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之初很少來KT。

　　她就著昏黑燈光順著陳清發的房間號找過去，隔著包間門上頭的透明玻璃瞅。看了一圈，確定陳清在，才偷摸摸的推開門。

　　陳清喝了不少，看到任之初過來，扯著她就要喝酒。

　　任之初無奈的安撫她，又和部門其他人打了個招呼，這才安穩在軟座里坐下。

　　她看著陳清醉醺醺的樣子，松了口氣。

　　還好醉了，不然還得抓著她逼供。

　　包廂里都是少年少女，個個興高采烈，啤酒瓶子倒一桌。

　　任之初接過陳清手里的啤酒，打開，微微抿一口，然後百無聊賴看著其他人喝酒唱歌。

　　旁邊同學遞來小食盤。

　　任之初笑著接過，一口一口啃爆米花。

　　沒多久，又想起顧隨。

　　她拿出手機，偷摸給顧隨發了個消息。

　　【到家了嗎？】

　　發完收起，然後佯裝什麼都沒發生。

　　屏幕里放著周傑倫的《聽媽媽的話》，不知道誰點的，唱的在場女的都爭著‘誒’‘誒’的占人便宜。

　　任之初看了眼爭著要當人媽的陳清，無奈給她扯回來坐好，然後又忍不住拿過來手機。

　　手機屏是上次陳清偷拍那張照片。

　　真挺好看的。

　　她捏手機著看了好久，看一下，放回去一會兒的。

　　不知道究竟是為了看鎖屏還是為了看消息框。

　　很快，時間就到了晚上九點多，手機突然響起鈴聲。

　　任之初嚇一跳，趕緊偷摸的拿著手機出去接。

　　“喂。”

　　顧隨那頭也有點吵，聲音嗡嗡的，她聽不太清。

　　“你在哪兒啊？”任之初在門口牆邊蹲下，另一只手按住耳朵，留一只聽他說話。

　　顧隨輕笑幾聲，然後又是熟悉的打火機聲音。

　　“你猜？”像是咬著煙。

　　任之初才不猜，“無聊。”

　　然後又是一陣他胸腔震動的笑聲。

　　“等我會兒”

　　然後掛了電話。

　　任之初蹲在地上，攥著手機看了會兒，皺眉。

　　心想。

　　別是因為她剛非得跑來找陳清這事兒生氣了吧？

　　她不都解釋了，先答應的陳清陪她來的。

　　她不能見色忘友啊。

　　等了會兒，任之初嘆口氣，想著回包廂吧。

　　看他這樣，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

　　這麼想著，就打算起身。

　　還沒來得站起來，眼前一黑。

　　任之初看這鞋熟悉，順著一看。

　　顧隨吊兒郎當叼著根煙，手臂往她跟前一伸，大掌就落她頭頂。

　　“嘛呢就算要哄我，也沒必要行這麼大禮吧。”

　　他彎腰，手掌朝她伸來，“來。”

　　任之初一笑，手掌放她手里，被他牽住，就這他的力度站了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啊？”語氣稍顯欣喜，然後立刻，又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喝酒了啊”

　　顧隨輕笑，“呦。這會兒都開始管我了？”

　　眉目清明，走廊里昏黑的燈光給他側臉照的有點冷硬。

　　看起來就很不服從管教那一類人。

　　“不能管嗎？”任之初攥了攥手掌，被他反握緊了些。

　　顧隨沒答，也沒說不能，也沒說能。

　　但他答了另一個，“朋友剛好在這兒，就來喝兩口。”

　　任之初點點頭。

　　哦

　　顧隨透過那玻璃窗往里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給任之初腰攬懷里。

　　手掌貼住任之初腰线，虛虛的又穩穩的，動作姿態都十分自然。

　　腰際有些滾燙，他手掌散著熱氣，隔著布料就傳她腰間了。

　　任之初的心髒，倏然的急促起來。

　　她能聽到自己心跳，也能聽到他的。

　　“這群人就你非得過來的理由啊？”顧隨嗤笑，“唱的啥玩意兒”

　　然後掐著煙的手給任之初耳垂碰了一下。

　　冷笑。

　　“操”

　　“勞資還沒里頭那醉鬼重要唄。”

　　就說里頭唱歌那陳清呢。

　　任之初：“……”

　　“清清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隨才不管那麼多，他指尖敲敲煙身，磕掉煙灰。

　　然後塞回嘴里，眼被熏的眯了一下，指腹按了按任之初腰際，就攬著她要走。

　　任之初留意下腰際，下意識問，“去哪兒啊？”

　　“不跟你媽說的十點回去嗎？”

　　顧隨說的隨意，“走，送你。”

　　任之初腳步頓下。

　　“干嘛？”顧隨皺眉。

　　真他媽舍不得里頭那叫啥清的啊？

　　任之初悄咪咪的推開他手，指尖指指包間，“我包”

