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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圖謀

戰無雙 jerry79 14803 2024-03-04 00:59

  汝州城前,城門大開,一隊隊頂盔貫甲的唐兵魚貫而入。

  隊伍中間兩匹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翩翩美少女和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兩人並肩而行,談笑風生的進了城。

  那中年人正是投降的秦仲,他一路上對葉青萍極力奉承,葉青萍也不甘示弱,兩人互相吹捧,如相識多年的密友般一路說笑著到了刺史府。

  葉青萍身後跟著張奎和魏清兩人,而秦仲背後則是秦蘭,那李雲兒和李牧去辦理交接事宜並不在府內。

  兩人分賓主落座,又隨口談了些汝州城內的情況,葉青萍突然冷下來臉,說道:“秦大人,我有一事不明,還望請教?”

  秦仲見她突然變臉,不明所以的問道:“請問將軍何事不明?”

  葉青萍冷笑道:“敢問秦大人今日是你投降還是我投降?若是你來降我,為何你那些手下個個甲不離身劍不離手?是不是想把我騙進城來,一刀砍了我的人頭。”

  她說道最後已經面沉似水。

  秦仲頓時嚇得跪在地上說道:“罪臣不敢,只是那些兵卒凶悍,我也束縛不住他們。”

  “你既然連手下也束縛不住,我還要你何用?來人,給我綁了。”

  葉青萍說完將手中茶杯一摔,立即跳出幾個親兵二話不說將秦仲和秦蘭五花大綁,他手下幾人只略微反抗了一下便被張奎等人砍翻。

  眼見對方翻臉不認人,秦仲也知道上了當,怒吼道:“我是真心歸降,有余俊大人的手書,你出爾反爾,就不怕我手下人覆反?”

  “什麼余大人的手書?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你即是真心歸降,為何不讓你的部下來刺史府投降。你又為何讓你小女兒秦鳳嬌帶兵守住四門,還不是准備在事有不成時鎖住四門,在城中將我軍殲滅,你想的倒美。”

  秦仲越聽臉色越白,等他見到軍師李牧走進來在葉青萍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終於明白自己被人出賣,一切都完了,頓時面如死灰。

  葉青萍聽李牧說完,點了點頭說道:“秦仲,你死不悔改密謀反叛,如此大罪按唐律當斬。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單上路,自有你的那些同黨親友來陪你。”

  “卑鄙!”

  突然間只聽一聲大吼,卻是那秦蘭知道受了騙,驚怒交加,猛然躍起,發了瘋般一頭向葉青萍撞來。

  然而她還沒有衝到近前就被張奎一腳踢在小腹上,一聲慘叫,疼得彎腰摔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血順著她咬破得嘴唇流下,秦蘭掙扎著抬起頭看著葉青萍那冷如冰霜的面容,想起第一次見她時那幅盈盈笑臉,頓時悔恨交加,心頭一急,昏了過去。

  經過整整兩天的清理,汝州城中秦仲的同黨盡數被抓,只有他的小女兒秦鳳嬌不知道躲在哪里,還未找到。

  葉青萍怕夜長夢多,不敢再等,於是決定將秦仲等人在城中心的廣場盡皆斬首。

  午時,太陽已經高高掛在空中,驅散了深秋的寒冷,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頗為舒坦。

  劉牧高高的坐在監斬席上,一臉愁容,他自然知道戰無雙任命他做監斬官便是為了從此斷了他的後路,因此也不敢不從,只得硬著頭皮來殺人。

  秦仲在汝州日久,牽連甚廣,葉青萍為了斬草除根,寧可殺錯也不肯放過,一下子抓了一千多人和秦仲一起問斬。

  望著跪在下面哭成一團的男女老少,想到這些昔日的同伴馬上就要人頭落地,劉牧心中也不由得一陣惡寒。

  他拿起事先寫好的判書,上面列舉了秦仲的十大罪狀,朗聲讀了起來。

  剛讀了幾句,突然聽到一名女子大喊道:“冤枉啊!我乃是真心投降,跟反賊秦仲不是一伙的,你們不能冤殺好人!”

  劉牧定睛觀瞧,只見在下面叫喊的是一個身穿黃緞面長襖的年輕女人,長得彎眉大眼,臉上濃妝艷抹,頗有幾分姿色,正是秦仲新娶過門的小妾王氏。

  秦仲冷笑道:“賤人,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嗎?”

  那王氏為了活命再也顧不上許多,對著秦仲破口大罵,連那些床上的不堪之事也罵了出來。

  劉牧聽她罵得越來越不象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對著下面的行刑的官兵一揮手。

  一名唐兵走上前去,不由分說一把抓住王氏的頭發將她拖到了廣場中心的斷頭台前,用力把她的頭按了下去。

  常言道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一個活人,眼看他們真的要拿自己開刀,那王氏嚇得魂飛魄散,不顧一切的掙扎起來。

  她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無法掙脫,只能拚命的扭動著身體,將頭向上抬起,口中大喊冤枉。

  隨著她拚死的掙扎,那唐兵幾乎撲在她身上才勉強將她壓住。

  只見一大塊濕跡出現在她的屁股上,並在綠色的棉褲上迅速擴大,同時一股黃色的涓涓細流順著她褲管流了出來。

  原來那王氏從昨晚就沒有解手,此時已經憋得小腹腫脹,極度恐懼中再也控制不住,將憋了一整夜的屎尿一起排出。

  那劊子手見她如此出丑,弄得身上臭不可聞,當機立斷,一抖手將鬼頭刀的刀柄狠狠砸在她的後腦上。

  王氏頭上頓時鮮血直流,哭喊聲戛然而止,兩眼一翻,身子如爛泥般癱軟了下去。

  兩邊的兵丁趁著她暈厥時趕緊將她的頭抬起放在斷頭台上,又將她一頭秀發拉到頭頂,露出了白嫩的玉頸。

  “真是可惜了這身衣服。”

