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石穴鬼神
老鬼顫抖的聲音緊跟著傳了過來:“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聽我爺爺說過,祖上因為陽宅風水不好,才家破人亡,後人逐漸散落。他一直告訴我,將來發跡了,一定要養個術士或者風水先生在身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嘶……”唐進野抽氣的聲音離著老遠都能聽見,看來盧家不是不知道被詛咒了,只是他們為了那所謂的靈穴,沒有明說,也就是說絕大多數盧家的族人都死於那幕後黑手的厲鬼撕天的手段!
都成了對方的補給了……
陳玄鶴繼續說道:“控制凶宅的鬼神也知道,光憑一個盧家,不見得能把他放出去。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別人身上,任由盧家繼續休養生息。鬼神很會利用別人的心理。如果,你已經是一個控制著大筆財富的巨商,當你知道自己遭受詛咒時,會不會想方設法地破咒?想要破咒,你就得找到高明的術士,或者咒術師。任何一個術士都有可能聯想到血脈之咒,自然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這座荒村,他們最終都會跑到這座凶宅里來。只要那些人進了凶宅,就會變成鬼神的工具,他們的至親也會被一個接著一個的咒死。等到一撥人死得差不多了,鬼神才會再回頭去找盧家,用這種方式,讓他們引別人過來。”
唐進野聽陳玄鶴說完,卻還有一絲遲疑:“盧學賢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為什麼不直接把話挑明?”
陳玄鶴微怒道:“換成你是盧學賢,會這麼做嗎?他怕鬼神一怒之下,把盧家斷子絕孫。他把話點出一半兒,留下一半兒,就是為了保住盧家子孫。鬼神想要的是什麼?無非是一個通道而已。只要盧家能繼續弄人進來,他就不會把盧家趕盡殺絕。盧學賢也希望有一天能出現一個高明的術士,衝進凶宅,斬殺鬼魂,讓他家徹底解脫。為了不給盧家留下後患,他把一切都推到了已經進入凶宅的老鬼身上。只不過,他沒想到,老鬼的鬼魂一直都寄居在凶宅當中。”
陳玄鶴一口氣把話給說完了,唐進野也沒了聲音,他顯然已經被陳玄鶴說動了:“准備繩子……”
“別聽他胡說!”被煉魂鎖給鎖住的老鬼忽然開口道:“他是想騙你們放他出來!剛才那些話,都是他故意讓我說的!”
不僅陳玄鶴被老鬼給氣得半死,就連唐進野也沒想到對方會忽然玩上這麼一手:“你不怕被煉魂鎖燒死嗎?”
“反正我也活不成了,魂飛魄散之前,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他死!”老鬼說的是實話,可是在某種情況下,實話往往比謊話還能騙人。
陳玄鶴暗道一聲不好,表面上卻氣定神閒地道:“唐進野,你最好想想盧家人都是什麼性格!他們幾乎個個都是‘寧教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
陳玄鶴的話說到一半兒就停了下來。唐進野忽然厲聲道:“你以為老子不會煉魂嗎?給我說實話!”
唐進野聲音一落,密道上面就傳來了老鬼老鬼的慘叫聲。
老鬼雖然喊得聲嘶力竭,卻怎麼也不肯松口:“我說的就是實話!就是實話……你燒死我,燒死我啊……”
短短幾秒之後,老鬼就沒了生息。唐進野暴跳如雷地喊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你等著……”
這時唐進野身旁的一名黑衣漢子忽然開口道:“門主,我也覺得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真的跟陳玄鶴所說的那一刻,那凶宅為什麼還要追殺我們?它應該是不會移動的才對啊!”
這點倒是打中了色狼道士的要害,陳玄鶴現在也沒弄明白,凶宅的虛影為什麼會頻頻出現在附近的山林里,並且追殺他們。
按照事先的推斷,凶宅不可能離開山洞,哪怕僅僅是虛影也不行。
否則的話,宅里的鬼神根本沒有必要去騙老鬼,光是投放虛影就足夠給他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單憑這一點,那人就可以完全推翻陳玄鶴先前的結論。
唐進野果然陰聲道:“陳玄鶴,你怎麼解釋?”
