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命只有一條
“聽說你在電話里衝我老姐吼,嚇得她連夜跑了一趟華京?”
風塵仆仆的汪梅韻剛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詢問,仿佛這個八卦比對面男人陰沉的臉色還重要。
“我沒吼。”韓玉梁喝了一口果茶,看向落地窗外的雪景,“我只是告訴她,這次不幫忙,今後也別幫了。我用不起她。”
汪梅韻的表情也露出幾分無奈,“阿梁,雖然我跟老姐不對付,但這次的事兒,你不能真怪她。她就一個外放的副督察,華京核心區哪個高樓頂上掉塊磚,砸死十個保不准有八個比她官兒大。”
“現在這個案子已經鬧大成丑聞了,陳問樞都出來表示辭去第一醫院的職務謝罪,議員競選說不定還要受影響。受害者家屬先不說,光是聞著血味兒來的媒體、自媒體,衛管部和特安局也不能拿槍全打死啊。”
“薛蟬衣現在是被卷進去的醫生咬住了,人家還有她那幾次做手術的出診記錄,她說她不知情,別人得信啊。阿梁,這里是華京,不是新扈,不是黑街那個人比法大的地方,如果沒有證據證明薛蟬衣是被蒙騙參與的,情況對她非常不利。”
韓玉梁冷笑道:“我倒覺得,這地方很多人都比法大。因為他們懂,他們會用。我們黑街出來的傻子不會用,才會讓好人進去,跟王八蛋一起受罪。”
汪梅韻嘆了口氣,幽怨地說:“葉大夫之後又有薛大夫,你這麼喜歡醫生這個職業啊?”
他搖搖頭,坦白承認這次自己感受到的陌生觸動,“這無關喜歡不喜歡。小梅,如果是我這樣的色狼,流氓,殺人不眨眼的清道夫,證據確鑿被抓進去,可以算是所謂的天理公道,我不甘心,但無話可說。”
他用指頭狠狠戳著自己的胸口,“可如果薛蟬衣那樣的醫生,要被關進牢里,那這世界,一定有他媽哪兒不對勁。”
汪梅韻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不再有任何開玩笑的語氣,“阿梁,你得知道,你面對的已經不是之前那樣的敵人了。他們沒有像L-Club那樣無底线作惡,他們掌握著權力,還在法律的范疇內進行打擊,即使你搞到譚朗的其他罪證,也只能扳倒他一個人,你扳不到那群人。”
“譚為公執掌醫藥安全快十年,不求升遷鐵面無私,在華京的口碑根基深厚,唯一能拿出來說事的,就是兒子在同一系統內。但譚朗有據可查的履歷中,醫院是他自己憑本事進的,衛管部他的公考成績全邦第三,其他有些被人幫忙的地方,也都是他老丈人那邊的裙帶關系。”
“再說你懷疑的陳問樞。他在患者中的口碑,你要救的薛蟬衣都比不了。他為什麼今年出來參選議員,為的就是醫療優化,改變現在醫生太少,病患無法得到妥善照顧的不正常局面。就算不考慮大劫難時期的功勛,沒有鐵證想把他拉下水,太難了。”
“阿梁,你覺得你面對的是幾個醫療系統中的惡人,但這些人不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是這個系統的一部分,你要堂堂正正對付他們,就等於在對付這個系統。”
“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偵探社都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被勒令歇業整改。我必須得告訴你,咱們對面的怪物,遠不止是譚家父子和陳問樞這麼簡單。我在華京也是小有名氣的偵探,誰不知道我爸爸是汪鄴商?那些雜碎敢在這個時間找上門,說明什麼?說明我爸爸,他們背後的人一點不怕。”
韓玉梁皺眉道:“那麼,什麼樣的人,有這麼大影響力呢?”