　　******

　　任之初聽話，顧隨說啥時候下樓就啥時候下。

　　拿著包下樓，剛到路邊，就瞅見對面馬路邊七八個人。

　　有男有女，個個熟悉。

　　都是顧隨那群朋友。

　　她遲疑的一步步往馬路邊挪著，看顧隨捏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路邊那群人左攬右抱的，醉了一兩個，被人攙著，好像是在等車。

　　顧隨電話還沒掛，往這邊一瞅，衝任之初擺了擺手。

　　就是讓她過來。

　　這下都才看到任之初也在。

　　不知道誰先喊了句‘嫂子’。

　　然後好些個也都跟著喊了，喊的任之初不知道到底該不該過去了。

　　顧隨笑著，沒攔，看任之初不敢過來，又衝她擺擺手。

　　任之初隔著馬路看他，晚風給他頭發吹的有點凌亂，但又很好看。

　　任之初笑笑，眉眼彎彎的。

　　綠燈一亮，她就背著包往他這邊跑。

　　顧隨看著她跑的急匆匆的，差點跟一行人撞上，碰巧又是路中間，嚇的他一身汗。

　　“你他媽的看路！右邊！”

　　任之初被吼的一愣，趕緊慢下腳步。

　　書包背帶懶散的掛在她手臂間，後背零散著發絲，幾縷黏附著她唇瓣。

　　好在車速都慢，剛那一下沒出啥事兒。

　　就這顧隨都一身汗。

　　沒心打電話了，匆匆說了句，“掛了。”就抬步往她這邊走。

　　顧隨臉色不好，准確來說，是特別差。

　　他人總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會兒眉頭皺的都比往常緊。

　　來了先看任之初一眼，給任之初看的心虛，然後轉身衝那幾個朋友說話。

　　“能行啊？”

　　兄弟擺擺手，一兩個相互拖著就坐上了車。

　　走前沒忘打招呼，“小嫂子再見！”

　　任之初笑笑，沒應，又給視线挪顧隨身上了。

　　顧隨手臂撐著車身，伏下跟車里兄弟幾個說了句注意安全，就讓人走了。

　　任之初被冷落，她站在原地，呼吸好久才平緩。

　　眼直勾勾盯著顧隨。

　　但他不看她，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捏一根塞嘴里，護住，點火。

　　吸了口，這才半叼著煙去轉身跟符瑀安講話。

　　“自己回去。”

　　然後隨手丟給她一東西。

　　像是鑰匙，任之初沒看清，符瑀安就給接住了。

　　“不給你留門了啊。”符瑀安說。

　　顧隨咬著煙轉身往任之初這邊走，壓根不搭理她。

　　符瑀安習慣了，瞥瞥嘴，嚼著口香糖，指尖勾了勾耳朵上的耳釘，饒有趣味盯著任之初看了一下。

　　染著透明甲油的指尖隔空朝任之初點了點，給任之初看的一臉迷，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人也不解釋，手轉著鑰匙鏈，就和剩下沒走的一兩個人站一邊等車了。

　　夜風微微涼。

　　馬路這邊就只剩他們倆了。

　　顧隨抽著煙，低頭看任之初。

　　月亮透過樹葉縫隙照過來，他眉眼被照的有些溫和。

　　“我”任之初手抓著書包帶，這是她心虛不安的表現。

　　她朝顧隨看了看，腳尖不安分去踢了踢他的腳尖。

　　“喂。”

　　顧隨不理她。

　　“還不是因為你喊我過來。”

　　明明，你招招手，我就匆匆趕來見你。

　　任之初小聲嘟囔，“我還不是因為想看到你啊。”

　　這話一出口。

　　顧隨掐煙的手一頓，吐口煙，笑了。

　　時間似乎停滯了那麼幾秒。

　　任之初包里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發現是自家母親。

　　接了電話，發現果然是催著回家的，她嗯嗯的答應，很快掛了電話。

　　電話剛塞包里，就覺得自己跟前立了個人。

　　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道，混著洗衣液的清香，就給她腦袋邊環繞。

　　甚至，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體溫，貼著她的鼻尖。

　　顧隨瞧著她這樣，就覺得好笑。

　　“你在干嘛？”

　　任之初裝沒聽見，兀自塞手機。

　　“過來。”他突然出聲，扯住她肩膀，往自己懷里一按，“來這兒聞，讓你聞個夠。”

　　任之初想抱他的，然後一想，本就在他懷里，張開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一陣悠長的擁抱。

　　顧隨突然出聲，聲音嗡響，透過他胸膛。

　　“喝酒了啊？”

　　任之初皺皺鼻尖，“就啤酒。”

　　“嗯。”顧隨手掌往她大腿根一伸一攬，就給她抱懷里了。

　　“抱住我。”他是這麼說的。

　　任之初也是這麼做的，死死抱住他脖子。

　　“喝了多少？”

　　任之初，“一小瓶。”

　　“是嗎？”他低頭看她，似笑非笑，隨後俯身，吻住，“讓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