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奇幻 阿里布達年代記(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二十九卷 第2章 有手有腳 缺頭缺腦

  我身為這支追跡者小隊的頭腦,負責整體的思考工作。之前基於我的判斷,娜西莎絲所給的情報不可全信,所以我刻意放慢行程,暗中搜集伊斯塔的最新資訊,希望我們是在准備充足的狀況下,進入伊斯塔。

  娜西莎絲自然曉得我存心拖延,但她太清楚和我爭論此事不會有結果,索性裝作不知,什麼話也沒多說一句。

  內戰中的伊斯塔,在我看來還有很多的疑點。對於這場內戰的雙方,我手中的資料還太少,不適合就這麼一頭衝進去,橫豎伊斯塔又不是我的國家,我管他內戰拖延起來死多少人,生靈塗炭又不是塗我家的炭。

  不過,作為一個小隊的“手腳”,阿雪她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所以我也不曾向她們解釋,結果我這個“頭腦”現在一癱瘓,阿雪她們三個就只能任由娜西莎絲操控了。

  阿雪心急如焚,本身又沒有多少判斷力;羽霓的本能反應,以保護“主人”安危為第一優先;羽虹雖然覺得不妥,但姊妹連心,姊姊去了哪里,她就跟著去哪里,根本提不出反對意見。

  原本在這個追跡者小隊的架構中,還有所謂“副腦”的存在,當“大腦”無法正常運作時,副腦可以暫時代替大腦指揮,不至於團體秩序亂七八糟,這也就是不良中年所扮演的角色,若是他還在,今天的這種狀況就不會發生,但大叔走得太突然,我還來不及補完這個組織上可能出現的破綻,要命的問題就爆開了。

  看來,我痊愈後應該要盡快彌補這個致命破綻,訓練一名“手腳”成為“副腦”,然而,看阿雪與霓虹在我倒下後的種種窘態,我不由得開始懷疑,任用紫羅蘭擔任副腦,最終成效可能還好過她們三個。

  無論如何,阿雪與霓虹雖然沒有把指揮權交給娜西莎絲,但卻已經照著她的期望,全速朝伊斯塔推進。盡管這將帶來極大的風險,不過至少我還可以慶幸一點,那就是她們沒有把照顧我的保安工作,交給娜西莎絲。

  我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如果被敵人靠近身邊,那是必死無疑,原本阿雪她們還考慮著要由誰保護我,可是當娜西莎絲假好心,想要走到我身旁,伺機對我作些手腳時,一道冷冽的寒光阻止了她。

  無言也無聲,那個小小的忍者男孩,持匕首阻擋在娜西莎絲身前。一個是伊斯塔的重臣,一個是黑龍會的下忍,兩者的身份與實力天差地遠,可是男孩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意志,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會拼上性命阻攔娜西莎絲。

  就是這份連我也訝異的強勢態度,讓羽虹有所察覺,更索性作了個驚人的決定。

  “忍者最擅長潛伏刺殺,但反過來說,他們也最懂貼身保護之道,我們把保護約翰的工作交給這位小兄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看似冒險,但這決定卻合情合理,換作是我,也會做同樣的安排,羽虹這一下作得好。

  “……但是,這位小兄弟出身黑龍會,把師父的安全交給他,信得過嗎?”

  “我相信是沒問題的,因為……”

  羽霓點頭說道:“你看,我們與這位小兄弟同行了幾天,他都還把我們當敵人,卻只被約翰吻了一次,就立刻投降,還倒過來要保護他,這就證明……他是個強烈的同性戀,現在更瘋狂愛上約翰,絕對不會倒過來傷害約翰的。”

  “姊,你的男人有別人喜歡,你……你這樣都能接受嗎?”

