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赤裸裸的謾罵!
全策瞬時漲紅了臉,心頭冒火。
但他畢竟甚有涵養,定力過人,忍住沒有發作,只是冷哼道:“閣下也是神鷹人,罵我是雜種,莫非說自己也是雜種嗎?所有的神鷹人都是雜種嗎?”
這等犀利的反擊,讓武天驕一時無從反駁,嘿嘿笑說:“至少本王是純種的神鷹人,而不像閣下是雜交出的雜種修羅人。”
“你……”全策肺都氣炸了,怒道:“閣下這是毫無理由的人身攻擊,汙辱人格。哼!如此粗鄙無禮,豈配為一軍之首領。”
“是嗎!”
武天驕逕自在主位上坐下,慢條斯理地道:“對於你們修羅人,本王一向如此,就是這麼粗鄙無禮。呵呵!難道要本王把你奉為上賓,客客氣氣的?”
“縱然不是上賓,至少遠來是客!”全策冷冷地道:“閣下豈能失了禮數!那不是待客之道。”
“待客也要看是什麼客人!”武天驕冷笑道:“對待修羅人,沒有把你當場宰了,已經算是客氣了!說吧,古羅圖派你來干什麼?”
總算是說到正題了!
全策定了定神,正色道:“爵爺派在下來接人。赤龍王殿下,按照約定,我帝國大軍已經後撤百里,十日期限將至,閣下是否該把古浩公子放了?”
武天驕鼻子哼哼做聲:“當然!當然!本王是該放人了!只是……贖金帶來了嗎?”
贖金?
全策錯愕萬分:“什麼贖金?”
武天驕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本王抓住的俘虜不要力氣?俘虜在我這里吃,在我這里住,那不要錢?人就這麼讓你領走了,本王豈非是虧本生意?”
我滴天!
全策陣陣頭暈,幾欲氣吐出血。這家伙,存心是敲詐勒索。這到底是什麼人哪?
他又氣又怒,喝道:“當初你與爵爺談判之時,可沒說贖金的事?”
武天驕哼道:“沒說不代表沒有。何況,你們背信棄義,夜間偷襲。本王沒有把古浩宰了,已是信守承諾。你們該謝天謝地。嗯哼!既然古羅圖派你來,那本王就把話撂這兒,要人簡單,拿錢來贖!”
“那你想怎樣?”全策無可奈何,只能妥協:“多少贖金?”
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事了,誰讓那古浩是古羅圖的獨生寶貝兒子,不出血是不行滴!
“多少贖金嗎……”武天驕沉吟片刻,樂呵呵地道:“那就一千萬金幣吧!”
“一千萬!”全策張大了嘴,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金幣?”
武天驕認真地道:“區區一千萬金幣,對於古羅圖大公爵大總督來說是九牛一毛,小菜一碟!”
“你……”全策氣得兩眼冒火,怒道:“獅子大開口,張嘴就一千萬,你怎麼不去搶呢?”
“搶?”
武天驕臉色一沉,冷聲道:“說到搶,誰能搶得過你們修羅人。誰都知道,你們修羅軍是天下最大的強盜團伙,掠奪成性,殺人放火。你們從他國搶掠的財富還少嗎?。哼哼!你還好意思說本王搶,羞也不羞!”
全策被斥的臉色通紅,啞口無言。
著實,對方說得不錯,天下最大的強盜團伙就是修羅軍,即便是修羅人自己也是這麼認為。
搶錢搶糧搶女人,天下沒有修羅人不搶的。
看到全策不說話,武天驕冷笑道:“怎麼,沒話說了。既然閣下不滿意,那就回去轉告古羅圖,讓他來給古浩公子收屍!”
說著,倏地大喝:“來人!”
“屬下在!”賈雲挎著腰刀,匆匆奔進了大廳:“大人,有何吩咐?”
武天驕大手一揮:“去,把那俘虜古浩的腦袋砍下來!”
“是!”賈雲答應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且慢!”全策急了。
他是聰慧之人,知道武天驕是在裝腔作勢,施加壓力。
可一旦自己再遲疑下去,那就弄假成真,古浩公子真有會人頭落地了。
古浩若是死了,那他也就不用活了。
武天驕立馬叫住了賈雲,冷視著全策:“閣下還有什麼要說的?”
