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荒村凶宅
“要命啊,怎麼會在這里遇到鬼打牆呢?”陳玄鶴看著已經第一百零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槐樹,他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喃喃的說道。
色狼道士現在正在一處衰敗至極的村落的村口位置,他在踏入這處村子沒多久,就陷入到了鬼打牆的環境之中。
按理說以他的實力,區區鬼打牆根本困不住色狼道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陳玄鶴使用了諸多破解鬼打牆的道術,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已經在這里被困了幾個小時了。
而在他身邊,還有兩個身著便衣的美少女張雅妍和聶青青,原本他是一個人過來的,結果那兩個小丫頭不知死活,居然看到自己離開玉心醫院之後,悄悄跟了過來。
當時陳玄鶴正滿懷心事,也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兩個小尾巴,所以等他發現問題是,那兩個小護士也已經跟著踏入進了鬼境之中!
陳玄鶴看著那面色蒼白的表姐聶青青和美少女護士張雅妍,只是苦笑一聲道:“我想我們暫時走不出去了……”
此話一出,張雅妍和聶青青頓時面色大變,她們無法想象在她們眼里無所不能的陳玄鶴居然也會有吃癟的時候,一時間她們的眼里甚至有淚花在飄動。
陳玄鶴連忙說道:“我在逗你們玩呐!走是可以走出去的,只不過……這村子我還沒有探索一番,現在還不能離去……”
張雅妍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很明顯是在嫌棄她們兩人的出現妨礙了他的正事,一時間美女小護士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紅著臉拉了拉身旁還想說些什麼的聶青青。
色狼道士之所以要來這個衰敗已久,處於山林之中的荒村,是因為這里可能和謝家祖宅有關。
在陳玄鶴看來,玉心醫院里的那個謝家祖宅很可能是鏡像復制的人造鬼境,而真正的謝家祖宅或者說那個謝家所在的村子,很可能還在其他地方。
於是陳玄鶴動用了一些秘法,才得到了指引,發現了這處村落。
而這里也很符合薛雨馨跟他說的薛家和謝家的地形,盡管還沒有完全進村,可是登上村口那棵已經枯死的槐樹頂端,色狼道士還是能夠看到村子里那處高牆大院,和周圍那些低矮的民居截然不同!
就在這里,忽然槐樹對面的村口傳來一陣波動,陳玄鶴微微蹙額,卻見一群明顯是術士打扮的漢子居然破開或者說進入到了這個鬼境之中。
為首一人面色孤傲,身著一身金衣,雙手負於身後,那種囂張跋扈的氣焰隔著老遠都能讓人感覺到。
“嗯,這里怎麼會有人?”金衣首領看到陳玄鶴和身旁的兩名護士,頓時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滿的對著身旁的手下說道。
“不知道啊,盧仙師說過這處秘境應該是還沒有被人發現的啊?”金衣首領身旁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頓時有些慌張的解釋道。
陳玄鶴的耳力不錯,他一字不落的聽著那對主仆的對話,頓時眉頭一皺。
所謂的盧仙師應該就是他去找到的一個命數師,叫做盧瘸子,算是周圍幾個市道行最高的命數師。
陳玄鶴就是從他手里得到了這座山林荒村的地址,可是為什麼眼前的這批人也會過來。
那名金衣首領陳玄鶴也認識,他是術道銳金門的門主唐進野,此人素來在術道評價不高,不僅為人囂張跋扈,而且居多背負不少血案,經常殺人奪寶。
要不是銳金門背靠了某棵大樹,恐怕早就被人砸門了。
現在對方出現在這里,也不知道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