  劊子手嘟囔了一聲,高高舉起鬼頭刀對准她的脖子中央砍了下去。

  噗嗤一聲輕響,王氏的人頭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线飛了出去,骨碌碌滾落到一丈以外的地方,斷頸中一腔熱血向前噴出,如雨般灑了一地,同時她的身子猛地一挺,便欲立起。

  那劊子手是行刑老手,早有准備,待她身子挺起的時候抬腳踹在她的屁股上,將她踢倒在地,這才免得被血濺到身上。

  血從她的斷頸上汩汩的流出,片刻間就將她身前的一大片土地染成了紅色,她人已經死了,被綁在背後的手卻還在不停抽搐,又反復幾次握緊放松後,才最終緩緩攤開不再動彈。

  旁邊兩個兵丁走上前去,一人將手伸到她的腋下另一人抓住她的兩個腳踝,連綁繩也懶得替她松開,就這樣抬著無頭的屍體走到一旁的馬車邊,像扔米袋一樣將她扔了上去。

  而另一邊有專人從地上撿起她的人頭,用一塊棉布擦干從她口鼻中流出的鮮血,仔細驗看後將她的名字從那厚厚的名冊上劃去。

  劉牧心知今日這事情拖不得,須快刀斬亂麻,否則多出幾個王氏這樣的就麻煩了,於是當即大手一揮,宣布行刑開始。

  第一批問斬的便是秦仲一家,秦仲看了看面色慘白渾身顫抖的夫人,又看了看一言不發,呆如木雕、早已失了心神的女兒秦蘭,還有那些哭天搶地的小妾、親屬和下人,長嘆一聲,說道:“我秦仲一生英雄,只可惜瞎了眼,錯信了這無恥小人,卻害了你們被我連累……”他說到這里聲音哽咽,卻再也說不下去。

  就在此時,只聽得一聲馬嘶,一匹戰馬從長街盡頭疾馳而來,馬上一員女將,身穿綠色錦袍,頭戴亮銀盔,手提一條仗八長槍,殺氣騰騰,大喊著“擋我者死!”

  一路奔來。

  兩邊軍兵被她威勢所攝,眼睜睜的看著她從面前衝過,竟無一人敢去阻攔。

  秦仲一看此女,面色大變,發瘋一樣大喊道:“鳳嬌,快走,別來管我……”然而此時秦鳳嬌已經衝進了法場,那些手執長槍守衛刑場的唐兵紛紛退開,為她讓出一條路來,等她通過後又重新在她背後合攏將她圍在中間。

  面對周圍如林的刀槍,秦鳳嬌卻視如無物,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高舉過頭頂,抬起長槍指著劉牧大聲喝道:“有大帥余俊的手書在此,赦免我眾人無罪,大膽劉牧,你敢違抗余大帥之命嗎?”

  劉牧聽了大笑道:“秦鳳嬌,余大帥遠在千里之外,怎麼會寫此赦書?如此荒唐之言又有誰信?既然你來了,正好和你父母姐姐一起上路,來人,給我拿下!”

  眼看手持長槍的唐兵圍了過來,秦鳳嬌不願束手就擒,大喊道:“有余大帥印章在此,怎會是假?戰無雙,你給我出來說個明白!”

  她突然倒轉槍纂在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記,那戰馬一聲長嘶,猛然向前竄出,將她面前的唐兵撞倒在地,從他身上踩了過去。

  在唐兵的慘嚎聲中,秦鳳嬌舞起手中的戰槍,左撥右挑,連殺數人,竟在唐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直取看台上的劉牧。

  那劉牧是文官,眼見秦鳳嬌威風凜凜勇不可擋,仗著馬快片刻間已殺到了看台前,心中慌了,大喊道:“給我拿住她,拿住她……”

  守在劉牧身前的都是葉青萍的親兵,遠非外圍那些烏合之眾可比,眼看秦鳳嬌殺到,卻無一人慌張。

  帶隊的隊長一聲冷笑,喝道:“拒!”

  十余把長槍齊刷刷的刺出,一半刺馬,一半刺人,配合得異常嫻熟,竟是半分空隙也不留下。

  秦鳳嬌眼看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都是槍尖,再也無法躲閃,突然把大槍向地上一插,在槍纂上用力一按借力縱身躍離了馬背。

  那些長槍盡數從她腳下劃過,將戰馬亂槍刺死。

  她身在空中,伸腳在槍杆上一點,再次借力向著監斬台上飛去,手中的寶劍直刺劉牧的前胸。

  劉牧沒想到她居然能殺出重圍,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劍鋒離他越來越近,嚇得手足無措。

  便在他要被長劍穿胸時,只聽一聲輕輕的嘆息,站在他旁邊的魏清搶到他的身前,雙掌齊出內力疾吐,拍向秦鳳嬌的小腹。

  秦鳳嬌在空中無法閃躲,只能一咬牙長劍刺出,只盼與敵人拚個同歸於盡。

  然而就在那雙掌離秦鳳嬌還有三尺多遠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彷佛被一柄看不見的大錘狠狠砸在肚子上,頓時肝腸寸斷,一聲慘叫,如斷线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還未落地鮮血便從她口鼻中狂噴而出。

  砰得一聲悶響秦鳳嬌重重摔在了地上,摔得她眼前金星亂冒,肚子里五髒六腑也翻了各個,小嘴一張又是一大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