汪梅韻想了想,聲音都放輕了幾分,“不好說。我爸爸算是比較清正的,在公事上,區議員就可以指著鼻子質詢他。”
“我是說這種暗箱操作。我不了解你爸爸官場那一套,但也不是傻子。”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那也少說有幾十個人能搞這種事。這還不算平級的。如果擴大到商圈,憑大財團的影響力,就又能多出大幾十個。”
韓玉梁緩緩道:“我也托人情,聯絡大財團的關系了。怎麼幫不上忙?”
汪梅韻抓住他的手,輕柔安撫,“阿梁,因為事情已經鬧大了。如果你找的人足夠正派,他就沒有介入這件事的余地,如果他不夠正派……那又怎麼會為了一個關系在新扈的小醫生,開罪那些明面上是在秉公執法的人呢?”
他表情緊繃,怒火正在漆黑的眸子中以驚人的速度醞釀,“小梅,不用再說這些了。我不是讓你來勸我的,你知道,我欠你人情,是為了什麼。”
她趕忙說:“可我勸你,就是不想讓你那麼做。有罪證,能認定的壞人,和這種模糊不清的狀況完全不同。特安局可以對清道夫網開一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果是在華京無理由鬧事的殺人犯,你猜還會如此嗎?冷靜一下,還會有辦法的。這件事我已經告訴方丹了,我還在聯絡其他更有關系的人,既然案件還在調查中,那就還有機會。”
韓玉梁冷冷道:“當年聖心的案子,是靠關系解決的麼?還不是趙虹豁出去一個一個殺出來的證據。那次有人替我沾了血,這次,不勞別人出手了。我自己來。”
“阿梁……”
“行了,你直接告訴我吧,我要的東西你查到了麼?查到就給我,沒查到,我就等春櫻的消息。我不是只有你一個路子。”
汪梅韻猶豫再三,還是從包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放在桌上,推給了他。
“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人知道是你給我的。”他掃視一遍,之後雙掌一合,將所有紙張,搓成了細碎焦黑的屑,丟進茶杯里,起身離去。
她紅唇微張,扭身伸手,似乎想要叫住他。
但只是這一個轉身的功夫,他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旋轉的玻璃門外。
難得的晴天,陽光在建築物的陰影外灑出淡淡的白,但沒什麼暖意,路面上的薄冰,都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韓玉梁迅速從陽光下穿行到陰影中,靠著冰冷的牆,拿出手機,飛快撥通了一個號碼。
不一會兒,那邊傳來了田靜子憂心忡忡的聲音:“喂,老韓嗎?”
“是我,我要的東西,主宰肯給麼?”
“他不太情願,說這和他最初的目的相悖。我轉達你的話,說如果不解決這件事,就不能及時參加後續游戲,他才給了一部分。還讓我告訴你,不參加游戲對他來說不是損失,L-Club他本來就打算交給更高明的惡棍,讓你下次別再拿這種蠢話威脅他。”
“呵呵,”他只是道,“他給的那部分在哪兒?”
“發到Secmeet的snowdark444@tormail.sec郵箱里了。”
“嗯,謝謝。”
“老韓,你……真要在華京大鬧一場嗎?”
“怎麼,主宰在華京,怕我誤傷了他?”
