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374章 楊家姐妹(八)
楊玉嫻調笑道:“小雅看見玉淑撲進阿飛的懷里了,她就吃醋了唄!呵呵!現在反攻倒算呢!“
“三姐,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啊!”楊玉雅慌忙澄清道,“你千萬別聽大姐挑撥離間啊!”
“好了,你們別再說了。”
楊玉卿嬌嗔道,“再說玉淑都不好意思了,你們還想讓她吃飯嗎?”
其實姐妹三人見楊玉淑醒來後一切正常毫無異樣,都情不自禁地替她高興,言語之間難免有些打趣調侃。
楊玉淑自然明白,好歹也是經過歷練,見過世面的美女法官,恢復了鎮靜自若,問道:“阿飛,如果從你爸爸那里論的話,你是不是應該稱呼我一聲小媽了呢?”
“這個沒錯。”阿飛立刻知道楊玉淑要反唇相譏打趣楊玉雅,他笑著隨聲附和道,“小媽,您有什麼吩咐呢?”
楊玉淑嬌笑著揶揄道:“我才不上小雅的當呢!按理說來,阿飛就要管我叫小媽呢!怎麼了?義子安慰一下小媽不可以嗎?小雅,你是不是也應該跟隨著阿飛改口啊?”
楊玉雅一下子鬧個大紅臉,摟著楊玉淑的脖子撒嬌道:“好啊!三姐,我叫你小媽,我看你敢答應嗎?小媽小媽小媽!”
楊玉嫻楊玉卿鈴木杏里和顏麗琪蔡家三姐妹都忍俊不禁,一起嬌笑起來。
小龍睜著惺忪的睡眼,看了看阿飛,又看了看楊玉雅,再看了看楊玉淑,胖乎乎的小手撓頭納悶道:“干爹要叫三姨媽小媽,干爹叫小姨媽姐姐,小姨媽也要叫三姨媽小媽,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才睡個午覺,怎麼就變化這麼大啊?那我到底叫你們什麼呢?”
眾人一聽更加忍不住一起大笑,楊玉雅摟著楊玉淑的脖子笑地要岔氣;楊玉淑一口雞蛋湯噴了出來;楊玉嫻笑得趴在楊玉卿的肩膀上;楊玉卿掩口葫蘆,不能自制;鈴木杏里笑彎了腰,直“哎喲”;顏麗琪和蔡珍珍拉著手扭頭竊笑;蔡依依和蔡憐憐摟抱著笑成一團。
耳聞目睹船上一派和諧融洽景象,一群國色天香秀色可餐,阿飛真是賞心悅目心曠神怡,大笑著走到船頭,極目遠眺,沙鷗飛翔,浪花飛濺,“王子號”豪華游船乘風破浪,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身後腳步聲響動,楊玉淑慢慢走到阿飛身旁,羞赧地說道:“我醒來才知道怎麼回事,謝謝你了,阿飛。”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對。”阿飛真誠地說道,“因為你對爸爸的感情是那麼的深厚,我們都感動了!”
“是的!”楊玉淑幽幽地遙望著遠方的天空,嘆息道,“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天人永隔,這麼長時間了,我好不容易調整過來,以為自己可以正視殘酷的現實,可以面對曾經留下美好回憶的游船,誰知道睹物思人,心神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和國華在一起的浪漫時光。
不過,你和你爸爸還是很相像的,尤其是眉眼之間。當然,現在你更年輕一些,儒雅一些,國華更成熟一些,更穩重一些,有時候也更霸道一些。”眉目之間仿佛又沉浸在她和謝國華恩愛深情繾綣纏綿的美好時光之中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阿飛感嘆道,“如今是人面已歸天堂去,桃花猶在悲慟中。小媽,你風華正茂,韶華易逝,你不應該再折磨自己了。”
“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二十年的感情怎麼可能完全忘記呢?”
楊玉淑幽幽地嘆息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二十年?”阿飛詫異地看著楊玉淑。
“是啊!可能連大姐二姐她們都不知道的,其實我已經和你爸爸相識二十年了。”
楊玉淑苦澀地笑道,陷入往事的回憶,“那時候我還在上高一,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年紀。那天放學的路上,就在湖南路的拐角處,親眼目睹了一場打架斗毆,一個帥氣的青年保護著一位美女,在和四五個地痞流氓打斗,他的身上都出血了,可是依然不肯服軟,拼死反擊,幾個地痞流氓也是血肉模糊,硬是被他的硬骨頭不怕死的氣勢嚇跑了。
我第一次看見現實世界之中殘酷的斗毆,蜷縮在牆角邊嚇得哆嗦,他拉著美女的手走到我的身邊,用大手愛撫了一下我的頭發微笑著說道:‘小妹妹,是不是嚇到你了?沒事了,趕快回家吃飯洗澡睡個覺,明天依然開開心心上學哦!’
我傻呵呵地看著他和美女手拉手肩並肩漸漸遠去,少女的心扉卻依然沉迷在他英俊的容貌,強悍的體魄,溫暖的大手和迷人的微笑之中,好久好久,深深藏在心底。
直到十年後,我大學畢業在法院工作之後的第一次調查國華公司和雲龍幫的涉黑案卷,當我看見國華公司的總經理也就是雲龍幫的幫主的時候,我驚呆了,居然是他,居然是十年前那個偷偷進入我少女心扉的帥氣青年,也就是你的爸爸謝國華。
而那個美女就是你的媽媽沈君如,她可以說既是國華的賢內助,又是國華的得力助手,可是,十年前的時候,你爸爸和你媽媽的感情出現了裂痕,當我把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說給你爸爸聽的時候,他笑了,他無論如何想不到當年那個稚嫩的女生會一直暗戀一個不知道姓名的男人。
我感動了他,他也奇異於我們的緣分,也不知道是我迷失在他的懷抱?
