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寫作指導
[chapter:作者的話]
這是一篇【雙結局】的短篇,最終章會分為AB兩個路线,在此之前的內容都是相同的。兩條线的角色性格可能存在較大的差異,可以當做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讀者朋友可以隨意選擇自己更喜歡的那個。A线的純愛結局比較甜蜜,適合在新春佳節閱讀;B线的悲慘結局則更加苦澀,某些心理有問題不可救藥的人(比如我)可能看得更有感覺。話說回來,雖然各位大可以連著把兩個結局都看完,但我還是建議能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決定好要先看哪個,畢竟,故事里的那個家伙可是只有一次人生的。
那麼,你更喜歡紅色還是藍色的藥丸呢?
[chapter:前言]
將第十七張稿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後,他終於下定決心打開微信。
在過去的三個小時里,他都在掙扎著為p站的某征文大賽擠出第二篇投稿來,此時距離他投稿上一篇嘔心瀝血的創作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他剛剛又去看了一眼,一共有4個點贊,2個收藏,連起來剛好是42。科幻愛好者都知道這是個吉利的數字。
而他知道,自己的創作需要一些幫助。
在把手指放在聊天窗口右下角的那個綠色按鈕上之前,他又讀了一遍左邊對話框里的內容。你好呀,我是小h,大學語文課上的那個。我最近在准備一個寫作大賽,遇到了一些瓶頸,希望你能指導一二。對話框上的備注寫的是語文5組-文學-小t。為了一個r18征文活動向異性求助聽上去就不是件靠譜的事情,唐突的向一位只在課程小組上接觸過幾次的異性求助自然更不是。離譜乘以離譜並不會負負得正,只會更加離譜。
但他還是按下了那個叫做發送的綠色按鈕。原因很簡單。他喜歡她。【喜歡】對於見到對方的次數不超過兩只手的他來說是一個太廉價的詞,所以他從來沒有說過這兩個字或者任何近義詞。但半年在課上前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戳中了他。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她踩著好看的黑色皮靴款款而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坎上。”這固然是很空洞無物的描寫,但確實就是這種感覺。
選那門課的人數除以三剛好余二,給他們獨處創造了絕佳的機會。為了准備小組作業的展示,他們讀了不少書,一起在研讀間熬了一個通宵,最後的展示還拿了全班的最高分。按照正常青春小說的走向,他們應該會一起吃點什麼慶祝一下,一起聊聊文學和其他,之後時不時一起出來看點電影話劇或者隨便什麼別的東西,然後在某個夜晚的小巷里,趁著夜色的掩護,做一些這個年齡的青年應該會做的事情。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發來的上一個白色氣泡時間還停留在一個月前。這當然不是她的問題。她很好,甚至有點太好了,這就是他不敢找她的原因。她有多美好,他就有多自卑。只有在筆下的幻想世界里,他才能告訴她自己的心意。這些心意有見得人的,也有見不得人的,後者或許還要更多一些。幸運而不幸的是,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會知道。他相信好的作品應該帶著熾熱的欲望。她就是他的欲望。在他的筆下,他和她換了很多個身份和名字,做著不同的事情。有時她是他的女友,有時是老師,有時和現實一樣是外系的普通學妹。她會在女更衣室里踩住他的頭讓他舔自己的靴子,會在夜晚的校園里牽著他的項圈在操場散步,會在酒店的大床上掐住他的脖子用假陽具把他肏到失神。
雖然他絕不敢貿然把自己發在p站上的這些“類型作品”扔給她看,但找她做寫作輔導依然是他現在能想到的最優解。或許可以挑出一些片段來讓她幫忙打磨一下用詞。或許他可以列一個省略掉所有色情情節的提綱來讓她幫忙分析情節安排。
又或許,這只是一個用來試圖見她一面的借口而已。萬一她真的答應了,就算她也不能幫自己寫出能看的東西,至少他可以騙到一次或者幾次的見面機會……不,不對,她肯定能夠幫到自己的。唯一的問題是,她不一定會願意。
手機響了,她的回信來出乎意料的快。“好呀,正好我剛考完期末,也沒什麼事情做。”
“太好了!”
“不過找我輔導可不是免費的哦。”她接著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不然的話,學長就不會珍惜了。”
“沒問題,盡管提。”
“嗯~那就請我吃個下午茶怎麼樣?不用太貴的,學校qq咖啡就行。”
“好呀好呀。我最近都有空,你什麼時候方便了就叫我。” 他的心髒在往胸膛外狂跳,觸碰屏幕的指尖都被帶的顫抖。
“那不如就明天下午如何?”她的回復意外地積極。“我們直接咖啡廳見。如果你有寫好的稿子就帶上。我們邊喝邊聊。”
於是他用一個賣萌的表情同意了這場交易。
……這就,同意了?