而唐進野也發現了陳玄鶴,他對著色狼道士略一拱手,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原來是鬼帥的弟子,久仰大名了。不知道閣下這回……”
陳玄鶴卻沒有任何客氣,他直接伸手攔住了對方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念頭,淡淡的說道:“唉,我只是誤入此中,正打算尋法出去呢。你們想要干什麼,與我無關……”
唐進野所在的銳金門雖說在術道上面只能算是二三流的宗派,可是他本人囂張慣了,也被屬下吹捧慣了,所以被陳玄鶴拂了面子之後,他頓時豎起了兩道眉毛。
不過唐進野還是有些忌憚陳玄鶴背後的鬼帥,所以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想來閣下也是為了這陰水村的寶藏的吧?不如我們聯手……”
“等等,你說寶藏?你不會看不出來這地方可是個險地凶境吧?”陳玄鶴面色古怪的說道。
“沒錯,這是我花了一百萬從盧瘸子那里得來的絕密消息!”唐進野並沒有任何掩飾,在他看來,陳玄鶴肯定也是得到了消息,不過是在裝傻罷了。
陳玄鶴剛想要說些什麼,忽然傳來一陣颯颯陰風聲,他立刻警覺起來,將聶青青和張雅妍護在身後。
而唐進野也注意到了這點,朝著陰風傳來的地方看去。
卻見那村口附近不遠處有一大片竹林,在到處蕭瑟破敗的山村里,唯獨那片竹林依然郁郁蔥蔥的,綠得泛著一股詭異的感覺。
就在眾人還在思索著那片竹林究竟詭異在哪里時,忽然一陣劈砍聲從竹林里傳來,淡淡的霧氣逐漸散去,一個身著白衣,長發披肩,背對著眾人的女人正在舉刀劈砍著一株粗長的竹子,嘴里還在念叨著:“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唐進野想看看陳玄鶴的反應,誰料色狼道士卻面無表情,只是將兩名小護士護在身後。
見到陳玄鶴沒有出手的意思,唐進野也是眉頭一皺,他指了指身旁一名手下,讓他過去探查一番。
那名黑衣漢子點頭稱是,然後便快步走向了白衣女人,直到距離對方二十步左右時,方才停下了腳步。
“你是誰,轉過來!”黑衣漢子手握長刀,然後對著白衣女人冷冷說道。
誰料那名白衣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在那里揮舞著柴刀,劈砍著眼前的竹子,嘴里依然在念念有詞道:“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而這時黑衣漢子已經握著刀,逼近到對方不到十步的距離時,他忽然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一百!”
眾人都是有些奇怪,而下一刻那白衣女子以極快的速度轉過頭來,可是那那女人的正面居然和後腦勺一樣,只有頭發沒有面容!
陳玄鶴忽然想起了有一版古早電視劇聊齋里的女鬼,似乎也是這個模樣。
就在他還在思索著,那白衣女子忽然舉起柴刀,對著黑衣漢子的脖頸便是一刀。
那訓練有素,術武雙修的銳金門弟子,居然沒有任何反抗,愣在了原地,任由白衣女人的柴刀斬在自己的脖頸。
那原本應該並不鋒利的柴刀卻如同神兵般,直接斬斷了那名銳金門弟子的脖頸,那碩大的腦袋頓時跌落下來,鮮血如同泉水般噴涌了出來!
“殺!”唐進野看到自己的屬下被那白衣女鬼殺雞般的斷了腦袋,頓時眉毛倒豎,口中怒喝一聲。
銳金門弟子紛紛拔出兵器和靈符,朝著那白衣女鬼殺去。
而白衣女鬼則是陰陰一笑,則是化為一股黑氣避開了一眾飛來的靈符,轉而朝著陳玄鶴殺來。
陳玄鶴本想置身事外,沒想到卻被那白衣女鬼強行卷入其中,只能在心里嘆息一聲,然後手掐法訣,對著白衣女鬼便是一掌拍去!
那白衣女鬼面對著陳玄鶴的一掌,並沒有什麼膽怯,又是一聲陰笑,然後便再欲化為黑氣,躲閃開來。
可是陳玄鶴的掌力在半空卻化為一張金色的大網,直接將其籠罩其中,白衣女鬼沒有任何防備,然後慘叫一聲,化為漫天飛灰,同時有什麼東西摔落在地,碎裂開來!