“沒什麼可解釋的!”陳玄鶴的確無話可說。如果唐進野只是個外行,或許陳玄鶴還能編出些理由來糊弄對方。說胡話蒙行家,只會越描越黑。
陳玄鶴干脆揚聲道:“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你想放火還是想炸洞,隨便你!反正我陳玄鶴是孤家寡人,用不著考慮家里老小,你要願意搭上你們唐家,那是你自己的事兒!”
陳玄鶴這麼一說,唐進野心里反而沒底了,猶豫了好半晌才說道:“張雅妍,我知道你在下面。你出手把陳玄鶴和那個女的都給抓上來……”
張雅妍冷聲道:“做不到!”
唐進野沉聲道:“你真想魚死網破?”
他的話音未落,唐進野身邊的人忽然傳來一聲慘叫:“唐爺!救命,救命……”
唐進野厲聲喝問道:“你怎麼了?”
“我……我全身無力……我的血好像被抽出去了……”一名銳金門弟子惶恐的說道。
“不好!”唐進野驚叫道:“陳玄鶴,他不是被詛咒了?”
“我怎麼知道?”陳玄鶴冷笑道:“我連凶宅虛影怎麼會出現在外面都不知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太高深了。”
“混蛋!”唐進野跺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
“啊!”慘叫聲再次傳來,又有人倒在了地上。唐進野急得團團亂轉:“來人,把陳玄鶴他們弄上來!”
沒過多久,通道上面就垂下來一條繩子:“陳玄鶴,抓著繩子,我拉你上來!”
從客廳滑入地底的通道,剛好夠一個人自由進出。
一旦陳玄鶴從入口的地方把身子探出去一半兒時,對方忽然動手,他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了。
可是,現在陳玄鶴非賭不可。
再跟唐進野僵持下去,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變數。
陳玄鶴伸手拉了一下繩子:“我先上去,你們等我消息。”
張雅妍故意大聲道:“你要是出了事兒,我會拼盡全力詛咒銳金門和唐家!”
“哼!”唐進野冷哼一聲:“快點上來,別耽誤時間。”
陳玄鶴抓著繩子,幾下竄進了客廳。
唐進野為了不引起陳玄鶴的誤會,臉色陰沉地站在遠處。
他的那些手下已經倒了大半。
陳玄鶴一面小心戒備著唐進野,一面用腳挑了幾下繩子,向張雅妍出了信號。
沒過一會兒,張雅妍和聶青青才陸續爬了上來。
唐進野看見張雅妍之後才松了口氣:“幾位,現在凶宅危機四伏,我們摒棄前嫌,同舟共濟如何?”
放在平時,陳玄鶴能吐他一臉,現在卻真沒有心情跟他扯皮:“希望如此!把你那邊還能動的人全都挑出來,跟我上樓!”
陳玄鶴說完之後,看都沒往他那邊看上一眼,自己從唐進野手下那里搶了一支火把,小心翼翼地往樓上摸了過去。
等陳玄鶴到了二樓,才現整個二樓只有一座螺旋狀的樓梯,樓梯頂端連著的不是房頂,而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岩洞。
也就是的說,那座梯子連通著所謂的“天界”,那上面就是鬼神所在。
陳玄鶴打著火把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洞頂忽然傳來了一陣簫聲。
洞簫!
陳玄鶴剛剛反應過來,眼前就掀起了一片落英繽紛的奇景。
那一瞬間,陳玄鶴仿佛被鬼神投入了花海當中。
放眼四周,處處萬紫千紅,無窮無盡的花海從天而降,卻又不肯接觸塵埃,層層疊疊地浮在空中爭奇斗艷。
“幻象?不對!幻象當中不應該有香氣,更不可能帶起花粉。”
片刻之後,陳玄鶴只覺得鼻子里一陣奇癢,控制不住地連打了兩個噴嚏。
陳玄鶴的鼻子從小就對花粉有些過敏,這片花海是不是幻象,陳玄鶴光憑鼻子就能分辨出來。
鬼神弄出這麼一片花海又是什麼意思?
