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517章 登基大典
蕭輕蕪的真氣滋養很特別,或許是真氣屬性的緣故,與其他武者輸入真氣助你梳理經脈的感覺完全不同,感覺像是渾身泡在溫水里,有無數的小手輕柔地按摩,所有的疲憊慢慢地被拔除,阻塞干涸的竅穴重新逢春,煥發新芽。
薛牧舒服得直接睡著了。
臨睡前迷迷糊糊地冒了個想法,小徒弟這一手可比什麼金牌技師都強,以前蠢哭了都不知道用……
香風拂過。
秦無夜出現在屋中。
莫雪心猛然驚覺,自己心中一團亂,居然完全沒了警惕,秦無夜剛才要是出手偷襲,自己八成栽了……
秦無夜冷冷看著她的表情,仿佛猜出她在想什麼,漠然道:“怎麼?和本座共立一室,很別扭?下意識想到了戰斗?”
莫雪心嘆道:“往常多年敵對,自然敏感了些,是雪心尚未適應狀況,聖女勿怪。”
秦無夜倒是有些驚奇:“薛牧做了那麼多,也沒見你態度軟多少,怎麼對我倒肯說軟話?”
莫雪心不語。
秦無夜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悟了:“其實你想對他說點軟話,卻抹不下面子?對著我倒偏偏沒那點男女事兒,倒能放得開些,有一說一?”
莫雪心低頭看著平穩睡著的薛牧,良久才道:“我這一生從不欠誰……可這次欠薛總管太多,我不知道怎麼面對。”
秦無夜本來真是有點來找事的意思,聞言倒是沉默了下去。
性格決定命運。
薛牧不是為莫雪心而來的,而是為了大勢爭奪。
如果莫雪心的態度讓人舒服,根本不用她說,薛牧就會盡心盡力替她策劃反攻七玄谷,然後雙方建立良好的友誼與合作,這是對薛牧的整體戰略有益之事。
至於發不發展男女事,那是另一回事了,就算要發展,薛牧也是會事後好好去使點浪漫手段去釣。
可莫雪心的驕傲讓事態走向變了……秦無夜幾乎可以斷定以薛牧的性情,是不會肯主動幫忙了,多半要提條件。
其實這樣反倒讓秦無夜舒服點。
要是主動幫,就算明知道只是為了大勢,她也不舒服,憑什麼自己跟他的合作就要各種榻上逢迎,莫雪心這種敵人反而什麼都不要付出?
所以秦無夜一直臉臭臭的。
這回好了,莫雪心自己作的,等著大家一起做交易吧。
妖女心中舒坦了許多,重新開始笑意盈盈:“要報恩還不簡單?女人那副皮囊,除了讓男人欣賞,還有什麼用?”
“你!”莫雪心臉色憋得通紅,想要發作,卻又似是怕打擾了薛牧休息,忍著壓低聲音道:“合歡妖女,果然毫無廉恥。”
“廉恥?”秦無夜笑得更歡了:“我就等看著,號稱一身正氣的莫谷主,究竟是更在乎谷內被擒的弟子們,還是更在乎自己那點廉恥。”
說完俯身抱起薛牧,飄然離去。
屋內一片安靜,莫雪心緊緊捏著拳頭,祝辰瑤小心地看著她,蕭輕蕪悄悄躲在一邊,掏出石黛筆,刷刷刷地做了個素材筆記。
這種有趣的心理糾葛,好像可以寫在書里誒……
…………
清晨,京師。
姬青原的葬禮已經完成,葬入皇陵,葬禮是很莊重的,無論薛牧怎麼看待姬青原,在朝野民眾心中這確確實實是一個很勤勉的皇帝,在位二十四年,天下也沒有大災大難,國庫充盈,民眾安居。
即使是往年從來沒停過的、很容易毀城滅地破壞田畝山林的正魔之戰,在他在位後期也趨於平緩。
雖不見得有什麼愛民之舉,偶爾也有些惹人不滿的苛政,但既然社會穩定、生產發展,民眾生活質量自然比以前好了,人們就認這個。
姬青原癱瘓了都沒幾個人替他嘆息,但到了他真正駕崩的時候,京師民眾回顧這二十幾年,忽然發現其實這老皇帝還不錯,於是居然還有人為之哭泣。
“一個人的功過是非,真的很難評說。人說蓋棺定論,可陛下這一生功過,我竟不知從何說起。”
“若在朝廷角度去看,那是永遠不會希望各家宗門不服管束,形如割據。他做的事當屬必然……只要有雄略者,或許都會繼續。”
“也就是說太子也一樣?”
