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勁風吹了進來,房中燭火熄滅,眼前一花,房中已多了一人。
那女鬼陰森森的又叫:“小桂子,小桂子!閻王爺叫你去。閻王爺說你害死了海老公!”
高桂聽了這幾句話,猛地醒覺,這哪里是鬼了,這分明就是哪個假太後了,跑到這里來裝神弄鬼,不為別個,就為了殺人滅口。
自己的前身誤打誤撞聽到了海大富和假太後的對話,此事干系重大,這假太後若不殺了自己滅口,她是決計放不下心的,那日她與海老公動手,內傷受得極重,又見海大富重重一腳竟然踢不死他,只道韋小寶內功修為也頗了得,她功力不復,重傷之下便不敢貿然行事。
況且這等殺人滅口之事,不能假手於旁人,必須親自下手。
否則的話,韋小寶臨死之際說了幾句話出來,豈非壞了大事?
這件事牽涉太大,別說韋小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太監。
縱然是後妃太子、將軍大臣,只要可能與聞這件大秘密的,有一百個便殺一百,一千個便殺一千。
高桂知道,太後忍不住了,自己這條小命若不交給這死太後,她這……
老婊子,是不會放心的,想起自己的前身韋小寶對這西貝貨太後取的綽號,高桂會心一笑,之後將要發生的事,高桂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點是他決計不會忘記的,那便是,自己的親親好老婆,之一的方怡即將出場亮相了!
而且,這個假太後的來歷,高桂知道得一清二楚。
想到這里,高桂嘿嘿一笑,居然忘記了眼前的危機,那太後欺身上前,一股強大至極的掌力襲來,高桂大驚失色,整個人飛了起來,正落在床沿,背上頂在了床沿,氣血翻騰,五髒六腑幾乎移位,高桂痛哼了一聲,一只手撐在床上想要站起,卻按在了躲在被窩里的木頭瓶子腳上,沐劍屏還道是鬼在摸自己的腳,嚇得驚叫起來,卻是不敢動彈。
太後一怔,沒想到這個小太監居然敢在自己屋里藏宮女,玩對食(注解1)這麼小的年紀倒也是奇了。
而更奇的是,這小太監受了自己一掌,居然不死!
說他內力渾厚,能夠擋住自己一擊,確是不可能,剛才自己已經探出了他的虛實,內力全無!
正驚訝間,高桂站了起來,大笑道:“太後,你怎地親自來了?為何不派柳燕來傳召?”
太後大驚,道:“你怎麼知道柳燕?”
要知道柳燕是自己從神龍島帶來的心腹,除了自己之外,誰又知曉?這小太監竟然知道此等隱秘之事!
此刻的高桂心中暢快無比,心道:我怎麼知道?
鹿鼎記的世界,我能不知道麼?
細節或許會有出入,但大致上還是了解的,見著假太後吃驚,得意之極,又道:“洪教主他老人家還好吧?”
太後聽了此言,驚得面上變色,這小太監非但知道柳燕之事,連教主的姓氏也知道,黑夜之中,太後面色慘白,不用裝鬼也有八分像鬼了。
“你,你究竟是誰?”
太後聲音顫抖。
高桂本想接著再吹,卻忽然想到,這種瞎掰的活兒,點到即止就行了,說多錯多,便道:“我是誰,你還沒資格知道,放心,你做你的事便是,我不干擾你。現在,你回去吧!別來打擾我。”
黑暗中,太後愣在原地,眼前這個小太監給了她太多的震驚,一時間無法接受,高桂卻是誤會了她,以為這手段頗高的假太後要殺人滅口,要知道,這假太後武功不賴,懂得化骨綿掌,那海大富何等高手也死在了她手上,自己雖然天生抗打擊能力超強,但剛才吃了她一掌,痛得緊,心中微驚,厲聲道:“還不快走!還想不想要豹胎易筋丸的解藥了!”
太後本來還半信半疑,聽到“豹胎易筋丸”這幾個字,身子登時一顫,竟連話都說不出來,越窗而去。
良久,高桂再沒聽到動靜,才放下心來,高桂大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邊,忽然想道,沐王府應該在今夜潛入皇宮的,怎地到現在還沒動靜?
難道因為自己附身於韋小寶身上,導致了故事的改變?
高桂疑惑著,見被子下的沐劍屏兀自發抖,笑著拍了拍她,柔聲道:“好了,木頭瓶子,那個女鬼被我嚇跑了,沒事了。”
被子慢慢掀開,露出個小腦袋來,黑暗中,一張俏麗的小臉煞白,惹人心疼,高桂溫言道:“不必害怕,有我郝勞貢在,誰也傷你不得!”
小郡主心中一暖,雖然這小孩兒和自己年歲相仿,雖然自己被捉進宮來和他脫不了干系,但他對自己卻是極好,女鬼來了,他沒舍棄了自己逃了去,卻還將女鬼嚇跑了,小郡主心地良善,竟沒去想為何他竟能有這種本事,連女鬼都能嚇跑,他若真有這本事,那些驅鬼道人豈不都要沒飯吃了!
少女素來敬佩英雄,而高桂這一出嚇跑女鬼,又在自己面前說出“有我在,誰也傷你不得!”
的話來,小郡主心頭涌出一絲淡淡的異樣來。
高桂點著了燈,將門窗關緊,回頭見小郡主還呆呆痴痴地坐在床上,問道:“你還在害怕麼?”
小郡主一愣,搖頭道:“不怕,有你在……”
此語一出,小郡主心中大悔,臉上通紅,垂下頭去。
高桂見她少女紅顏,嬌羞無地,心中砰砰亂跳,此刻之良辰美景,動人無比,想到之前和她的一番旖旎,更是巴不得今夜沐王府不要來皇宮搗亂才好,床,只有一張,難道我桂公公的處男之身今夜不保?
便在這時,只聽得窗外有三四人齊聲大呼:“有刺客,有刺客!”
高桂悲呼一聲,圈圈你個叉叉!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注解1)對食:原義是搭伙共食。
指宮女與宮女之間,或太監與宮女之間結為“夫婦”搭伙共食。
這是宮女、太監被長期幽禁在宮廷,不能過正常的家庭生活,怨曠無聊,結成臨時伴侶,以慰深宮之寂寞,因而產生的一種畸形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