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幸福,對於許多女人來說幸福就是和睦的家庭、穩定的感情、簡單的工作,以及愛她的丈夫和可愛的兒女。
生活原本就是如此,就像航行在河流中的船只,沒有大風大浪的侵襲卻可以行得很久,如果不出意外她們將沿著這條筆直而平坦的人生道路一直走到底。
上天並沒有給予柳玉這些,生活的磨礪使他更像一艘艨艟巨艦在狂風暴雨中破浪而行,沒有人能夠阻擋她的腳步。
這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外表柔弱的女子向世人展示著她女強人的一面,陽光無法照射的地方,這個內心無比強大的女王正一手創造著一個只屬於她的強大帝國。
不平凡的人生注定了她在今後的歲月中將繼續完成著不平凡的使命。
這一年柳玉三十三歲。
柳玉並不知道自己生日是那一天,也從沒有人為她慶祝過生日,自記事起她便已經生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孤兒院。
在一個平凡的早上,當她看著鏡子中那張在歲月的侵襲下早已脫去了當初青蔥稚嫩的嬌美的臉的時候,柳玉發現自己眼角已經偷偷伸出了兩條並不明顯的魚尾紋。
時間的力量是強大的,任何人都無法戰勝它。
三十三歲的她情感世界依舊空白,縱然她手上掌控著普通女人所無法想象的權力。
柳玉決定給自己過一個生日,算是為自己即將逝去的青春年華做一個紀念。
那一天,夏家大宅內迎來了久違了的熱鬧與歡慶,一場盛宴給這個死氣沉沉的大家庭帶來了幾絲生機與活力。
幾乎所有參加生日宴會的來賓都不計成本為柳玉獻上了價格昂貴的禮物——有些是為了真心祝福,有些僅僅只是出於企圖攫取一些私利的投機心理。
柳玉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她像女王般高高在上,像螻蟻般俯瞰著滿座賓朋為她獻上溢美的祝詞。
趙狗子市長多次表示希望能夠出席宴會並為她獻上一份豐厚的大禮,但是柳玉還是拒絕了他的要求——過度的宣揚只會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只有深深隱藏在地下的主奴地位才是她與趙狗子最合適的關系定位。
在電話那頭,趙狗子重重磕下了幾個響頭。
那場盛宴的另一個重頭戲,就是久未謀面的夏含章再次出現在人們面前。
與幾年前最後一次露面相比,此時的夏含章蒼老了很多,當年那個滿頭白發卻精神矍鑠、硬朗剛強的強人已蛻化了一個面容安詳、行動遲緩的的老人。
他的眼神已不再有當年那種標志性的剛強和果敢,渾濁的眼球中放射出的是一種迷茫和渴求,沒人知道這幾年他過得怎麼樣,因為已經沒人再有興趣去了解這些。
“各位來賓!”
夏含章在兩個女仆的攙扶下蹣跚地走到話筒前用柔和的聲音說道,“老夫近幾年來身體抱恙,無法親自主持工作,幸得有謝管家盡心盡力為我夏氏集團的發展壯大殫精竭慮,孜孜不倦。在她的領導下我們夏氏集團能夠取得這麼大的業績老夫深感欣慰。雖然老夫抱病在家但時刻都在關心公司事務,凡有大小事務謝管家也都會親自向我匯報,征求我的意見,因此對於謝管家的能力和對公司的忠誠老夫深信不疑。今天是謝管家生日,在這個重要日子里,老夫謹代表我們夏家對謝管家表示深深謝意,希望您繼續能帶領我們夏氏集團走向輝煌,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親朋好友能夠一如既往地給予謝管家以支持。同時,老夫在此宣布,今後公司重要事務可由謝管家全權處理,無需再由老夫簽字授權。老夫在此謝謝各位!”