“不是不是,”田靜子的口吻更加擔心,“主宰肯定不在華京,他提起那邊就是一副很厭惡的樣子。但他說,華京是世聯各邦中最有影響力的中心城,如果在那邊惹出大的案底,光靠黑街……保不住你的。”
韓玉梁哈哈一笑,道:“我本也沒指望誰保我。真鬧大了,我自有打算。”
“你也想想葉所長和婷婷,別太衝動了。”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醒。
“放心,我又不是去劫獄。我心里有數。回頭再聊,掛了。”
他看向手機屏幕,調出加密郵箱,飛快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臉色再次變得陰沉至極。
靠牆站了幾分鍾,他把該發的信息都發送完畢,眯眼看了看天上毫無熱度的太陽,嘲弄一笑,攔下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幫我找一下最近的打印店,謝謝。”
通常,星期五的晚上是周末假期的開端。
但對加班已經成為常態的年輕人,不過是疲乏而單調的普通一日罷了。
而對於已經脫離基層的中年人,倒也未必能輕松多少。
一場應酬,就讓他整整喝到了十點半。
“趙總,我扶您進去吧。”司機從後座把他攙出來,很殷勤地說。
“不用,”他醉醺醺一擺手,“就那麼點兒酒,差得遠呢。你回去吧,明早七點半到,要去總行開會。”
“是。”
把皮包夾在腋下,趙總在寒風中晃了晃腦袋,慢悠悠往家走去。
他酒量很好,當下的醉意還不足以讓他走不穩路,一會兒到了家,只要泡個澡,還能振作精神把家里的兩個小騷貨好好肏一肏。
尤其是那個一喊姐夫就嗲得小屄亂嘬的,不抓緊時間,過陣子回妹夫那兒就吃不著了。
哼著十幾年前的老歌,把手往門把一放,屬於他的小小宮殿,就敞開了門。
客廳黑漆漆的,頓時就讓他無名火竄上了腦門,把包往衣架上一掛,扯著嗓子開罵:“媽屄的,都睡啦?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賺錢,連個燈都不留?又欠揍了是不是?”
往常只要他這麼一吼,那個人前任性又刁蠻的小婊子馬上就會戰戰兢兢跑過來,乖得像個女奴。
可今天沒有動靜。
“日,真他媽的睡死了?姐兒倆該不會趁我不在,偷偷磨豆腐吧?”他嘿嘿一笑,往里走去。
這時,腳下一滑,哧溜,差點劈叉。
“我肏!滿地灑的什麼?灑的什麼啊!”他趕忙扶牆,慌里慌張地問。
從剛才就在門後冷眼旁觀的韓玉梁伸出手,猛地捏住他肥厚的後頸,照著旁邊的大理石餐桌就砸了上去。
“誰!哎喲……誰啊!”
揪住頭發,看向頭破血流的趙總,韓玉梁冷冷道:“我來找你問點事。”
看著頭戴滑雪面罩,身材高壯,拎起二百斤的自己就像拎小雞兒一樣的不速之客,中年男人一身威風早就泄了個干淨,兩腿打著擺子,說:“錢……保險箱……密碼是……是……”
“我沒問那個,那破箱子我早弄開了。”
韓玉梁把他按在桌面上,在他眼前用手拍了拍桌角,咔嚓一下,震掉了一塊,“你的頭,有這個結實麼?”
“沒、沒有。”
“嗯,行,知道就好。”他摸出一張打印好的紙,放在他面前,揪著頭發拉起來,用戰術手電照亮,“來,看看,看看這個。”
趙總看向那張紙,緊張到看不清,模模糊糊看了個大概,小聲說:“這……這啥玩意兒啊?”
“私密賬戶流水記錄,假的,你下令,讓人偽造的,應該就是這個月的事兒,不記得了?”
他後背刷的一下出了一層冷汗,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顫聲說:“這、這是哪兒的事兒啊,我們銀行一切記錄都有據可查,這、這個……這個絕對不可能造假,大兄弟你是不是……啊啊啊啊啊——!”
韓玉梁拉著他被擰斷的左胳膊,來回轉了轉,松開,冷冷道:“我沒耐性陪你玩,你撒不撒謊,我清楚得很。來,繼續說。”
“哈啊……哈啊……不是,大兄弟,有話……好好說。這……個人賬戶的流水,怎麼也……輪不到我總經理管吧?你……找錯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把斷成六截的右臂松開,拍拍趙總肥油亂顫的臉,“繼續。”
“我……我……我真不知道……冤枉啊……”
韓玉梁笑了笑,狠狠踏下,把他還沒換拖鞋的腳踩爛在皮鞋里,掐住脖子把他的慘叫擰成雞打鳴一樣的怪聲,緩緩道:“你最好想清楚,工作丟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條。看你住著別墅,老婆小姨子一起玩,挺會享受生活的,真打算,到此為止了?”