  “阿虹,愛情這種東西非常奇妙,沒有道理可言,我們不能阻止誰喜歡上誰,而我喜歡我的男人有魅力,所以我歡迎有更多的競爭者出現。”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我真是後悔自己輸入的指令太過簡略,當初為了能夠光明正大拈花惹草,我給羽霓灌輸進這樣的指令,然而,我並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觸類旁通,把這指令給用到男人身上。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一切基本上就成定局,而當阿雪與霓虹將這男孩當成同伴,詢問他姓名時,這個已被割去舌頭的忍者男孩,蹲在地上,用手寫下自己的名字。

  未·來…………——

  未來,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忍者名,至少我當初在東海討生活,和飯堂內幾個數字伙夫聊天時,從沒有聽過忍者叫這種名字的。

  在完全違反當事人意願的情形下,我被迫和這個小小的忍者湊在一起,由他擔任我的保安工作,朝夕相處。法雷爾一族,是黃土大地上有名的好色生物,祖先們的貼身保安,如果不是溫柔可人的紅顏知己,就是艷媚騷浪的美女性奴,假如眼見後代子孫和男人搞在一起,肯定會死不瞑目,從墳墓里狂吐出血來。

  可是,不管性別如何,專業就是專業,從職業的技術面而言,忍者堪稱超近身戰的王者,種種詭變百出的忍法,讓人匪夷所思,無從防備,尤其是在擔任貼身保鑣的時候,那真是一種再可靠也不過的存在。

  在我們趕路的時候,不能動彈的我躺在擔架上,由馬匹馱著跑,羽霓飛翔在天上,阿雪、羽虹分在我兩側,娜西莎絲在前,未來則是落在馬匹後頭,擔任戒護後方的任務。

  遇到獸人們發動襲擊,所有人立刻進入戰斗狀態,但未來卻立刻消失身影。

  在獸人的眼中,躺在擔架上不動的我,旁邊只有一頭龍豹在守護,無疑是整個隊伍的最大弱點,可是當他們靠近過來,一道冷洌寒芒便離奇破空而來,瞬間奪去他們的生命。

  忍術,集水系魔法精要而大成,獸人們所在的南蠻與東海相距萬里,對忍術中諸多神奇的技巧一無所知,想都想不到看似平常的影子里,會突然射出十字苦無;明明攻擊命中了敵人,但敵人卻突然變成一截樹干,而腳下土地刺出一柄冷刃,驟然奪人性命。

  許多獸人雖然闖到我身邊,卻都這麼不明不白地含恨以終。我躺在擔架上,看未來神出鬼沒地左右躍動,輕盈的動作,像是一只勤勞的小蜂鳥,但每次躍動都伴隨著一記寒芒,跟著便是一條生命的消逝。

  如果是在黑夜,那麼得到夜色掩護的未來,何止是如魚得水,他塗黑自己所用的兵器,揮動時既沒有反光,甚至也沒有聲音,就像一陣無聲的夜風快速拂過,所經之處,沒有留下半點生機。那種沒有一分多余動作,超高效率的殺人技巧,簡直就是一種洗煉的藝術。

  六七場戰斗下來,死在未來手上的獸人,數目搞不好還多過阿雪、霓虹的殲敵總和,成效之佳,甚至讓我認真考慮將來小隊里應該收一名忍者當常備隊員,不過,絕對是收女忍者,我怎樣都不會收男人當常備隊員的。

  “……真是想不到,小未來這麼幫得上忙,有他在,我們完全都沒有後顧之憂了。”

  情感狀態空白如同木偶的羽霓,對黑龍會最沒心結,大大夸贊未來的優秀,但同時也對獸人們的頻繁襲擊感到不解。

  目前我已經肯定,獸人們發動襲擊,目標就是娜西莎絲,但是阿雪她們問起娜西莎絲為何被攻擊,卻連她自己都一頭霧水。不是佯裝不知,是真的搞不清楚,畢竟……像娜西莎絲和我這樣的人,造孽太深,仇家也太多,走在街上,隨便一個路人都可能與我們有深仇大恨,天曉得哪個敵人是為哪個理由要殺我們?