待到飛灰散去時,唐進野和銳金門弟子也趕了過來,卻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破碎的瓷罐。
唐進野瞳孔一縮,那碎裂的瓷罐居然是骨灰壇!
里面還有幾根白骨,以及一道泛白的黃符。
陳玄鶴一眼便看出那黃符不僅包裹著那幾根白骨,里面還有一些人類的毛發!
“表弟,剛才那個是……是女鬼麼?”聶青青在旁邊低聲的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聶青青這句話觸動了唐進野的脆弱神經,銳金門門主忽然眼珠一轉,指著陳玄鶴說道:“閣下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白衣女鬼是邪祟,你為什麼不事先提醒!”
陳玄鶴卻對方平白指責,頓時不悅,說實話他本就看不起唐進野這種人,只不過現在鬼境之中凶險異常,他如果一人在此,根本不懼什麼。
可是身邊還有聶青青和張雅妍兩個不會武功法術的人,他還希望銳金門能夠去趟地雷呢,於是陳玄鶴強忍著怒意,對著唐進野說道:“我雖說功力不淺,可是卻不是孫大聖。別說即使是孫大聖,也被牛魔王啄過眼不是麼?這鬼境里凶險異常,根本不可以常理度之……”
唐進野也知道不能過分得罪對方,只能把怒氣發泄在地面的骨灰壇和那片竹林里,於是命令手下把竹林全都砍了,又把那骨灰壇徹底踩碎。
而且是當著陳玄鶴的面,狠狠的用腳碾壓了幾下,仿佛唐進野踩得不是骨灰壇,而是陳玄鶴的脊背。
陳玄鶴對他的這種阿Q精神嗤之以鼻,正准備帶著聶青青和張雅妍離開此地時,忽然他背後汗毛豎起,瞳孔一縮。
下一刻他雙手抓住兩名護士的肩頭,然後朝前一個翻躍。
幾乎同一時間,陳玄鶴原先所在的位置響起了一陣門聲,聽上去就像是有人在拉動一扇對開的大門,門板擦地的動靜就像一把割在人心口上的刀,讓人不寒而栗。
陳玄鶴定睛一看,只見自己原先所在的位置,居然出現了一座數層樓高的古宅!
古宅前面本來應該是緊閉的大門,此時卻打開了一條指頭寬窄的縫隙。
看那架勢,就像是有人站在了門後,用兩只手一左一右地扳住門板。
聶青青和張雅妍面色蒼白如雪,因為她們看到了有幾根手指從門縫間伸出,扣進門板當中連連力,不僅指頭關節白變色,手上的指甲也慢慢被掀了起來。
刺眼的鮮血從慘白的手指上連連滴落時,掀開的指甲也一個跟著一個掉落在了地上。
陳玄鶴從門縫當中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只眼睛。
按照常理,一個拼命要脫困而出的人,目光已經集中在一點上,可是對方的眼珠卻在門口來回晃動,好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啊!”
陳玄鶴被身後驀然傳來的慘叫聲嚇了一跳,等陳玄鶴回頭看時,卻見一名銳金門弟子用手捂著額頭,蹲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一秒之後,成行的鮮血就從他的指縫當中涌了出來,像是流水一樣滴落在地。
唐進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大門,頭也不回地吼道:“按住他,看看他頭上怎麼了!”
幾名銳金門弟子七手八腳的把那人按在了地上,拼命掰開對方捂在頭上的手掌之後,陳玄鶴才看清,那人的額頭上已經裂開了一條手指長短的口子。
那人的傷口上雖然血流不止,但是仍舊能看見翻開的皮肉下面,伸出來一雙只有指甲大小的手掌,幾根手指就跟門後的鬼魂一樣,拼盡全力地在撕扯著裂開的傷口!
