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里面的內容會讓我受不了。但沒有想到會那麼受不了。”很久以後周東華這樣說。
“後來呢?”那個有著一雙丹鳳眼的女人問。
“後來我就去找她了。”
周東華來到楊芸住的樓下,天剛剛放亮。他一遍遍撥打楊芸手機,然後是宿舍的電話。十分鍾後,終於有人拿起話,不耐煩地說:“誰啊!”
周東華心里像一團火在燒,壓著嗓子問:“楊芸在嗎?”
“不在。”對方掛斷了電話。
周東華又撥過去,“她去哪兒了?”
“誰知道。她昨晚就沒回來。你別再打了!”宿舍的女生掛斷了電話。
周東華一夜未睡,他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天色黎明。偶爾有晨起的學生遠遠看到他,都嚇了一跳。
周華東突然想到了什麼,邁腿狂奔起來。
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猛闖進來,把男接待生嚇了一跳。這會兒是早上六點多鍾,很少有人在這時候住店。
“這個女生在哪個房間?”
周東華拿出了楊芸的照片,男接待生看了一眼,露出曖昧的笑容,什麼都沒問,就遞給他一把鑰匙,然後問:“她是濱大的女生吧?多少錢?”
周東華愣了一下。
接待生神秘兮兮地說:“她在這里住了快一個星期,每天晚上都有很多男生來找她。是不是很便宜啊?”
周東華太陽穴一陣暴跳,一拳打在接待生臉上。
周東華沉著臉打開房門,看到他永生能忘的一幕。
他心愛的女朋友身無寸縷地躺在床上,一瘦一胖兩個男生趴在她身邊,每人抓著她一只乳房。
楊芸下體赤裸,腿間沾滿變干的汙跡。
一個短頭發的雀斑男生橫躺在床尾,一只腳還踩在楊芸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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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們?你就是因為他們背叛我?”
周東華鄙夷而憤恨地看了三個男生一眼,自己的女朋友竟然會跟這樣三個惡心的男生在一起鬼混。
楊芸蜷著身體坐在床頭,表情驚駭而又恐懼。
“告訴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楊芸抱著赤裸的肩膀,低下頭,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你馬子願意跟我們做愛,關你什麼事?”
烏鴉用揶揄的口氣說。
當初他面對整個紅狼社都敢跟曲鳴動手,這會兒三個人對周東華一個,更是有恃無恐。
相比之下,大牙和胖狗都把嘴閉得緊緊的,知道這會兒亂說話是會死人的。
周東華像被人把心撕成一條一條,再揉成一團塞到胸口,痛得抽搐起來。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都是自願的?”
良久,楊芸微微點了點頭。
烏鴉怪聲怪氣地說:“你女朋友還是處女呢。現在她跟每個人都搞,就跟路邊的公共廁所……”
周東華一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得雙腳離開地面,然後一拳擂在他臉上。
周東華身高一米九八,烏鴉身高一米七,力量更是天差地遠。
挨了這一拳,烏鴉一聲不響,直接翻白眼暈了過去。
胖狗和大牙連褲子都顧不上穿,兔子一樣竄出房間。就他們兩個的斤兩,再多兩個也白饒。
楊芸捂著臉,“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周東華抓住她的手,暴怒地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楊芸流著淚點了點頭。
“你跟他們每個人都搞過?還是自願的?”
楊芸忽然泣聲說道:“是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搞過我!我就是喜歡和他們做愛!”
周東華兩眼頓時紅了起來,他一把抓住楊芸兩只手腕,另一只手伸她腿間抓去,“你這個賤女人!你為什麼這麼賤!”
楊芸拚命夾緊雙腿,扭動身體,慟哭說:“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周東華一拳打在牆上,指著昏倒的烏鴉,咬牙說:“你是我女朋友,你跟他們每個人都做,卻不讓我碰一下?你只在我一個人面前裝貞女?”
