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口中答應著,再拱手告別,但他心中卻另有打算,回到房里,立即叫酒保算帳,顯然他竟要冒險去了。
一點不錯,他算完帳,付過銀子,一個人事起行李,偷偷的出城去了。
岳北樓以義待他,六郎銘刻在心,他不問自己有無力量,但心中覺得非去不可。
越城嶺到底距城有多遠,六郎不知道,兩腿加勁,一意前奔,他自己也不知道走得多快,假使有人看到,准會認為他是一只飛鳥。
不到一個時辰,前面有一峰擋道。
六郎看到了,喃喃道:“大概到了,真不遠。”
一路上毫無動靜,他就直朝峰頂奔去。
未到本峰,突然有人大喝道:“什麼人?”
接著他面前出現一個大漢,問道:“你是什麼人?”
六郎見其長相雖猛卻不惡,道:“我是來尋義兄的。”
大漢立即消了敵意,再問道:“你義兄叫什麼名字?”
六郎道:“他叫岳北樓。”
大漢點頭道:“有這樣一個人,你跟我來。”
六郎跟著他轉進一座森林,忽然發現里面有燈光,知道要到了。大漢忽然停步,揮手道:“你朝燈光行去,不可亂走。”
六郎依言行去,原來那森林中一處空地,在空地上搭了一座大草房。
他走近時,聽到里面竟有很多人在談話,於是他張口大叫道:“北樓哥,北樓哥……”
草房里聞聲,立即走出岳北樓,一見六郎,竟是驚喜道:“六郎,你如何能來……”
他有說不出的高興,亦似有滿肚子活要問,但忽然停住,撲出抱住六郎道:“快告訴我,這段日子你在那里?你又如何來到這里的?”
六郎就將自己最近的情況簡單告訴岳北樓。
岳北樓道:“我們不少人都在此,但沒有危險,因為人家不是對付我們。”
六郎輕聲道:“是怎麼一回事?”
岳北樓輕輕的拉他一把,悄悄的道:“後蜀現在兵荒馬亂,南面大理和吐蕃的大軍正在攻打玉葵關。大宋又虎視眈眈,孟昶心中害怕啊。”
六郎道:“那為何溫氏兄弟又負傷?”
岳北樓道:“無雙城人太神氣了,雙俠不服,加之溫氏兄弟經過這里逞能,因此大敗。”
六郎道:“大哥被拘束在此?”
岳北樓道:“大概是的,你要知道,綠林作案,不問當劫不當劫,只要經過他的地盤就不許動。反抗則比,不抗則留,非等到他們離開後才能走。”
他說完,拉著六郎向草房走去道:“我帶你會會‘瀟湘三義’老大,你在店中會見的采花大盜是老三文登,青年是老二黃香,大哥叫葉俊德,他們都是疏財重義之人。”
進了草房,只見里面三五成群,老少都有。
一個高大的壯年這時向岳北樓笑著迎上道:“這就是岳兄賢弟嘛,真巧,他到來找你了。”
岳北樓哈哈笑道:“快喊葉大哥。”
六郎見過禮道:“葉大哥,二爺和三爺正在店等你回去哩。”
葉俊德笑道:“老弟,那沒有關系。”
岳北樓笑向葉俊德道:“葉兄,我這賢弟連一點功夫都不懂,你得指教兩手。”
葉俊德大笑道:“岳兄,這你就高抬我了,有你這位義兄,楊公子還怕學不出拿手貨。”
他們走到一只桌子旁坐下,六郎驚奇道:“這種地方還有桌椅?”
岳北樓笑道:“不但有桌椅,後面還有睡覺的地方哩,吃有吃,喝有喝,我們是客呀。”
正談著,忽有一個大漢走到草房門口拱手道:“諸位,請忍耐一霄,明早我們就送客。不過今晚有‘川中飛鳳’要來,到時希望諸位袖手旁觀。”
說完再拱手,轉身而去。
葉俊德鄭重向岳北樓道:“好戲開鑼了,那個溫謹梅一來,只看雙俠的功夫了。”
岳北樓笑道:“我們眼福不淺,快點養好精神,這場非打到天亮不可。”
正說著,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嬌喝聲:“被困的人都出來,我們救你們下山。”
草房中人聞聲,齊向外面奔出。
葉俊德噫聲道:“這是川中飛鳳,我們也出去看看,馬上就要開始了。”
六郎忽然一拉岳北樓道:“大哥勿動。”
岳北樓駭然道:“為什麼?”
六郎道:“我們不理她。”
岳北樓忽然想起他說起的經過,笑道:“好,你有志氣。”
里面的人都出去了,連葉俊德也到了門外,詎料忽然黑影一晃,六郎面前竟立那溫謹梅兒:“你為什麼在此?”
六郎見她有點詫異,冷聲道:“高興。”
溫謹梅兒格格笑道:“我救你來了。”
六郎哼聲道:“我不領情。”
小姑娘呸聲道:“我救錯了也不救你。”
六郎轉過頭去道:“我總有一天叫你流眼淚。”
岳北樓怕出事,喝聲道:“六郎住口。”
小姑娘冷哼一聲,又一閃出門。但在這時,門外有人朗聲道:“姑娘,請賜教。”
岳北樓聞聲,輕輕一拉六郎道:“飛天俠來了。”
只見草房前的空地上立著一個蒙面少年,他手中倒握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
空地周圍是森林,原先出去的人群,這時都立在場地的邊緣圍觀,其中當然也有葉俊德。
六郎仍然不出草房門,他伴著岳北樓立在門內,今晚的決斗,他並不關心誰勝誰負,甚至連欣賞的心情都沒有。
小姑娘此來,當然是要替其兩位叔叔雪恥,最主要是為爭面子,因為她白家的名望太高了,也許從來沒有失過手。
二人對了面,小姑娘冷笑道:“你是老二,殺傷我叔叔的是你?”
蒙面人搖頭道:“本來有個是我的,可是我老大太貪心,他一個人獨占了。”
小姑娘冷笑道:“我的劍加在你身上也是一樣。”
蒙面人大笑道:“聽說你不僅得到令祖的全部精華,而且另有更大的成就,所以川中飛鳳之名竟壓倒西蜀武林,可是我就不信。”
小姑娘突然拔劍在手,嬌叱道:“不叫你身上見血,諒你也不會服氣。”
說罷,俞起萬道毫芒,帶出尖銳厲嘯,直取蒙面人胸窩。
蒙面人一見,大笑道:“原來你是‘天山御劍’之徒,這套‘二十八宿劍法’我早就見過啦。”
小姑娘突然閃開,嬌聲道:“你會過我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