  可是,盡管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兩件事情卻讓我非常在意。那天,奇里斯與獸人們的對話中,透露出了兩個不尋常的訊息。

  第一,獸人們提到“雅蘭迦參謀”這個字眼,很不巧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如果我沒記錯,雅蘭迦是當初蛇族的首腦人物之一,大祭師娜塔莎的妹妹,在進攻羽族的最後決戰中,被救走送出。

  那場決戰之後,我沒有再聽到這個名字,不過仍然想像得到,在蛇族勢力全面崩潰的情形下,以熊、虎、豹三族為首的各大獸族,絕對不可能放過蛇族的主要干部,勢必進行斬草除根的徹底追殺,雅蘭迦是蛇族的二號人物,各大獸族就算不要她的命,也會要她的人,將她擒回去日夜拷打,逼問出蛇族得勢時的各種秘術與財寶。

  但是獸人們現在稱雅蘭迦為參謀,換言之,這次狙擊娜西莎絲的行動,不但是雅蘭迦在獻計與策劃,而且雅蘭迦已經重新在各大獸族中建立權位了。不管怎麼想,這都是很不合理的事,獸人們對蛇族恨之入骨,又忌憚甚深,沒可能再讓蛇族有機會翻身,雅蘭迦是使了什麼通天手段,在獸族重新執權復位的?

  第二,如果說雅蘭迦得勢很奇怪,白瀾熊會失勢就更奇怪了。我相信自己在這方面的眼光,白瀾熊雄才大略,是獸族中獨一無二的王者之才,整個南蠻沒有可以與他競爭的對手,如無意外,十年內他會成為各大獸族的領袖共主,帶領獸人們走向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從奇里斯的話里聽來,白瀾熊若非已身亡,就是已經失勢,而且事情還與我有關,所以獸人們才會看到我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爭著要干掉我報仇。

  從這兩點看來,在我所不知道的這段時間里,南蠻方面恐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變化,假如我現在能動,馬上就會設法找個城鎮,利用追跡者公會的力量,搜集有關南蠻的情報,偏偏此刻動彈不得,而阿雪她們又一心急著把我送去伊斯塔救命,全然沒想到處理情報問題,真是讓人懊惱不已。

  (真是搬石頭砸腳,組織沒有副腦,果然是很危險……唉,這種時候如果不良中年在就好了。)

  碰上困難,不想辦法自己解決,只懷念起別人的好處,這是墮落的象征,假如茅延安真的在這里,這個不良中年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搞不好還會倒過來,和娜西莎絲一起聯手搞死我咧。

  (可是,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到現在都還不能動,是什麼藥物把我搞成這樣?)

  癱瘓至今,我一有時間就在想這問題。什麼獸人詛咒導致癱瘓的鬼話,我可不會蠢到去信,之所以導致我動彈不得的理由,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天未來送到我口中的丹藥。

  那顆丹藥,用途在於激發人體的潛力,而且效果非常驚人。盡管我失去意識,但從事後結果來看,我不僅掙脫了牢固的黏膠,而且狂性大發,將娜西莎絲打得陷入岩壁里頭去,這真是恐怖的戰果,即使清醒,我都不敢想像自己能締造如此戰績,更別說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

  太過強效的藥物,對肉體的反噬一定也很強,所以我在爆發之後,肉體機能出現問題,動彈不得,這是很合理的結果,但我該怎麼自救呢?癱瘓以來,我嘗試過很多方法,可是癱瘓的情形沒有好轉,肢體反而越來越僵硬、越來越沉重,重得有若鉛塊,連呼吸都日益困難,顯然情形還在惡化中,要是這東西到最後會搞出人命,我現在的狀況可就要命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是誰的藥就只能問誰……)

