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見他不但不跟著自己念,反而嬉皮笑臉,怒而舉起判官筆,在他額頭一擊,“咚”地一聲,高桂前額登時腫起。
老者罵道:“你念是不念?”
高桂吃了虧,哪還敢不念,忙道:“念!我念便是!洪教主神通廣大,壽與天齊,永享仙福。洪教主戰無不勝,勝無不戰,洪教主攻無不克,克無不攻。非常好吃巨無霸,茄汁薯條漢堡包,起司蕃茄加芝麻,人人吃了笑哈哈。”
高桂念得極快,順便將以前吃麥當勞免費漢堡的繞口令給忽悠了出來,那老者卻是沒聽出來,見他念得暢快利索,哈哈大笑,贊道:“好!你念得不錯!”
他走到蕊初身前,摸了摸她下巴,道:“唔,小妞兒武功不錯,相貌也美,乖乖跟我念罷。”
蕊初將頭一扭,道:“不念!”
那老者舉起判官筆欲待擊下,燭光下見到她嬌美的面龐,心有不忍,將筆尖對准了她面頰,大聲道:“你念不念?你再說一句不念,我便在你臉蛋上連劃三筆。”
蕊初倔強不念,但世間女子,不論美丑哪個不愛惜自己容貌的?這“不念”二字,卻也不敢出口。老者又道:“到底念不念?”
高桂道:“我代她念罷,包管比她自己念得還要好聽。”
那老者道:“誰要你代?”
提起判官筆,在蕊初肩頭一擊。蕊初痛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忽有一人笑道:“章三爺,這妞兒倘若不念,咱們便剝她衣衫。”
余人齊叫:“妙極,妙極!這主意不錯。”
高桂忍不住火冒三丈,叫道:“我操你們祖宗七十八代!你們誰敢動他一根汗毛,老子帶兵平了你們神龍島!老子說到做到!洪安通若是敢惹我,老子叫他老屁眼開花,叫幾百個又老又丑的叫花婆子跟他睡覺!”
眾人見他提到洪教主名諱,都是驚得呆了,一齊瞧向姓章的老頭,等待他拿主意。
章老頭之前便聽他提到過洪教主,現下終是想了起來,心中猶豫,不知這人跟洪教主有什麼瓜葛,居然知道他的名諱!
遲疑片刻,老者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洪教主的?”
高桂嘿嘿一笑,道:“老子什麼不知道的,何止是洪教主,胖頭陀瘦頭陀還有陸高軒,我又有哪個不認識了?”
說到這里,心中不禁驚疑,他們這些人明顯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怎麼會遠遠地來到京城附近來捉自己呢?
高桂登時想到宮里的假太後,心中遍體生寒,我跟她不是很好麼?
她又為什麼在這里布置了人來殺我?
難道她知道了我不是教主夫人的親戚了?
高桂越想越是驚奇,神龍島距離北京城可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能來回的,即便是她派人回去查問,也不可能這麼快戳穿我的牛皮,究竟是哪里出了紕漏?
想到這里,高桂劈頭問道:“老頭,是毛東珠派你來捉我的麼?”
老頭面色一變,道:“你跟我來!”
高桂毫無懼色,跟著老者走進一個房間,老者關上門,道:“你說,你為何對我們神龍教如此熟悉?你究竟是誰?”
高桂笑道:“我的身份豈能泄露給你這身份卑微的人能知道?有些事,你還是別知道為好,不然對你沒什麼好處。”
他在皇宮中住得久了,整日不是對著皇帝,就是對著親王大臣,知道泄露機密乃是朝廷中宮中的大忌,重則抄家殺頭,輕則永無進身的機會,因此人人都是神神密密,鬼鬼祟祟,顯得高深莫測,表面上卻裝得本人甚麼都知道,不過不便跟你說而已。
他將這番伎倆用在那姓章老者身上,果然立竿見影,當場見效。
江湖上幫會教派之中,上給統御部屬,所用方法與朝廷亦無二致,所分別者只不過在精粗隱顯。
老者驚疑不定,道:“你不說也罷,那你去五台山做什麼?”
高桂笑道:“你又為什麼來捉我?”
老者對他忌憚不已,見什麼也問不到,不禁著惱,高桂見他憋得難受,心中有些不忍,便道:“其實你真的什麼都不要知道,你今天也殺不了我,你若真殺了我,其實你也就離死不遠了。神龍教正值新老交替之際,這些,你應當知道吧?出了什麼亂子,只怕誰也救你不得。不如你走吧,無論你替哪個效力,暫時別出來了,待教中大事定了,你再出來便是。”
老者哪里知道什麼神龍教中的機密事件?
他年紀雖大,不過是外圍人員,只是,教主夫人大力提拔新人,這是瞞不了人的,聽高桂這麼說,再無懷疑,當下便道:“好,我便聽你的,就當沒見過你。”
他做事果斷,既已下定決心,一刻也不停留,解開高桂穴道,推門而出。
高桂跟在老者後頭,正想著莊家的人什麼時候才出來,猛聽得老者一聲大叫:“你們都到哪里去了?”
高桂心叫來了,加緊幾步,只見原本坐滿了人的大廳竟然一個人都不見了,老者面無人色,驚惶望向高桂,道:“人……人都不見了……這鬼屋果然有些名堂!”
他左手扶桌,那桌子格格顫動,高桂心中好笑,面上卻是裝作害怕,道:“難道……難道他們都被鬼捉去了麼?”
老者顫聲道:“我也不知。”
想了想,走到一間房門前,退開門來找,卻是開一間便沒人在,再開再無,直到開到第五間時,忽然遠處聽到幾下女子哭泣之聲。
老者愈加害怕,當下想也不想,朝著大門奪路而逃,再不理會其他人。
高桂目送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搖晃著腦袋,回到大廳坐下,鎮定自若地蹺起二郎腿。
一陣陰風忽然吹來,大廳上的火把登時熄滅,伸手不見五指。
高桂雖然知道沒有鬼,但到處黑乎乎的,仍是不免有些懼怕,提高聲音叫道:“喂,我說,各位大娘大嬸,大姨大姐,行了吧?他們人都走了,別裝神弄鬼了,有什麼要對我說的,盡管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