  看著那暗紅色的血中還有幾塊粉色的肉塊,秦鳳嬌心里一涼,知道自己五髒俱碎,已經活不成了。

  但她生來性格倔強,寧死也不願屈服,大喊道:“戰無雙,你給我出來!我跟你們拼了!”,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就在她舞動寶劍想再次殺上時突然覺得後腰左側和後心脊椎骨右邊一陣冰涼,隨後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將她淹沒。

  秦鳳嬌驚訝的看著從自己右腿大腿根部和右胸穿出來的沾滿了鮮血的槍尖,眼前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秦鳳嬌心里想著,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的舉起了手中的寶劍,胡亂的揮舞著,不甘心的做著最後的反抗,直到另外兩根長槍一起從正面狠狠地捅進了她的小腹上,一尺多長的槍尖穿過她柔軟的肚子從後腰破體而出。

  她只覺得肚子里又是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再也忍受不住,一聲痛哼,扔掉了手中寶劍,一把抓住了插在小腹上的槍杆。

  隨著那四名唐兵一起用力向上舉起長槍,秦鳳嬌的雙腳緩緩離開了地面,被挑在了空中。

  此時她的頭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感覺就是從胸腹深處傳來的火燒般的疼痛。

  出於本能,她在空中像蛇一樣拚命扭動著身軀,腳尖繃起,兩腿四下亂踢,竟連一只靴子也踢得飛了出去。

  隨著一道黃色的細流順著秦鳳嬌褲管流下,她才漸漸停止了掙扎,改為一陣陣全身的抽搐。

  她身體松弛,大小便都控制不住,那幾個唐兵知道她即將斷氣,於是同時將長槍從她體內猛然抽出,秦鳳嬌撲通一聲仰面倒在了地上。

  她一時卻未死透,手腳卻還在微微抖動,隨著胸脯一起一伏,嘴巴不停的開合。

  那些唐兵管不得許多,見她還在動彈,紛紛舉起長槍向她的胸口和腹部一通猛刺。

  只聽噗哧噗哧的一陣輕響,一把把長槍無情的插入秦鳳嬌身體又拔了出來,轉眼間就在她的胸腹上連捅了十余槍。

  她身上淡藍色的棉衣漸漸被染成了紅色,粉色的肚兜從破裂的地方露了出來,而有些地方的棉衣則被捅進了她的體內,和她的血肉永遠連在了一起。

  秦鳳嬌被捅的一陣翻騰,血肉飛濺,四肢亂抖,兩個眼球也自眼眶里凸了出來。

  濃稠的血從她身上的那些洞孔中源源不斷的流出,不一會就浸透了她身下的泥土,將她身周的土地染成一片淒淒的殷紅。

  可憐她一個正值花季的妙齡女子,卻慘遭亂槍穿身而死,渾身上下布滿了血肉模糊的大窟窿,沒有一處完好,肚子也被大大的豁開,里面的腸腸肚肚流得到處都是,死得一塌糊塗。

  眼見女兒在血泊中翻騰著氣絕而死,慘不忍睹,秦仲大叫一聲“天啊”,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秦蘭看到妹妹慘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痴痴地說道:“好啊,死得好啊。爹爹從小就寵你慣你,離了爹爹你一個人也活不下去,死了也好。讓你平時驕蠻,讓你誰也瞧不在眼里,如今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人弄得肚破腸流,橫屍就地……哈哈哈”

  見到這位昔日的秦家大小姐已經瘋了,劉牧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下面一揮手。

  四十余名唐兵走上前去,兩人一個,架著秦家一眾老小來到廣場中央的斷頭台前。

  另有一人抓住秦鳳嬌右腳腳踝,拖著她殘破不堪的屍身也來到了廣場中間。

  她人雖然已經死了,但按罪仍然不能留下全屍,劊子手拽起她的頭發用力一拉,將她的脖子拉脫了臼,隨後手起刀落,干淨利落的砍下了她的人頭。

  看著秦家二小姐血淋淋的屍體被扔到大車上,大部分受刑之人都已嚇得如爛泥般癱軟在地上,站也站不起來,幾個小妾更是哭得昏死了過去,只有發了瘋的秦蘭還在仰天大笑,笑聲在廣場上回蕩,讓人聽得脊骨發涼。

  十余把鬼頭刀在空中不斷飛舞著,一顆顆人頭隨之落地,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此終結。

  那些昏過去的人連聲哼哼也沒能發出就在一瞬間失去了生機,倒在了血泊之中,只有一個脾氣倔強的小妾由於掙扎的太過厲害,人頭飛出去一丈多遠,斷頸噴出的鮮血濺了劊子手一身。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秦仲夫婦以及秦家一家老小已經橫屍就地,又為這刑場增添了二十余條冤魂。

  行刑進行得頗為順利,直到秦蘭這里卻出了些差錯。

  就在劊子手舉刀砍下時,她突然把身子一擰,將頭用力向後轉過,衝著劊子手一笑。

  那劊子手從來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心中一慌,鬼頭刀一下子砍偏,卻從她的右耳根切下,斬斷大半個脖子後又砍進了她的肩骨。

  鮮血從傷口中飛濺出來,秦蘭卻一時斷不了氣,疼得發出一陣嗚嗚的叫聲,身體劇烈的痙攣起來。

  那劊子手眼看失手,趕忙用力將鬼頭刀拔出,又補上一刀,哪知他慌亂下這第二刀仍然砍得偏了,可憐這秦家大小姐臨死卻還要受盡折磨,也不能落個痛快。

  秦蘭頭耷拉在一邊,粘稠的鮮血咕嘟咕嘟的從脖子上的破口中涌出,而她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掙脫不得,只能趴在血泊中痛苦的扭動呻吟,慘不忍睹。