楊芸抱著身體說:“我不想你碰我,我……我好髒……”
楊芸哀哀地哭了起來。
周東華僵立著。良久他握住拳,舔了舔手背上的血跡,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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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校隊球員在學校門口等候,陳勁跑過來嚷著說:“東哥,你去哪兒了?今天打比賽你不會忘了吧?”
“比賽?”周東華怔了一下,“什麼時候?”
“下午!”對今天的比賽,陳勁比周東華本人還興奮。“走,到球場去,我當靶子,跟你熱熱身。”
“唔……”
陳勁這會兒才意識到周東華神智恍惚,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東哥,你怎麼了?”
周東華抖了下頭,“沒事!”他推開陳勁,頭也不回說:“比賽前叫我。”
一直隱約的擔心,此刻終於塵埃落定,卻沒能帶給他絲毫平靜,周東華心里像被刀剜般陣陣劇痛,又像火燒一樣充滿憤恨。
最信任最心愛的女友竟然背著他成為一整支球員的公用玩物,寧願像妓女一樣跟那些下三濫做愛,卻不肯讓他這個男朋友碰觸一下。
也許這只是一個噩夢。周東華閉上眼睛,楊芸失去處女、赤裸著跟男生們躺在一起……那些畫面立刻像像烙鐵一樣燒炙著他的神經。
他無法理解,楊芸為什麼會毫無征兆地投入他人懷抱。而且是像婊子一樣。變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曲鳴。
周東華突然想起一個人。
剛鋒說視頻是從同一台計算機中傳來的,而那台計算機放在曲鳴的房間里。
蘇毓琳、景儷,然後是楊芸。
都與曲鳴有關。
周東華拿起杯子,一口喝下去。酒水嗆進氣管,使他咳嗽起來。
那個冷冰冰的男生究竟是什麼人?能把這些女人一個個隨手收進掌心里?
服務生過來給准備斟酒。
周東華用手蓋住杯口,“不用了。我下午有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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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休息得不太好。”
曲鳴兩手插在褲袋里,靠在欄杆上若無其事地說。
周東華的臉色發暗,眼睛帶著血絲,他沒有刮胡子,下巴露出一層發青的胡根,但表情還算平靜。
“不用擔心。我會打贏你的。”
曲鳴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天有些陰沉,似乎要下雨。兩個男生站在樓頂,一個從容,一個平靜,彼此間的氣氛卻像天氣一樣壓抑。
周東華無聲地吐了口氣,“我找你來,是因為楊芸。”
“哦?”曲鳴毫不訝異地說:“你知道了。”
他拿出煙盒,遞給周東華,周東華搖了搖頭。
曲鳴自己拿了一支,隨意地說:“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要太在意。女人,都是這樣的。但公平地說一句,楊芸還是個挺好的女孩子,跟我時候,她還是處女。濱大的處女可沒幾個。”
周東華面無表情地說:“聽說你們社里一直在搞群交。”
曲鳴聳了聳肩,“這是社里的傳統活動。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理解。你是想問楊芸吧?沒錯,你女朋友也參與了。”
“是你逼她的。”
“我不喜歡解釋,也不喜歡辯白,但這件事,”曲鳴舉起一只手,“我可以發誓。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那麼是你利用了她。”
曲鳴笑了起來,“我不再解釋了。或者,你可以問她。”
周東華寬闊的胸膛起伏了幾下,“她是個好女孩,她既然願意跟你,我周東華認輸。但請你愛護她。不要做傷害她的事。她不是妓女。”
曲鳴同情地說:“這我幫不了你。她喜歡群交,喜歡跟別人亂搞,我有什麼辦法?”