“玄鶴,小心咒術!”張雅妍怒喝之間,雙手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刺耳的鈴聲尖銳呼嘯時,層層花浪在張雅妍四周轟然爆開,圍繞在她身邊的鮮花被他生生推出了一片空地。
只要是上樓了的人,全都在拼盡全力地拍打自己附近的鮮花。
“難道他們看到東西,和我不一樣?” 陳玄鶴猛然醒悟了過來,自己身上有道袍護體,他們什麼都沒有,肯定看到了其他什麼東西。
張雅妍瘋狂晃動著手上的鈴鐺:“玄鶴,別讓鮮花靠近你!”
他說話之間,陳玄鶴已經用手夾住了一朵鮮花:“我沒事兒!”
可是,張雅妍的臉色卻變得一陣慘白:“風!咒術的媒介是風!我們上當了……”
在場的人一下子全都停了下來。
唐進野他們幾個高手還好一些,其余的人卻像是在劇烈運動之後被涼風激著了一樣,一下下地打起了哆嗦。
無論詛咒的媒介是風也好,是花也罷!
在場之人除了陳玄鶴有道袍護體,張雅妍還在拼命支撐之外,其余人都或多或少的陷入了危機。
“你們堅持住,我去破咒!” 陳玄鶴有道袍護體,如果盡快衝上頂層,與鬼神決死一戰,未必沒有翻盤的機會。
雖然陳玄鶴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卻勢在必行。
陳玄鶴轉身之間,忽然聽見一聲慘叫。
他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有人身上炸起了十數道縱橫交錯的血槽,乍看上去就像是被人亂刀砍中,分割了皮肉,周身鮮血哧哧帶響地迸射而出。
可怕的是,紛飛的血雨不但沒有落地,反而是隨著浮動的微風飄向了窗外。
“血咒!”那些血滴是去追蹤死者的九族了?
這個念頭剛在陳玄鶴腦海中閃過,一道掌風就直奔他側腦打了過來。
陳玄鶴偏頭躲閃之間,唐進野的第二掌也接踵而至。
陳玄鶴躲閃不及之下,與對方硬拼一掌,他猝不及防之下,被唐進野震退幾步之後,張雅妍也從袖子里抽出一杆長鞭,也抽向了唐進野的臉頰,逼得對方放棄了追擊。
沒等張雅妍再次進攻,唐進野身邊的一名一直沒有怎麼出手的刀疤老者忽然提刀衝向了她,與她戰在一處!
陳玄鶴全神戒備著看向唐進野,冷哼一聲道:“你想找死?”
唐進野面容扭曲,就像是垂死掙扎的野獸般低吼道:“把道袍給我,我上去和鬼神斗,這樣咱們才有一线生機!”
“你?”陳玄鶴冷笑之間,再次倒退了兩步:“既然你這麼想戰,咱們就一起殺上去……”
“不行!”唐進野斷然道:“我的功力比你高,我上去更有把握!趕緊把道袍給我交出來!”
“滾你媽的!”要是張雅妍向陳玄鶴要道袍,他會毫不猶豫地交給對方。
可是以唐進野的性格和品行,他拿到道袍的第一件事兒如果不是破窗逃走,陳玄鶴的陳字就倒著寫!
更何況洞頂鬼神還沒全力出手,他們就已經被壓制在了下風,誰有道袍護體,誰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色狼道士更不會把保命的東西交給敵人!
“不交,你就死!”唐進野尖聲厲叫當中,雙手揮出一朵朵蓮形的光影,光影又隨著他快不可言的動作團團飛旋交織,一股腦地朝陳玄鶴頭頂罩合而來。
被洞頂鬼神逼到極限的唐進野,也是拼命了,只不過是對象是身旁的臨時盟友罷了!