  劊子手眼看她連中兩刀還不死也急了,一聲大吼,舉起鬼頭刀又連砍數刀,才終於斬斷了秦蘭的脊椎骨,將她的頭完整的砍了下來。

  一顆顆人頭被放在托盤里取了上來,劉牧親自驗看後才吩咐手下將秦仲一家的人頭放進盛滿石灰的木盒中,送去上官虹那里請功,而他們的屍首則被胡亂的堆在車上,等著運出城掩埋。

  殺人既然已經開了頭,接下來就好辦了,劉牧大手一揮,便是十余人身首分離命喪刀下。

  無奈要殺的人太多,一直從正午殺到日落也沒殺完,只得點起火把繼續。

  這些在黑暗中被砍頭的人卻是受了大罪,由於光线昏暗,往往一刀砍不死,要連砍數刀才能殺死一人。

  到了後來,那些大車根本來不及返回運走屍體,只能將被斬之人的屍首堆積在廣場一邊。

  看這那像山一樣的屍堆和被血染成黑色的廣場,劉牧只覺得渾身發涼,汗透衣襟。

  也許是殺得人太多,從此以後一到入夜時分,這廣場上就會刮起陣陣陰風,發出嗚嗚悲鳴,似乎有無數游蕩的冤魂在哭訴嘶喊,令路過之人不寒而栗。

  秦仲死了,可是事情卻並沒有因此結束。

  汝州是交通要道,商賈巨富多集散與此,再加上南面是廣袤的平原,農戶眾多,因此格外富庶,遠非曹州等地可比。

  唐軍一路燒殺搶掠早已成了習慣,沒過兩天就惡習復發在汝州城里大肆搶劫起來。

  可憐那些無辜的百姓做夢也沒想到好不容易盼來的唐軍卻是一群豬狗不如的強盜。

  一時間汝州城里烏煙瘴氣,民怨沸騰。

  卻說這天下午日頭偏西時,一小隊唐軍進了汝州城,為首一名女將騎著高頭大馬,白袍銀甲,雖然風塵仆仆,卻是氣宇軒昂,眉目間英氣勃勃,正是蘇茹。

  原來她聽說葉青萍身受重傷命在旦夕,頓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再也坐不住,於是將大軍交由副將,自己只帶了幾名親兵連夜趕來,到了汝州才知道葉青萍雖然受傷是真,性命卻無大礙,已經用計取了汝州城,這才進城前來相見。

  蘇茹本想找個人問問城中的情況,卻發現街上行人稀少,就是有幾個平民百姓也是匆匆走過,像躲瘟神一樣躲著自己,心中不覺有些奇怪,從一個小院門前走過時,蘇茹忽然聽到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哭嚎,好奇下她透過敞開的院門舉目望去,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頓時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發白。

  只見院子中四名唐兵嘻嘻哈哈的抓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那女子長得眉目如畫,粉白黛黑,頗為美貌,只是此時她上身的衣服已被撕爛,紅色的肚兜也被掀起,露出了下面一對豐盈飽滿的碩乳。

  一名唐兵從背後將她抱住,一邊在她胸口那兩點櫻紅上揉搓捏掐,一邊哈哈大笑。

  她的褲子早就被扒了下來扔在地上,兩名唐兵分左右抓住小腿將她一雙勻稱的大腿分開,令那隱秘私處暴露無遺,她的下陰高高腫起,無論是烏黑濃密的陰毛上還是桃園門口兩片粉紅色的花瓣都濕漉漉的沾滿了白色的粘液,還有一些粘液緩緩的從那微微張開的肉洞中流出,順著她渾圓的屁股流淌下來滴在地上。

  這女人也不知被蹂躪了多少次,渾身上下雪白的肌膚上布滿了烏青。

  她此時被唐兵抓住,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只是有氣無力的哭著哀求道:“求求你們,別殺我,你們已經霸占了我的身子,就放過我吧……”那名站在她身前的唐兵聽了,壞笑道: “你乃是反賊的內室,放過你,我們如何交差?”

  說罷隨手從牆邊拿起一根掃把,用力往腿上一撞,將其從中折斷,把斷口處的尖頭對准了女子陰阜作勢欲刺。

  那女子嚇得魂也沒了,全身不自覺地顫抖著,哭道:“不,…求你們……別殺我……”蘇茹眼看那唐兵真的用掃把柄挑開她的兩片陰唇插了進去,大喝道:“住手,別傷她。”

  那唐兵卻彷佛沒聽到一樣,大笑聲中,手上突然用力,將那掃把柄狠狠捅了進去。

  “啊!”

  那女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拚命一掙,竟從三個唐兵手中掙脫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插在自己雙腿間的掃把,絕望的哭喊著向蘇茹走了過來。

  只是那掃把早已穿透了她的肚腹,有一大半沒入了身體,血如泉水般順著她的大腿根流出,又沿著掃把流到地上,在她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那女子重傷之下沒走出幾步就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肚子,痛苦的翻滾起來。

  她幾次試圖抓住那掃把柄將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對象拔出來,無奈那掃把插的太深,柄上又沾滿了血變得異常滑溜,她連續試了幾次,直疼得心肝亂顫眼前發黑也沒能成功。

  那個用掃把捅她下陰的唐兵看著她在地上翻滾掙扎,淫笑道:“你們看,這賤婦從未被如此巨物插過,舒服的不行了。”

  說罷走上前去又在她肚子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蘇茹看到他們如此折磨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氣的肺也炸了,大喝道:“爾等是誰的部下?如此殘害百姓,也不怕軍法處置嗎?”