他的心底泛起一股異樣的悸動。這未免有些太順利了。在他的想象里,她可能會很忙沒空,可能會假裝很忙沒空,甚至可能已經把自己刪好友拉黑了。他做好了各種失敗的思想准備,卻完全沒有想過事情會如此順利。早知道這麼容易就能約得到她出來,自己這四個月時間的糾結和迷茫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
於是他用了一天的時間整理了一份【和諧版】的故事大綱出來,工工整整的在稿紙上謄寫了一遍,放進包里。出門前又特意用了至少有一個月沒用過的剃須刀把下巴刮得光滑如新,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自己更不同些。
畢竟,他的故事要開始了。
[chapter:第一稿]
“抱歉,遲到了一會。”
她比約定好的時間晚來到了十分鍾。不算久。她的穿著比之前上課時講究了些,或許這就是遲到的原因。頭發扎成簡單的馬尾,簡單的白色襯衫略微帶點收腰,搭配著紺色格裙,還有圓頭的深棕色小皮鞋。一身搭配得當的JK制服和本就青春甚至帶一點稚氣的臉蛋相得益彰,簡直就像是日系作品里走出的高中生那樣。很有【校供感】——那個詞好像是這麼說的。
“沒事沒事,我也剛到不久。”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冰水,來掩飾自己吞口水的動作。與此同時,他的大腦里運行著的某個後台程序,開始自動將眼前所見的形象附著上肆意想象的情節,再加工成腦內的文字。“她踩著小皮鞋輕輕落下,將他的頭緩慢地按在咖啡館的地板上。小巧的腳丫逐漸用力,像是要把鞋底的紋路烙印在他的腦袋上那樣……”
“請。” 他將一旁的菜單遞給她,“隨便點。”肆意運行的後台程序剛剛喚醒了下身的什麼東西,讓它精神抖擻地伸展起來。還好擋在桌子下面,她看不見。
“那我就不客氣啦。”她接過菜單,隨意的翻動著。“要一杯熱可可,還有法式舒芙蕾。對了,學長今天有帶稿子來嗎?”
“唔,只有整理的大綱,還沒有寫出來。先湊合看看吧。”他撓撓頭,從包里掏出稿紙來,然後揮手示意服務員來點單。他並沒有提到自己把前幾稿揉成團扔掉的事情,這對自己的形象沒什麼好處。
她順手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拿過那張稿紙,仔細閱讀起來。“沒想到居然是手寫的。如今能寫提綱還能堅持手寫的人可不多了。”
“算是我的一個怪癖吧。我覺得文字還是要落在紙上才有分量一些。能讓人更注意斟酌。不像敲在電腦里的字,隨便就敲進去又隨便刪掉,總讓人覺得輕飄飄的。”
\"很有意思的儀式感。\"她評論道。\"這麼認真的創作態度,肯定能寫出很棒的作品的。\"
“真能的話就不用請您出面了。”他苦笑說。“就算設計好了情節,要動筆的時候也總是覺得文字干巴巴的寫不動……先不說這個,你覺得這個大綱的情節怎麼樣?”
這時她的可可和他的檸檬紅茶端了上來。
“嗯……”她撕開攪拌棒的包裝,咬著頭部若有所思。“一個很正統的BOY MEETS GIRL的故事。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新意,但至少看起來甜度是夠的——所以說,學長的征文大賽到底是什麼主題?青春戀愛嗎?”
“算是吧。”他含混地說。在刨去了“男主其實是在偷女生襪子的時候和女主第一次相遇”,“每次約會的內容都包括舔女主的鞋底”之類的細節後,剩下的東西的確可以說是一篇青春戀愛小說的架子。至於那個征文大賽的主題,自然是需要守口如瓶的秘密。“你覺得這個故事會不會太爛俗了……?其實我也想寫更復雜更精彩的情節,可惜真的想不出來。”
“我覺得吧,這取決於你的創作目的。”她邊說用腳尖輕輕敲擊地面,像是她思考的節奏,“如果是想寫出情節精彩引人入勝的小說的話,那可能還需要再構思一下。但如果只是想要寫一個甜甜的故事的話,現在這樣就挺好的。學長是哪一種呢?”
