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檀引用了《病梅館記》里的句子,做了一個總結。
“梅以曲為美,直則無姿;以欹(音七)為美,正則無景;以疏為美,密則無態,由是江浙之梅皆病也。”
這就好比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獵奇的背後不過是某些手握資源的人為了滿足自己內心的病態欲求而已。
所以《病梅館記》的作者說,窮予生之光陰以療梅也哉,願意竭盡我畢生的時間去治療病梅!
言外之意是他願意去治療社會的痼疾,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顧青檀跟他是同一類人。
聽完故事,裴清茗和喬雨荷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了,把床幃之事上升到了人生的高度,把簡單的事情搞得十分復雜。
在愛的游戲中願意做角色扮演,本來是兩情相悅的一件事,結果弄得像誰欺負誰一樣,然而實際上誰都沒有錯。
其實,多聞數窮,不如守中,懂得太多往往心里的雜念也多,聽到的太多,反而徒增了煩惱。
裴清茗忽然明白過來,分裂成兩個人自己跟自己玩思辨游戲是哥哥以前經常喜歡做的一件事,每一次思維碰撞都會觸發一個更復雜的理論。
他一般不會把這些講給別人聽,唯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透露一些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說明,哥哥他在心里已經把雨荷當成自己人了。
作為當事人,喬雨荷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於是輕聲道。
“我是自願的。”
她自願為奴、為狗,匍匐在主人的腳下、身下,做出卑賤的行為,說些自輕自賤的話,即便被主人羞辱、毆打,依舊會搖尾乞憐,討好地在他的腳面上舔來舔去。
“自願的也不行。”他搖搖頭,斷言道,“這是錯的。”
“而且你根本分不清。”
按照某些人的觀點賣淫與嫖娼還是“自願”的呢!
妓.女難道沒有權利按自己的意願使用、處置自己身體嗎,嫖客難道不是按照按自己的意願使用、處置自己財富嗎?
呸,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
很多男人都嫖妓,並且不認為嫖妓有什麼不對,但當精.液可憐巴巴的流出那一刻,也會痛恨自己TM批癮又犯了。
這些在他以前那個年代,其實都經歷過。
十月革命之後,在蘇聯有一種“婦女國有化”的觀點。
有人認為,既然共產主義社會,滿足性欲的需要就像喝一杯水那樣簡單,這是就是所謂的“杯水主義”
但實際上呢,這是資本主義的大妓院。
性生活不僅應考慮到生理上的要求,還應考慮到兩性關系引起的社會關系變化。
換句話說,男人在跟處女上床之前都應該先想想責任,同理,女人也不能隨意的就主動獻身,甚至縱容自己濫交。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行為負責任,凡事自己想清楚就好。
對此顧青檀的觀點一直都是:如果僅僅是情侶、夫妻之間為了追求極致的刺激和享受,在不違反公序良俗或者妨礙到其他人前提下,無論多麼淫.亂在兩人之間都是可以被允許的。
但如果是因為心理上的創傷而自輕自賤、自暴自棄,甚至是受到了精神上或者物質上的威脅和控制,比如遭遇了PUA、裸貸這種套路,都是堅決不被允許的。
是心理問題的話越早干預越好,是違法犯罪的話就應該嚴懲不貸。
在他看來,喬雨荷明顯是屬於前者——她有嚴重的心理問題,現在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幫她治療,而不是趁機把她當狗一樣來施虐和調教。
這樣只會使她的病情越來越重。
其實,退一步講,如果換做是別人,顧青檀覺得自己不需要太過擔心。
但小喬她不一樣,她很樂意去抹殺自己的獨立人格,去成為一個附庸,或者說工具。
這種物化傾向是內生的,具體地說,她把自己看成了是能提供性滿足的物品,,並且從中獲得快感。
倘若不加以糾正,繼續陪她玩這種犬系女友的游戲,長此以往,她在潛意識中,就會慢慢覺得自己是一條小母狗。
她將不再獨立思考,喪失判斷能力,變得對主人言聽計從,每天帶狗鏈、睡狗籠,心甘情願去成為一條狗。
所以,顧青檀才會說,她根本分不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心理問題才會這樣。
喬雨荷沉默了,為了反駁,她那拿出了“子非魚”那套理論。
子非狗,安知狗之樂?
她說,一只狗狗過得幸福與否該怎麼去怎麼定義呢?
有地方住,不愁吃不愁穿,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是的有一位真心愛她的主人,得到主人的喜愛,聽到主人的夸獎,享受主人的愛撫,這就是最幸福的。
如果手法好的話,狗狗會表現得很舒服……
在喬雨荷看來,做好小母狗也並不是簡單的一件事,首先,小狗也是要有尊嚴的,不是隨便一條公狗都能騎上來的;其次,小狗也必須是忠誠的,一段時間里只能認一個主人。
從來只見過變心的人,沒見過變心的狗。
有些不忠誠的女人,做出的那些苟且之事,甚至還不如母狗呢……
最後,小狗是要是幸福的,她也希望自己的主人也是真心愛自己,並且不會隨意拋棄自己的,如果主人不愛她,那她也是會很難過的。
裴清茗在一旁聽著喬雨荷的“小狗幸福理論”,羞得連脖子根都紅了,真想找個洞鑽進去。
這說得都是什麼呀!
她就屬於把調情和現實分得很清楚的那種,扮小狗這種事對她就像是女演員出演了一個角色,跟演護士、演空姐也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而喬雨荷屬於入戲太深的戲痴。
“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幸福,並且願意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幸福?很難說。”
“幸福就是人的欲望被滿足那一個刹那,往後就只剩下了無聊,人生就像一個鍾擺,在痛苦和無聊之間中擺蕩,得不到便痛苦,滿足之後又覺得無聊……”
喬雨荷聞言,微微眯了眯美眸,她可是一條特別聰明、善解人意的小狗,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愛情又不是辯論比賽,為什麼要跟著他的節奏辯論,嘗試說服他,這本來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因為學識淵博的他總能找到別的理論來反駁,道理總在他那邊。
隨後,她意識到就應該把他拖到床上,然後用不要臉的精神打敗他!
這才是同一個水平线上戰斗。
她伸出纖手,指了指他的下面,輕聲道,“可是,先生,您硬了。不難受嗎?”
顧青檀突然語塞,裴清茗也忍不住嬌笑了起來,笑得十分愉悅。
這才是女人對付男人的方法!
在她看來,哥哥他下面一直挺著,表情卻淡淡的樣子,最迷人了,兼具著濃濃的獸性與理性,配合上他那種英俊的面孔,很容易給人一種斯文野獸感覺,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裴清茗偶爾也會幻想讓哥哥他面無表情上自己,發泄完後轉身就走,然後留下她自己在床上嚶嚶哭,心里想著我是他的女人,我為他生兒育女,結果就被當成泄欲工具……想到自己這麼受罪還這麼偉大,真的會控制不住要噴出來了。
聖母是這樣的,善於精神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