“嘎吱……”
凶宅的大門上忽然傳來一聲爆響,兩扇門板豁然敞開了幾寸,足有巴掌寬的門縫後面跟著露出半張慘白的面孔。
聶青青和張雅妍猛地捂住自己的小嘴,防止尖叫起來,而陳玄鶴猛然回頭跟對方目光相交的一瞬之間,身上就好像被人忽然潑了一盆冷水,控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摸向桃木劍的手掌微微一顫,手指順著劍柄的方向滑向了一旁。
等陳玄鶴再次握劍時,身後卻又傳來“咔嚓”一聲脆響,那個銳金門弟子的額頭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撕開了一條裂縫。
曲曲折折的傷口從他額頭開始,上連頭頂,下至鼻尖的裂開幾寸,猩紅的血液頓時從他頭上奔涌而出。
附近幾個人躲閃不及之下被汙血噴濺滿身,驚叫著一哄而散。
一條三寸左右的人影從那人被撕開的天靈蓋里一躍而起,全身鮮血淋漓的,連連跳躍著奔向了凶宅。
“站住!”陳玄鶴下意識地低吼之間,手里掐訣,一道道真氣點射而出,爆閃的氣勁往小鬼的頭頂劈落而下時,對方竟然不閃不避地挨了一招。
陳玄鶴看著氣勁從小鬼的頭頂劈落地面、直沒土中,被劈成兩半的小鬼卻在分飛兩邊之後,單腳點地、連連跳躍著飛前進幾米,在臨近大門的位置上重新合二為一,竄向了敞開的門縫。
門中的鬼影旁若無人地低頭彎腰,向小鬼伸出一只手掌,小鬼腳尖輕點之間,體態輕盈地落在了對方手心。
後者托著滿身鮮血的小鬼後退一步,隱沒在了凶宅的陰影當中。
他面前的兩扇大門也像是失去了支撐,緩緩合攏。
“站住!”
唐進野怎麼可能會容忍有邪祟拂了自己的面子,或許他可以坐視手下去死,但是絕對不能丟了面子!
他從袖子里抓出兩枚鐵核桃,同時向對方打了過去。
兩顆核桃還沒臨近凶宅,對面的大門就已經關閉。
兩顆核桃在門板上撞出一片火花之後,砰然炸成了碎塊。
沒等唐進野再有動作,凶宅卻在他眼前化作了一團黑霧,轟然崩散。
滾滾霧氣卷地而起,四面翻滾。
唐進野眼看氣浪臨近,立刻抽身而退,卻還是慢了一步。
滿地的黑氣像是流水一樣從陳玄鶴腿上滾滾而過,他只覺得兩腿的血脈像是一下被冰凍結,短暫地失去了知覺。
銳金門弟子被黑氣掃過之後,紛紛摔倒在地,像是寒風中鵪鶉,全身縮成一團,不住地戰栗。
不過,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陳玄鶴雙臂各自抱著一名小護士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唐進野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陳玄鶴回頭看時,卻見他們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扇大門,有人從門里伸出手來,抓住一個銳金門弟子的頭,把人拽向門里。
那個銳金門弟子兩腿往前,頭部向後地彎成弓形,兩手拼命往頭上抓扯,想要推開那只揪住他頭的人手,後者卻偏偏像是鐵鉗一樣,抓在他頭上死不松手。
“救命……”銳金門弟子好不容喊出兩個字來。
“別管他,走!” 唐進野對一條人命完全無動於衷,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帶著人從陳玄鶴們身邊擦肩而過,一刻不停地衝向了村子里。
“陳哥,救一救他吧,好歹是一條人命啊……”張雅妍在陳玄鶴懷里低聲求道。
陳玄鶴在心里暗暗嘆息一聲,在術道之中救人很可能會帶來一系列負面後果,甚至恩將仇報的人也不少。
不過既然美少女護士開口了,色狼道士也有意在她們面前賣弄一番,於是便打算出手!
