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肅和妘姬走了,留下阿鬼,他本來盼望辜肅還他自由,可是關於阿鬼的事,他們父女倆還沒來得及說,便聚散分離。
阿鬼孤零零站著,他只是一條跟在主人身邊的狗,主人走了,沒有告訴他,他這條惡狗應該留在哪里。
阿鬼看一眼沈雲笯,她的身邊已經不需要阿鬼這樣的人保護了,簇擁著她的人很多,可能她也不需要自己這樣的朋友了。
阿鬼面無表情地帶上面具,轉身離開。
沈雲笯與幾個男人在一起,每天有人陪著她,小乖乖也在身旁,她又卸下了很多往事,日子過得很平靜祥和,雖然沈林川和楊余思時常斗嘴,不過大家吵吵鬧鬧也蠻熱鬧。
在這個北方城鎮呆了幾天,楊家兄弟便決定收拾收拾回江南,但是臨劍山莊在中原豫北,沈林川當然不同意南下江南,又是一番雞飛狗跳,還沒爭出個所以,沈雲笯突然一拍手:“阿鬼呢?”
所有人看向沈雲笯,沈雲笯抱著懷里小乖乖:“聖教在北疆,阿鬼身上有盅蟲,不能離我太遠的,阿鬼怎麼辦?”
沈斂抱著劍臉上看不出神色,沈林川與楊余思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問道:“什麼盅蟲?”
沈雲笯仰著頭,有些憂愁:“是爹爹下在我和阿鬼身上的,為了叫阿鬼死心塌地保護我,阿鬼每月要飲我一滴血呢。”
楊余思聞言眉毛都要豎起來了:“什麼鬼東西,還要飲血!”
沈雲笯容色懊惱,她站起來抱著孩子不安地走動:“本答應放阿鬼自由的,爹爹也走了,阿鬼要怎麼辦啊,他肯定不喜歡再留在聖教的。”
楊行止握住沈雲笯手掌,他摸摸沈雲笯腦袋,聲音沉穩踏實:“我派人將辜肅和阿鬼找來,總有辦法的,你不要著急。”
沈雲笯將小乖乖遞給楊行止,沮喪地揉揉臉:“我真的是太自私了,這麼多天竟然才想到阿鬼,我以為他還在聖教為爹爹做事,可是他明明說過,他不喜歡聖教的。”
楊余思拉下沈雲笯手掌,伸手抹平沈雲笯皺起的眉頭:“沒事的,這才幾日,他們肯定走不遠的,盅蟲既然是辜肅所下,他自然知道解除的方法,你不要太憂心了。”
說著捏著沈雲笯臉頰為她捏個笑臉:“阿鬼不是要飲血嗎,他自然會來找你的,不要著急。”
沈雲笯打起精神:“但願吧。”
果然很快就找到辜肅了,他和妘姬實在是太打眼了,簡直哪里都有他們的消息,辜肅和妘姬攜手游蕩在江湖,嚇壞了江湖正道,他們到哪里,哪里就是暗潮洶涌全情戒備。
不過也驚掉了整個江湖所有人的下巴,這兩個當世魔道宗師竟然在一起了,還毫不遮斂,驚掉眾人下巴也閃瞎了所有人眼,這麼狗腿黏糊的辜肅肯定不是真的!
眾人捂著眼呐喊!
楊行止派人找到辜肅的時候,他正笑眯眯為妘姬戴花,絲毫不知道自己一張鬼臉笑起來,在旁人看來有多可怕。
妘姬眯著眼看辜肅手里艷俗的大花,她還是沒說什麼,伸手撫撫髻上紅花,所幸是她,別人戴來不知道有多可笑,妘姬倒是與嬌花相襯,眉眼奪目。
被楊行止派來的從人站在一旁,終於鼓起勇氣上前:“辜教主,沈小姐派小人請你過去。”
旁人並不知道沈雲笯與辜肅關系,辜肅聽到是沈雲笯找他,皺起眉頭沉聲問道:“沈小姐可是有礙?”