曲鳴離開樓頂,背對著周東華說:“順便告訴你,你女朋友懷孕了。”
楊芸是在昨天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用了早孕試紙,上面清楚顯出兩根藍线。
景儷曾對她說:“如果你經常跟很多人做愛,懷孕的機率會很低。甚至於沒有。”
景儷自己做愛的時候就沒用過安全套,也沒有采取過其他避孕措施,一直都很安全。
可楊芸剛開始做就懷孕了。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理論上講,紅狼社每一個球員都有可能。
現在的女生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避孕的知識,即使不小心懷孕了,也有很多補救辦法。
尤其是像楊芸這樣剛檢查出來的,吃一片藥就好。
但曲鳴卻讓楊芸懷著。
用藥物緊急避孕,是改變女性的生理周期,立刻開始月經。
楊芸一旦服藥避孕,就意味著未來至少三天無法性交。
而三天之後,正好是藥效到期的日子。
曲鳴才不願意因為她不小心懷孕而耽誤干她。
三天之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楊芸雖然擔心,但曲鳴讓她懷著,她也就沒有采取任何措施。
“曲鳴!”
周東華壓抑的低吼聲在身後回蕩著。
曲鳴停下腳步,這樣挑釁周東華,不啻於挑逗一頭猛獸。
他心中隱隱有種快意,借此跟周東華打上一架,比球場上的決斗更公平。
周東華一字一句說:“我會先在球場上打敗你。”
曲鳴說:“那就在球場上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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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籃球館聚集了幾百名學生,來觀看這場只有兩個人的比賽。
球場兩側的替補席上,分別坐著校隊球員和紅狼籃球社的隊員,還有那支引人注目的紅狼社專屬的拉拉隊。
拉拉隊的服裝以金黃與鮮紅為主,雖然色調艷俗,但穿在這些充滿青春活力的女生身上,卻顯得光彩奪目,連校隊球員都禁不住朝這邊看來。
球場第一次騷動就來自於拉拉隊,當一個拉拉隊的女生走到紅狼社專用席坐下,校隊的成員都瞪直了眼。
陳勁嘴巴張得比誰都大,過了會兒才瞠目結舌地說:“這是怎麼回事?嫂子怎,怎麼坐那邊了?”
他顧不得多想,站起來叫嚷說:“嫂子,東哥在這邊!”
紅狼社那邊響起了一片噓聲,呂亮、胖狗怪叫著說:“你嫂子自願加入紅狼社,現在是我們的人了!”
陳勁渾身的熱血涌到頭頂,“放什麼屁呢!什麼紅狗社白狗社!連狗都不會入!”
呂亮摟住楊芸的肩膀說:“他罵你是狗啊。”
楊芸低著頭,臉上紅了一下,又慢慢發白。
紅狼社的隊員朝陳勁那邊吵嚷著說:“不服?來把她叫走啊!”
比賽還沒打,隊長的女朋友就投到敵人一方,校隊這邊感覺是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紅狼社隊員也沒閒著,一邊跟校隊對罵,一邊在楊芸身上動手動腳。
陳勁兩眼冒火,跳起來就往前衝。
一直沒吭聲的剛鋒拽住他,陳勁一邊甩開他的手,一邊說:“別拉我!我去把嫂子叫過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你給我閉嘴吧!”剛鋒吼了一聲。
“鋒哥……”
剛鋒虎著臉說:“坐下,少管閒事!”
陳勁愣了一會兒,慢慢坐了下來。
蔡繼永透過鏡片看著對面的剛鋒,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剛鋒第一次侵入他的計算機,他就發覺了。
他不動聲色地斷開網絡,隨即轉移了文件,清除所有痕跡。
當獲知了剛鋒的身份,蔡雞跟曲鳴商量後,挑選了一部分不會留下證據的照片,用同一地址再次連入網絡。
順利傳走照片的剛鋒果然沒有起任何疑心。
一股熟悉的體香飄來,景儷挨著他坐下。蔡雞鉛筆敲了敲前面的椅背,讓呂亮他們別干得那麼放肆。
因為楊芸引發的騷動漸漸平息。離比賽還有十分鍾,周東華和曲鳴都沒有出現。
“老大呢?”