猝然之間,陳玄鶴雙腿下蹲,猛力轉頭讓開對方劈向他頭頂的殺招,蹲著身子竄到唐進野身側,右手鷹爪猛地自他肋邊由下往上挑起,在那朵朵蓮芒的空隙中搶進,拼命往對方肋下抓了過去。
唐進野急於殺陳玄鶴,一招用老,想要收勢換招已經來不及了,當即被陳玄鶴一爪在他肋下破開了半尺多長的血槽。
陳玄鶴正想乘勝追擊時,唐進野卻已經反手往陳玄鶴身上打了過來。
他們兩個近在咫尺之間四掌轟然相接,各自倒飛出去。
等陳玄鶴爬起來時,嘴角已經不由自主地滲出了一絲血跡。
短短的一次交鋒,兩人誰都沒占到半點兒便宜。
對峙之間,無論陳玄鶴或對方,都被汗水、泥汙,加上斑斑的血跡染遍了全身,乍看上去就像是兩只站在風中的厲鬼。
“玄鶴,跟他硬拼!”張雅妍厲聲叫道:“他不敢用塑金手,你身上有寶衣護體,他兩掌打不死你,死的就是他!”
唐進野聲色俱厲地怒喝道:“疤子,殺了張雅妍!”
那刀疤老頭的出手之間頓時更為凶狠了幾分,幾乎完全放棄了防御,不管不顧地殺向張雅妍之間招招奪命,漸漸把張雅妍逼向了遠處。
“混蛋!”張雅妍暴怒之下干脆放棄了長鞭,抽出短劍合身衝向了對手。
金鐵交擊的巨響仿佛鳴放的花炮,火花四溢。
兩人四周頓時浮起了一片急若狂飈巨浪般的刀光劍影。
張雅妍已經放手拼命,陳玄鶴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既然要賭唐進野心虛,陳玄鶴就必須拼盡全力。
“狂鷹驚龍!”
陳玄鶴狂怒之下,強行提升體內勁氣,道袍飄拂、怒發飛揚,雙手狂舞之間揮出了一片爪影。
雙爪破空而動,氣勢如虹、足吞河岳。
這一爪,仿佛來自四面八方、天幕地角,放眼看去,到處都是如同狂鷹振翅般的形影。
唐進野駭然中倉促出手,揮掌往陳玄鶴爪影迎來時,已經晚了一步,在一瞬之間被陳玄鶴壓制在了下風。
唐進野剛剛與陳玄鶴交手不久,就被陳玄鶴抓住了空隙搶到身邊,周身衣服在陳玄鶴爪鋒的狂擊之下,被削割成了一片片、一縷縷、一塊塊的破碎布條,紛飛而去,身上呈現出了條條縱橫交錯的爪痕,鮮血在瞬間把他余下的衣衫給染了個通紅。
唐進野在接連倒退之下,瞅准了機會,抓住一個手下的衣領,硬是把他拉進了兩人中間。
陳玄鶴明明已經看見中間多出了一道人影,想要收勢卻為時已晚,干脆一爪往那個嚇得呆若木雞的小角色身上抓了過去。
十根手指勢如破竹般的穿透對方胸膛,陡然外翻之下,硬生生地把他的肋骨給抓斷了兩根。
那人口中鮮血還沒噴出,唐進野的雙掌已經拍在了對方背上。
那人一前一後受到兩次重擊,口中鮮血頓時爆涌而出。
陳玄鶴只覺得眼前一紅,就被對方噴出來的血水模糊了視线。
下一刻,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勁氣就從陳玄鶴前方突襲而來。
陳玄鶴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巨錘狠狠砸了一下,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摔向了幾米之外。
“原來你只有這麼點兒本事!”唐進野獰笑之間,提著鮮血亂滴的手掌往陳玄鶴身邊步步逼近。
“住手!”
“住手!”