“呼……呼……不是,大兄弟,你知道……你這麼下去……找了多大的事兒嗎?道上的人兜不住你的。”
他拿出攝像機,擺到前面,按住趙總的臉,扭向鏡頭,“五,四,三……”
“原始記錄都被改了,這個具體操作真不是我負責的,我就是傳個話!真就是傳個話啊!你、你要查痕跡,去……去找小李,小李……是實際操作的那個。他那兒要沒記錄,就……真沒了。”
“李俊英,是嗎?”
“對、對對對,是她,就是她。”趙總呼哧呼哧粗喘,疼得意識都有點模糊,“大兄弟,給……給留條活路,別的……都好商量。”
“你知道,造假這麼一個記錄,意味著什麼吧?”
他愣了一下,“這……這個……這個其實……其實禁不起推敲的啊,有進賬就要有出賬嘛,真要陷害誰,沒有那筆錢在,律師使使勁兒,就沒事了。拿這個……能把人弄牢里的,那沒這個,也一樣能成。”
“嗯,你說得也對。我猜,你們都是這麼想的。我接到命令了,沒辦法。我不幫,她也是要進監獄。我的前途多重要啊,可不能說話。不過是說兩句謊,能怎麼樣嘛。她得罪了大人物,被整也是活該。就一個小醫生,弄死也沒什麼……對吧?”
趙總不敢接茬,哆哆嗦嗦地說:“我……我這不是……都交代了嗎?”
韓玉梁低下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們是不是都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是……”
他點點頭,“那你們就錯了。”
他按住趙總的腦袋,往大理石桌面上壓下,真力隨著他的怒氣一起涌出。
“因為這次,你們都得死。”
嘭!
桌面、地面,一塌糊塗。
沒了頭的屍體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韓玉梁拿起攝像機塞進包里,走進浴室,用花灑衝掉身上防水服沾染的血汙。
臨出門前,他拿起趙總的打火機,摁燃,丟向地面。
吞噬著屍體的火光,映亮了他迅速穿過馬路的身影。
一輛銀灰色的轎車等在那兒,司機戴著大號口罩,還把挑染的紅發藏到了兜帽里。
韓玉梁一上車,她就發動引擎,迅速離開已經起火的別墅,問:“搞定了?”
他看著後視鏡里越躥越高的火,緩緩道:“你說,腐爛到這個程度,是不是只有一把火燒干淨,這一種解決方式?”
“老韓,你問這個可太難為我了。”
“難為?”
許婷看一眼時間,說:“我不喜歡那個袁淑嫻,不想同意她的話。可你要說這幫人爛成這樣該不該燒,我的答案……還用說嗎?我不同意還需要大老遠跑來給你當司機?我只恨你不讓我進去幫著揍那王八蛋幾拳。”
“春櫻呢?她怎麼說。”
“你為啥不自己問呐?”她笑了笑,“怕她不高興?”
韓玉梁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我不希望她因為對我的感情……扭曲自己的判斷。她還是可以覺得這些人罪不至死。堅持要殺,是我的任性。”
許婷打開車內的音響,放出一曲舒緩的爵士樂,“我不覺得這是任性。葉姐也不覺得。”
“哦?”
“這是憤怒。”
她望著前面的路,車燈的光芒之外,仿佛什麼也看不清,“葉姐跟我講了一段古文。什麼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具體的我不懂,反正大概就是說,高高在上的人,也一樣只有一條命。做的太過分,流血五步,也會死。”
“嗯。”他微微一笑,眼底盡是寒光,“他們可能都覺得不會有事,那就讓我來告訴他們,命只有一條,被殺,就會死。”
車開了一段,許婷的手機響起,屏幕上晃動著一個奇怪的匿名轉接號碼。
她拿出耳機戴上,接聽,跟著拿起手機塞給他,“你接,是森長定。”
韓玉梁點點頭,問道:“確認了麼?”
沒什麼波動的冷靜嗓音從聽筒中傳來:“確認了。天火給的消息不假,這兒是血烏鴉的一個秘密據點。”
“解決了麼?”