陳玄鶴在兩名美女護士身上留下護身法器,然後身形一矮,單腳錯步,殺向了那扇大門。
如果說剛才陳玄鶴還沒看清楚,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那扇門就是凶宅的大門。
只不過,這一次凶宅並沒有完全現身,僅僅是從兩棵大樹的陰影當中露出一扇門來,其余的部分完全隱沒在樹林背後。
那個銳金門弟子很可能是距離樹林太近,才會被鬼影一下子抓住了頭。
現在,陳玄鶴、銳金門弟子、大門連成了一條直线,陳玄鶴想出手救命,要麼衝過去跟鬼魂硬搶,要麼越過銳金門弟子,攻擊後面的鬼門。
無論怎麼做,陳玄鶴都無法保證能不傷到那個銳金門弟子。
陳玄鶴僅僅猶豫了一下的工夫,就聽見遠處傳來啪的一聲脆響,緊接著,那個銳金門弟子就慘叫著站起了身來。
他的頭皮從眉毛開始,被人給生生揭了去,熱氣氤氳的鮮血圍著白森森的頭骨四下狂噴時,那人直奔著陳玄鶴身前撲了過來。
如果說陳玄鶴剛才想要救他,現在,陳玄鶴只想殺他。
對方眼珠翻起一層慘白,證明他在被對方揭去頭皮時就已經成了死人,之所以還能向陳玄鶴反撲,肯定是受到了某種控制。
對方雙手平伸著往陳玄鶴臉上抓過來時,陳玄鶴本能地雙爪齊出,往對方掌心上迎了過去。
陳玄鶴雙爪與對方十指相扣之間,他驟然發力,五指收緊,生生捏碎了對方的手骨。
陳玄鶴眼看著對方的雙手在自己指尖扭曲變形,才暗道一聲“不好”。
對方出手卻沒有力,他的殺招不在手上。
下一刻,距離陳玄鶴面孔不足兩米的地方,驀然傳來一聲骨頭開裂的爆響,對方的顱骨瞬間被撕成兩半,血色的小鬼從他腦袋里破體而出,凌空跳起,伸出鬼爪摳向了陳玄鶴的眼珠。
電光火石之間,陳玄鶴抽手後退,雙掌合十地往小鬼身上猛拍了過去。
不足三寸的小鬼頓時被陳玄鶴拍在了兩只手掌中間。
小鬼四分五裂的肢體順著陳玄鶴手掌邊緣迸射半空時,它殘缺不全的軀干卻還在陳玄鶴手中不斷掙扎,像是想要掙開陳玄鶴手掌的控制。
陳玄鶴憑借雙臂上的爆力死死合攏手掌,不讓鬼魂亂動。
然後掌間紅光暴起,那是他在用真氣煉化對方。
只見陳玄鶴的掌間爆出了一片刺眼的火光,被他按住的鬼魂也在手里化成了一縷青煙!
只是從陳玄鶴出手到殺滅鬼魂,已經過去了五六秒的時間,站在陳玄鶴面前的屍體卻仍舊立而不倒。
直到他想要後退時,屍體卻忽然朝陳玄鶴的方向撲倒了下來。
陳玄鶴腳下雖然連錯兩步,躲開了撲倒的屍體,但他頭上的血卻迸濺到了陳玄鶴的身上。
飛濺的血點像是潑水般落在他身上時。
陳玄鶴身上的衣服像是忽然被人潑上了強酸,在絲絲亂響中青煙四起,刺鼻的血腥味跟著衝進了他的鼻孔。
色狼道士來不及捂住鼻子,一手擺出戒備的姿勢,一手將身上的外套脫掉,露出了里面穿著的白色道袍!
那可是他師父鬼帥在他出師時,送給他的護體寶衣——艮山袍!
直到陳玄鶴退出五步之後,對面樹林中才傳來一聲炸響。
藏在樹林里的凶宅再一次化成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雅妍想要伸手要去幫陳玄鶴拍掉身上的煙霧, 後者卻連忙說道:“別動,讓它自己消散!”
短短幾秒鍾之後,陳玄鶴身上的煙霧就消失殆盡,道袍卻仍舊完好無損。張雅妍有些驚訝道:“你身上的道袍這麼厲害麼?”