“我覺得他會比陛下想得更多,因為陛下已經有過前例給他參考,有成的,有敗的……”
“你們說這麼多,似乎很認同陛下的做法?”
“也不是說認同,實屬必然。”
“當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三宗,其實也是武道宗門?”
這是姬無憂的登基大典,朝天門外舉行儀式,朝廷三宗宗主立於前列,正在竊竊私語。鄭冶之最後這句話,瞬間讓氣氛冷了場。
李應卿尷尬道:“當不至於此……”
陳干楨默然。
三人各自都有了些憂心,轉頭看著姬無憂祭拜祖廟。
“不能說太子了,以後這是陛下……而那位只是先帝。”
“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兒。”
當然不對勁,因為整個朝廷力量搜捕了好幾天,滅情道的人連根毛都不見。
這種狀況下,國不可一日無君,誰也不能阻止太子登基,只是人們心中難免還是哽著一根刺,渾身不舒服。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無論滅情道是藏匿在誰那里,還是被誰偷偷送出城,這都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事。
在京師最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不僅是姬無憂,還有夏侯荻和李應卿。
所以無論是誰都沒辦法把這種懷疑胡說八道,一旦這些巨頭全部牽涉在嫌疑里,那就真的天下大亂了。
既然如此,姬無憂的登基就再也沒有懸念。
劉婉兮和夏侯荻,以及大量皇室中人,站在祖廟門前,聽著禮官念誦禱文,而姬無憂一步一叩首,慢慢登上廟台。
虛空之中有一座銅殿,殿中漸漸散出七彩華光,人們抬頭看去,天空之中呈現山河湖海,雪山沙漠,萬般靈獸,盤旋飛舞。
天道氣息彌漫天地,一道白光從異象之中慢慢地落向地面。
和慕劍璃當時的生死鼎認可差不多,皇室繼任者當然也要獲得乾坤鼎認可。
但這個比八宗認可更假,因為八宗之鼎都會認相對的“道”的共鳴,而皇室之鼎只認血脈。
只要是姬家血脈,這個認可就只是個過場。
其實乾坤鼎也不是不認“道”。
只是凡是要當皇帝的人,自然都有乾坤之意,或多或少而已,就算躲在宮內玩,他還是一個手掌乾坤的天子。
所以姬家先祖多設置了一份血脈牽連。
白光降落,灑在了場中所有皇室之人身上。而姬無憂叩首禱告,按理說他身上的白光要最亮,最顯眼……
百官抬頭看去,每個皇室成員身上得到的光柱都差不多,姬無憂的確實比別人的粗亮了好幾倍,甚至有老臣覺得,姬無憂這個認可好像比當初姬青原的還亮?
姬無憂露出一絲笑意。
正在此時,異變忽起。
夏侯荻身上淡淡的白光忽然越變越亮,光柱衝天而起,直透蒼穹,磅礴無匹的乾坤之氣與鎮世鼎交相輝映,耀眼的光芒蓋過一切,刺得所有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正在人們心中驚駭之時,乾坤鼎的白光又分出一道,射向場外,有人正一腳踹開守衛,大步流星地衝向祭台:“都等一等,本王這里有父皇密詔!”
姬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