“一千萬就一千萬!”全策硬著頭皮道:“不過,數目太大,在下做不了主,得回去稟報,請古羅圖公爵大人親自定奪!”
武天驕冷聲道:“全策閣下,那你就回去告訴古羅圖,讓他備齊一千萬贖金,馬上送來。逾期不送,過了今天,明天就得一千一百萬金幣,後天就是一千二百萬金幣,每過一天,本王就多加一百萬金幣,知道了嗎?”
全策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地道:“這……這這……你讓古羅圖公爵……一時上哪弄那麼多金幣?”
武天驕霸道地道:“那是他的事,本王不管。總之,每過一天,本王就加一百萬的利息。賈雲,送客!”
賈雲答應一聲,手按刀柄,走到全策跟前瞪眼道:“走吧!”
看他那架勢,全策再不走,就要攆人了。
至此,全策也知道多說無益,只得向武天驕拱拱手,匆匆地走了。
全策風急火燎,當天下午就回到了修羅軍。當他把經過一說,氣得古羅圖火冒三丈,吼聲如雷:“赤龍王小兒,氣煞老夫了!”
一眾修羅將領也是哇哇大叫:“叛軍頭子,欺人太甚!”
“一千萬金幣,他還真敢開口要啊!”
“這是背信棄義,敲詐勒索!”
“每天一百萬的利息,比吸血鬼還吸血鬼!”
“爵爺,干脆全軍出動,攻下喀山城,活捉赤龍王,救出古浩公子!”
…………
看著義憤填膺的眾將,古羅圖倒是逐漸冷靜了下來,心中苦笑:“攻城!本爵爺倒想攻城,可攻的了嗎?”
他擺擺手,讓眾將安靜下來,目光轉向一旁默然不語的卡修:“卡修將軍,你有何看法?”
卡修出列道:“爵爺,依末將看,您得與那赤龍王好好談談!”
“談談?”古羅圖不解:“為何?”
卡修正色道:“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爵爺若不與那赤龍王接觸洽談,又怎知道對方的底細?”
古羅圖遲疑地道:“本爵身為帝國一方大員,豈能與叛軍私下會晤洽談?這麼做……怕是不妥!”
“有道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卡修凜然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不與那赤龍王當面談過,我們又怎麼知道他到底要什麼?若能滿足赤龍王的一切要求,或許北海的叛亂就此平息也不一定!”
這話說得古羅圖頻頻點頭,道:“卡修將軍言之有理。那本爵就修書一封,與那赤龍王……見上一見!”
他目光轉向全策:“就勞煩全謀士再走一趟喀山城!”
“又是我啊!”全策苦笑,卻又不得不遵從。
次日,全策再次到達喀山城,將古羅圖的書信遞交到了武天驕手上。
“古羅圖要與本王見面洽談?”
看過書信之後,武天驕甚感意外:“他想耍什麼花招?”
全策鄭重地道:“龍王殿下,行軍打仗之際,公爵大人身邊怎麼可能會有一千萬的金幣?公爵大人實在是湊不出,因而想與龍王殿下好好談談。”
“這樣啊!”武天驕眼珠疾轉,思索半刻後,便讓全策先下去等候,立即召集麾下的眾多將領商談。
聽聞古羅圖要與赤龍王見面,洛川、薩瑞、雷納等將領都表示反對,認為修羅軍的表現太不自然,也太反常,這很可能是一個圈套。
薩瑞極力攔阻:“龍王殿下冒險和古羅圖會晤是不理智的。敵人損失一名軍團長,對修羅軍來說無關重要。但龍王殿下卻是北疆民眾的靈魂,若是沒了您,北疆將陷入永遠的混亂和紛擾中。”
“是啊!殿下不能與那古羅圖見面?”洛川亦道。
“那太危險了!誰知道修羅人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修羅人陰險狡詐,根本不可信!”
……
眾將不約而同地一致反對。
但武天驕卻堅持己見:“本王以為值得與古羅圖見上一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呵呵!他那寶貝兒子在我們手上,即便是想耍什麼陰謀詭計,也是多半不敢。再者,即便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本王又有何懼?”