兩聲驚叫不分先後地驀然響起時,一個隔空飛來的銅鈴也啪的一聲打在了陳玄鶴的飛刀上,手中飛刀立刻被銅鈴迸飛丈外。
擊退了刀疤老者的張雅妍緊追著銅鈴衝了過來,抬手往唐進野身上狂擊而去。
張雅妍出掌之間,雙手看似如風輕揚、毫無威力,手掌上卻包裹著一層翻動的黑煙,指縫當中也隱隱有紅光閃動,乍看上去就像兩片即將被點燃的木板,讓人不敢硬接。
唐進野果然不敢輕易接觸張雅妍的手掌,雙腳不停錯位轉動的同時,嘴里還不住地蠱惑道:“張雅妍,你看見陳玄鶴的飛刀沒有?那是噬仙刃,可是一等一的寶器!你應該知道那代表什麼吧?你我聯手拿下他,噬仙刃你我一人一半,怎麼樣?”
張雅妍一言不地連出幾掌,把唐進野逼退了三步。
唐進野厲聲道:“你是不是瘋了,這麼大的好處擺在眼前,你視而不見?拿到噬仙刃,你就是天咒師,沒人敢動你!”
唐進野看張雅妍不為所動,咬牙道:“拿下陳玄鶴,他的道袍也是你的!我只要一半噬仙刃!”
唐進野的話一說完,張雅妍雙掌漸漸慢了下來,唐進野大喜之下,急忙道:“你我鶴聯手,有天大的好處,否則就是兩敗俱傷……”
他話沒說完,張雅妍忽然雙掌暴起,驟然發難,直奔對方臉上拍了過去:“我倒要看看,你這張臉皮有多厚?”
陳玄鶴哈哈大笑道:“他那臉皮剝下來做雙靴子都綽綽有余……”
“混蛋!”唐進野暴怒之間反手相迎,與張雅妍互換一掌之後,身形連連暴退。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然發生,樓梯上傳來一聲巨響,高達數米的木制樓梯在一瞬間炸成漫天碎片,巴掌大的木塊像是利箭破空般的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四下崩飛。
陳玄鶴手推著地面連續倒退了幾米之後,岩洞上方陡然傳來了一陣岩石摩擦的聲響。
等陳玄鶴抬頭看時,樓梯連接著的那個洞口,不僅被一塊褐色的石頭完全堵死,那塊巨石好像還在左右晃動著從洞口中往外掙扎。
張雅妍趕上前去,一腳踩住了木板:“上面的東西馬上就得下來。真正拼命的時候到了。玄鶴,你還能打嗎?”
陳玄鶴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擦去嘴角的鮮血,然後笑道:“那是自然!”
“那就好!”張雅妍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上方的岩洞。
唐進野急聲道:“你們都瘋了吧?把鬼神弄下來,我們還有活路嗎?”
張雅妍沒理唐進野,轉頭跟陳玄鶴說道:“剛才我在對陣花雨的時候,現還有一股力量在牽制鬼神,而且分散了鬼神絕大多數的實力。這就是我們從進樓之後,一直沒遭到鬼神毒手的原因。那一方的能力十分古怪,我沒摸清他們的套路。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在動手之前,肯定蓄勢已久,出手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一會兒鬼神降臨,你聽我指揮,咱們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還有第三方?” 陳玄鶴不由得愣了一下。洞頂的鬼神,究竟是什麼來頭?先是遭到高手封印,又惹來術道中人覬覦。
諸多念頭還沒來得及在陳玄鶴腦中一一閃過,岩洞上方就忽然傳來一聲石破天驚似的巨響,一團高達兩米的黑影從天而降,轟然砸落在地時,樓板頓時崩塌,整個二樓瞬間塌落樓底。
“別掉下去了!”張雅妍率先抓住一截斷木,把自己吊在了空中。
陳玄鶴和聶青青紛紛往身邊可抓的地方抓了過去,盡可能的把自己吊在空中。
沒等他們穩住身形,樓下就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滾滾煙塵翻涌而上,他們幾個刹時被灰塵暴土迷亂了視线。
陳玄鶴大概還能看見煙塵中聳立著一顆蛋型巨岩,其余的東西卻全被阻擋在了灰土背後。
所謂的鬼神,是那顆石卵?