陳玄鶴有些得意起來,那艮山袍可是術道有名的護體寶衣,別說惡鬼侵襲,就算是咒術師的詛咒都能防御住了!
不過他也察覺到了從那屍體上面噴出的鮮血,應該附帶了詛咒。
被血沾上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將要被厲鬼撕開天靈蓋的目標。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聶青青有些害怕的說道。
陳玄鶴卻嘆息一聲道:“恐怕沒那麼簡單,這鬼境恐怕並非尋常的鬼境,這里面應該還有個道行很高的邪祟。不除掉它,恐怕我們是離開不了的。”
而唐進野他們早就趁著陳玄鶴出手時,鑽進了荒村里,而陳玄鶴則是帶著兩名美少女護士也緊隨其後。
等到色狼道士進入荒村數百步時,才看見唐進野的人正站在那里等著他們。
唐進野還沒來得及說話,陳玄鶴就生出了一陣莫名其妙的心悸。
那種感覺像是某種危機忽然向他逼近,而陳玄鶴卻偏偏找不到危機的源頭來自於何處……
“嘎吱……”
“嘎吱……”
“門響?有人開門”
陳玄鶴剛剛聽見一聲門響,木門拉動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陳玄鶴僅僅往附近掃視了一圈,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附近只要是有門的地方,全都被推開了一條縫隙,每一條門縫背後都晃動著人影,就像是每道門背後都趴著一個窺視人群的鬼魂,無論陳玄鶴往哪一個方向看,都能對上一只寒氣森森的眼珠。
“萬鬼出柙!”
陳玄鶴微微蹙額,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自然不在乎,可是現在身邊還有兩個累贅,那困難程度更是幾何上升!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全村的窗戶都在同一時間晃動了起來,對合的窗頁從里向外被人拍得砰砰直響。
窗栓滑動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了過來,好像有人被關在屋子里,正急不可耐地想要拉開窗戶,翻窗而出。
陳玄鶴在一瞬之間戒備到了極點,和兩名美少女護士站在一起,拉開了架勢。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一直給人無能卻狂妄自大的唐進野卻冷笑一聲,然後只見他雙手微揚,全身衣物在勁氣震蕩之下高高掀起,兩只手掌從指尖開始驀然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
“少林銅人身?” 陳玄鶴微微一愣之下,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傳說少林銅人身全身覆蓋銅色,色澤偏暗,並不張揚。
唐進野卻只有雙手被蓋上了金色,光澤明亮耀眼,而且明顯帶著一股兵器才有的殺伐之意,乍看上去就像是連在手腕上的兩把金刀。
僅僅一息之後,唐進野忽然身形暴起,雙手如刀,輪轉半空,招式連綿地砍向了院中的磨盤。
陳玄鶴眼看唐進野的手掌劃過之後,青石制成的磨盤立刻被他的手掌給削成了磚頭大小的碎塊。
唐進野不等身形落地,雙掌運轉如風,接連不斷地往石塊上拍擊而去。
成堆的碎石在他掌風之下呼嘯崩飛,猶如離弦之箭激射四方。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石塊砸破門窗,卷動著四下迸飛的木屑直入院中,透過殘破的門窗之後,淒厲的鬼哭也緊跟著衝天而起,粼粼鬼火四下飛濺,原本漆黑的院落,頓時被磷火染成了幽幽慘綠。
唐進野若無其事地收勢停身,面帶得色地往陳玄鶴臉上看了過來。
唐進野明顯是在示威,陳玄鶴卻不得不承認,對方剛才劈掌斬石,同時把內力附著在石頭上攻殺鬼魂的功夫確實有一手!
看來此人作為銳金門門主,確實有些本事,也不全是狂妄。
憑他這一手,似乎也真有這個資格。
“那人好厲害啊……”聶青青低聲在陳玄鶴耳邊說道。
陳玄鶴卻冷笑道:“別被他唬住了,他沒那麼可怕。”
色狼道士剛准備跟聶青青說明對方的弱點時,正對院子的大道上忽然豎起了一道黑影,凶宅再一次憑空出現在一眾人面前時,好像忽然大出了幾尺,兩邊外牆卡在大道兩側,一下堵死了眾人的去路。
凶宅緊閉的大門就在他們眼前緩緩拉開了一道縫隙。
唐進野則是冷冷道:“陳道長,咱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面的螞蚱,剛才我已經出手了,現在該你了吧?”