  那幾個唐兵雖然見蘇茹是軍官卻並不害怕,不慌不忙的說道:“小人是戰將軍的部下,這都是戰將軍的命令。”

  “胡說!把他們給我拿下!現在我就帶你們去見戰無雙。”

  蘇茹的親兵看他們欺辱百姓也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頓時一擁而上,拳打腳踢,將他們打倒在地。

  那幾個唐兵本想反抗,但蘇茹所帶的這些親兵均是身經百戰百里挑一的好手,沒費甚麼力氣便扭斷了四人的手臂將他們綁了起來。

  蘇茹走到那女子身邊,蹲下身橫著將她抱起。

  此時她早已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再也無力翻滾掙扎,只是躺在蘇茹懷里渾身不停的抽搐。

  鮮血不斷從她口鼻中流出,隨著胸口一起一伏,她的嘴一張一合的喘息著,只不過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蘇茹見她兩眼雖然大睜,眼神卻已經散了,知道她命不久已,不由暗嘆一口氣,問道:“姑娘是何人?有何話要說?”

  那女子勉強收回了散亂的眼神,一把抓住了蘇茹的衣袖,死死盯著她,哽咽的說道:“我本是城南劉家長女,後來……我丈夫只不過一個小小的參軍,又能決定什麼,卻也慘遭株連……他們幾個看我長得美貌,便對我施暴……為什麼我苦苦哀求,他們卻還不住手,反而下此毒手?我一生也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卻落得如此下場?這老天難道瞎了眼嗎?……”那女子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終於說不下去,嘴一張吐出一大口鮮血,兩眼向上翻起,身體卻如一塊枯木般猛地繃緊。

  蘇茹緊緊地抱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眼中的光彩一點點消逝,胸口停止了起伏,身體緩緩放松下來。

  過了一會,蘇茹見她不再動彈,便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這才發現她早已氣絕身亡。

  她輕輕合上她的嘴巴和雙眼,將她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掰開,抱起她的屍體走到戰馬邊,將她橫著放在馬上,又脫下自己的戰袍蓋住她赤裸的屁股,免得她的裸屍被人看到。

  蘇茹一切收拾妥當,這才帶著那女子的屍體,將那四個唐兵像狗一樣用繩子拴成一串牽在馬後,直奔刺史府。

  一進刺史府大堂,蘇茹不由得微微一愣,只見大堂中央擺放了一張大床,葉青萍懶洋洋的半躺半靠在床上,上身穿了一件蔥綠底繡牡丹軟綢短襖,下身卻蓋著一條大紅五彩錦被。

  床前的書案上擺滿了各種花果梨桃,旁邊站著兩個服侍的仕女,她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聽著下面的參軍向她匯報公文,隨口批示。

  青萍突然見到蘇茹,也是大吃一驚,一骨碌從床上爬起,跳下地跑到她跟前笑著說道:“蘇姐姐,你怎麼來了?可想死我了。”

  她見蘇茹冷著一張臉不理她,又看到她身後被綁著的那幾個唐兵,已經才到了八分,笑道:“這幾個不長眼的家伙惹姐姐生氣了?我殺了他們給姐姐出氣便是。”

  那幾個唐兵此時才知道得罪了惹不起的人,嚇得屁滾尿流,跪在地上如搗蒜般磕頭求饒道:“小人不敢得罪蘇將軍,只是我等奉命捉拿反賊余黨,這劉氏的丈夫在數日前被斬首,她懷恨在心,當街妖言惑眾,淨說些大逆不道的話,我等這才將她就地正法。”

  葉青萍聽罷走到劉氏的屍體前定睛觀瞧,只見她雙目緊閉,五官扭曲,面目十分猙獰。

  她的下身完全赤裸,外陰腫得像饅頭一樣,一根掃把從陰部插入,只有一小半掃把頭還露在外面,上面沾滿了紅色的鮮血和黃色的屎尿,散發出一陣陣惡臭。

  葉青萍轉過頭對著那幾個唐兵一陣冷笑,說道:“她就是這樣被你們正法的?你們幾個狗雜種打著我的名號作惡也就罷了,還真以為我不知道,騙到我頭上來了。來人,給我推出去砍了。”

  幾名親兵立即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將他們拖了下去,不多時只聽外面幾聲慘叫,那幾個奸殺良家女子惡徒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蘇茹臉色稍緩,跟著葉青萍走到床邊坐下,問了她的情況,又讓她脫了衣服,看了看她的傷勢,見她並無大礙,這才放心。

  蘇茹本來憋著一肚子火想教訓青萍幾句,但看到那一層層包扎在她胸前傷口上的白布,卻不由得心疼起來,於是溫言勸道:“妹妹,我聽說你手下軍兵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害得百姓顛沛流離,叫苦連天。本來我不信,可我來汝州這一路上所見所聞,卻與那傳言相符,你知不知道這汝州城中人人恨你入骨?賢人說民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是失了民心,就算你有數萬大軍卻也是過眼煙雲,轉而即散……”

  葉青萍穿好衣服,耐著性子聽蘇茹說完,嬉笑著看了看四周說道:“民心在哪里?我怎麼沒有看到?姐姐是不是被剛才那幾個混蛋氣暈了,吃個香瓜消消氣。”

  她說著隨手拿了一個香瓜遞了過來。

  蘇茹也不去接,板下臉說道:“清萍,你還記得當初我們在獄中曾說過要重整我大唐萬里河山嗎?可如今你所作所為和那些賊匪又有什麼區別?長年戰亂,百姓已然受盡苦難,你卻將他們唯一的東西也奪走了,你叫他們如何生活?別忘了,你我曾經也是窮苦百姓。”

