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您別小看人。我很用心在學的，凌瀟瀟是我的師傅，她教的特別好。”趙立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嘟囔著道，心里並不服氣。

　　凌天霸停了一刻，笑著道：“瀟瀟也是個半吊子，你和她學廚藝，就是半吊子中的半吊子。”

　　凌瀟瀟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打量眼前的父親。

　　“爸爸……我已經很努力在學習廚藝了。”凌瀟瀟說著，不禁淚雨滂沱。

　　“你這孩子，性格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好好的說話，怎地就哭起來了？”凌天霸下床，把女兒抱在懷中。

　　“爸爸……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如果你醒不過來，我就天天過來陪你聊天。是老天開眼了，才會讓我們父女重聚。”

　　凌瀟瀟哭得委屈。

　　凌天霸的意識一點一點的回來，他不記得凌通死了，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

　　他知道的，只有女兒的孝順還有坐在沙發上那個醫生的堅持。

　　“凌老，您終於醒了！”趙立晨被凌瀟瀟的眼淚拉回現實，略顯興奮地望著凌天霸道。

　　“不要叫我凌老，叫我師傅。”凌天霸嘴角噙著微笑，雖然清減了不少，卻聲如洪鍾。

　　“凌老，您千萬不要和我開玩笑。我就是個心理醫生，哪里會做什麼廚子？”趙立晨一臉堆笑，帶著幾分討好。

　　“誰說醫生不能做廚子？我看你就可以，快跪下，拜我為師。”凌天霸不知發什麼瘋，非要收趙立晨為徒。

　　“真不行，我做不了廚子。你讓我顛大勺，還不如殺了我呢！”趙立晨連連否認，不肯就范。

　　“你這小子，想拜我凌天霸為師的人，可以排到濱江那頭。我上趕子收你為徒，你卻不肯。不肯就拉倒！我這一身的廚藝，帶到棺材里，也不教你！”

　　凌天霸像小孩子一般，使著性子。

　　“爸爸，你不要生氣。趙醫生也不是不願意學，是因為他的心理診療室太忙了。自從開了養生廚房，來廣慈看病的人絡繹不絕。趙醫生在研究食譜，若是您能在廚藝上對趙醫生指點一二，他還巴不得做你的徒弟呢！”

　　凌瀟瀟幾句話便四兩撥千斤，讓凌天霸大笑不已。

　　“你這小子，還真是有頭腦。養生廚房，的確是個不錯的概念。把菜譜給我拿來，我看看！”凌天霸伸出手去，問趙立晨要菜譜。

　　趙立晨遲疑半晌，看著凌瀟瀟的臉色，卻不敢拿出來。

　　這本菜譜是凌通留下的，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著各種傳統菜肴的做法。其中不乏凌通的創新。

　　如果不是被人下毒，凌通很可能還會寫更多的食譜。當年凌通深惡痛絕的職業，卻在日日的纏磨中，讓他深深的著迷廚藝中的美。

　　想來，這人世間的事兒，也很難說清楚。

　　“凌老，菜譜就不用看了。您的腦袋里不是裝了一本活菜譜嗎？”趙立晨幾句奉承，便把凌天霸捧上了天。

　　“少跟我貧嘴，讓你拿來，你就拿來！”凌天霸起身，從趙立晨的手中搶過了一本厚厚的筆記，細細翻看起來。

　　病房里針落可聞，凌瀟瀟的心懸在半空中。她害怕凌天霸想起凌通自殺的消息，會再次犯病。

　　可是凌天霸靜悄悄的，讓趙立晨的心也跟著輕顫起來。

　　“這菜譜寫的不錯，是個可造之材。你還有什麼想法嗎？”凌天霸緩緩抬起頭來，笑意深沉。

　　“我想在廣慈醫院打造一個服務完善的養生食堂，不只是針對心理診室的病人，還要對全醫院的病患開放。所謂民以食為天，生病的時候能吃到可口的飯菜，顯得尤為重要。”

　　趙立晨掃了一眼凌瀟瀟，激動地道。

　　“嗯……這個想法不錯！我開了一家廚為天，你卻在醫院弄了一家食為天。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我給你廚為天的授權，你就在醫院開養生食堂吧！”

　　凌天霸一口答應，趙立晨喜出望外。

　　“可是，我的廚藝實在是……”趙立晨撓了撓頭，一臉的無奈。

　　“沒關系，瀟瀟可以過來幫忙。就用這本食譜，也算是為凌通贖罪了。”凌天霸如此不著痕跡的提起凌通，讓趙立晨和凌瀟瀟甚為意外。

　　“爸爸……”

　　“師傅……”