他沒有立刻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鞋尖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吸引了,就像被催眠一樣。她的腳下需要一些東西,他想。“她一邊咬著筆尖,一邊有節奏的用著鞋尖踢著躺在她腳邊的男孩,這是她思考時習慣做的。隨著敲擊的節奏,男孩輕微的呻吟著,刺激和興奮不斷地泵入到他的體內……”
“學長?”她的聲音將他的大腦從後台程序中強制切換出來。
“啊,不好意思,剛才在想問題……我的話,我只是想去描寫一些美好的事物。”他認真說。
比如她。
“真好啊。”她微笑著說,不知道笑容里是對他的認可還是什麼別的東西。“那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可以了,開始動筆吧。一旦開始寫起來,思維就會自然而然的涌出來。如果產生了更好的想法,到時候再改也行嘛。”
“有道理。”他點點頭,吸了一口檸檬紅茶,“可是就像剛才說的,我寫東西的時候總是……怎麼說呢,就像擠牙膏似的,很費勁才能擠出來一截。而且寫出來的東西也總是干巴巴的,自己都讀不下去。有什麼寫作技巧可以傳授下嗎?”
“學長沒有拿稿子來,我也沒法評價你的文字。”她聳聳肩,叉了一小塊剛端上的蛋糕放在嘴里,“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更需要的可能不是技巧而是感覺。寫作是很靠感覺的東西。找不到感覺的話,硬擠肯定是擠不出來的。”
“那麼要如何找到感覺呢?”他問。其實這句話多少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他很清楚什麼能讓他找到創作的感覺,就是面前的她啊。
“這個嘛……”她的鞋尖繼續發出噠噠聲,“藝術來自於生活,所以可以……啊對了,學長有對象嗎?”
“沒有。”他搖搖頭。
“……那,之前呢?該不會,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吧?”
他點點頭。“一次都沒有。”
“那,有過喜歡的人嗎?”
“……沒有。”他愣了一下才開始搖頭。這是說謊時的表現。他還沒有做好承認的心理准備。
“……這樣啊。”她吐吐舌頭,“沒關系啦,這也很正常。我也是母胎單身。”
那太好了,他在心里說。如果你是專門告訴我這個的話,就更好了。
“如果完全沒有感情經歷的話,我建議學長這一兩天先去找點這種類型的好作品看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幾部。”
“好呀好呀。”雖然他真正要寫的並不完全是“這種類型”,但能往里多注入一點愛意總是好的。更何況是她要推薦的,沒有不讀的道理。
“好。我回去微信發給你吧。”她說,“雖然有些不是什麼名著,但至少我很喜歡看。”
“——對了。”他突然想到一個好問題,“看這種作品,還有寫作的時候,你覺得是代入角色好呢,還是站在旁觀者的視角好呢?”
”這個嘛,有不少作家會推崇那種純攝像機式的寫作方式,刻意的避開代入角色的心理描寫,有點類似‘述而不作’的理念吧。不過我個人倒是比較喜歡去代入角色,尤其是在故事里的主角感情比較豐富的時候。好像代入了這個角色,就能這個角色注入了真正的活力。”
“確實。”他點點頭,“而且我覺得這樣的創作過程也會很有趣,就像是真的代入了另一個人的人生一樣,那感覺很奇妙。”
“嗯,這樣也更容易找到感覺。”她繼續說。“學長回去看這些小說的時候,也可以試著代入男主角的角色看看。或許會讓你更有感覺呢。”
…………
她發來的書單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長。只花了一個夜晚,他就看了個七七八八。不愧是她喜歡的作品,文筆確實細膩而真實,這些都是他所渴望的。按照她的建議,他試著去代入那些故事里的男主,並無師自通的將她代入女主。這樣,他可以在春天載著她去鄉間旅行,在機場穿過人群將她擁在懷里,在新年等待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和她接吻。這些情節大多是他先前連幻想都沒有幻想過的,讓他感到迷醉。
不過更讓他陶醉的,還是這次會面本身。像很久之前那樣,她就坐在自己的對面,而且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她的臉和鞋子離自己都那麼近,讓他無法不想入非非。——甚至,這樣的事情還有下一次,搞不好還會有下下一次,下下下次。這樣想著,他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仿佛重力的法則對自己不再適用。
於是在凌晨兩點鍾,他從床上爬起身,坐到桌邊,拽過稿紙。
拜她所賜,他好像真的找到一點感覺了。
[chapter:第二稿]
