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務車一路往郊外開去,我開著車緊緊跟在後面,李雅兩只手緊緊纏繞在一起,緊張和不安的情緒寫在臉上。
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心情十分的糾結。
對黃思明,她沒想過下狠手,可是對方步步緊逼,為了錢已經無恥到了這個地步,那就沒必要講什麼交情了。
可真的下這樣的狠手,心里還是很害怕。
“怎麼,你害怕了?還是心軟了。”我開著車問道。
李雅搖搖頭,說道:“都不是,我就是覺得,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人心真是最看不透的東西。為了錢,人居然可以這麼無恥,我們之間到了要靠暴力解決問題的程度,想想真是又心寒,又悲哀。”
“行了,不要多愁善感了,都到了這一步就是刺刀見紅,談什麼感情,這樣的感情不要也罷。潘校長,看來你跟我沒說實話,你跟他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麼簡單,你們……”我的八卦之心頓起,隨口追問了一句。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絕對不會是單純的校友關系,肯定還有更深的接觸,否則李雅也不會那麼害怕黃思明卻找胡一凡,黃思明也不會認為掌握了李雅的把柄,兩人之間肯定有不得不說的故事。
而且他還提到了照片,他們在一起拍過什麼樣的照片呢?
李雅不高興了,說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跟個女人似的那麼八卦。這麼一個垃圾、人渣,我跟他之間能有什麼,就算有,也是我一時走眼信錯了人。”
“好吧,我不問了,大家心照不宣。”我訕訕地說道,往前面望去,看到黑色商務車開到了一個廢棄的破工廠里,緩緩停了下來,看來他們是打算在這里處理黃思明了,我也靠邊把車停下來。
黃思明像一條死狗一樣被四個大漢從車里拖下來,早已鼻青臉腫,臉上和嘴巴里全是血,狼狽不堪。
“你們……你們把我拉到這里來干什麼?你們……想干什麼,我要報警了……”黃思明虛張聲勢地喊道。
大金鏈子懶得跟他廢話,每人從車後備箱里抄出一根橡膠輥,圍著黃思明就是一頓亂棍,打得黃思明哭爹喊娘,疼得在地上打滾。
“李雅,你個賤人,敢陰老子,我饒不了你……”黃思明一邊在地上滾,一邊歇斯底里地哀嚎。
大金鏈子十分惱火,這狗日的到了現在還嘴硬,骨頭還挺硬,惱羞成怒道:“把他的頭給我摁住,老子要敲掉他的牙,看他還敢不敢囂張,我讓你罵!”
三個壯漢一個摁住黃思明的腦袋了,另外兩個摁住他的胳膊,大金鏈子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抄起來就奔著黃思明來了。
這一磚頭如果砸下去,不光是要掉幾顆牙,嘴巴都要打腫了,飯都吃不成。
黃思明這回是真的怕了,瞳孔放大,驚慌失措,兩條腿在地上胡亂掙扎著想站起身逃走。
“等一等,先不要動手。”李雅從車里下來,往幾個人走了過去。她只是想給黃思明一點教訓,並不想真的把他搞成殘廢。
大金鏈子幾個人停下手,冷眼看著黃思明。
黃思明暫時得救,長出了一口氣,但眼神里還是充滿仇恨地看著李雅。
現在他更加恨透了這個女人,這麼有錢就是不肯給自己一點,兩百萬對她來說算個屁啊,真是越有錢越吝嗇。
“黃思明,你給我聽好了,不要再威脅我,這是給你的一點教訓。”李雅居高臨下站在黃思明面前,冷冷地說道:“我的錢是我的錢,跟你沒有一毛錢關系,我再有錢也不會給你。我寧願把錢給這些兄弟,讓他們替我打死你,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因為給了你第一次,你肯定還會伸手要第二次,你就是一頭養不熟的餓狼,我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黃思明滿臉是血,面目猙獰,憤怒地看著李雅說道:“臭娘們,算你狠,咱們走著瞧,我會讓你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
“看來還是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我幫不了你了。各位大哥,他交給你們了,我想讓這個人閉嘴一段時間,干完活到我這里來領錢,算是我請幾位大哥吃宵夜了。”李雅拍了拍手說道,在花錢用人這一套上,她玩得很溜。
大金鏈子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老妹真爽快,兄弟們,干活了。”
另外三個壯漢再次抓緊了黃思明,把他牢牢摁在地上,大金鏈子一磚頭拍在黃思明嘴巴上,咔嚓一聲脆響,黃思明的門牙掉下來幾顆,嘴巴腫了起來,鮮血橫飛,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這還不算完,拍完這一磚頭,四個人掄起手里的橡膠棒,給黃思明又是一頓猛打,打得他皮開肉綻,這會兒估計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他了。
黃思明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氣,渾身像裂開一般,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橡膠棒不會把人打成骨折,不致命,但是疼痛難忍,每一塊肌肉都針扎一般刺痛,得在床上休養一個來月估計才能恢復,營養還得跟上。
李雅就那麼抱著雙臂看著四個人輪番上陣衝著黃思明一頓棍棒,眼睛里閃爍著殘忍的光,表情看起來惡狠狠的。
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女人一旦發起狠來,比男人要狠多了。
我的手機響了兩聲,看了看來電顯示,是林雪打來的,我接通手機,說道:“喂,什麼事?”