還是他墜入我的溫柔鄉?
總之,一個法院公務員死心塌地地愛上一個黑幫老大!
十年來,我並不在乎什麼名分,甘心情願地做他的情婦;他也給了我深深的愛,洋房轎車,鮮花美酒,甚至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你媽媽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一些。
可是,美中不足的事情,也是一直困擾在我們心頭的煩憂,就是始終沒有子嗣,我們都去檢查過,都沒有問題,可是始終不能如意。如今他突然去世,更加成為我們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阿飛詫異道:“我爸爸媽媽感情出現了裂痕?”
“是的!我第一次見他時,他在拼命保護你媽媽;我第二次見他的時候,他和你媽媽好像因為你出現了爭吵。”
楊玉淑說道,“我不是那種多嘴多舌的女人,他不說,我也不問,所以具體的矛盾我也不清楚。只是,他一直說他有一個兒子沒有在身邊罷了!你參加了那次慈善宴會之後,他就對我提起過你,喜愛之情溢於言表,我後來才知道他為什麼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年那麼喜歡!因為我在醫院的走廊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仿佛看見了二十年前的他一樣,也是那麼英俊,那麼充滿活力。”
阿飛思忖著爸爸媽媽是不是因為他而出現爭吵的?
可能爸爸一直隱瞞著把他寄養在龍家的事情,而媽媽一直以為兒子在當年的逃亡路上已經夭折,後來又始終沒有再孕難免埋怨嘮叨,除了這樣的因素發生爭吵而產生感情裂痕,不會再有其他什麼原因了吧?
阿飛笑道:“把傷心的話兒說出來,把心里的郁悶倒出來,小媽現在是不是感覺輕松一些了?”
“這些話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二姐也只是知道一些。”楊玉淑伸個懶腰,悵然嘆息道,“說出來輕松一時,壓在心底懷念一世。”
“還是不要壓抑在心底的為好!”阿飛拍打著船舷,擊節唱著安雯那首經典的《月滿西樓》:
“紅耦香殘玉蕈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是李清照的詞,蘇越譜曲,旋律優美,聽來令人蕩氣回腸,心神憂傷。
“好動聽啊!”楊玉嫻拉著楊玉卿非要過來湊熱鬧。“娘倆在這里交心聊天呢?阿飛怎麼還開起了演唱會了呢?”
“大姐說什麼呢?什麼娘倆啊?”楊玉淑尷尬地嬌嗔道。
“大姐現在也是和小雅一樣說話喜歡開玩笑了。”楊玉卿嬌嗔道,“也不知道受誰影響了?”說著笑看阿飛。
“呵呵!玉卿姐姐不是說我吧?”
阿飛狂放不羈地笑道,“玉嫻姐姐和玉雅姐姐的確是受我影響,變得越來越愛開玩笑了,說好聽了是心情舒暢,說難聽了就是沒心沒肺。其實,面對如此寥廓天地,自然美景,人處其間,何其渺小,又何必自我壓抑為難自己呢?正所謂: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所有煩惱憂愁不也是終究化作過眼煙雲,逐漸逝去嗎?”
楊玉卿和楊玉淑都是心事重重,此時此刻看著藍天大江,游船白帆,聽著阿飛如此勸說,也是不禁釋懷,楊玉卿嘆息一聲道:“我可不敢說你沒心沒肺,其實,有時候沒心沒肺也是一種境界,鄭板橋先生的‘難得糊塗’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枉我們還活了三十多年,還不如阿飛看的透徹呢!是啊!什麼不都會過去的嗎?”
“所以我說阿飛不僅會嬉笑打鬧風流倜儻,還善解人意懂得安慰體貼,有時候語含玄機妙語連珠,不亞於禪學的老和尚啊!”
楊玉嫻笑道,“剛才這番話好像心靈雞湯一樣,可以治療每個人心靈的創傷哦!”
“我的話並不能夠治療心靈的創傷,真正治療創傷的最好醫生只有一個——那就是你自己,而最好的藥方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時間!”
阿飛笑道。
楊玉嫻滿心喜愛地看著愛郎,為自己能夠擁有這樣能文能武的小男人感到開心,美麗的眼睛柔媚的可以滴出水來,恨不得現在就一口把阿飛吃進肚子里。
楊玉卿現在也明白楊玉嫻楊玉雅姐妹倆為什麼對阿飛那麼喜愛了,行為狂放之中藏著感情細膩,舉止風流之中透著體貼入微,她也不禁嬌羞地看了他一眼,自己選擇和他保持在柏拉圖之戀上到底是對呢還是不對呢?
楊玉淑心里暗自感嘆:國華最引以為自豪的就是有阿飛這麼一個人中龍鳳的兒子啊!
自己如果能夠和國華有個這樣的兒子該多好呀!
想到上午自己錯把阿飛當作了他爸爸,撲進他懷里撒嬌,還要求他親吻自己,聽玉雅說起來,她都感覺難為情,真是羞死了!
不過,眼前這小壞蛋真的和二十年前的謝國華很相像啊!
游船在乘風破浪地前進,四個人說說笑笑,既是消磨時光,又可以消除各自心里的煩憂。
每個人都有陽光,也都有陰暗,都有善良心,也都有犯罪欲,都是天使和魔鬼的混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