不對!
鬼神被封印在石頭里了!
“穩住!”張雅妍的方向傳出一聲爆響,緊接著,刺耳的鬼哭聲就從她手里駭然暴起。
片刻之後,殺氣暴烈的簫聲從石塊當中蒸騰而起,還沒落地的煙塵頓時隨著簫聲暴卷四方。
細碎的塵土在簫聲的作用下,竟像是大漠狂沙般肆虐雲霄,不僅在片刻間充塞了整座岩洞,更帶起了一陣風沙過境般的尖銳呼嘯。
“抓緊……”張雅妍話沒喊完,聲音便被風嘯完全壓落。
陳玄鶴只覺得肆虐的塵土噼啪帶響地向自己身上覆蓋而來,抓在斷木上的手臂緊跟著掀起一陣鑽心劇痛,差點就要撒開雙手落向地面。
那時候,陳玄鶴只覺得雙臂的劇痛難以忍受,恨不得趕緊把手松開,使勁兒往自己胳膊上蹭幾下。
可是生死關頭,陳玄鶴卻只能咬牙硬挺。
就在陳玄鶴想著解決辦法時,山洞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驚濤拍岸的巨響,洞中的狂風也在此時忽然轉向,直奔大門轟擊而去。
陳玄鶴只聽一聲巨響,再回頭時,凶宅大門包括整面外牆,都已經被暴虐的狂風摧毀殆盡。
整塊的磚石、尺長的斷木像紙片一樣隨風卷向遠處之後,他竟然看見了一片銀白的巨浪。
一開始,陳玄鶴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下一刻,他卻看見滔滔巨浪直奔山洞滾滾而來。
洶涌的波濤帶著萬馬奔騰的威勢向洞口推進時,風口浪尖上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陳玄鶴先是看見一條浮在浪尖上的水藍色長裙,緊接著,高達幾米的巨浪就在一雙纖纖玉足下裂開了一方圓盤。
一名藍衣少女腳踩浪頭,目空一切地傲立於空中。
下一刻,殺氣凜然的簫聲在瞬間拔地而起時,方圓百米之內狂風四起,怒卷大地。
烈烈狂風卷積著塵土橫推百米,面對巨浪迎頭而上。
少女輕描淡寫地揮舞玉臂,催動波濤迎擊。
狂風與白浪瞬間相遇,滾滾浪花衝天而上,一直出陳玄鶴視线之外,才炸成傾天暴雨,紛紜落地。
“這就是鬼神之威麼?”陳玄鶴也有些驚訝無比,雙手也不自覺地晃動了兩下,直到袖管碰到陳玄鶴手腕時,他才反應過來這些全是幻象。
剛才狂風肆虐、灰塵漫天,陳玄鶴身上不可能沒粘到塵土。
如果剛才的風沙真實存在,陳玄鶴現在只要動動袖子,就應該有灰土順著他的袖管滑落而下,可現在,陳玄鶴的袖管上只有少量的灰塵。
至於剛才被塵土打手的痛覺,也很有可能只是心理作用。
可是,剛剛的風聲明明就是真的。鬼神為什麼要玩上這麼一手?
陳玄鶴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張雅妍忽然開口道:“你仔細看那塊石頭。”
陳玄鶴回頭之間,卻看見地上的石卵正乍明乍暗的連連閃動,石卵中心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具金色的骷髏盤坐其間。
骷髏雙膝像是打坐一樣緊貼著石卵底部,手里卻橫著一支洞簫,貼在嘴上。
簫聲應該就來自於那具骷髏。
張雅妍沉聲道:“你看到那具骷髏的脖子,就是第三關節的位置,那是它唯一的弱點。再等一會兒,石卵就會開裂,你用飛刀打他關節。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我們的生死全都交在你手里了。”
張雅妍說話之間,鬼神與神秘少女的對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洞外的風浪已經覆蓋了半邊山林,除了滔滔白浪,再看不見任何事物。
鬼神的簫聲也開始越來越急,簫聲之中甚至還摻雜著細不可聞的炸響,石卵應該正在開裂。
但是,石卵上的光芒越來越盛,陳玄鶴根本就找不到縫隙在哪兒,更別說將對方一擊致命了……
陳玄鶴雖然對自己的飛刀很有些信心,但是他還沒狂妄到自己能一刀破開岩石的程度,萬一自己的刀鋒走偏,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短短一瞬之間,石卵上陡然傳來了幾聲炸響,每一聲都清晰無比。
鬼神脫困只在須臾之間,可是石卵上的光芒也變得異常刺眼。
陳玄鶴越是著急,就越找不到石縫開裂的位置。
唐進野暴跳如雷地吼道:“陳玄鶴,你干什麼呢?怎麼還不動手?”