“你回家了沒有?”林雪問道。
她這麼問說明她自己還沒回家,這麼晚了不會又在加班吧,我沒好氣地說道:“沒有呢,你在哪?”
“我剛加完班,這會跟朋友約著出去吃頓飯,完了逛逛街買幾件衣服,順便給你也買一件,可能要晚點回去,給你說一聲。”林雪說道,語氣聽起來很自然。
我冷冷地說道:“你愛干什麼不用跟我匯報,想幾點回來就幾點回來,以後你的事我不過問,我的事你也別管。”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們還沒離婚呢,你現在名義上還是我老公,別真以為自己是單身了。好了,他們催了,我先去吃飯,你別在外面晃了,早點回家吧。”說完林雪就掛了電話。
媽的,騙鬼呢,什麼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飯逛街,我懷疑她不是去見那個上海來的趙卓,就是胡一凡又約她了。
她現在跟這兩個人的關系都不太正常,一個人周旋在三個男人中間,她不覺得累嗎?
掛了手機我看到四個大漢把打得黃思明抬起來,扔到了空曠的廠房里,然後把橡膠棒放進後備箱,走到寶馬車前。
李雅搖下車窗,從錢包里摸出來兩千塊錢遞給大金鏈子,客氣地說道:“今天多謝幾位大哥幫忙,這點錢拿去喝點酒,吃點宵夜,你們辛苦了。”
“老妹真是客氣,那我就替兄弟們謝過你了。以後有事隨時給我電話,兄弟們隨叫隨到。”大金鏈子眉開眼笑說道。
李雅笑笑,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就此別過,再見。”
說完她搖下車窗,我發動車開出廢棄的工廠,往市區內開去。
車子剛開到寶安大道,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楊成的,我馬上接通電話,問道:“什麼情況?”
“我們一直跟著胡一凡,他跟幾個人吃完飯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一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你看……”楊成說道。
胡一凡去酒店開好了房間?
他這是要約泡的節奏嗎。
我扭頭看了眼李雅,把手機開到免提上,說道:“你老公剛剛去一家酒店開了房間,你自己掂量接下來怎麼辦?”
李雅聽到這番話,渾身都抖了起來,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眼睛里充滿了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
今天她可真是經歷了冰火九重天,先是情人反目成仇,接下來老公又要去偷腥了,一天之內承受這麼劇烈的情緒變化,一般人真的是會發瘋的。
“哪個酒店,哪個房間,讓他說清楚。”李雅臉色陰森得都快滴出水來了,一張俏臉都變成了白色。
我衝著話筒問了一句,楊成說:“維也納酒店,就在工業路這邊,是一家四星級酒店,房間應該是807,是個豪華套間。”
“他一個人入住的嗎?”我繼續問道。
楊成笑了笑,說道:“暫時是一個人,但肯定要找小妞陪啊,你見過哪個大男人有家不回,在外面自己酒店里開個房間一個人住的,後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了。”
“好,那你盯好了,有什麼情況隨時匯報,我很快就過來。”說完我掛了電話。
沉默了片刻,我問道:“你現在什麼打算?是去捉奸呢,還是假裝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李雅抓著自己的頭發,一臉的痛苦,大聲喊了一嗓子,怒聲道:“去維也納酒店,今天我豁出去了,反正日子都爛成這樣了,還能爛包到哪去,大不了離婚不過了,這種日子我真的是受夠了,受夠了。”
我調轉車頭,往工業路開去。
胡一凡今晚一定是約了女人出來,可是到底約的是誰,現在都不好說,搞不好正是林雪呢。
她今天在公共場所裝了那麼久,裝的夠累的,到了晚上也該摘下面具了吧。
一路開到維也納酒店門口,找到停車位停好車,我們從車里下來,李雅一眼看到對面停放的一輛奔馳glc轎車,眼神就不對了,眼睛里噴射出駭人的火焰。
那輛車的車牌我也認出來了,沒錯,的確是胡一凡的座駕。
車在這里,證明人一定在這里了,這次消息是准確無誤的。
“沉住氣,我們先進去問明情況再動手不遲,你也不要急於下判斷。”我安慰李雅道。
李雅陰森著臉沒吭聲,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不難想象她此刻的情緒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
自己的老公原來是這麼爛的一個人,看見女人就撲,可對自己卻不聞不問,連碰都懶得碰,這簡直就是巨大的恥辱!