  葉青萍見她真的動了氣,終於收起了嬉皮笑臉,揮揮手將左右屏退,隨後才正色說道:“你也算窮苦百姓?姐姐,你挨過餓嗎?你可曾在寒冬里露宿街頭?你可曾放下臉面去挨家挨戶的敲門要飯?你沒有,因為你有一身武功,餓極了去搶了便是。可這些罪我都受過,我明知道那大門背後是一對對白眼,或許還有棍棒和惡犬,卻仍嚴要放下面子去敲開那扇門。你可知我當時心里是何滋味?可我一個流落街頭的小女孩又能怎樣?從那時起我唯一的願望就是不再挨餓,不再做那窮苦百姓。”

  青萍不等蘇茹反應過來便繼續說道:“我再問你,這些人為何會提著腦袋造反?你當他們真的想當皇帝當大官想的瘋了?他們只不過餓極了,為了一口飯才鋌而走險。其實平定反叛的方法簡單極了,只要那皇帝老子能禁奢侈,免賦稅,聽忠言,遠奸佞,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從此不起戰端,這天下自然太平,否則這賊只能越剿越多。這道理誰都懂,那皇帝老子自然也知道,只不過你要他放下奢侈的生活比登天還難罷了。你殺了那麼多賊兵哪個不是窮苦百姓?你殺了那些敢於反抗之人也不過是為了後來的貪官刮地皮時方便些而已。既然如此,你的所作所為又和我有什麼區別?我們不過是皇帝養的兩條惡犬罷了,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葉青萍一口氣說完,面上的笑容自始至終都是那樣的溫和,看不出任何變化。

  蘇茹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明知她是狡辯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臉上一會青一會白,過了良久才說道:“可是我等做臣子的當以死進言,對百姓……”見葉青萍只是嘲笑的看著她,終於再也說不下去。

  葉青萍嘆了口氣說道:“姐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在這亂世上,心若不能狠一點又如何活下去?我二人一年之內從新兵升到七品武官,你知道有多少人看著眼紅,恨不得我們早點戰死沙場。此時我等看上去雖然風光,但我每天卻活得提心吊膽如履薄冰,若是哪天真的失了勢恐怕連做回奴隸也不可能了。我雖沒讀過書腦子卻不傻,只知道當你我有難之時,你的那些民心道理連屁都不如,能救命的只有我手中的刀槍箭弩。我就是要讓那些百姓明白,跟著我戰無雙便有肉吃有酒喝,膽敢據我者則是死路一條。”

  蘇茹看著面前這個永遠帶著迷人笑容的美麗少女,突然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這難道就是當年那個在獄中和自己結拜,毫無心機的小姑娘?

  “清萍,你變了……”

  “人總是會變的……”

  兩人彷佛陌生人一樣面對面坐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良久後蘇茹終於起身告辭,也不在汝州過夜,連夜趕回軍營去了。

  葉青萍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漸漸遠去,不覺有些惆悵,長嘆了一口氣,心想:“這蘇姐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迂腐了些,若是有一天跟我翻了臉,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下得了手。”

  就在和蘇茹不歡而散的第二天,葉青萍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屠刀,只不過這一次的對象變成了唐軍。

  她在半夜里親自帶著李雲兒張奎等人突襲軍營,一口氣抓了三名副將六名偏將以及他們的親兵衛隊共計五十余人,罪名是劫掠百姓,濫殺無辜。

  這些人都是余俊布置在青萍身邊的親信眼线,那幾個副將平時仗著後台強硬經常對她指手畫腳冷嘲熱諷,葉青萍早就想拔掉這幾根不聽話的倒刺,只是以前羽翼未豐,不敢有所動作,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將一筆筆賬都記在心里。

  如今她連蒙代騙取了汝州後實力大增,兵精糧足,沒有了顧及,於是再也容不得有人在她臥榻之側酣睡。

  第二天一早,葉青萍身著戎裝第一次出現在汝州百姓面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一上來就雙膝跪倒對著台下的數千平民拜了下去,哭著說道:“我管束下屬不嚴,致使你們受了劫掠之苦,我每每想到此處便寢食難安,覺得對不起汝州城中的百姓……”大哭了一陣後青萍臉色突然一變,怒斥了那些趁她養傷期間,借她之名欺壓殘害百姓並大肆搶掠的唐兵,當即將那九名中高級軍官和其余四十余人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事隔不到十天,鬼頭刀再次在廣場上霍霍飛舞,隨著一顆顆人頭落下,流成河的鮮血染紅了大地。

  葉青萍終於再一次用血和那數十條冤魂捍衛了自己在軍中不可動搖的權威。

  青萍隨後命人將那些軍官搜刮來的財物入賬後換成糧食布匹發還給百姓,同時開倉放糧,赦免囚犯。

  又選出五百名親兵組成執法隊,下了嚴令,今後如再有搶劫百姓者,就地正法。

  最後她又拍著胸脯表示立即寫信請示大帥余俊,赦免汝州三年錢糧賦稅作為補償。

  青萍話一說完,台下頓時歡聲雷動,老百姓們感動的熱淚盈眶,紛紛跪倒在地向她磕頭謝恩。

  青萍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望著下面黑壓壓一大片匍匐在地,對她感恩戴德的百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心想:“我還給他們的不過是我搶來之物的九牛一毛,便能讓他們如此感激,看來這民心還真不怎麼值錢。”

  經過葉青萍這一番整治,汝州城中沸騰的民怨終於得以平息。

  而她則將全部的精力轉移到對軍隊的清洗和改編上來。

  自她進城接受了秦仲的投降後,手中的人馬已經擴展到四萬余人,遠遠超出了她的供給能力。

  按照葉青萍的想法必須將兵馬減少到一萬以下方才能保證軍糧的供應,無奈此事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其中關系錯綜復雜,說著容易做起來卻是難於登天。