他既然這麼說,眾將也不好反對了。
當古羅圖和一干都等得望眼欲穿了,信使全策才姍姍回到修羅軍中,帶來了赤龍王的答復:“可以見面洽談。”
雖然雙方首腦都有見面的意願,但也存在顧慮,對方到底是想真的會談,還是想借會談之機吃掉自己?
古羅圖要求在修羅軍大營中與赤龍王會晤,並願以人格擔保赤龍王的安全。
武天驕聽聞後嗤之以鼻:“古羅圖還有人格嗎?他那人格誰都不會相信?”
他反而提議:“不如古羅圖大人到我喀山城中會晤吧,本王也以人格擔保古羅圖大人的安全。至少本王的信譽比古羅圖大人好多了。”
古羅圖當然不會跑到喀山城中,誰也不會那麼傻。
這樣雙方僵持了數天,害得負責傳話的全策使者把腿跑細了兩圈,最後勉強達成了妥協,會面地點定在鷹愁嶺以西十多里外的磐川小鎮上,事先約好了,會晤雙方只能帶五十個護衛。
日落黃昏時分,武天驕帶著赤龍鐵衛人馬提前到達了事先約好的磐川小鎮。
人馬進入了小鎮,在一處掛著茶點招牌幌子的茶棚邊停下了。鐵衛們把燈籠掛在了茶店頂棚上,照得街道紅彤彤一片。
武天驕下馬,悠然地走進茶館里,有人給他遞上了一杯茶,他道聲謝謝坐下,悠然品嘗著茶。
鮮紅落日在地平线上一點點消逝,清爽的風習習吹來,他感到一陣輕松。
等了半個小時,鎮子外響起了大片的馬蹄聲,村口的哨兵喊道:“修羅人來了!”
氣氛驟然緊張,赤龍鐵衛們閃電般站起身來,抓住了武器,嚴陣以待。
修羅騎兵出現在鎮子的街口,小心翼翼地接近。與赤龍鐵衛相隔二十步,他們停住了馬步。
街道一邊是赤色盔甲的赤龍鐵衛,一邊是黑色盔甲的修羅官兵,紅彤彤的火把映照著雙方戰士的臉上,雙方對視著,手按在沒出鞘的刀上,氣氛緊張得像繃緊了的弓弦。
這是最危險的時刻。雙方戰士都不敢動,怕被對方誤解為敵意,招來疾風暴雨般的攻擊。
隔著茶棚的欄杆,武天驕已在隊列中認出古羅圖了。
這是一張粗獷的尖削馬臉,沒有半分血色,長著一對細小的三角眼,酒糟的鷹鈎鼻,滿臉的虬髯胡子,有著那麼七分的狂野,三分的霸氣。
這樣的人,倒是不多見。
他被青面獠牙的修羅兵簇擁著,身上披著黑色大披風,胯下騎著通體烏黑的大黑馬,那狂野不桀的臉上竟也給添上了幾分威嚴和莊重感。
古羅圖和身邊的將領商議了一下,修羅騎兵紛紛下馬。一個將領喊道:“赤龍王在哪里?我們按時到了。”
隔著茶棚,武天驕回話:“古羅圖爵爺,請進吧。”
一聲令下,赤龍鐵衛讓開了路,站在道邊。
見武天驕不出門迎接自己,古羅圖臉上掠過不快。
他冷哼一聲,抬步進了茶棚,護衛們也要進去,卻被赤龍鐵衛攔住了:“爵爺,除您以外,誰也不能進去。同樣的,我們這邊也只有龍王殿下參加會談,他也不帶護衛——當然了,爵爺,若是您喜歡,您也可以帶上武器。”
最後一句,他明顯是在調侃古羅圖了,眼神里滿是嘲弄。
眾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古羅圖臉色頓時變青。
一對一談判,這看似公平,但任何參加過攻城戰的修羅將領都不會認為,這是一場公平的會談。
對方乃是一等一的高手,殺了已方那麼多兵將,還抓了那麼多暗衛,
真要動起手來,古羅圖必然不是對手。
在茶棚的門口,古羅圖明顯地躊躇了。
他找不出理由反對這個看似公平的一對一談判,又不好意思說“你們赤龍王太厲害了,我一個人不敢見他。”
最後,他求助地望著自己的護衛,但很快發現了自己的愚蠢:修羅族打仗很擅長,但要他們動腦筋出主意,他們還不如一塊木頭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