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柔沉默地隨蕭途一起離開便利店，回到小區，上了樓，一直到站在各自的家門前，兩人的手才終於松開。
“早些休息。”
淡淡吐出這四個字後，蕭途轉身拿出鑰匙准備開門，岳小柔發現上面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都不見了，想必也是丟了太多次，終於找到原因了吧。
“啊……對了。”蕭途突然想起什麼，從口袋里摸出一盒潤喉糖遞給她。“這是剛才在便利店買的，如果不想吃的話就丟掉吧。還有就是……”
蕭途頓了一下，借著樓道感應燈微弱的光线看向岳小柔的臉，發現她正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以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他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线又說：“我最近總是聽到你在打電話，知道你嗓子不舒服。雖然不是故意要偷聽，但你也知道牆壁很薄，完全不隔音。所以……也許是我太多管閒事，但是我還是覺得你換一個不用這麼辛苦的工作比較好。而且這附近既偏僻，住的人又雜，你總是這麼晚下班，萬一再碰上今天的事……”蕭途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自己太囉嗦，管得太多了，於是緊緊抿住了嘴唇。
岳小柔捏著喉嚨試著“啊”了幾聲，但果然還是發不出聲音。於是從包里拿出手機，在便簽中打了一行字舉給他看。
［你在擔心我。
］句尾故意用了句號而不是問號，說明了她對這個想法的肯定。
她知道蕭途剛才根本不是偶然路過，而是這麼晚還沒聽到她回家的動靜才特意出去找她的。
“抱歉。我是不是……又讓你為難了？明知道你應該不想再見到我才對。”蕭途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般小聲說道：“這下更要被討厭了。”
［我不討厭你！］岳小柔又把手機舉到他面前。
蕭途看完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露出苦澀的笑容說：“不討厭，可也不喜歡對嗎？”
岳小柔看到他的表情，急切想要再寫些什麼，然而手指卻僵在屏幕前無法動彈。
“那天從你家離開之後，我呆在曾經和你相遇的地方想了很久。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也想過該怎樣才能讓自己死心，卻唯獨沒想過讓你也喜歡上我的方法。然後我就明白了，我雖然說過不奢求你給出回應，但果然還是騙不了人。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來……同情我。”
蕭途試著再度揚起嘴角，但幾次都失敗了。
只好將頭垂得更低，好讓岳小柔看不到自己發紅的眼睛。
“所以你就別再糾結了。我會……放棄的。”
看到蕭途一副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模樣，岳小柔明白他是把那天自己對他做的事，全都當成是拿眼淚換來的同情了。
她輕嘆了一聲，當著蕭途的面收起手機，然後撕開潤喉糖的包裝，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將一顆糖狠狠咬碎，再“咕嚕”一聲咽下去。
用力咳了幾聲之後，終於能從喉嚨里發出點聲音。
“姐，你不用這麼勉強……”
“……閉嘴！”岳小柔終於擠出兩個字，然後趁蕭途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把抓過他的襯衫衣領，發狠地吻住他的嘴唇。
蕭途任她吻著的同時眼淚滑落下來。待她終於放開自己時哭著吼道：“我說了不要你的同情！”
“同情個屁！”
岳小柔忍不住爆了聲粗口，低啞的聲音跟進了沙子的破風箱有一拼，但有些話她必須要親口和他說明白。
“你以為我是為了同情才吻你，還差點和你上床的嗎？如果同情行得通的話，那是不是隨便一個人跑來說喜歡我，然後再掉幾滴眼淚，我就要心甘情願把自己獻出去？小兔子，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蕭途的衣領還被她攥在手里，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半天才恍如隔世地喃喃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我自己也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想要你！”最後四個字岳小柔是咬著牙說的。
“也就是說，你只對我的身體有興趣，對嗎？”蕭途墨黑色的眸子透過鏡片哀怨地看著她。
岳小柔氣得跳腳，直接拍了他腦門一下，發出“啪”的一聲。
“能不能別把自己說得跟賣身的一樣？”
她低吼道。
但看到他露出小媳婦一樣委屈的表情之後，語氣便慢慢軟下來，“我不敢說有多喜歡你，因為我從來都沒經歷過一見鍾情這回事。但是那天之後，我一直都在想著你。白天上班的時候想，晚上做夢了也在想。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在為那天的事而傷心，還想知道你當時離開之後去了哪里，是不是又被我這樣的女人撿回家去了……”岳小柔邊說邊懊惱地皺眉。
“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麼想的？”蕭途看向她的眼睛里頓時充滿了希冀，嘴角也不自覺彎了起來。
岳小柔捧起他的臉，親了親剛才被自己拍過的地方，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成原本柔和的形狀。
“每次看到你哭，我都心疼得要命，但這絕對不是同情，而是因為我更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的表情。不知道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嗯！”
蕭途重重點頭，撲過去將岳小柔摟進懷里，終於真正地微笑起來，眯著眼睛小聲說：“也許你已經喜歡上我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怎麼忽然就有自信了？”岳小柔輕輕摸著蕭途的頭發，正對上他閃亮亮的眼睛。
“因為你很好地回應我了啊。這是你煩惱了很久才得出的答案對吧？”蕭途眨了眨眼，長睫毛忽扇忽扇的。
即使隔著眼鏡，岳小柔也感覺到自己被電得不輕，昏頭昏腦地嘀咕了一句：“你說是就是吧。”
然後將視线移到他看上去就知道很甜，很軟，很美味的嘴唇上，低低地說：“小兔子，上次我教過你接吻的方法，還記得嗎？”
“記……得……”蕭途的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就被吞沒在四片重疊的唇瓣之中。
他閉上眼睛細細品嘗著這個吻，甜蜜中揉雜一絲苦味，是薄荷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