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仔細想,他和小歡確實有些地方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和父親顧廣津簡直一模一樣。
他又回憶起小學大概三四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學校開運動會,他不小心扭傷了腳提前回家,母親去了醫院照顧生病的外公,他躺在床上,聽到外面門鎖轉動的聲音,小歡在客廳跑跑跳跳,父親笑著說:“小苒,歡歡這性子可一點不隨我。”
小苒?
剛十歲的男孩子心沒有那麼細致敏感,能判斷出這稱呼背後不同尋常的含義,或者根本不可能往那個方面考慮,現在回想起來,很多事不是沒有苗頭,父親和陸阿姨都來自同一個地方,他對小歡的異常疼愛,陸阿姨一直獨身不改嫁~~兩人可能還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被小丫頭發現自己在家的歡呼聲打斷,小歡推開虛掩的房門大聲喊道:“哥哥!”
他起身抱抱她,一瘸一拐走出去,和父親陸阿姨打招呼,陸阿姨那天臉很紅,很快就離開了,那之後好長時間沒有見她再來自己家。
顧城滿腦子是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那些可怕的念頭就像開閘的洪水宣泄而出,他狀若平靜,告訴溫亦歡過幾天自己抽空回來領她辦簽證,只要考上附中就帶她去非洲草原看長頸鹿。
競賽結束他返回C城家中,找出自己和小歡從小到大的合影,兩人笑起來那彎彎的眉眼,仿佛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得他呼吸不暢,沉默了很久,把自己和小歡的頭發,還有家里洗手台找到父親的那份分類包裝好,寄到外市的鑒定醫院。
如坐針氈等著好幾天,那封包裹的很好的快遞到手時,明明只有薄薄的兩張紙,卻重若千鈞,壓得他手都快抬不起來。
【根據孟德爾遺傳定律,支持標本1是標本2的生物學父親。】
【目前不能排除標本2和標本3的親緣關系,請提供血樣供進一步檢查。】
仿佛被重錘猛擊,顧城口中一陣腥甜,這些黑白分明的字塊猶如燒紅的鋼針,一根一根刺進自己心髒,讓他渾身發軟,癱坐在床上。
小歡真是父親的私生女,鑒定報告說不能排除自己和她的兄妹關系,其實結果已經是昭然若揭,他哪里還敢再去檢查一次?
難怪這些年,父親明知道他和小歡感情很好,還鼓勵他在學校談女朋友,原來~~他去了海邊,對著斷崖下的海水撕心裂肺咆哮著,為什麼?
他一直在等心愛的小丫頭長大,卻發現自己竟然是她親哥哥,這輩子兩人注定不能在一起。
他好恨好恨,他的父親,還有那個自己一直叫阿姨的陸苒,他們兩人做下這些丑事,苦果卻要自己吞咽。
這兩份報告被他點火燒得干干淨淨,把紙灰還有小歡送他的打火機都裝在一個精美的盒子里,用泥土一抔抔埋起來,一同埋藏的還有內心最深處的這秘密。
顧城緊閉著嘴唇,淚水放縱地往外淌,他想安慰自己,至他們都好好活著,以後不過是換個身份愛她,保護她,他可以的。
但小歡呢?她那麼喜歡自己,一心一意盼著長大嫁給自己,她怎麼能接受他們是兄妹這個事實!
就讓自己做一個負心人吧,小歡還小,人生那麼漫長,恨自己也不過一陣子,她那麼漂亮乖巧,以後肯定會有真心愛她的男孩子出現。
哥哥~~會永遠祝福你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