“你不用安慰我,以前我下不了狠心,可是別人對我從來都不手軟。今天黃思明的事,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該狠的時候決不能手軟,該溫柔的時候就得溫柔如水,做人必須愛憎分明,不能模棱兩可。”李雅沉默了好半天後說道。
看來今天的事對李雅刺激非常大,這個人的心態都發生了轉變。女人一旦變得瘋狂起來,其實是很可怕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們進了大堂,楊成坐在酒店大堂的一個角落,朝我招了招手。我跟李雅走過去,在楊成身邊坐下來,看了他一眼。
“他來了多久了?”我壓低聲音問道。
楊成抽了一口煙說道:“半個多小時了吧。我在前台問過了,他開的是鍾點房,四個小時那種,想必辦完事晚上還得回家吧,呵呵。出來偷腥的男人都這樣,前半夜陪情人,後半夜陪老婆,兩不耽誤。”
楊成說這話的時候沒注意到,李雅的臉都黑了,眼神里帶著刀子,好像恨不得捅死他。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搭檔呢?”我問道。
楊成道:“我們換班了,他在樓上守著,我在樓下盯著。剛才上去了好幾個女人,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個進了他的房間。”
我很想張嘴問問有沒有看到林雪,楊成今天是見過林雪的,應該一眼就能辨認出來,可是話到嘴邊,我居然沒有勇氣問出來。
“打電話問問你的搭檔,有沒有女人進入807房間。”我說道。
楊成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話筒說了幾句話,然後掛了電話,點點頭說道:“十分鍾前,有一個個子高挑穿長裙戴墨鏡的女人進了807房間。”
高個子女人,還戴墨鏡穿長裙,難道是林雪嗎?
我的心髒噗通噗通跳了起來,如果真的是林雪,那受傷的可不止李雅,我都要吐血了,面對這樣的場景,我會做出什麼舉動?
我連自己都不敢想了。
李雅忽然問道:“他們在房間里,我們怎麼進去呢?這里是酒店,總不能破門而入。”
“仙人自有妙招,有人自然有辦法打開酒店的電子鎖,這個其實並不難。你們需要幫手嗎,需要的話盡快給孫老板打電話,讓他調派專業的捉奸隊過來,幾分鍾搞定。”楊成不無得意地說道。
專業捉奸隊有他們自己的辦法,這點我怎麼沒想到呢,肯定是有辦法弄開門鎖的,不然怎麼捉奸在床呢。
我看了一眼李雅,她面無表情,但還是點點頭,我摸出手機,打通了孫文的手機。
“喂,孫老板,今天找的那幾個專業捉奸隊的人還在嗎,讓他們立刻到工業路的維也納酒店來,准備開工了。”我對著話筒說道。
孫文道:“五個人,三個男的兩個女的,都是悍婦,每人一千,老規矩,先轉賬,再發人。”
“又要五千塊,你這賺錢可真是快,好吧,我現在給你轉賬。”我掛了電話,低聲在李雅耳邊說道:“要五千塊,你看?”
李雅不耐煩地說道:“你先轉給他,回頭我給你就是了。我現在腦子很亂,你最好不要跟我說話。”
媽的,你腦子亂,我腦子更亂,還不都是為了你的破事。
我一臉不情願地用微信給孫文轉過去五千塊錢,心里暗罵,為了這點破事,老子都已經搭進去多少人力和財力了,這可真是個燒錢的工程。
錢轉過去沒多久,孫文回了信息,寫道:稍等,十分鍾後人到位,你們帶著他們直接上去開門抓人就是了,相機他們都准備好了,會錄像和拍照。
這次事情搞大了,以後你老兄可要加點小心了,防止胡一凡狗急跳牆報復你。
以他的財力,要搞你還是很容易的。
這個提醒來得很及時,本來我是要一起衝進去捉奸的,親眼看看進入胡一凡房間的是不是林雪,如果真是她,我也就徹底死心了,從此我們就形同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