“你他麼閉嘴,有本事自己上!”陳玄鶴輕輕擦了擦手上的汗水,伸手握住一把飛刀:“張雅妍,幫我扔一具體屍體到石頭上,你自己小心點兒。”
張雅妍二話沒說,凌空翻身之間用雙腳鈎住樓板,揚手出鞭纏住一具屍體之後,拼盡全力甩向了地上的石卵。
屍體的腦袋頓時在石頭上砸得腦漿迸裂,淋漓鮮血一瞬間染紅了石塊。
陳玄鶴也看見一道氣流順著張雅妍的鞭梢向他反衝而去:“快松手!”
他的話音剛落,張雅妍的長鞭忽然從鞭梢開始,一寸寸的炸得粉碎。
張雅妍抬手把長鞭扔了出去。
陳玄鶴眼看著幾米長的鞭子像是點燃的引线一樣在空中灰飛煙滅時,張雅妍卻身形一顫,落向了地面。
不好!張雅妍落地之後說不定就會掉進鬼神可控的范圍內,她必死無疑!
恰恰這時,陳玄鶴的余光剛好掃見石卵因為染血之後而出現的一道裂痕:“張雅妍拍刀!”
陳玄鶴怒吼之間拼盡全力把手中的飛刀射向了張雅妍附近的牆壁,半尺飛刀倏然沒入牆中兩寸。
一直想伸手抓牆的張雅妍正好拍中了飛刀的刀柄,借力反彈著往空中躍起半尺。
“抓腰帶!”陳玄鶴拋出的腰帶也緊跟著飛到了張雅妍眼前。
等陳玄鶴看見張雅妍借力飛起時,才算松了口氣,再次拔刀凌空躍起,單手握刀直奔自己記憶中裂縫的方向刺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陳玄鶴只覺得自己的手掌從石頭縫里猛插進去半尺多深,手指手背肯定都被蹭得皮開肉綻,否則也不會劇痛鑽心。
至於,陳玄鶴那一刀有沒有刺中預期的位置,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雖然陳玄鶴僅僅站立了片刻,卻覺得自己已經在生死之間游走了幾個來回。
那種感覺大概就像是一個跪在斷頭台上的死囚,明知道劊子手的鬼頭刀隨時都可能砍下來,卻遲遲都聽不見監斬官的那一聲“開刀問斬”。
片刻之後,陳玄鶴忽然感到一股猛烈至極的氣流順著他的手臂經絡衝進了丹田,立刻控制不住地仰頭噴出了一口血箭。
與此同時,陳玄鶴身前也傳來一聲炸響!
石卵就在陳玄鶴眼皮底下炸成了碎塊,金色骨骸赫然浮現在了咫尺之間。
陳玄鶴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正想抽身後退時,骨骸的首級卻忽然掉落在了地上。
那具骸骨完蛋了,陳玄鶴的那一刀沒有偏!
沒等陳玄鶴松上一口氣,他的身後忽然風聲乍起,接著,背上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
陳玄鶴的身形立刻像是騰雲駕霧似的飛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
“唐進野!你找死!”