  就在她無計可施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劉牧終於從後台跳了出來,開始顯示出他過人的能力。

  一團團如亂麻般的大小事務被劉牧漸漸理出頭緒,逐一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按照他的建議,葉青萍從四萬大軍中挑選出一萬兩千名正值當年的強兵悍卒留下,剩下的能遣散就遣散,不能遣散的則編為數支大軍,分兵五路攻擊鄆州,沂州,濮陽等幾個還在起義軍控制中的州縣。

  葉青萍只給這些軍隊配發了少量的糧草,若是他們能及時攻下州城自然最好,就地解決軍糧的同時也擴大了她的地盤。

  退一步說,就算他們攻不下州城反戈投降敵軍,也無非是給上官虹、陸彪多添些麻煩,延緩他們進軍的速度而已,無論哪種情況對她來說都是利大於弊。

  為了趕在上官虹和余俊到來之前完成對這一萬兩千人的整編訓練,葉青萍索性將其他的事務完全交給劉牧處理,自己則住進了軍營。

  她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日日夜夜就耗在軍營中和士兵名同吃同睡,從衣食用度到兵器馬匹,無論大事小事皆親力親為。

  饒是她內力悠長精神旺盛,一個月下來,卻也累得瘦了一大圈,變得格外憔悴。

  又過了數天青萍派出去幾路大軍都有了消息,結果卻令她大吃一驚,她原來以為牢不可破的鄆州居然在被騙開了城門後一舉攻下,指揮的此役的是一個之前默默無聞,名為秦亮的參軍。

  而去圍剿濮陽縣的大軍卻被殺的大敗,盡數降了敵軍,打敗唐軍的也是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小人物,叫王仙芝。

  葉青萍暗暗將此二人的名字記在心里,卻無心去管他們,她剛剛得到消息,上官虹大軍的前鋒營已經到了汝州城外十里處扎營,余俊上官虹三日後就到。

  葉青萍不敢怠慢,三日後一大早就親率兩千親兵出門列隊迎接。

  這兩千軍卒都是她親自挑選的百戰精兵,一個個人如虎馬如龍,軍容齊整,盔甲明亮,每人都配了一長一短兩把大刀,硬弓一把,遠遠看去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支隊伍就這樣靜靜的默立在寒風中,無一人講話,無一馬嘶鳴,一片肅殺。

  直到午時,上官虹的大軍才緩緩到來,只見在莽莽蒼原上旌旗如雲,刀槍如林,數萬大軍浩浩蕩蕩一望無垠,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

  又有數百輕騎斥候在大軍周圍來回奔馳,人喊馬嘶,好不威風。

  葉青萍一催跨下馬迎了上來,到了中軍外便不敢再前進,老老實實的下了馬跪在路旁恭迎。

  不一會,上官虹從軍中躍馬而出,見葉青萍仍然跪在地上,趕緊下馬上前將她扶起,笑著說道:“無雙,我聽聞你治軍有方,今日一見,果然不虛。怪不得你一路攻城拔寨戰無不勝,若是如此下去,不出數年賊亂必平,到時候我和余大人就可以回家去享享清福了。”

  說罷哈哈大笑。

  余俊卻冷著臉說道;“卻不知道戰將軍這治軍之道取自何法?那韓齊等三名副將所犯何罪被你斬殺?就算他三人犯了不赦之罪,你也需向我請示之後才能按律問罪。你雖然取汝州有功,可私斬大將,濫殺兵卒,按唐律這是圖謀大罪,乃是死罪。”

  他說到最後“死罪”兩個字時已是聲色俱厲。

  葉青萍早已想好了應對之辭,當即正色說道:“韓齊等人趁我養傷時打著余大人您的名號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鬧得城中民怨沸騰,都說余大人貪得無厭,還有不少人在城中弄些鬼神巫術詛咒大人。末將聽那些咒罵之詞太過惡毒,一時氣不過才將那幾個敗壞大人清名的敗類斬首,以正大人的威名,如今城中百姓都說大人您愛民如子,乃當世聖賢……”青萍侃侃而談,不斷給余俊扣高帽子,讓他有氣無處撒,心中卻暗想:“我如今手握重兵,看你能把我如何?”

  上官虹也隨聲附和道:“無雙都是出於對余大人您的一片忠誠,若有不當之處也是無心之舉,一會我讓她給大人敬酒賠罪。來來來,我們進城喝慶功酒去。”

  余俊見他完全站在了對方一邊,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鐵青,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們,心中卻是想著該如何在蔡公公面前挑撥一下,找個由頭殺了上官虹和這個可惡的女人。

  當晚刺史府內大擺慶功宴席,作為取下汝州的首功之人,葉青萍就坐在上官虹身邊,兩人有說有笑頻頻舉杯,反而把余俊涼在了一邊。

  反賊中實力最強的秦仲被殺後各地賊兵紛紛放下兵器不戰而降,河北河南兩道的大部分州縣又重新回到了唐軍的手中。

  懿宗李漼知道後龍顏大悅,當即大賞有功之臣。

  大太監蔡忠因為舉薦有功被封為靖國公兼天下兵馬大元帥,余俊和上官虹分別被封為鎮國大將軍和懷化大將軍,而出人意料的是葉青萍居然也被封為正五品騎都尉,賜御酒一壇,並令她隨上官虹一起入長安面聖。

