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瀾同志,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這樣寵著英哲,會害了他,上次幸好是碰到李淮那沒脾氣的兒子,要是碰到趙士明的兒子,碰到段玉堂的兒子,那豈不是火星四濺……”萬川一向沉穩,從二十八集團軍的政治部主任一直升遷到總參副部長,靠的就是這份沉穩。
“我知道,這不是關了他五天嗎。”
季瀾很無奈,自己在東州市主政,一年里頭他難得見幾次自己的兒子,趁著這次回京城開會,他才有機會管教一下越來越跋扈的季英哲。
萬川在電話里大拍胸口:“咱們兄弟一場,我可以幫你,你要是管不了英哲,你把他送到二十八集團軍去,我包兩年之內,你這個寶貝兒子會改頭換面。”
“算了。”
季瀾搖頭苦笑:“要能送英哲去參軍我早送了,哪輪到你萬川吭聲,只怕我前腳剛把英哲送去二十八集團軍,王娟後腳就跑去那里,把她兒子接走。”
“呵呵,那沒轍了,看來我給你介紹安安是對的,她可比王娟溫柔多了。”萬川調侃。
“要不要我報答你,也替你介紹回一個?”季瀾不懷好意大笑,他知道萬川家里的那位,也是只母老虎。
“我膽子比你小得多。”自嘲了一句,萬川情不自禁長嘆:“清官難斷家務事,我這個局外人就不瞎咧咧為你操心了,沒什麼事,我睡了。”
“再見。”
掛掉電話,季瀾那張書卷氣很濃的臉掛上了一絲驕傲,他確實應該驕傲,沒有誰不滿意她現任妻子祝安安,她像仙女般美麗,溫柔體貼,脾氣好得出奇,從認識都結婚,再到生下小女兒季若曦,這十五年來,季瀾還沒見祝安安發過脾氣,季博達明里私下都多次夸贊祝安安是一個天上僅有,地上全無的好兒媳婦,不僅如此,祝安安生下的女兒季若曦長得異常超美脫俗,全家族的人都對她疼愛得不得了,季博達更視這個寶貝孫女為掌上明珠,閒暇串門,他都把季若曦帶出去炫耀。
夜深闌靜,月滿梢頭,書房里的座鍾沉穩地敲響了十二下。
一位身披長發,如仙如媚的女子飄進了書房,季瀾見到這位女子,眼里充滿了溫柔,在他心中,眼前這位女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她的名字祝安安是世界上最好聽,最有祝福意味的名字。
“老季,真要等英哲回來才睡啊?”
祝安安柔柔一笑,動聽的聲音能讓季瀾骨頭盡酥,他趕緊從椅子站起,摟住祝安安,若不是之前才梅花三度,季瀾肯定無法抗拒美人的風情,哎,上了年紀,再勇猛也需要節制。
“當然要等,說好了十二點之前要回家的。”季瀾抬頭看了看牆邊的座鍾,臉色沉了下來。
“哎呀,英哲都二十五歲的大人了,他懂分寸的,你別操那麼多心。”祝安安柔聲勸慰。
“懂分寸?”季瀾哼了一聲:“他母親能對英哲要求嚴格點,他就懂分寸了,我就不用操心了。”
祝安安溫婉笑道:“我覺得娟姐已經開始約束英哲了,你提議不准他再買車,娟姐支持的,現在英哲每月的生活費消減到二十萬,娟姐也是贊成的。”
季瀾溫柔親了一下祝安安的小巧鼻,道出了個中奧妙:“安安,你不懂,這不過是隔靴搔癢,英哲從王娟她弟的房地產公司里,每月能拿五十萬,我不說破,他們還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英哲一年得到的分紅比我的工資收入還多。”
祝安安幽幽嘆息,雖然她早已是季家的一份子,又深受家族上下的喜愛,但祝安安一直恪守本份,不輕易參與家里的討論,更不輕易指責誰,因為王娟就是前車之鑒。