張雅妍怒吼之間,唐進野獰笑飛身,一掌落向陳玄鶴的頭頂。
只要他一掌擊實,就能拍碎陳玄鶴的腦袋,在張雅妍的眼皮底下把陳玄鶴的屍體拖走。
可是,張雅妍的長鞭已毀,詛咒也不可能一擊奏效。
陳玄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唐進野的手掌在自己的視线當中越放越大。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不知從哪兒飛來的白綾隔空拍在了唐進野身上,把他打得鮮血狂噴,倒飛幾米。
唐進野倒地之後,馬上一骨碌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順著洞口邊緣奪路而逃。
張雅妍為了查看陳玄鶴的傷勢,僅僅慢了一步,就眼看著對方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張雅妍把陳玄鶴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沒事兒,死不了!”讓陳玄鶴奇怪的是,剛才鬼神身上那股勁氣衝入自己體內之後,他的丹田不但沒有炸裂,反而生出了一種極為舒服的感覺。
陳玄鶴和張雅妍對話的當口,剛才擊退唐進野的那道白綾再次飛襲而來,卷起地上的金色骨骸,迅雷不及掩耳地拉出洞外。
陳玄鶴回頭之間,只見跟鬼神對陣的神秘少女站在月光下向他們這邊微微施禮:“怒龍宗於凡兒,多謝幾位道友出手相助!今日之情,他日必報!再會!”
對方說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遠處。
“沒想到這回居然中了盧瘸子的奸計,不過我想背後恐怕逃不過妖界那幾個老鬼的謀劃!哼哼……”陳玄鶴擦拭著嘴角的鮮血,看著那籠罩在荒村周圍的鬼境散去,陰森的氛圍一掃而空,只剩下了破敗蕭瑟的廢棄房屋和枯草衰楊。
張雅妍有些可惜的說道:“只可惜我們得罪了銳金門,又沒得到那具金色骸骨。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術聖的遺骸……”
陳玄鶴卻神秘一聲道:“未必,未必啊……”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張雅妍問道。
陳玄鶴卻沒有回答,他在那鬼神所在的石卵里尋找著什麼,然後找到了一株像是蘑菇般的粉色菌類。
色狼道士將其小心翼翼的采集起來,然後笑嘻嘻的抱著張雅妍和聶青青,朝著荒村的出口而去……
回到家里之後,陳玄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修為似乎又有所精進了。
而他睜開雙眼時,卻見自己的表姐聶青青正趴在床邊,似乎也已經睡著了。
陳玄鶴微微一笑,輕輕的撫摸著對方的秀發,而這個動作也驚醒了後者,聶青青緩緩睜開美眸,眼神還有些迷離。
“早上好啊,青青……”陳玄鶴笑著說道。
“嗯……”早起的聶青青像是一條慵懶的母貓般,伸了個懶腰,然後才緩緩的站了起來,對著陳玄鶴說道:“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
“你這兩天一直在我床邊?”陳玄鶴問道。
聶青青面色有些羞紅,說道:“嗯……人家不是擔心你嘛……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差點沒把我嚇死了!”
“呵呵呵……沒事,小事情。我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比這更加凶險的情況都遇到過……”陳玄鶴笑著說道。
他其實還有句話沒有說,如果沒有聶青青在那里的話,他是不可能讓唐進野活著離開的。
之前的行動因為要照顧到聶青青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束手束腳的,讓他無法完全放開。
聶青青看似是個傻白甜,可是卻有著女性獨有的心思細膩和敏感,她看著陳玄鶴的眼睛,問道:“是不是我當時在場,所以讓你束手束腳了?”
“唉,其實我也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小丫頭居然是術士,是我大意了!”陳玄鶴蹙額道:“她出身顯貴,有渠道成為術士倒也很正常。只是……每個人都有她存在的價值,你不用妄自菲薄。呵呵呵……”
聶青青其實屬於那種一哄就好的傻丫頭,現在被陳玄鶴隨口勸說之下,頓時臉上的陰霾消去,笑嘻嘻的轉身去廚房准備早餐去了。
而陳玄鶴則是從袖子里取出那個粉色的菌類,微微把玩著,嘴里喃喃念道:“又找到一味藥材了,終於要湊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