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78章
薛牧此番對鷺州和無咎寺的功德,加上《西游記》帶來的長遠宏圖,確實讓無咎寺高層很難拒絕他這並不過分的要求,最終只是讓元鍾陪著薛牧去看鼎,都沒打算出什麼高層隨行。
他們也相信在護鼎老僧們的團團盯視之下,薛牧那點修行根本不可能對鎮世鼎做出什麼幺蛾子來。
倒是慕劍璃不能去,站在登天路下目送薛牧和元鍾一路登天。
登天路是無咎寺借助鎮世鼎威能打造的特殊場景,實際上這條路就是映射著人們的修行路,從低到高,由鍛體逐漸合道。
什麼修為基本就只能走到什麼路段,再往前一步都難如登天。
一般武者都能扛著壓力多走一點點,體現了人們的意志力,但這一點點非常小,基本半步都難,畢竟意志力不能代替實力。
只有極個別天才能扛著巨大的壓力,硬生生多走幾步,這是很可怕的潛力體現,本屆與會六萬多江湖武者,在風烈陽退出、孟飛白落馬之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個楚天明。
他以化蘊初期的實力,硬生生走到了化蘊巔峰和入道之間的紅线,驚爆了無數眼球。
這不是代表他的潛力只有入道,而是代表著他與天道相合,意志力也比別人強,有著跨越當前的無窮潛力。
只要不提前隕落,前途不可限量。
薛牧一邊踏在登天路上,一邊聽元鍾的簡要介紹,心中不由也在贊嘆:這特麼又是個主角。
當然如果要合道才能登上頂端,那連元鍾都上不去,本寺僧侶獲准去鎮世鼎邊參悟的,都是撤銷了登天路上的天道壓制,如走平地。
不過薛牧特意沒讓元鍾撤銷,有意試試自己能走多遠。反正又不是和別人比,自己測測而已,沒什麼丟人的。
前面的路段很好走,幾乎沒什麼感覺,薛牧一路大步流星地向上,眨眼就過了練氣期,站在縈魂境界的標准线上。
元鍾跟在身邊,笑道:“若有壓力,不必勉強。”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
他停下步來,不是感覺有壓力,而是正在好奇自己——沒有感覺。
他試探著往前走了半步。
毫無阻礙。
又走半步,如風拂面。
他不會蠢得在元鍾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輕松,這可不是裝逼的時候。
正確做法當然是裝作步履沉重地慢慢向上跋涉,一步一個腳印,能逼出滿頭大汗來就最好了。
元鍾在旁邊看著他的艱難跋涉,嘖嘖贊嘆:“薛總管這般年紀才開始修行,竟也有這等潛力,可惜可惜。”
薛牧默默前行,直到開始感受到了一絲阻力,他立刻停下步來不再裝了,喘氣道:“不行了,上不去了。”
元鍾看了看,贊道:“薛總管初入縈魂,不過照心之境,竟能走到歸靈期,真是了不起。”
薛牧彎腰按著膝蓋大喘氣,一副透支了的模樣,其實心中漸漸有底。
和初臨此世時,在京師無違之陣下感覺差不多,確實是同源親近,說明自己身上已經融為一體的碎片,確確實實就是鎮世鼎。
但畢竟只是極小片的花紋,雖是同源親近,質量數量上都比不過真正的鎮世鼎,所以在展開了鎮世鼎壓制功效之下,自己還是會受到阻力。
如果非要扛著阻力走,說不定憑著這同源氣息能走到入道以上,但已經沒必要去試了,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真走到入道,怕是元鍾要生疑。
所以妹子們和自己雙修,只是得到了一點點天道氣息,然後依據個人感悟去捕捉,不代表真的得到了什麼天道灌輸。
如慕劍璃祝辰瑤直接接觸過鎮世鼎,對他這點氣息就沒什麼特殊感覺,如秦無夜那樣的,就如獲至寶。
就像菜里加了點油腥,對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和長期吃青菜蘿卜的人,真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說起來妖女們是有點可憐。
自己想要通過雙修讓薛清秋合道,確實是想當然了,對於修行之道,薛清秋看得比自己透徹得多。
除非真有個鼎擺在薛清秋面前,說不定她才真能借此合道。
換句話說,藺無涯有鼎都只能和薛清秋半斤八兩,最多略強一絲絲,實際該說他不如薛清秋吧。
薛牧心里有些驕傲,誰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在此有了定論。
元鍾施秘術撤銷了天道壓制,薛牧感覺到阻力沒了,立刻裝著一副空氣驟然清新的樣子,愜意地呼吸,盡情展示高超的演技:“想不到這路真的這麼難走,薛某小覷它了。”
元鍾頷首道:“所以敝寺才用以作為天下論武的初選,否則幾萬人要選到什麼時候去。”
撤銷了壓制,這點路途就變得轉瞬即至,兩人很快到了頂端銅殿前,元鍾扣了扣門。
殿門自動打開,薛牧眯起了眼睛。
一股神秘浩瀚的磅礴氣息撲面而來,就像是殿內藏了一個宇宙,仿佛在什麼天文博物館的演示台上,看著宇宙演變,蒼穹浩渺,一個地球在其中就像一粒塵沙,能讓初見的人震撼得不能呼吸,深深體驗到自身的渺小。
和去看天文演示相比,這里最重要的是你真的能感受到威力,因為你看演示里什麼星辰破滅黑子爆炸,也不是直接的感受,而在這里你就能很直觀地感受到宇宙的威壓,什麼山河破碎在其中簡直不值一提,不過是宇宙打了個噴嚏。
薛牧知道這只是自己個人的感受,別人在這里未必看得見宇宙,可能是其他的什麼,或許是萬物演化,或許是草木滋長,或許是劍氣凌霄,或許是五行生克。
道就在那里,不曾更改,而每個人觸摸到的,只是其中的微茫的一點點。
內心的震撼消弭,薛牧才能留心去看鎮世鼎的真貌。
表面看去,鎮世鼎和自己在博物館里看見的古董青銅鼎外觀很相似,青銅的色澤帶著歲月變遷的味道,古朴且滄桑。
區別在於沒有什麼鏽跡也沒有什麼氧化的斑駁,如果丟在地球上,八成要被誰當成假古董對待,唯有那隱隱的流光,提醒你這是個寶物。
鼎身不算大,也就幾尺見方,四足鼎立,鼎口呈方形。
鼎身上有奇異的花紋,並不規則,不知其意,可細細看去,卻似乎有無窮的啟示在心中飄蕩,想要捕捉,卻捉不分明。
有八名老僧繞鼎坐在八方,均是閉目枯坐,一動不動,看上去對有人來訪毫不知情,就連呼吸都聽不見,跟圓寂坐化了似的,但薛牧知道這些可不是死人,自己如有什麼輕舉妄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但依約自己能摸。薛牧也不理他們,慢慢伸出右手,輕輕撫在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