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高老那洪亮的聲音響起:“天冬呀,你不是在送醫下鄉嗎,找我有什麼事?”“高爺爺,是這樣的,我遇到個疑難症。”
他一五一十地把鄭愛英的症狀說了出來,“要不我帶她去大院,您給親自看看?”
高老沉默片刻,說:“你說的這個病人我見過的。大概是一年前,她爸爸帶她找到我,但一來是太忙,沒有時間去治,二來也是很少遇到這種病症,沒有把握,因此介紹他們去了省城的醫院。怎麼,她到現在也沒好嗎?”
“沒有,病人自述更加嚴重了,這樣,我手機里拍了她的照片,馬上傳給你看看吧?”
“天冬,現在我身邊一大堆事,哪里還有時間去看病?患者的病情既然連各大醫院也查不出,你一個按摩推拿的實習生就不要去管閒事了。”
“可是,這關系到一個人的生死啊!”
“我們做醫生的,哪天不是面對生死?”高老顯然認為他不懂事,有些不耐煩了,“我知道你會說我太冷漠了可是醫生並不是神仙。好了好了,我掛電話了。”
李天冬放下電話,心里有說不出的滋味。
高老不願意給鄭愛英治病,是因為他沒有把握,確實,以他今時今日的聲望,完全沒必要去冒著毀掉名聲的危險去幫一個不相干的病人的。
但李天冬又覺得,作為一個醫生,治得好治不好是一回事,可是遇到難題碰都不敢去碰,這就是醫德的問題了。
高老在他心中的形象一下子矮了不少。
他思來想去,給爺爺高會打了電話,這是唯一一個可能幫助他的人。
家里沒裝電話,高會也沒手機,李天冬的電話是打到鄰居家的。
對方一聽到是他,忙問起他在城里混得怎麼樣。
李天冬含糊地說還好,然後請他去叫爺爺來接電話。
片刻後,李然來了,他中氣還是那麼足,哈哈笑道:“小子,出去這麼久也沒個消息,我以為你忘記我了呢。”
“爺爺,我哪敢呢?不是你讓我沒事別打電話煩你的嗎?”
“哼哼,你小子,真話假話聽不出來啊!”李然說完這話,突然明白過來,孫子這是在逗他玩呢,“臭小子,你敢耍我,我大巴掌扇你!”爺倆說著說著都哈哈大笑起來。
完了李天冬把自己的近況說了,又說到鄭愛英的症狀。李然仔細詢問,然後說:“聽你這麼一說,好像跟我年輕時遇到過一個病例相同。”
“是嗎,那個病人後來怎麼了?”
“死了。”
“啊!”
“你別啊啊的,那時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哪知道怎麼治?”
“那後來呢,你想到了沒有?”
“沒有。這種病例很少見,也就沒怎麼去花心思,再說我忙得很,哪有那空閒?”李然確實很忙,他是十里八鄉的土郎中,又是遠近聞名的風水師。
“現在家里也沒什麼事,不如你親自過來看看吧。我要沒看到沒就算了,現在看到了再不管說不過去。好歹也條命啊。”
“那不行,我多忙呀,哪有那閒心。”李然一口否決。
“你可是一直希望我出人頭地的,這次就是我揚名立萬的機會,你要不幫我,到時別說我沒用。”
李天冬知道老爺子一輩子頗有些懷才不遇的痛苦,無比希望他這個孫子能代替他成名。
果然,李然立即改口說:“行行行,我這就過來一趟吧。”
掛了電話,李天冬悠然地喝起茶來,心想這七天要是都這麼過,簡直就是來度假了。
可沒想到一口茶還含在嘴里,門口就來了個人,看看辦公室里就他一個人,愣了愣,又退回來看了看那剛寫的招牌,確認沒錯,這才問:“醫生這里按摩不要錢吧?”
“不要。你哪不舒服?”
“腰這塊,老傷了,一趕上變天就痛得厲害。”
里生半小時後,這人神清氣爽地走了,片刻後又帶了個人進來。
李天冬沒想到,自己的度假美夢就此破滅了。這一按就停不住了手了,一直到夜里八點多鍾這才能坐下喘口氣。
李家的按摩手法全靠手指的力量,過去李然為了練他指力,那也是在鐵砂中插過的,盡管這樣,這一天下來他這十指也是直哆嗦了,吃飯時,筷子總是湊不到嘴上來。
吃過晚飯,李天冬回到招待所,一進去,就看到前台幾個女人在竊竊私語,不時發出吃吃的笑聲。
他一過去,女人們立即住了嘴,只是看著他,一臉想笑又拼命憋著的表恬。
李天冬一眼看到昨晚那個草雞也在其中,似乎有點明白她們剛才在談什麼了,有些尷尬,向她們點點頭,回房拿了些東西。
下樓後,女人們已經散開了,只有那個長小酒窩的服務員在那。
李天冬說:“對不起,請問有自行車嗎?”
酒窩服務員吃吃笑著,拿出一把鑰匙,卻不馬上遞過來,說:“昨晚還睡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