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笯坐在車廂內逗著小乖乖玩,她心里空落落的,勉強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日子慢悠悠過下去,很多事其實也沒那麼重要,總不能留在原地,現在她是孩子的母親了。
沈雲笯摸摸心口,阿鬼說是要來找她,怎麼他的事還沒辦完嗎,留給他的口信他收到了嗎?
馬車走過熱鬧的市井,一路向著城外駛去,人煙漸少,沈雲笯有些犯困,沈林川便鋪了小塌拍著沈雲笯入睡。
隨著搖搖晃晃的馬車,沈雲笯抱著瞌睡的小乖乖慢慢睡過去。
沈雲笯眯了會眼,行路顛簸她睡得也不安穩,躺在馬車內卻身心疲憊不願醒來,依偎著小乖乖靜靜躺著。
沈林川坐在一旁閉目養神,他仰著頭鼻梁高挺,車外游移的光影落在他臉龐,沈雲笯躺著看他,心里軟乎乎的,伸手落在沈林川臉龐。
沈林川閉著眼握住沈雲笯小手,送到唇邊親吻,依著車壁沒有睜眼。
沈雲笯抽出手,捏捏沈林川眉頭,摸摸他鬢角,小手流連在他臉龐,沈林川唇邊隱約露出笑意也不惱。
沈雲笯看著閉目的沈林川唇邊抿起笑,手掌伸進他衣領里,撫摸他結實的胸膛,沈林川握著沈雲笯手臂,睜開眼滿是笑意:“別鬧。”
沈雲笯嘟起嘴靠近沈林川懷里,手伸進他懷里亂摸,平日只許州官放火卻不許她點燈。
沈雲笯亂摸一氣,在衣袍里碰到個硌手的東西,沈雲笯手一動將那物件拿出來,看著手中的蓮燈,沈雲笯微愣,將蓮燈拿在手里垂眼說不出話來。
半響後沈雲笯抬頭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怎麼將花燈放在懷里。”
說著將蓮燈放在一旁的小案幾。
沈林川看著沈雲笯白皙柔軟的手掌放下蓮燈,他神情復雜,默默抱起酣睡的小乖乖,凝神看著小乖乖。
孩子眉眼長開了,粉雕玉琢百般可愛,眉目神韻都像雲奴,嘴唇下巴卻像楊余思。
沈雲笯看一眼小幾上的蓮燈,嗔怪地看向沈林川:“她睡得好好的,抱她小心醒來。”
沈雲笯細細軟軟的指頭點在沈林川額頭:“要是哭鬧看你怎麼哄她。”
沈林川看著嬌美可人的沈雲笯,她笑眼微眯,聲音輕輕柔柔,歪頭嘟嘴的親近模樣,是他朝思暮想渴望了十多年的樣子。
沈林川低頭將孩子放下,他仔細將小乖乖背角捻好,垂眼遮住眼底的陰影。
很多毒辣的事他都做過,如今只是奪取別人的珍寶而已,雲奴久了便會忘記他們,手段並不重要,他這樣告誡自己,閉閉眼就好像已經同意了這樣的說法。
可是那盞蓮燈他卻一直放在那里,沒有去收。
馬車晃晃悠悠往前走,沈雲笯坐在車里,他們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偶爾的對視,沈雲笯展顏對沈林川微笑,沈林川握住沈雲笯手掌,兩人看著對方眼中融化出笑意。
沈雲笯眼神忍不住落在小幾上的蓮燈上,她拿起蓮燈捏在手中把玩,手中蓮燈精致的蓮瓣微翹,粉嫩淺淡的潤色勾勒出花燈輪廓,盞心銅錢大小的空隙,留著固定燭火的燈底。
沈雲笯把玩著手中蓮燈,巴掌大的小燈在她手中轉動,沈雲笯抿著笑將蓮燈翻過,她看著手中花燈,燈心一晃而過,沈雲笯微愣,她將蓮燈翻轉過來,仔細看著燈心。
燈心干淨整潔,沒有燃燒後留下的燭痕,沈雲笯愣住松開握住沈林川的手掌。
沈林川端坐在沈雲笯身旁,垂首看著握著蓮燈的沈雲笯,沈雲笯抬頭看他,車外官道旁郁郁蔥蔥的綠林在窗外晃過,沈林川垂著臉,看著沈雲笯眼神莫測。
沈雲笯心口顫動,她轉頭大喊:“停車!”
馬車在官道平穩的駕駛,如同沒有聽到沈雲笯的聲音。
沈雲笯望向沈林川,嘴角抿成一條线,聲音低啞:“叫他停車!”
她看著沈林川,秀麗的眼眸圓睜,眼中失望震驚,混合在她艷麗的面容,猛刺進沈林川雙眼。
沈林川坐著不說話,手掌用力握著身下的車墊,他突的抬起頭:“你要走嗎?”
神情惶恐悲涼。
沈雲笯抱起熟睡的小乖乖,轉頭看一眼沈林川,也不再叫馬車停下,彎腰就要往外走。
車外的劍客趕緊停下車,看著沈雲笯抱著孩子頭也不回地下車,轉身毫不留戀地往回走。
沈林川坐在馬車里,臉頰埋在手心,背脊彎成一張弓,仿佛在用力就會崩斷的弓弦,顫抖地不能自己。
他猛然掀開車聯,望著遠去的沈雲笯,眼眶通紅。
沈林川躍下馬車,隨著沈雲笯背影跑過去,他拉住沈雲笯,慘白的臉上露出懇求,彎腰望著沈雲笯,薄唇顫抖著吐出哀求的挽留:“不走好不好。”
沈雲笯明亮的眼眸落在沈林川臉上,她抬手扇在沈林川臉頰,抽手抱著孩子轉身就走。
沈林川孤零零立在路邊,空蕩蕩的官道不遠處是停著的馬車,他形單影只地站著,望著沈雲笯背影臉上的表情仿佛要碎開隨風飄走。
沈林川傻了一般站在路旁,駕車的劍客抱著劍嘆口氣,要是做戲便做的細致些,沈林川做事從來滴水不漏,那盞一眼便能望破的蓮燈,只不過是他狠不下心去騙沈雲笯。
沈林川眼看著沈雲笯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心痛得不能自持,伸手扶在路旁的大樹,哇的大嘔,沈林川扶著樹干,嘔吐地要把膽汁都嘔出來,嘔的眼淚糊住雙眼,嘔的彎腰痛哭流涕。
無數次抱著你,都很害怕,總覺得你會像一縷煙,咻的從我懷里溜走,毫不回頭。
十年間無數的折磨才是現實,這些短暫的相聚與笑意都是夢境,夢一醒來你便不在身邊。
雲奴,我只是太害怕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雲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