  青萍參軍不過一年卻變成了和陸彪平起平坐的大將軍,這在唐軍中也是史無前例。

  宴上眾將開懷暢飲一直喝到了半夜紛紛醉倒在桌案前,方才盡興而散。

  青萍正打算回軍營休息,卻被一名參軍叫住,說是上官大人在書房有請,她心中奇怪,不知道上官虹有什麼要事非要在深夜單獨跟自己談,卻不敢不從,只得跟著那參軍來到了後院。

  她一進院子,突然發覺氣氛不對,只見院子里戒備森嚴,守衛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黑甲武士,每人手中長刀硬弩,冷冰冰的看著她走過,青萍不覺背上冷汗直流,下意識的握了握腰間的斷刀刀柄。

  但她隨即想到魏青應該就在不遠處暗中保護,這才心下稍安,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屋子里上官虹皺著眉頭滿臉愁容坐在書桌前,和晚間酒席上那個神采奕奕的大將軍判若兩人。

  陸彪立在他旁邊,咬牙握拳,一幅憤憤不平的樣子。

  葉青萍等了一會,見他二人一個唉聲嘆氣一個怒氣衝衝,卻又不說話,心中打鼓,出言詢問道:“大人您平賊有功,這次入長安面聖,聖上必然大加封賞,卻為何悶悶不樂?”

  上官虹長嘆一聲,說道:“你有所不知,那蔡忠在朝中獨攬大權,我曾幾次上書提醒陛下要遠離奸佞,卻被他記恨在心。以前他還需依靠我平定賊亂,而如今賊患已有平定之勢,我對他再無用處,此次入長安他必來害我性命。想我上官虹一把年紀了死不足惜,只是我死後若是賊禍再起,到時候天下大亂,百姓之災陛下之禍啊!……”

  不等他說完,陸彪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將那梨木桌子生生拍下一個角來,怒道:“奶奶的,我等在戰場拚命,保衛國家,他在長安享福不算,還要搬弄是非,殘害忠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讓我領一只兵馬跟大人回去,捉住那閹狗將他碎屍萬段。”

  葉青萍心中咯登一下子,心想這陸彪怎能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帶兵入宮是叛逆大罪,難道他想造反不成。

  果然,他剛一說完上官虹就怒喝道:“你這畜牲,想造反嗎?如今陛下偏信奸佞,我等身為唐官當以死進言,死也要為陛下盡忠而死。你若再說那些胡話,我第一個先斬了你。”

  陸彪哼了一聲不敢再多說,卻站在一邊一個勁的向葉青萍使眼色。

  葉青萍一顆七竅玲瓏心,此時心中早已一片雪亮。

  她知道對方既然在她面前提了這謀反之事,便是為了拉她下水,若是一個對答不善,恐怕今日出不得此門,只是造反之事太過凶險,青萍還不想丟掉這吃飯的家伙,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陸彪等了一會,見她還不說話也急了,忍不住直說道:“那余俊最是記仇,若是他的後台蔡忠不倒,戰將軍大禍不遠已。”

  上官虹也嘆道:“無雙,你和蘇茹都是難得的將才,只是那蘇茹心腸太軟難成大事,我本打算日後將這大軍托付給你和陸彪,可是如今那蔡忠弄權,只怕我等都死無葬身之地……”

  葉青萍見他二人一個威逼一個利誘,這戲也演的差不多了,自己若是再不表態,那就真的不識抬舉了,當下雙膝跪倒,說道:“我戰無雙本是一個小卒,若是沒有大人提攜也沒有我的今天,賢人說要飲水思源,無雙不敢忘本,那閹狗蔡忠若是要加害大人,我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不要,也要斬殺此賊,保大人平安。我手下這一萬兩千名精兵全憑大人調遣。”

  葉青萍說完又大罵蔡忠,言語極為惡毒,彷佛跟有解不開的血海深仇,最後青萍又賭咒發了毒誓,願意帶領手下誓死效忠。

  他們三個都是聰明人,窗戶紙一但捅破,剩下的就好辦了。

  隨著上官虹一一說明,葉青萍對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原來長安城中平寧公主李慧和蔡忠的爭斗已經到了最後關頭,由於蔡忠執掌兩大禁軍,公主那邊的形勢已是萬分危急,急需外援。

  而作為她的心腹,上官虹一直是蔡忠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次蔡忠調他入京,便是想借機除掉他。

  於是公主決定將計就計,索性趁此時機搏上一把,若是兵諫成功,太子登基,大家都有擁立之功,若是敗了,雖然一死,卻也是戰敗而死,無怨無悔。

  上官虹當即決定由陸彪帶領大軍在外,以備事有不成。

  而他則帶著戰無雙以及兩百黑豹騎回長安,共圖大業。

  當然這點人馬還遠遠不夠,因此還需葉青萍和陸彪各挑選一百精兵,由其弟陸虎帶領,化裝成商隊進入長安……

  葉青萍見上官虹老謀深算,布置得絲絲入扣滴水不漏,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由於事關重大,他三人密談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回營各自布置。

  葉青萍一回到大營立即叫來劉牧、李雲兒和張奎三人,商議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布置周全,她還是不放心,又寫了一封密信給蘇茹作了最後的准備。

  三天後,葉青萍孤身一人來到上官虹的大帳,跟著他以及那兩百黑豹騎,一路不停,向著長安飛馳而去。

  時隔一年後,青萍終於要再次踏上那片曾經歷過無數生生死死的土地。

  她雖然不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命運,卻沒有絲毫的躊躇與畏懼。

  因為此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身披鐐銬孤立無助的囚犯奴隸,也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葉青萍,她是從無數生死搏殺中活下來,身經百戰戰無不勝的大將軍戰無雙。

  她要用手中那把無堅不摧的斷刀和那顆勇敢堅毅的心去追尋自己的榮耀和夢想,開創一個屬於她的時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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