他們在三天後的下午第二次見面,地點在之前上課時也訂過的研讀間。研讀間里面禁止進食,所以他只帶了兩杯奶茶聊表心意。
這次女孩倒是並沒有遲到,普通的T恤搭配百褶裙,還有白色的運動鞋。簡單,但是也很有元氣。
“那個,這是在下的稿子,請您過目。”他從書包里翻出夾著稿子的文件袋,依舊是雙手遞給她。他故意用了調侃的語氣,遮蓋住自己確實想對她使用尊稱的小心思。“還有這個,請你的。”
這一版稿子他只花了後半個夜晚就寫好了,一共約四千字,即使在他寫過的東西里也不算長。不過這也難怪,畢竟是專門為了給她看的省略了所有奇怪play 的“特供”版本。這當然會不可避免的導致行文邏輯稍微有一點跳脫,不過這也正好給她多批評的余地。能和她多一些可談的東西總是好的。
女孩把奶茶放在一邊,開始看起那份稿子。他便趁機看起她來。在盡量自然地打量她今天裝束的同時,他的後台程序又開始全速執行。“這雙運動鞋我已經連著穿了一周了哦。給你二十分鍾,全部舔干淨。否則的話……你知道會怎樣的。她捏起他的下巴,用力讓他的嘴張開,往里吐了一口唾沫。” 他喝了一口旁邊的奶茶,甜甜的,她的口水一定也是一樣吧。
在信馬由韁的幻想之余,他也沒有忘記觀察研究她的表情,想從上面找到一點自己寫作水平的暗示。但她只是認真的讀著,表情看不出任何東西來。她真的很好看,這是他得到的唯一結論。於是,觀察變成了純粹的欣賞。他的眼睛和寫作後台程序同時飛速運轉著,為大腦制造出過量的快樂。
“唔……怎麼樣?”幾分鍾後,看到她放下稿子,他鼓起勇氣問。
“額,我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啊,學長不要生氣,沒問題吧?”她的語氣帶有一點試探,讓他對接下來的評語有了些心理准備。
“沒事的。您盡管批評。”又是一次蒙混過關的尊稱。
“先說好的部分吧。”她拿起旁邊的奶茶喝了一口,“從文字里確實明顯能讀到那種戀愛該有的熱烈的感覺——這其實是很難得的。如今很多所謂的純愛小甜文簡直就是批量生產的工業糖精。除了刻意迎合味覺感受器的信號分子以外空無一物,回口甚至還會感到工業制劑特有的苦味。相比之下,學長的這篇小說雖然沒有那麼甜,但至少味道是正的。”
那當然了,他想。因為這些文字都是想著你寫出來的呀。
“接下來就是缺點了。”她說,並看著他,像是在向他確認是否可以繼續說下去。他會意的點點頭,當然可以。他願意聽到任何對他的批評,甚至在他的某一個幻想版本里,他會跪在她腳下,一邊被踩著臉,一邊聽她將自己的文字貶低到泥土里。
“像分段啊錯別字啊這些小問題我就不說了,整篇看下來我感覺最大的問題是,文字缺乏真實感。”她說,“你的故事明明非常現實,但行文卻總有一種漂浮著的感覺。這就讓人產生一種撕裂的觀感,沒辦法完全代入情節。”
“說實話,我自己讀也會有這樣的感覺。”他點頭說,“我感覺是我的文筆有問題。我還是寫的太少了。”
“不。”她搖搖頭。“學長不要老是想著摳文字,我覺得那是次要的。文字說到底是思想的結晶,所以比起糾結具體的文字,不如先整理好自己的思想。”
“也就是說,我寫東西寫得不順,根源還是在於沒想清楚是嗎?”他問,視线有意無意地停留在她身上。
“有可能是沒想清楚,也可能是你對自己的想法不夠相信,所以才沒法完全沉浸到自己想表達的那個狀態里,導致行文缺乏真實感。”
“不相信自己的想法?” 他試著咀嚼這句話,“有點奇怪,一個人怎麼能不相信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呢?”
“完全可以。”她認真地說。“其實就是want和expect的區別吧。人的感性的想法有時會和理性甚至未必是理性的判斷相衝突。你的一部分想去表達些什麼,但另一部分卻覺得這並不現實。這種狀態下,你的思維就會處在一種擰巴的狀態。”
“好像有點理解了。 能舉個例子嗎?”他又問。
“嗯……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吧。不知道學長平常逛貼吧嗎?里面經常有那種表白的實況貼。”
“看過一些。”他說,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愛好。
“那些失敗表白貼的主角,通常在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會露怯,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自己?”
“bingo。他們不會成功,因為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夠成功。在他們打下第一個字之前,他們的潛意識就已經預測出了結果。如果一個人想表達的東西連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能去奢求感染其他人呢?”
“但小說寫作也都是虛構的呀。有很多情節本身就完全沒有可能發生。本身就是虛構的東西,應該怎麼去相信呢?”