　　“我都記得，我什麼都知道。我要讓廚為天重新開張並找到羅毅，他害死我兒子，別想好過！”凌天霸笑著道。

　　外面飄著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

　　病房里，趙立晨的長眸閃出敬佩的神色。

　　“師傅，您要節哀。”趙立晨思慮半晌，越來越憂心。

　　“你們不用勸我，抓不到羅毅，我是不會罷休的。”凌天霸的脊背上的冷汗冒了出來。

　　“羅毅涉嫌販毒制毒，也是公安通緝對象。師傅不用擔心，李隊長會抓到他的。”趙立晨安慰道。

　　“走吧！去養生廚房看看。”凌天霸吞回了想說的話，疾步朝著養生廚房而去。

　　不過半月的功夫，養生廚房已經有了雛形。

　　以前的破舊食堂經過改造，牆壁上貼滿了宣傳養生知識的布告欄。

　　一眼望去，整整齊齊很有氣派。

　　過去的老舊設備幾乎都被淘汰了。

　　錢悠悠贊助了一筆錢，讓廚房看起來很溫馨。

　　所有的裝修和布置都是趙立晨一個人設計的，凌瀟瀟在一旁幫忙，算是有些成就。

　　過去廚房是封閉式的，一點都不好。

　　趙立晨十分大膽地把廚房做成了開放式。

　　透明的玻璃罩把廚房和就餐的區域隔開來。

　　不但衛生，還讓消費者可以直接看到廚師在廚房里的一舉一動。

　　這樣做出來的飲食，讓人十分放心。

　　十幾個大燉鍋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灶台上，燉鍋里面還有趙立晨精心設計的養生盅。一切的設備，都是按照凌通的食譜准備的。

　　再看養生廚房的廚師，都是廚為天的老部下。

　　雖說廚為天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可是大家都對凌天霸有信心。

　　所有人都期盼著凌天霸可以盡快醒過來，重新回到廚房中去。

　　環顧四周，患者和家屬都選擇在這里就餐。

　　氣氛很好，王夢瑤還特意給大家放了一段舒緩的音樂，方便病友們一邊吃飯一邊欣賞音樂，放松緊張的精神。

　　不過半個月，養生廚房的盈利已經超過了七位數字。

　　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趙立晨的獨創養生廚房，讓廣慈醫院成為濱江第二大醫院，干掉了田家醫院，也是不易。

　　周可卿面上有光，經常被市里領導叫去表揚一番。多半是說周可卿為患者著想，建立了和諧的醫患關系，是用心之人。

　　市里毫不吝嗇地給周可卿頒發個獎項，並以此作為契機，大力宣傳養生廚房的好處。幾個醫院紛紛效仿，也做出了不少的成就。

　　可是趙立晨並不滿足，他想充實菜譜，讓更多的病人受益。

　　凌天霸走近後廚，看到了昔日的老部下，不免感慨萬分。

　　改刀的廚師小王憨憨一笑，擦著額間的汗水，笑著道：“師傅，您總算回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

　　說話時間，小王還不忘上前去，緊緊抱住凌天霸，撒嬌似的蹭了兩下。

　　若是放在從前，小王非常忌憚凌天霸的威嚴，從不敢逾越半步。可是現在不同了，凌天霸大難不死，讓小王對人生有了新的看法。

　　師徒關系不一定非要敬而遠之，也可以嘻嘻哈哈，坐在一起閒聊。

　　“你這小子，越發不懂規矩了。你有沒有偷懶？”凌天霸難得微笑，引得眾人隨聲附和。

　　“小王的手藝精進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做助理廚師了。”顛勺的老張滿臉的贊許。

　　“老張是後廚最年長的人了，你們要跟著他好好學習，不要荒廢手上的功夫。”凌天霸高興地道。

　　“師傅放心，我們都會好好干的。在這里做養生廚房，可比在廚為天有意思多了。你們沒見那些患者都很高興嗎？他們都很喜歡我們做的菜。”

　　小王滿臉是汗，還不忘混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

　　“這里條件一般，可是氣氛很好。如果你喜歡這里，就好好干。趙醫生也不會虧待你們的。”凌天霸背著手來回踱步，竟然沒有找到一絲破綻。

　　整個後廚都很干淨，很像是趙立晨的作風。這小子就是這個性子，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

　　“請師傅多多指教。”趙立晨滿臉堆笑。

　　凌天霸縱有千頭萬緒，也無法和踏實肯干的趙立晨相比較。年輕人的想法，還是要比上了年長的人更前衛一些。

　　“把菜譜的定價讓我看看……”凌天霸隨口吩咐，趙立晨已經把價目表遞了過來。

　　凌天霸的眼神掃過養生廚房節目表，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價格很公道，你們沒有賺黑心錢，算你們有良心。”

　　趙立晨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其實都在為患者謀福利。說是賺錢，都是積少成多、薄利多銷的結果。若是把價格定的太高，就有敲詐的嫌疑了。

　　“這是自然的，我們成立養生廚房的那一天開始，就想著要為患者服務。賺錢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讓患者賓至如歸。我們廣慈醫院的理念一直沒變。”

　　趙立晨還不忘宣傳廣慈醫院的企業文化。

　　如此油嘴滑舌的小子，引得凌天霸連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