王娟是季瀾的原配,也就是季英哲的親生媽媽,姿色尚可,可脾氣火爆,沒有半點溫柔,以前在家里,只忌憚季瀾的父親季博達,別人的話根本不當一回事,為季家生了兩個孩子後越發趾高氣揚,因懷疑季瀾在外包養情婦,王娟時不時去到季瀾單位鬧事,搞得滿城風雨,那時候的季瀾已經擔當了季博達的辦公室秘書,而季博達當時已是國家發展改革委員會主任,位高權重,八方敬仰,哪容得下王娟如此不識大體,不顧大局,最後由季博達親自出馬,讓季瀾和王娟離了婚,也算是和氣分手。
當然,王娟也有重量級補償,除了對兩個孩子有撫養權外,還得到五千萬現金,那時候的五千萬可不少,另外還得到兩家公司,一家是房地產公司,現由王娟之弟王蒙做總裁;另一家是建材公司,如今是季瀾和王娟的大兒子季英倫擔當董事長,這兩家公司都是通過季博達的關系開設,有銀行低息幫助,有國家政策扶持,還有工商稅務的幫襯,有了諸多便利,這兩家公司自然做得風生水起,年收入都是天文數字,季英哲每月從房地產那邊拿五十萬,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那我先睡了。”
祝安安打了小呵欠,明亮的大眼睛有了一絲倦意,她是每天需要有充足睡眠的女人,三十五歲的她,肌膚跟少女沒什麼區別,滑嫩細潤,彈韌亮澤。
季瀾憐愛不已,催促祝安安趕緊去睡,自己則在書房里,一邊審閱政府文件,一邊等候季英哲,沒多久,院子外響起了車聲,季瀾放在眼鏡,繃著臉,危襟正坐。
很快,書房外就探進一個腦袋,嘻嘻一笑,季英哲走了進來:“爸,您還沒睡啊,我說過十二點回來就十二點回來。”
“現在是十二點三十五分。”季瀾怒瞪過去。
季英哲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很不以為然:“爸,你這不用較真吧,不就差半個小時麼,車子有點不對勁,我下車修了一會,要不早到家了。”
“好啦好啦,不跟你爭了。”
季瀾揮了揮手,兒子能這個時候回來已是出乎他意料,“見到李淮的兒子李子彬了?”
這是季瀾最關心的事情,季英哲做了鬼臉,點點頭:“見到了,當面賠禮道歉,就差點跪下來了。”
季瀾眉毛一抖,厲聲道:“你嚴肅點。”季英哲不敢再嘻哈,正色說:“我賠給他三百萬,他硬是不要,很倔的一個人。”
“這麼說,他們真沒有計較這事。”季瀾若有所思。
季英哲道:“計較不計較無所謂,我們季家跟他們李家沒什麼交集,反正道歉也道歉了,該給的面子也給了,以後我不跟他爭什麼,大家相安無事。”
季瀾搖搖頭:“恐怕以後我們兩家的關系要密切了,他們已經向我們家提親。”
“提親?”季英哲一骨碌從辦公桌滑下來,瞪大了雙眼:“爸,我不明白啥意思。”
季瀾深深一呼吸,沉聲道:“蘇元緯代他的侄外孫,也就是李淮的兒子李子彬向我們家季若曦提親。”
“什麼?”季英哲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季瀾斜了他一眼:“你冷靜點,這事,你爺爺同意了。”
“哎喲。”季英哲急得從季瀾的左邊轉到右邊,又從右邊轉回左邊:“爺爺是不是老糊塗了?”
季瀾一直季英哲的鼻尖,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這話你要是讓你爺爺聽到,他立馬送你去參軍。”
季英哲嚇了一跳,知道爺爺季博達在樓上,趕緊跑去把書房門關上:“爸,你別嚇我,這事明擺著不可能,若曦才十四歲。”
季瀾冷哼一聲:“那李子彬也不過二十歲,男女相差六七年很正常,他們也沒說現在娶,說是等幾年後。”
季英哲看父親的臉色有異,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有所悟:“爸,這里面敢情有蹊蹺,難道是爺爺的緩兵之計,爺爺是不是想借用一下李家的勢力?”