“這就是關鍵所在。”她似乎說到了興頭上,敲擊地板的頻率明顯加快了。“故事的情節和背景當然可以是完全虛構的。但在這個背景之下,真的可能會發生這樣的故事,這種【合理性】是需要你自己去相信的。這樣,你才能對自己要寫的東西產生真實感。至少在你下筆的那一刻,你所構想的那個世界和那個情節就是真實存在的。你所要做的事情,只是忠實的把發生的事情寫下來而已。這樣,寫作自然就很簡單了。”
“有道理,很有道理。”他受益匪淺地點點頭,“那麼,要怎麼去產生可以相信的想法呢?或者說,應該怎麼去構思出那些具備【合理性】的情節呢?”
“不,不需要特意去構思。什麼事情都可以發生,只要你自己願意去相信就可以。”
……
凌晨一點鍾,他咬著筆杆,腦海里還是她今天說的話。她的評判確實頗有道理,不過,造成這一問題的根本原因應該還是對某些情節的省略導致的不得已的改編。盡管也期待陪在她身邊,但他其實更想待在她的腳底,那才是更適合他身體和靈魂的居所。而在寫這一稿的過程中,他需要壓制住這一想法,將,這或許就是她認為自己“不相信自己的想法”的原因。
既然這樣,要不要把那些東西也寫出來呢?寫出那些他真正想做的事情。那些他真的願意相信會成真的事情。
這個想法讓他興奮起來。他之前從未敢這樣想過,但仔細想想,也並非不可能。如果設定這個主角是一個心理創傷的戀物癖,而不是一個抖M,而她對於女主的鞋子是一種類似移情的依賴,這種欲望或許就可以顯得不那麼變態。而在這樣的背景下,他構思的某些情節就可以具備她所說的【合理性】了。
如果她對這些內容並不反感甚至有些興趣,或許將來就可以向她展示更多自己的那些東西;如果沒有,至少自己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畢竟做出那些變態行為只是他筆下男主角的【設定】而已,與他本人無關,應該不會影響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那就這麼決定了。就當是按照她的指導,在紙上做一場夢吧。他想。搞不好等睜開眼睛,夢就會成真呢。
畢竟她說了,什麼事情都是可以發生的。
[chapter:第三稿]
第三次見面的地點選在學校的操場,他對此給出的解釋是“考試周實在搶不到研讀間”。為此他還充滿歉意的答應她事後請她去大吃一頓夜宵。當然這只是他為了滿足自己私心的小手段。畢竟,能在夜晚的操場上和她坐在一起,一邊吹風一邊聊天,這簡直太棒了,不是嗎。
不過這個計劃也有一個最大的破綻:她有可能會不答應。畢竟五月份操場草皮的溫度可無法和研讀間的座椅相比。事實上,她對這一提案的回復速度也確實比之前兩次要慢。有那麼幾十分鍾的時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手機是不是出了問題——但他終於還是如願看到了那個“好”字。
這一稿他寫了將近一萬字,超過以往的任何一篇。【那些方面】要素的含量有些超出自己的設想,但應該也還在可控的范圍內。何況她作為閱文無數的高材生,應該也不會對這樣的主角人設有過多的驚訝。
無論如何,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在這一稿中投入了前所未有的時間和感情。他閉著眼睛想象自己處在文中的每一個場景,想象著她會有怎樣的言行,然後讓筆下的那個主角去替他說出所有自己會想說的話,感受自己想要得到的事物。這幾乎已經不是什麼征文小說了,這是一封邀請函。他想要邀請她蒞臨自己那滿是灰塵和蛛網的精神世界,穿過那些他用幻想和欲望搭建的建築,然後扶她坐上那唯一為她打掃的一塵不染的,王座之上。
他當然不期待這一切能在這一次見面完成。但至少這或許會是一個好的開始。
為了方便閱讀,他准備了京東能買到的最亮的台燈。操場的夜晚多少會有些寒冷,他找室友特意借了他們在操場玩劇本時用的瑜伽墊。天色漸暗,操場上長出了卿卿我我的情侶,或三五成群把酒言歡的朋友。一個人坐在墊子上等待的他在這些人中顯得有些扎眼。
其實她只遲到了五分鍾,會等這麼久單純是因為他早來了將近半個小時,算是咎由自取。還好他多穿了一件外套,不僅不冷,還可以在她冷的時候借給她。
“嗨,學長,我來啦。”
雖然夜色讓他看不太清她的表情,但他敏銳的從她打招呼的語氣感受到一些不同於平常的東西。他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只知道那讓他有點緊張。
“真的不好意思,沒訂到研讀間,只能在這里湊合。”他帶著精心准備好的歉意說,“你能答應,真的非常非常感謝。”
“沒事。”她說,“這也確實是一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於是他將早就准備好的那摞稿紙遞給她。“這次我感覺真的是盡力了,不過感覺還是寫得好爛。就湊合著看看吧。”
“這次這麼長啊。”畢竟這一稿的厚度是上一次的兩倍有余。
“一不留神,寫的有點high了。麻煩啦。”
她接過那份沉甸甸的稿子,在台燈下翻閱起來。乳黃色的燈光給她的臉蒙上了一層柔和的濾鏡,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在夢里才會出現的人物。他靜靜的看著她,風也靜靜的吹過,操場上其他人的聲音也消失了,只能聽到她偶爾的翻頁聲。時間靜靜流過,直到她放下稿子。
“這次怎麼樣?”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
“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她說。
他的心髒狂跳起來,一半緊張,一半興奮。
“p站那個叫ht的,是學長嗎?”
