俯頭吻了吻她下頷,笑道:“那……我們說好了,等有了時間,我們一定好好的,姐姐可不許逃避?”
蕭韻華羞得抬不起頭來,停了停,微微點了下螓首。
武天驕哈哈一笑,便站起身來,招呼房外侍女們進來服侍自己起床,蕭韻華也來親自侍候。
在蕭韻華與侍女們環繞下更衣梳洗之際,武天驕忽然問道:“姐姐,那干寧公主走了沒有?”
蕭韻華神情一黯:“就在你去魔獸森林沒多久,她就走了。她現在可能……已經到了鐵龍城了!”
“鐵龍城!”
武天驕微微皺眉,問道:“她在這里的幾天,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活動?”
“也沒什麼!”蕭韻華沉吟道:“她和檀雪、檀香的接觸最多,也見過太後和曹太妃,也沒什麼異常活動。怎麼?你怕她對你不利!”
武天驕笑笑,不自然地道:“她是個謎一樣的女人,不對她提防著一點,哪天被她賣了都不知道!”
蕭韻華白眼,沒好氣地道:“誰賣你啊!白送給人家都還要!臭美了你!”
不多時,梳洗完畢,武天驕攜蕭韻華來到餐廳,侍女們已在桌上已擺滿了熱氣騰騰的晚膳。
武天驕在正中主位坐下,蕭韻華在側首相陪。
蕭韻華忽笑道:“天驕,府里還有一位……一位……嘻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反正是你帶回來的妙人兒。要不要叫她也出來,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