季瀾終於露出一絲欣慰:“你呀,腦子不笨,就是不思進取。”
季英哲已然難堪:“我是你兒子。”
季瀾的臉色迅速變壞:“可你有聽老子的話嗎,叫你去讀法學院,你偏偏聽你舅舅的話,去讀什麼土木工程,將來畢業了,你就知道後悔。”
季英哲對父親的話不全苟同,馬上頂撞道:“有什麼後悔,現在是房地產熱,很多專家都說房地產熱會在華夏持續三十年。”
季瀾知道兒子已鑽進了錢眼中去,這一切全是前妻弟給灌輸的思想,此時要兒子改弦更張幾乎不可能,季瀾也不想再罵兒子,而是語重心長道:“話是不錯,但我們不能目光短淺,你看李子彬讀的是法學院,這些人將來一畢業,就很容易接觸到權力部門,京西大學的法學院可是上層權力的搖籃,你現在念的土木工程算啥,簡單地說就是高級泥腿子,幫人打工而已。在咱們華夏,錢是服務權力的,有了權力,你還怕沒有錢嗎,爸爸雖然只是個市委書記,但只要伸手,東州市很多人都會送錢來,三年內,弄個三億五億的很輕松,爸爸只是不願伸手而已。”
季英哲急了:“為什麼不要,你不要,我可以要啊。”
季瀾大怒:“爸爸是為了你的前途,為了我們家族的榮譽,現在你的錢還不夠多嗎,我們要這麼多錢來干什麼。”
見季瀾生氣,季英哲也不想過度刺激父親,他知趣地端起辦公桌上的茶杯遞給季瀾,狡猾地轉移了話題:“爸,不管怎樣,你可別讓若曦嫁給李家。”
季瀾接過茶杯,淡淡道:“你爺爺自有他的考量,雖然你爺爺進了政治局,但畢竟不是常委,明年國家要加大反腐力度,爺爺有些擔憂。前段時間,身為冀東省省委副書記的陳伯秋叔叔被中紀委抓了,他可是你爺爺的得意門生。”
季英哲好不沮喪:“這事我知道,小時候,陳叔叔還抱過我。”
喝下一口茶,季瀾嘆道:“哎,你還有很多事不知道,打狗要看主人,敢動陳伯秋叔叔,就說明你爺爺的影響力稍遜一籌。”
季英哲心中一凜,默默地點頭,生在資深高官家庭,季英哲對政壇時局的變化,對官場的合縱連橫已能嗅出個中味道,他知道父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
季瀾見兒子能領悟自己的話,也就點到為止,不再深談,畢竟兒子只是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好了,該說的爸爸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爸爸不在你身邊,沒人能管束你,你以後要好自為之,世道險惡得很,以後不要惹是生非,凡事多聽聽馬三郎的意見,有看上的女人,你就正正經經談一個,培養你的責任感。”
季瀾語重心長地叮囑著。
說到女人,季英哲兩眼一亮,興奮道:“爸,我真有兩個媳婦人選。”
季瀾隨口問:“叫什麼名字?”
季英哲道:“一個就是朱家二小姐朱美嫣,上次跟祝阿姨提過,另一個叫葉貝娜,我比較喜歡葉貝娜,他家里是搞古董的。”
“都不錯。”
季瀾含笑點頭,他對兩個女孩的資料早了然於胸,既然兒子看上了她們,季瀾索性給兒子加以指點:“朱家文與我們家算是熟識了,我知道朱家‘鼎豐’集團的一個下屬子公司跟你舅舅的房地產公司有工程合作,如今生意越做越大了,如果你能娶了朱家二小姐,那對雙方都是件大好事,爸爸支持你。若曦跟李家是政治聯姻,那你跟朱家則是商業聯姻,都成功的話,我們的勢力就太強大了。”
頓了頓,季瀾接著道:“至於葉貝娜,一個古董商的女兒,沒什麼氣候。”
“她很漂亮。”季英哲心有不甘。
季瀾輕蔑一哼:“漂亮女人多了,你來爸爸的東州市,爸爸親自給你物色一個。”
季英哲可不願意跑到一個比京城差得遠的中等城市去生活,他擠擠眼,討好道:“有我們祝安安阿姨這麼漂亮嗎。”
“小子。”
季瀾不由得笑罵,舉手給季英哲的腦殼拍了一巴掌,那不是真打,沒什麼力氣,季英哲揉了揉腦門,笑嘻嘻說:“爸,我聽你的,明天朱美嫣回香港,我跟她回去。”
“記得請假。”
叮囑完,季瀾心情愉快離開了書房上樓,扶著紅檀木扶手,踩著紅檀木階梯,他一邊走一邊想:別說東州市,就是全京城也難找出一位能跟祝安安相提並論的女人,或許……
只有那位我曾經暗戀過的蘇涵涵才能比肩祝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