夏含章沒有再說太多的話,只是在兩個女傭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給柳玉鞠了一躬便匆匆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
這短短幾分鍾的露面粉碎了此前外界關於夏含章生死的種種傳聞。
還未從夏含章這次露面的驚詫中恢復過來的賓客便已立刻再次投入了為柳玉歡度生日的喜慶氛圍中。
夏家大宅外的巨大草坪上頓時一片歡樂喜慶的美好氛圍,陽光明媚,藍天白雲映襯著鮮花綠草,微風拂來,空氣中飄蕩著美酒的芬芳,悠揚柔美的音樂夾雜著陣陣歡聲笑語,三三兩兩的人群邊碰杯暢飲邊享受著隨處可得的美味佳肴,幾乎沒人再去討論夏含章,好像這個曾經呼風喚雨的老人從未在他們的生命中出現過一般。
“砰……砰……砰……砰……”
三十三響禮炮在天空綻放,一陣悠揚的樂器聲緩緩奏起,一百名兒童在樂隊的伴奏下齊唱生日歌為柳玉獻上最美好的祝福。
一座五層的巨大蛋糕自屋內緩緩推出並由柳玉親手切下了第一刀,在眾人如雷般爆發的掌聲中無數的白鴿以遮天蔽日之勢離開的地面向空中飛翔而去,現場氣氛瞬間達到了高潮。
酒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突然一陣由遠及近的警笛鳴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隨之而來門外傳來的喧鬧聲。“怎麼了?”
從頭至尾指揮著慶典進程的韓美薇發現異樣連忙順著聲音朝熙攘的人群跑去,人們紛紛躲開自動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路。
“誰是謝柳玉?”
門外站著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察。
“誰是謝柳玉?”
警察再次大聲問道。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你就是謝柳玉?”
“不是,我是她的秘書。”
韓美薇回答道。
“請叫謝柳玉出來。”
警察沒有理會韓美薇,繼續大聲說道。
“我是謝柳玉。”
人群中傳來柳玉的聲音,不知她什麼時候已經擠到前面來了,“我就是謝柳玉,請問有什麼事嗎?”
“謝柳玉女士,我們懷疑你的公司存在販賣兒童及人口偷渡等違法行為,現在依法對你進行拘捕,請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向柳玉出示了證件及拘捕令。現場頓時一片沸騰,沒人料到會發生這樣一個突發狀況,還沒等警察說完便已經開始有人三五成群竊竊私語。
“警察同志,可能是你們搞錯了,我們公司這麼可能會有這種違法行為,這絕對不可能。我想這是一個誤會。”
徐凱衝上前去大聲說道。他如今已經是夏氏企業的副經理。
“我們只是接受上級命令對謝柳玉進行傳喚,請你配合跟我們走一趟。”
“但是……”
徐凱還想繼續解釋卻被柳玉厲聲喝止:“好了,不要再說了。警察同志,我跟你們走。不過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看這里這麼多人,請容許跟我的家人和朋友說幾句話可以嗎?就幾句。”
“這個……好吧……”
兩個警察思慮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柳玉的要求,柳玉在他們可目測的范圍內將韓美薇和郭承燕叫到了一邊竊竊私語了幾句,轉身對著人群大聲說道:“各位朋友,我想這一切一定只是一場誤會,我會配合警察同志查清事情的真相,請大家不用擔心,繼續享受今天的這場宴席,不要被這件事所影響。我很快就會回來,謝謝大家!”
說完跟著兩個警察進了停在外邊的一輛警車內,在眾人的注目下伴隨著一陣警笛鳴叫聲疾馳而去。
“謝女士,因有人舉報並提供了线索,我們在港口對你們公司的航運貨輪進行了突擊檢查,在一艘即將駛往日本的貨輪上搜出了五名身份不明男子和三名男童,八人均被關在貨倉的一個隱蔽夾層內,其中三人處於輕度昏迷狀態。”
刑訊室內警察向柳玉出示了幾張照片,“所以我們懷疑你們公司存在販賣兒童及人口偷渡等違法行為。”
警察繼續說道,“據我們了解你作為夏氏企業代理董事長已經長時間實際主持企業的全部工作,因此根據法律規定你有義務配合我們的工作並提供我們需要的相關材料和證據,徹底查清此次案件。”
“當然,警察同志,我會積極配合你們的工作。請問是否能告訴我那幾個昏迷的人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已經把他們送去醫院,沒有生命危險。”
“謝天謝地!人安全就好。”
柳玉嘆了一口氣,表現出一幅如釋重負的表情,“警察同志,對於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公司,作為公司負責人我表示很遺憾,請容許我說明一下。我們夏氏航運公司主要負責負責船舶運行計劃的編制、執行和調度,掌握船舶在港口的作業安排情況以及為需要運輸貨物的公司合理配置船舶,安排班期密度並確定航线布局。簡單的說我們只負責調度和運輸,所需運輸的貨物全部都是其他公司所有,我們想你們還是應該向貨物所有單位進行調查。”
“對於你們運輸的貨物你們公司難道沒有進行檢查嗎?”