“解決了。你們給的幫手很好用。樓里大半都是那個姓陸的女人殺的。我喜歡她那股殺人如切菜的狠勁兒。”
“該是我感謝你來幫忙才對。沒你這個熟門熟路的老江湖帶著,她們做不到這麼利落。”
殺醫冒出一聲冷笑,“這不是幫你,是他們犯了我的忌諱。幽靈沒跟你說過嗎?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欺負好醫生的人。這事兒你要是不敢管,我就帶人來殺。怎麼樣,要考慮一下嗎?把剩下的,都交給我。我保證,讓他們後悔來過這個世界。”
“不必了。”韓玉梁淡淡道,“那也正是我想做的。”
看他掛掉電話,許婷忍不住說:“老韓,你這次殺氣好大啊。你也跟殺醫一樣,對大夫這個職業有特殊感情?”
他緩緩搖了搖頭,“不,不光是因為知了殼被抓了。”
“啊?那還因為誰?”
他猶豫了一下,吐出了那個不太想說的名字,“袁淑嫻。”
“她單獨找你了?”許婷差點把車開到溝里,趕忙減速。
“嗯。”韓玉梁咬了咬牙,“就在知了殼被捕確認的兩天後。”
“她找你干什麼?”許婷穩住方向盤,眼神充滿防備。
“連线了一會兒,名義上是安慰,實際上……算是讓我認清自己被打臉的現實。她問我,現在相不相信世界上已經到處都是腐肉,我說不信,她就告訴我,關於這次器官案的……一部分真相。”
“真相?”
韓玉梁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她沒有出示證據,她說那些人不會留下證據。但她的話,解答了許多我想不通的疑惑。包括後來咱們調查出的那些。”
“你說哪些?”許婷把車速降到更慢,很緊張地問。
“比如,為什麼德高望重不愛錢又有地位的陳問樞,會對手下的醫生此等惡行置若罔聞。為什麼咱們證據中拼湊出來的器官接受者始終和被摘除的器官差了一大截數量。為什麼特安局剛一開始辦理這個案件,販賣組織就銷聲匿跡不見蹤影,衛管部監察司就立刻介入,強行轉為聯合調查。為什麼血烏鴉在華京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警方卻對他們……百般掩飾。”
許婷隱隱猜到了什麼,沒有說話。
韓玉梁長長嘆了口氣,“我也因此知道了,為什麼媚筠放棄,不願意再摻和進來。”
她扭了一下頭,小聲說:“老韓,我不喜歡汪督察你是知道的。但說句良心話,這輛套牌偽造許可證的車,可就是人汪督察給弄來的。不然咱們在華京內環哪兒能這麼容易行動啊。”
他看向前面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道路,喃喃道:“我從伊迪絲那里證實了,之前有智力類強化適格者研發出了器官移植的完善技術,讓排異等問題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那種為了大劫難時期挽救重要戰斗力量的技術,戰後落入了一些大財閥的手中。”
“按照袁淑嫻的說法,那些人掌握了大量的財富和權力,他們畏懼衰老,不願死亡。所以他們中的一部分,嘗試使用器官更替,來永葆青春。”
“最早他們只是輸入年輕人的血,移植合適的干細胞,骨髓。到後來,就是衰老的器官,不夠健康的部件。近些年,類似的案件少了,只是因為他們轉而去研發更加先進的技術,正在嘗試用更穩定的電子設備取代血肉。這些和器官販賣組織勾結的黑醫生,不過是聞到了油腥,想要舔點殘羹剩飯的小嘍囉而已。”
許婷握緊方向盤,輕聲問:“老韓,你……打算怎麼做?”
韓玉梁擦了擦車窗上的冰花,看向外面昏暗的街燈,冷冷道:“我不想當袁淑嫻的刀。但如果他們為了掩飾罪行,要把知了殼那樣的醫生扔進監獄,我就把他們都找出來,親手把他們那些髒心爛肺,順著屁眼擠出去。”
他攥緊拳頭,上面融化的冰水,瞬間變得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