他的心髒停止了跳動。一陣寒意從他的後背襲來。她為什麼會問起這個呢,為什麼會知道這個呢。她看了嗎,看了多少。
“我在看了上一稿之後,對學長之前寫過什麼很感興趣。”她繼續說。“畢竟一個甚至有寫作習慣的人,不可能只寫過這一篇東西。我很想看看。”
“然後呢?”他問。這其實並沒有意義,她總會往下說的。
“於是我用學長的名字和微信昵稱這些東西在google上搜了一遍,但都沒有收獲。”她繼續說,“本來應該就此打住的。但我鬼使神差把學長的男女主名字打進了搜索框。確實有些作家會喜歡用相同的主角姓名,雖然不多。”
“比如寫科幻的何夕。他的每一部作品男主都叫何夕。”他感覺自己說的話像屏幕保護程序一樣沒有實際意義,只是為了說些什麼而說些什麼。
“然後我就在一個叫什麼M系資源的地方找到了一篇叫《校園里的她》的文章,那個作者的個人簡介里又寫了這個p站id。里面的東西……真是不少呢。”
“那麼……你都看了嗎?”他不抱希望的問。
“除了實在看不下去的部分以外,都看了。雖然也有個別不一樣的,但大部分主角確實都是叫那個名字。我當時還在想這或許只是巧合,但學長今天的稿子讓我更加確信這一點。那些都是你寫的,對吧,學長。”
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已經再不需要回答了,他和她都明白這一點。他在投入時寫出的東西,長得確實都差不多。
沒有改掉順手的男女主的姓名確實是一個疏忽,大概是自己在寫的時候太投入了,竟然完全忘了思考這樣會暴露的可能性。但另一方面,他確實也完全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去想到搜索自己的作品。他說過他寫的很爛,這並不是謙虛。
“那麼讓我來猜猜看吧。這些故事的男主角,學長應該就是代入的自己吧。女主角的話……是我嗎?”
“對不起。”他低著頭小聲說。她當然能夠看出來。在她的目光下,他自己的想法就像是面前那一摞可以隨意翻閱的稿紙。“我只是……”
“別。”她打斷了他,“我現在不想聽你對此的解釋,只是想徹底確定這個事實。”
“明白了。”他點點頭,不敢再做出多余的語言和動作,像正在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一樣。
“那麼學長,你不是很喜歡代入嗎?來試著代入一下我的心情,猜猜看吧。“她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這反而讓他更加害怕。
“我在確認了這些之後,下一句話會是什麼呢?”
[chapter:終稿-A]
“跪下。”
這個無數次刻在他腦海妄想中的詞語,此刻竟切切實實的從她的口中說出。
在他的大腦能夠做出有意義的思考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聽從命令跪在了墊子上。好在有夜色的掩護,一切都沒那麼引人注目。
“真沒想到呀,學長明明看著還挺正經的,腦袋里竟然都是這些東西。”她譏諷道,“該不會前兩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也在一邊看著我一邊意淫那些東西吧?”
他羞愧的點點頭。她又說對了。
“只是意淫而已嗎?”她又逼問道,“只是這樣的意淫,就能夠讓你滿足了嗎?應該不至於吧?學長既然敢約我出來,總不至於僅僅是想作為自己意淫的素材吧?”