“有的,但這些檢查工作都只是簡單和粗略性的,主要是為了保證運輸的安全。因為出於貨物裝卸需要和安全保密性,貨物委托運輸方往往不希望我們對貨物進行過多的拆卸檢查,而且您應該知道,這樣一樣也會增加我們的成本,所以具體的檢查還是由海關和安檢部門來操作執行,所以對於貨物的實際內容我們並不了解。”
“此外……”
沒等警察發問柳玉繼續說道,“我不知道販賣人口和偷渡到底有多大的利潤值得某些人冒這樣大的風險去這種事,單就我們夏氏航運部門來說,每年創造數以億計的巨額利潤,您認為我們犯得著去冒這個險嗎?”
“那天找到幾個人的集裝箱是歸誰所有?”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知道。具體業務上的事情我並不親自過問,可能還得去問具體管理部門。”
柳玉一臉抱歉地笑著說。
警察又繼續訊問了幾個常規性問題,柳玉都一一作了回答,因為得不到什麼太多的信息價值只得將柳玉暫時送回拘留間。
當天晚上韓美薇來前來探視,因為突然得到上級“通知”,警方在沒人看護的情況下給了她們一個單獨封閉的談話間。
“事情都知道了吧?”
柳玉顯得很鎮定。
“是的,您走後我馬上打電話給趙狗子,通過他我們已經了解了全部事情的經過。”
韓美薇警覺地看了看門口的位置。
“趙狗子說了,它已經給警察局長打電話了,這件事將會由局長親自負責,以後你只要一口咬定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不會有人敢為難你的。”
韓美薇小聲說。
“哼!諒他們也不敢怎麼樣!有沒有查出舉報的是誰?”
“暫時查不出來,舉報信是匿名打印的,里邊附了一些材料,趙狗子把復印件都給我了,看樣子那人對我們的事多少有些了解。”
韓美薇取出一個大信封遞了過去,柳玉從中取出一小疊紙質材料匆匆瀏覽了一遍,表情顯得有些驚訝。
“今天下午已經有警察對孤兒院進行了突查,所幸的是他們沒發現地下室,所以沒查出什麼來。”
“馬上告訴燕子,所有奴隸交易全部停止,從現在起派專人加強地下室保安,其他女王一律不准進再地下室。”
“好的!”
“那兩個家伙呢?”
“還好您考慮周全,今天下午我們就搞定了。”
“要做到不留蛛絲馬跡!”
“您放心!還有,現在整個公司議論紛紛、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我怕如果您不早點回去的話可能會出亂子。”
“沒事,有你和凱子在我還是放心的。”
柳玉笑了笑,向韓美薇投去了信任的目光。在她的調教下,如今的韓美薇足以獨當一面。
兩天後,由警察局長親自對柳玉進行訊問,同時參加的還有韓美薇和徐凱。
“謝總,這兩天辛苦您了!不知這兩天在里邊是否習慣?”
警察局長親自給柳玉端了杯水,態度極其懇切,“趙市長親自交待過,所以今天由我獨自向您了解一些事情,這里都沒外人所以用太拘束,暢所欲言就行。”
“許局長您客氣了,這兩天還得謝謝您的關照。”
“客氣客氣,都是工作需要,不管怎樣程序還是要走的,否則也不會讓您屈尊住在這個破地方。這兩天我們進行了深入調查,案情有了一些進展,需要謝總您給我們多提供一些協助,希望您能配合我們。”
“許局您這是怎麼說的,您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答。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在我們貨輪上救出的幾個人現在怎樣了?”
“那幾個人啊,身體上倒是沒什麼。只不過我們問什麼他們都不回答,到現在都一直神情恍惚,而且對我們派去照看的人員表現出激烈的反抗和暴力傾向,我們懷疑他們精神上存在問題,現在已經送他們去進行相應的治療了。”
“哎!真是可憐!”
