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保證。”
這個答案楊悠悠醞釀了很久,她習慣換位思考,所以從她嘴里問出的每個問題,她自己也都認認真真的想過答案,更深知這四個字組合到一起的欺人程度是很狠的,是‘只需官兵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嚴重雙標現場。
展贏在聽到她的答案後表情當即斂緊了,盯著對方沒有回避分毫的漂亮眼睛,他深覺不公,可聰明如他,自然知道楊悠悠沒有真正言明的潛在意思。
她被空間切割成了兩個人,同時共存卻又百分百的排他。
她們理應是同一個人,卻又不完全是同一個人,至少在她回去前,不是。
楊悠悠沉默等待著少年經過考慮後的回答。
她的‘不保證’不管的用來申明立場還是用來束縛對方的接受底线,都透著一股堅定的強勢。
在她過往的記憶里,存在兩段結局並不美好的情感經歷,不論當時她付出了多少,當機立斷的她眼睛里都容不了沙子。
他說他不會。
她信,至少在在這一刻她全然信他。
可真正的現實是,每一個願意在熱血衝頭的時立下誓言,放出豪邁承諾跟愛語的人,也只有在那一刻他是不騙人的,因為他是真的能做到,也以為自己一定都能做到。
可等到食言的時候,也一樣會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做不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一時神經錯亂的隨口答應為什麼還要被緊抓不放,誰沒腦充血的做過錯事?
更何況只是一句沒有實質的話,也不管會給別人的心理造成多大的麻煩。
她的情況跟展贏不一樣。她還有一個正憑借努力奮發向上的自己,她要盡可能的保護好那個她免受任何傷害。
楊悠悠的強悍不在於力量,也不在於心機,她的強悍是對自己所作的每個決定都全力以赴,不管成敗,覺不後悔。
糾結難免,可已經開始走的路她一定會給自己找到結果。
“你的‘不保證’會到什麼程度?”
少年靜下心,擰緊的眉頭是拼力抑制情緒下解不開的結,他們現在討論的問題太嚴肅了,嚴肅到他快要不能跟她好好說話了,“是跟人戀愛上床還是跟人結婚生子?”
“你能接受的極限在哪里?”
楊悠悠松開了一直握在少年肉棒的手,其實她在說出‘不保證’的時候就該放手的,只是苦於時機不對,現在則是剛剛好。
“極限?你問我極限,不是底线?”
展贏舔舔唇,看著跟前女人的臉真恨不得……
又舍不得,“你怎麼可以用這麼漂亮的嘴巴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你沒回答我。”
楊悠悠表情不變的用軟刀子磨他,她一定要確保自己不會再發生任何意外,被強奸的痛苦,她已經無力再繼續承擔了。
如果再有一次,還是在她已知的動了情的情況下,她對他的恨意一定再也無法順利收場,到時候只怕是要兩敗俱傷,魚死網破。
“你瞞著我很多事對不對?你一直在未來被我強奸,卻從沒告訴我是因為什麼?”
展贏不得不往自己最不能接受的地方想去,“……你不要我?你為了別人,怎麼樣也不肯要我?”
她不要他?這是他目前所能意識到的極限。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肯要你,哪怕讓你當不見光的小三你也願意?”
她一直以為他的底线應該更高一些才是,結果聯系他的上下文,他並沒有糾結在她戀愛或者婚姻上,而只是‘不要他’。
少年神情抑郁,滿眼的委屈都快生成絕望。
常人在這種情況要麼早早甩手離開,要麼借機泄怒,可他偏要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女人,糅雜了各種復雜情緒的年輕臉孔讓人根本辨不清他接下來所欲為何。
他垂頭閉上了眼睛,咬牙深呼吸了足有十幾秒鍾才再次抬頭睜眼,“……只要你要我。”
楊悠悠為他的寬厚另眼相待。
可她不知道,展贏就在剛剛低頭的數秒中已經在大腦里把自己分析了個透。
他暗自窺探了她那麼多年怎麼可能允許她跟人戀愛上床結婚生子?
哪怕他是一時不察出現漏網,他也絕對會找機會把她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徹底解決掉。
可以前能被他率先遏止的情況,現在因為對她有了新的承諾就變得充滿未知變數。那個她變得更自由,而他變得投鼠忌器。
“不甘心?”楊悠悠好像還嫌少年不夠難受似的出聲戳他最難受的地方。
“你就那麼喜歡他?”
展贏隱約感覺出她應該是有那麼一個在乎的人,可他吃不准這個人到底是她自己還是哪個瞎眼找死的,所以他想探,“我給你當地下情人,不曝光,不求上位,不給你惹麻煩……但你必須保證每個禮拜見我三次不四次,我就保證聽話不惹人懷疑。”
楊悠悠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還有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不過就是願不願意承認罷了,他那麼懂得舉一反三,會想不到他自己把她守的多緊?
“我沒有別的要求,就是不許你找任何理由,因為任何事再對什麼都不知道的我下手。”
她沒了繼續跟他旁敲側擊的興趣,人是沒有辦法預知未來的,哪怕約束了今天,明天的變故依舊不在掌控中,更何況是久遠的數年後。
是她自己啊。展贏松了口氣,可他的反應還是太快了,延伸想出她話里的意思就是不許他橫加阻撓她可能會造成剛才預想出結果的決定。
“只要你要我,我可以原諒她暫時的出軌。”少年看著楊悠悠,直白的話語跟不曾猶豫的眼神讓目的明確的女人胸腔突震。
楊悠悠雖然也坦蕩的回看他,可到底沒把實話說出來。
她是個嚴以律己的人,既然是她認定了的感情就不存在出軌的可能,可如果她回去以後,如果那個她是在戀愛中,如果她那時候真有一個男朋友……
她說不定真的要成為自己所最最不齒的那一類人了?
這下輪到她原諒不了自己了。
果然,解決一個煩惱一定要靠另外一個更大的煩惱才可以。
楊悠悠談了好大一口氣,感覺自己大多數的人生感悟都集中在這一直不停反復的不到半年的時間段里,也許,她可以考慮再去修一個哲學相關科目的學位,至少不該白白浪費了她這麼些死去的腦細胞。
“我才想嘆氣呢……”展贏捧著她的臉滿腔無處發泄的委曲求全,“我都為了你這樣了,到時候你要是敢刷花招敷衍不要我……你敢試我就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