從人被辜肅外放的殺氣驚住,趕緊道:“並無,只是阿鬼的事情。”
辜肅這才點點頭,與妘姬牽著手,攜手去找沈雲笯。
見辜肅妘姬走了,周圍所有人都松一口氣,這名不見經傳的賞花大會竟然來了兩尊殺神,正道中人全都手放在劍上,不敢有一絲松懈,這會人走了,才強顏罵道:“哪來的魔道,這般張狂!”
倒是不少人沉迷在妘姬美色,感嘆她這麼多年還是容色逼人。
花會散了以後,關於辜肅與妘姬的傳聞只怕又要再添一筆。
辜肅和妘姬來到沈雲笯暫住的小院,沈雲笯正在院子里教小乖乖走路。
妘姬一進院子,就看到小乖乖身上綁著布帶,被沈雲笯在身後牽著,她跌跌撞撞亂撞,跟著蹲著逗她的楊余思往前蹦,沈雲笯簡直要牽不住她了。
小孩子咯咯的笑聲響在小院中,妘姬一進來便覺得恍惚,好像雲奴小時候也這般笑過,只是她都記不太清了,她精神時常都很模糊。
辜肅看到小豆丁一樣的小乖乖,他跨步上前將小乖乖抱起來,舉在手中高高的,打量半響:“好丫頭,走得這麼穩了。”
上次來小乖乖還在睡,這是辜肅第一次認真看看這個小寶貝。
小乖乖沒見過辜肅,被這個高大的鬼臉怪人舉的高高,嚇得哇哇大哭,張牙舞爪地在辜肅手上亂扭。
楊余思心疼地將孩子接過來:“辜伯父,別嚇著小乖乖了。”
辜肅悶聲道:“我的孫女,我抱抱她,怎麼嚇著她。”
沈雲笯拉過辜肅:“爹爹,進來坐。”
並叫楊余思將孩子抱進來,不要再說話。
幾人進門坐了,沈雲笯說了阿鬼的事,辜肅眉頭皺起,妘姬坐著不說話,辜肅半響後開口:“阿鬼竟然想脫離聖教。”
這會聽聞辜肅妘姬來了,其他幾個男人也跟著回來,大家端坐在廳堂,感受到辜肅隱含的殺氣都有些心驚。
沈雲笯伸手握著辜肅大掌,仰頭看著辜肅柔聲喚他“爹爹。”
辜肅回頭看向沈雲笯,拍拍沈雲笯手掌:“阿鬼竟然有這種想法,我聖教從來沒有叛離的活人。”
生出別心的人都會被暗堂鏟除,阿鬼一直是他最好用的刀,沒想到這把刀會有脫離的一天。
沈雲笯站起來,她蹲在辜肅身旁,依偎著辜肅,仰頭看他:“爹爹,你不是讓阿鬼跟著我了嗎,我拿阿鬼當朋友,我不能讓他一輩子隱在暗處做我的影子,我想要他有自己的生活。”
沈雲笯軟軟地說話,輕聲細語:“在我最迷茫的時候,是阿鬼陪在我身邊,我們倆一起尋找你,阿鬼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他不把我當做大小姐,我不把他當做下屬,他教我做飯趕馬車,教我辨別心懷不軌的歹人,一點點重建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我和他互相陪伴,摯友一般互相依靠,他說我對他好,事事都能想到他,只有一個雞腿都分給他吃,只因為他要付出的更多。阿鬼說我不利用他,平等對他,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沈雲笯仰頭看著辜肅:“爹爹,阿鬼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阿鬼站在門外,他懷抱著短刀,聽著里面沈雲笯細細軟軟的聲音,一起流浪的日子,她也是這樣,路邊采著野花,溪邊飲著甘泉,好像沒有憂愁一樣,時常笑著,逗得路邊的男人都為她失了神她也不自知,還要阿鬼一個個將人打退。
阿鬼時常想,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要是生在聖教肯定活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