柳玉嘆了口氣,但內心卻是無比歡欣,看來這就是郭承燕一直以來對孤兒院經營的結果,雖然是通過這種方式向她做了展示但她還是感到滿意。
“我們翻查了你們公司關於航運管理的全部記錄和材料,手續和材料都比較齊全,沒有發現問題。最關鍵的是哪幾個當事人本人對我們的訊問不做任何回答,但是據我們了解,這次存在問題的集裝箱屬於廣亞公司所有。”
“廣亞?”
柳玉尖叫一聲,顯得很是驚訝“怎麼可能會是他們?”
“有什麼問題嗎?”
“廣亞是我們長期合作伙伴,是一家主要面向日本和東北亞市場的外貿企業,他們公司幾乎所有產品全部都是通過我們的航運公司運輸出口。這家公司我非常了解,絕對不可能出現問題的。”
“您憑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
柳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們公司負責人的與我們夏氏的關系不一般。”
“華亞公司董事長叫牛成儒,是我們夏董事長的內侄,以前曾經是我們夏氏的財務部經理。不僅如此,他與我們夏氏現任董事長牛青山是父子關系。”
“您可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你們夏氏。”
“他告訴我是想獨立創業,你也知道年輕人有些雄心壯志想單飛是很正常的。他創立公司的時候我們夏董還以個人名字對他進行了贊助,現在的廣亞多少也有我們夏氏的股份在里邊,畢竟都是親戚,自己人總是好辦事一些不是?雖然成儒這個人在我們夏氏的時候風評不怎麼好,但是按我理解,這個人應該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違法的勾當。”
“風評不好?怎麼說?”
“這個人嘛……膽小,貪財,愛擺架子,以前就有過貪汙公司公款的記錄。但是你也知道,畢竟跟我們夏董那層關系,也就不好做出嚴肅處理了。不過離開我們夏氏之後還是把他的公司弄得有聲有色。”
“恩!”
許局長點了點頭,“我們昨天也了解到這個信息,情況與您說的一樣。他們已經對牛成儒進行了傳喚,只是……”
局長清了清嗓子,“牛青山、牛成儒以及他們的家人已經全部失蹤,包括他們公司賬戶和個人賬戶內的所有錢款在昨天一天內也都全部被轉移到了境外。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們這是畏罪潛逃。”
“怎麼會這樣!”
柳玉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之後的一系列訊問內容基本都在柳玉的預料之內,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柳玉的回答顯得那麼天衣無縫,所有的證據無一例外全都指向了牛氏父子,這兩顆棋子最終還是發揮了他們應有的價值。
“情況大致已經明了,我們已經對牛氏父子進行了通緝。我相信謝總您是清白的,只不過在未作出最後就論之前還需要您的配合,您應該很快就可以離開這里。只是希望如果您又想到什麼或者有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希望您不要徇私。”
“您放心,他們做出這種事情簡直是我們夏家的恥辱。”
柳玉答道,語氣誠懇、義正言辭,“許局長您一定要盡早將他們緝拿歸案,還我一個清白。”
第二天下午,辦理了一些簡單手續後,柳玉離開了看守所。
此後不久,一封關於貪汙、挪用公司資金和虧空公司財務的“神秘”檢舉信將牛氏父子推上了公司的風口浪尖,一時間公司內外所有平時對這對父子敢怒而不敢言的員工瞬間爆發出了他們落井下石的強大潛能,趁熱打鐵對這對父子發起了地毯似的揭發和檢舉。
很快,這對過街老鼠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他們帶著所有人的詛咒找到了後半生永遠的歸宿——孤兒院地下那永不見天日的暗牢。
直到一年後,牛青山被女人大便活活撐死,牛成儒精神分裂,很快也死於非命,牛成儒獨子被賣到了日本,終身棲身於女人胯下,此是後話。
徐凱接替牛青山的位子擔任了公司總經理一職。
一個月後,韓美薇突然跑進辦公室,打斷了正在忙碌的柳玉。“查到了!”
韓美薇興奮地說,“趙狗子讓警方對那封檢舉信做了技術分析,徹查了郵遞時間和郵件記錄,查到了信件投遞地點和世界。我們調出了那家郵局那天的監控錄像,找到了這個。”
韓美薇遞給過一個信封。
柳玉從信封內取出一張照片,只匆匆一瞥臉色陡然大變,原本平和的目光毅然變得憤怒,似要噴出火來一般。“竟然……是她……”
柳玉緊咬牙關,狠狠將照片甩在了桌面上,“馬上……給我把她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