陳玄鶴一言不地走到門外,面向凶宅,雙腳猛然力,衝刺幾米之後一躍而起,人在半空雙掌推出,向凶宅大門上拍擊了過去。
沒想到,陳玄鶴的掌風剛起,剛才還卡在大道上的凶宅卻忽然像是被他的掌風吹了起來,憑空向後移動了幾米。
原本已經躍入空中的陳玄鶴,像是重心失衡一樣,在落向地面之後,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陳玄鶴站穩之後就沒再起身,面向凶宅一動不動地站在了原地。
“你在干什麼?為什麼不動手!”唐進野看到陳玄鶴像是在消極怠工,頓時厲聲喝道。
張雅妍忽然罵道:“你沒看到玄鶴在收斂氣息麼?”
陳玄鶴的背影看上去像是忽然入靜了一樣,從頭到腳不但紋絲不動,身上的氣息也似乎越來越弱。
如果色狼道士能夠聽到的話,一定會好奇張雅妍為什麼能夠發現自己在收斂氣息,對方明明是個凡人。
不知道為什麼,唐進野忽然覺得色狼道士開始跟周圍的景物融為了一體。
不應該說是融為一體,而是在他的視线當中漸漸變成了一塊人形的石頭。
聶青青有些急躁的問道:“雅妍,你知道我表弟這是什麼情況麼?”
“可能是入靜?”張雅妍雖說這麼講,可是卻不肯定。
入靜的人,張雅妍不是沒見過。
入靜雖然玄妙,但是絕不會給別人一種他正在石化的視覺感。
“不對,應該是某種法術!”張雅妍皺起了眉頭說道。
僅僅幾秒種之後,唐進野就不耐煩了:“陳玄鶴,你怎麼還不動?你想做什麼?”
張雅妍轉頭看向唐進野,厲聲喝道:“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唐進野哪里能夠接受被一個小丫頭訓斥,他眉毛頓時豎了起來,不過他還沒臉皮厚到親自下手去對付一個不會法術的小丫頭片子,於是把怒意灑向了遠處的陳玄鶴:“陳玄鶴,我數到三,你如果還不行動,所有後果全部由你負責!”
或許是為了嘲諷唐進野,他還沒來得及說完,人群當中卻慘叫乍起。
唐進野轉頭之間,已經有人捂著腦袋慘叫著倒地。
附近的人還來不及救援,那人頭上已經鮮血狂噴。
一道鬼影在血光當中撕開了那人的頭顱,腳踩血珠飛上半空,連連跳躍著奔向凶宅。
首當其衝的唐進野當即閃身而退,給鬼影讓開了一條路來,防止被禍及。
飛躍的鬼影掠過銳金門弟子,然後落在了陳玄鶴的肩頭,借力再次往前躍起。
這一回,鬼影的腳步剛起,原本靜止不動的色狼道士卻忽然抬起手來,並著指尖點向鬼影。
一道紅色絲线瞬時從他的指縫當中飛射而出,形同軟鞭似的在鬼影腰間連繞了三圈。
鬼影像是毫無知覺一樣,拉著紅线繼續往凶宅的方向飛射前行。
兩息之後,陳玄鶴的魂魄就在紅线的拉扯之下倏然離體,像是游魂一樣漂浮在空中。
失去魂魄的軀殼直接盤坐在地。
唐進野微微一愣,他終於發現了凶宅僅僅是一個類似於魂體的存在,活人不可能衝進鬼門。
所以陳玄鶴才會站在進入凶宅必經的路线上面,然後隱匿自身氣息,靜靜等待著鬼影入宅。
直到鬼影出現,他再魂魄離體,跟在鬼影背後再次衝擊鬼門。
僅僅眨眼之間,陳玄鶴的魂魄就忽然加速,在空中劃出一串虛影,越過想要搶入凶宅的小鬼,側身擠進了門縫當中。
下一刻,兩扇大門緊隨其後砰然關閉,就連跳躍過去的小鬼也被擋在了外面。
凶宅當中立刻殺聲四起、鬼哭肆虐,聽聲音的方向好像是色狼道士陷入了鬼魂的圍攻。
不多時,堵在路上的凶宅砰然炸成騰騰黑霧,連帶著里面的陳玄鶴一塊兒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线當中。
唐進野的視线頓時看向了陳玄鶴的肉身,他的五指微微屈伸,似乎在想著要不要趁機偷襲。
而張雅妍立刻跳了出來,冷冷的說道:“別指望陳玄鶴元神出竅,你們就可以放肆!別忘了他可是鬼帥的徒弟!”