“是的。”他小聲說。
“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吧。”女孩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那種笑容,接著伸出了鞋子。“來,舔。就像你筆下的主角那樣,舔干淨我的鞋底。”
這個指令讓他的大腦徹底宕機,他甚至開始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但緊接著她又扇了他一巴掌,在讓他確定這是現實的同時,也讓他的精神和身體更加興奮起來。
“快點。想讓我一直舉著腳嗎。”
他如夢初醒,用雙手捧起她伸過來的右腳,伸出舌頭仔細舔舐著鞋底。她穿的還是上次的那雙運動鞋,鞋底已經黑黑的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顏色。而且,由於在操場上來回走動,鞋底上上沾著不少細小的塑膠假草,還有不少填充的黑色橡膠顆粒卡在鞋底的紋路里。他的舌尖用力,試著把鞋底紋路里的那些東西摳出來,這並不容易。舔了沒幾下,他的舌頭就開始硌得疼起來。
“吞下去。”她命令道。
他順從地將那些汙垢咽進肚子里,毫不猶豫。就像他在某個短篇里寫過的那樣,哪怕只是被她踩過的東西,也會帶有她的迷人和神聖。所以,他甘之若飴。
“感覺怎麼樣?”她又問。“和你小說里寫的相比呢?”
“唔,感覺……”他正准備說話,卻又被扇了一巴掌。
“誰讓你停下了?”
他這才明白她的問題並不是真的想得到回答,只是用來羞辱他的一種方式。他的臉紅了起來,就像逐漸變得紅腫的舌頭。
於是他不再出聲,靜靜地為她的鞋底做著清潔服務。漸漸地,她的鞋底露出了原本的白色,而他的舌頭沾染上了黑色,有些地方還擦破了皮滲出了血,甜絲絲的。
“唔唔唔(干淨了)”他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她這才收回腳。她並沒有仔細檢查自己的工作成果,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就放下了。鞋底干不干淨其實並不重要,反正立刻又會被踩髒。她所享受的,或許只是隨意差使他的快樂。
“表現還不錯。”他終於聽到了今天的第一句夸獎,讓他受寵若驚。“這樣的話,以後可以考慮把鞋子都交給學長了。”
等等,她剛剛說了【以後】對吧。
他抬起頭來,用尋求確認的眼神看著她。
“怎麼了,不願意嗎?”她問,“我還以為學長會很願意像自己寫的那樣,一直在我的腳下服務呢。”
“——不,我很願意。”他急忙說。“我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有這樣的榮幸。”
“看來學長真的把當我腳下的奴隸當成一種榮幸啊。” 她笑出聲來。“真是下賤呢。——不過,我就喜歡看到這樣的你。”說著,她勾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學長現在這個灰頭土臉的樣子,比之前真的可愛多了。”
“謝謝……我也很開心。”他說。表情迷醉而幸福。
“稱呼。”她不滿的踢踢他,“以後和我說話,要記得加稱呼。也不為難你,就按你最喜歡用的那個‘主人’就行。”
“謝謝主人!”他急忙說。或許是太興奮了,音量稍微有些超出控制,讓不遠處的幾個人好奇的扭過頭來。不過大家也沒有太當回事。畢竟這是Y大操場的夜晚,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那,主人,我這次寫得……”在興奮之余,他居然還想起了這次見面原本的主題,乖巧的問道。
“想聽實話嗎?”她問。他點點頭。
“其實和你說的一樣,真的很爛哦。角色沒有任何立體感,對話也干巴巴的,情節翻來覆去都是一回事。——不過,至少比你發在p站那幾篇破玩意好一點。看來我的寫作輔導多少還是有點幫助的嘛。”
“嗯。感謝主人費心輔導。”和前兩次相比,這次的評價完全不留情面,多少讓他有些難堪。但現在這已經不那麼重要了。比起什麼征文比賽,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更想要的東西。
“對了。說到p站那些東西,我還沒有原諒你哦。竟然敢偷偷這樣意淫我,要好好的懲罰一下才行。”她不懷好意的笑著。”干脆讓你親自體驗一下你寫的所有情節好了。這樣的話,你下次動筆的時候描寫或許也能稍微真實一點。怎麼樣?”
“都聽主人的。”
“話說回來,我猜你現在應該也沒有心思動筆繼續改這玩意了吧?我覺得也沒必要再折騰了。不如干脆署簽個名,就這樣交了吧。”
“是的,主人。我也這麼想。”
“那麼,既然這是我幫你完成的作品。就來由我幫你簽下名吧~?用你自己的身體簽哦。”
她再次伸出了那只他朝思暮想的腳,在他的下身戳了戳。他似乎猜到了後面的劇情,咽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這一定是他寫過的,最好的作品了。
(A結局完)
[chapter:終稿-B]
“滾。”
“什麼……?”