  論起保護的工作,我其實被未來救了不少次命,應該要對他懷抱著救命之恩的感謝,但明知如此,我還是希望他離我越遠越好。

  為了找到答案,我不得不向未來求助,但我沒法開口說話,僅能轉動眼珠,不停地用眼神向他示意。傳說,一流的忍者能夠讀心,我不曉得未來是否有這能耐,不過他幾次與我目光交接,卻很快把目光轉開,仿佛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這就讓我感覺到有些古怪。

  只不過,這份尋找答案的努力,卻引發了一點意外。未來沒有回應我的眼神,但卻有別人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並且作出了很不利的推想。

  “……師……師父……”

  “框當”一聲,阿雪端在手里的磁碗打碎在地上,一雙圓碩的乳房隨嬌喘而劇烈抖動,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我,還有我身旁的未來。

  “你們……你們兩個在眉目傳情?師父你真的愛男人不愛女人?我本來還不肯相信的……你……你……”

  顫抖著聲音,眼前所見的景象,好像給了阿雪很大的衝擊,打碎了磁碗的她,捂著臉轉頭跑掉。

  唉,本來還不肯相信的東西,為什麼現在就要相信呢?眼睛所看到的東西,並不一定是真的啊。

  適時出現的羽霓和羽虹,攔住了阿雪,嘗試作一些很荒唐的安慰。

  “阿雪,看開一點,約翰他現在喜歡男人,並不代表他不喜歡女人了啊,他這麼好色的一個人,肯定是男人也搞,女人也搞,你和我都還大有機會的。”

  羽霓……雖然你是被洗腦了,但有時候我還真他媽的佩服你啊。

  “姊、阿雪,其實我早就覺得很奇怪了,聽說源堂先生扮成娘親武神的時候,追在……追在他的後頭,說要搞屁股,你們想想,一個父親怎麼會對兒子的屁股有邪念?他們父子其實都是變態啊!”

  如果我們父子都是變態,那羽虹你和你姊姊就都是沒腦子的蠢蛋。變態老爸是夠變態沒錯,但卻不是在這方面變態,當時他與白起串通,裝瘋賣傻,若不是用那些荒唐怪異的言行,來混淆我的判斷,怎麼能瞞得過我?而你們把他的謊話與瘋話當真,難道你們是用屁股在思考的?

  “可是……霓虹啊,你們看看未來,他其實生得很俊呢,臉蛋白白尖尖的、眉毛細細的、嘴唇紅紅嫩嫩的……如果他蓄起長發,女孩子都未必有他那麼美,也難怪師父會對他有意思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祝福他們嗎?”

  “不,姊姊,我認為你們應該……”

  ……………

  幾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聽在耳內實在是有幾分感慨,阿雪雖然想法單純,羽虹的思維也有些偏執,但她們都不是那種膚淺的傻瓜,否則又如何能生存至今?然而,碰到了眼前這檔子,她們卻像一些三姑六婆似的說個沒完,這究竟是因為我教育得太成功,把身邊女人都教成了弱智?

  這種情形如果不改變,總有一天,我真的會被她們三個女人給氣到吐血……

  “啊!”

  阿雪嬌嬌嫩嫩的一聲驚呼,打斷了無聊的八卦討論,我慶幸之余,忽然覺得她的聲音有點古怪,好像被什麼事物給嚇著了。

  勉力睜開眼睛,我看到阿雪正站在我身前,受到極度驚嚇的眼瞳中,滿溢著恐懼與擔憂,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我真的搞了同性戀,也用不著嚇成這樣吧?

  “……血……血啊……”

  咦?什麼血?

  “師父他流血……不,師父他在吐血啊!”

  在阿雪的驚呼聲中,羽霓和羽虹都搶了過來,而我從她們眼中倒映出的景象,赫然看見幾縷鮮血正由我口中流出,雖然流速不快,但卻沒有停止的跡象,這個發現,頓時令我驚慌起來。

  口溢鮮血所代表的信號,就是內髒破裂,我動彈不得,肢體僵硬,連觸覺都時有時無,但顯然肉體狀況正在惡化,令得五髒六腑承受不住,重壓成傷。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內髒破裂的情況若是嚴重,那不過是一時三刻之命,拖不了多久,必須要立刻急救,但此刻我身邊的人……唉,准備辦後事吧。

  “怎麼了?法雷爾提督出事了嗎?”