“在更衣室。”景儷說,“他不讓人陪。”
蔡雞忽然站起來,像想起什麼事一樣,衝進更衣室。
“老大,你又吃藥了。”
曲鳴兩手扶著衣櫃,弓著背,手臂肌肉鼓起,良久才吐了口氣。
“一對一的比賽最多只有三十分鍾,你的體力完全可以打滿全場。這藥吃多了,會很麻煩。”
曲鳴恢復了平靜,用毛巾擦著手說:“我知道。但不吃藥我會緊張。周東華來了嗎?”
球場上傳來第二次騷動,這一次規模比剛才大得多,全場的觀眾都在尖叫。
蔡雞趕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周東華單手持球,從罰球线起跳,像在空中飛翔一樣,騰身而起。
在把球扣入籃框之前,周東華神奇地停頓了一下,身體彷佛定在空中。
球從籃網中穿過,重重砸在地板上。
周東華剛洗過澡,刮過胡子,勻稱而強健的肢體顯得精力十足。
他面無表情地撿起球,看也沒有看場邊的楊芸一眼。
蔡雞終於明白了老大為什麼緊張,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
他想象中,周東華這會兒應該是滿腔怒火,像每一個遭受背叛和欺騙的男人一樣,情緒發狂。
蔡雞這會兒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這場比賽,曲鳴究竟輸得起?輸不起?
“老大……”蔡雞欲言又止。
“別擔心。”曲鳴拍了拍他的肩,“我已經不緊張了。”
濱大兩名籃球高手終於又走進同一個球場。一米九八的周東華與一米九三的曲鳴站在一起,無論身高還是體重,周東華都更勝一籌。
雖然是一場兩個人的單挑,但賽場的氣氛絲毫不亞於正式比賽。
裁判宣布了比賽規則:雙方跳球,決定進攻權;單次進攻不限時間;如有犯規,罰球機會為一次,計入得分;每方有三次暫停時間,每次一分鍾;雙方累計攻入十球,休息十分鍾;先攻入十球一方贏得比賽勝利。
等雙方表示接受後,裁判在中圈托起球,用力拋向空中。
曲鳴與周東華冷冷對視著,誰都沒有看球。
但當球飛到頂點,開始下落時,兩人同時起跳,伸長手臂。
兩人臂展都略等於身高,周東華無形中比曲鳴多了將近十公分的優勢,而他的彈跳更是驚人,幾乎一縱身就超出曲鳴一個手掌的高度。
周東華指尖一觸,球改變方向,朝曲鳴身後飛去。
按照常規,曲鳴落下後必須轉身才能拿球,在動作上要比周東華慢上半拍。
出人意料的是,曲鳴在空中突然轉身,落地時立即搶出,反而比周東華搶先半步拿到了球。
周東華必須要重新評估自己的對手。
很明顯,曲鳴起跳時就已經知道搶不到球,因此並沒有全力起跳,而是迅速判斷出球的落點,轉身爭搶第二點。
他的判斷能力、反應能力,以及身體的協調性、敏捷性,可見一斑。
這個對手似乎並不算太弱。
曲鳴拿到球後,發現自己無法轉身。
球還在自己的半場,可周東華已經張開雙臂,進行貼身緊逼。
周東華身高臂長,迫使曲鳴只能背對著他,把球掩護在身前狹小的范圍內。
曲鳴在中线附近拿球,橫向運到邊线,中間幾次改變方向,都未能突破他的防守,甚至還被他逼得離中圈更遠。
籃球館內鴉雀無聲,只有籃球在地板上的撞擊聲不住傳來。景儷睜大眼睛,美目一瞬不瞬地望著曲鳴,楊芸的目光卻在兩個男生之間來回游移。
剛鋒、陳勁、蔡雞、呂亮同樣注視著場中,彼此的心態卻是迥然相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