其實他的耳朵聽得很清楚,但他的大腦拒絕聽清這句話,只好求她重復。
“我說,滾。”
“對不起……”他的頭垂得更低了。除了道歉,他真的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學長。”她突然說,“雖然嘴上一直在抱怨自己寫的爛,但你其實並不是這麼想的吧,其實你很希望從我的嘴里聽到‘才沒有這種事不要這麼想其實學長寫的很棒’這類的話對吧。”
他羞愧的點點頭。
“很遺憾的告訴你,你對自己的那些評價,全部都是真的。你寫的很爛,爛透了。角色刻板,對話干硬,情節拖沓,千篇一律。不過最糟糕的,還是你的創作態度——我知道寫色文的人都是要按照欲望下筆的。但你的欲望竟然會如此的惡心而直白。或許,寫作於你而言只是一種精神自慰,腥臭的精液就應該扔進垃圾桶里。”
他不知道這到底是客觀的評價,還是出於她對自己的嫌惡。情感上他認為是後者,但理智告訴他是前者。或許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他可以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現在,他只能靜靜聽她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說話的,真的。我很想抑制住對你的鄙視和厭惡,但我真的做不到。”她搖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自己沒看過你寫的那些東西。那樣的話,或許我們還可以像之前一樣正常交流。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腦子里竟然都是些這樣的東西。”
她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悲哀,讓他知道這都是真話。
“所以,這是我最後的建議了,學長。我建議你把這篇東西撕了,衝到下水道里,回去擼一管睡覺,然後忘掉這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像之前一樣過活。我覺得這樣對我們都好。”
他無言以對。還能說什麼呢,她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
不。不對。
至少,請她親自來撕碎吧。撕碎這篇已經沒有用的東西,撕碎自己那無處安放的夢。這因她而起的一切,雖然就要與她無關,還是奢求能由她畫上句號。
“能請你……幫我撕碎它嗎?” 他低著頭,手里攥著那摞東西,小聲央求道。被攥住的那部分字跡已經被滲出的手汗洇了一小片。他甚至不敢看她一眼,好像她的眼光會把自己燙穿。
“什麼?”他聽到她問,或許是自己聲音太小了。
“請幫我撕碎這些東西……可以嗎?”他又重復了一遍,“就當是……最後滿足我的一個幻想吧。”
對方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他聽到一聲嘆息。但他混亂的大腦無法解讀出里面的含義。
“學長。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難道這種事情也能讓你——算了,我答應你就是了。就當是有始有終吧。”
她接過那摞紙,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接過那頁寫作大綱時那樣。接著,對折,撕開,再對折,再撕開。
他終於抬起了頭,看著那摞在她手中逐漸變成碎片的稿子。他原本想象她會像隨意扯爛它們,讓碎片像煙花一樣綻放。但她真的很整潔,直到被最後,依然是規規矩矩的一摞。
“好了。”她將那摞碎片遞給他,“學長,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回去吧。”
他木然的接過,目送著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在遠方徹底消失,他才機械的邁開腳步,往宿舍走去。
他的大腦依然一片空白。走到了宿舍,接下來該干什麼呢。哦,對了,她說過,要把這些廢紙衝進下水道的。他走進廁所,走進最近的一個隔間,鎖好門。在按照她的教導把那摞碎片扔進廁所之前,他最後一次在腦海中把那些字跡拼接在一起,回顧了一遍他構思出的那些情節。在創作它們時的那種飄飄然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他的雙腳再次回到地面。沒有綻放的煙花,只有將一切拽回到地上的引力。
但他卻有一種該死的平靜,甚至有一些釋然。就像在心里的某個地方,他早就預測到了這個結局那樣。當然會變成這樣,就應該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有別的結局呢。並不是他搞砸了什麼,而是一切本該如此。
這就是她說的expect了吧,他想。很可惜,他終究還是活成了她口中那個失敗表白貼里的小丑。
但他還想幻想一次別的結局。他跪在廁所冰冷的地板上,在腦海中構建出她的樣子,為她鄙夷的表情設計出更加色氣的台詞,讓腦海中的她踩著自己的臉,命令自己射出來——至少,她確實說過差不多的指示。接著,他開始自慰。
熟悉的溫熱感很快襲來,他射精了。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包里沒有帶紙巾,只好用稿子的碎片來擦。稿紙很硬,用來擦還在敏感的那里,真的很疼。精液沾在其中一張碎片上面,剛好是結尾那一頁為了署名空出來的位置。
這就是他卑賤的身心能擠出來的,最好的東西了。
(B結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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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這倆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