鬼帥的名頭實在在術道如雷貫耳,即使囂張如唐進野都忍不住流出一絲冷汗,不過他眼珠一轉,冷笑道:“我如果在這鬼境里殺了他,鬼帥又如何知曉?這鬼境可以連命數師都無法看破的……”
張雅妍學著他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別忘了還有我!”
“你?你們幾個到時候一並殺掉,到時候死無對證!鬼帥又能奈我何?”唐進野先是一愣,然後嘲諷的說道。
他以前殺人奪寶的事情也干了不少,湮滅證據的事情自然是熟得很!
張雅妍卻忽然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右臂上半截的一朵牡丹的紋身,對著唐進野說道:“唐門主,你可知道我是誰家的人?”
唐進野看到那紋身,頓時瞳孔一縮,眉頭皺起,喃喃道:“絕顏宗的人……哼!希望陳玄鶴能夠活著從凶宅里出來吧!”
眼看著逼退了銳金門的一伙人,聶青青卻低聲問道:“雅妍,你居然也是術道中人?”
張雅妍卻含糊應付了過去,她的經歷還是頗為奇妙的,只是她並不想隨意吐露。
她現在只希望陳玄鶴安全從凶宅里回來,她也不知道唐進野會不會再生歹心。
又過了十幾分鍾,唐進野有些不耐煩,打算帶著人去其他地方尋找密藏线索時,盤坐在地的陳玄鶴忽然兩眼圓瞪,猛地從地面躍起,他抓著聶青青和張雅妍,然後便朝著村後頭跑去。
唐進野也招呼著手下,緊隨其後。
陳玄鶴一路向北,走了足足十幾里地,穿過一片茂密的森林,然後才在一座小山前停了下來。
只見山壁上開著的兩個呈“呂”字型排列的山洞,下方的山洞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度,往上去就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岩石層,石層上面的山洞稍小了一些,洞口四周不見青苔,看上去極為整潔。
陳玄鶴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洞附近,用手電往里照了一下。
里面果然蓋著一座古式的小樓,樓蓋緊貼著洞頂,看上去像是與山洞連成了一體。
凶宅!
那座小樓就是凶宅的本體,樓身從上到下遍布符籙。從符籙被風化的程度上看,應該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加固小樓外面的禁制。
“山洞蓋房子是什麼講究?”陳玄鶴的注意力並沒在符籙上。
按照鬼帥教他的東西,有人在山洞里蓋山神廟,也有人干脆就把神位給供奉在洞里,卻從來沒聽說過誰在洞里蓋房子。
張雅妍卻凝重的說道:“洞屋是雲貴一帶的風俗。但是北方的山洞並不適合建造洞屋。我在很早以前拜訪一位巫門前輩時,曾經看過他把房子修在山洞里。那座山洞一共有三層,他住在中間。按照那個前輩的說法,三層洞代表著天地人,頂層住神,中層住人,下層住鬼。住在中間的人,可以上連天神,下通鬼神。”
陳玄鶴其實也發現了張雅妍其實也是術道中人的身份,只是一直沒有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