  娜西莎絲聞聲趕來,看見我的窘迫糗樣,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變成擔憂之情。這份憂慮倒不是偽裝,以目前的情勢,她非常需要我們小隊的護送,若我當真死在這里,阿雪與霓虹立刻會扔下她不管,而她勢必要獨自面對獸人們前仆後繼的舍身攻擊,就算能夠全身而退,也肯定會大耗元氣,進入伊斯塔後毫無本錢與政敵爭勝,後果便是九死一生。

  單是為了這理由,娜西莎絲就絕對不會讓我死,更別說她尚未得到暗黑召喚獸的秘密,我對她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她非保住我這條爛命不可。

  只是,話雖如此,娜西莎絲是黑魔導士,不是大夫,要找殺手她就有份,想要靠她救人,那真是希望渺茫,黑魔法講究損人利己,哪來的治療手段?碰上這種場面,我相信娜西莎絲也束手無策了。

  “不到伊斯塔,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救治,如果……如果有光明系的術者在此,或許能夠做點什麼。”

  雖然沒有對症的藥物,不過光明系術法的高等淨化,無論是解咒或袪毒,都有相當的效果,即使不能徹底驅除毒素,也能把毒素的發作壓制,減輕症狀。

  但霓虹雖然出身慈航靜殿,卻不是光明系術者;娜西莎絲、阿雪更是黑暗系,哪會什麼淨化、治療的咒文?

  “那……師父他、他怎麼辦呢?”

  察覺到娜西莎絲無能為力,阿雪最是焦急不過,娜西莎絲看見她的表情,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沒說出口。娜西莎絲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被我看在眼底,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麼。

  六大魔法系之中,雖然說是元素特性分明,各有專長,但當各系魔法發展到顛峰,卻又殊途同歸,能夠作到同樣的事。治療、淨化,是光明系的特長,但地系、火系魔法並非不能做到,大地系的獸魔術能夠藉著輸送精氣,將澎湃的大地生機灌輸入破損肉體,促使細胞活性化,迅速治愈傷處;火系魔法的無量琉璃焰,淨化邪惡的效果甚至還強過光明系。

  同樣的道理,黑暗系的魔法不是不能拿來治療,只是因為屬性相反的關系,要用以治療,便要付出慘痛的代價。比如說,殺掉九百九十九個人作祭禮,再加上施術者的一半髒器,用來延長一個人十年壽命,諸如此類的術法我只聽過,還不曾見到有人用過,因為怎麼算都不劃算。

  娜西莎絲剛才打的主意,可能就是想讓阿雪去使用這類魔法,治愈我的傷患,但這麼一來,阿雪縱能不死,也會變成一個廢人,大大損及娜西莎絲當前的利益,她哪可能會願意。也幸虧我太了解阿雪的衝動個性,從不讓她接觸相關知識,否則就算娜西莎絲不說,阿雪現在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干下去,那我就真是不知該怎麼辦了。

  只不過,如此一來,在場的幾個人里頭,不是無能,就是沒有救人的意願,我嘴里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這樣下去,我不就要完蛋了嗎?

  身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我心里卻急得快要尿出來,正自煩躁,一滴溫熱晶瑩的水珠,突然滴落在我的面頰上,更奇跡似的讓我面頰短暫回復知覺。

  什麼水珠這麼有效?我好奇地抬頭仰望,看到阿雪低垂著頭,雙眼通紅,一滴滴的淚水沿著粉嫩肌膚滑落,滴到我額上、臉上,清純可人的麗容,此刻看來竟是淒然欲絕,令我好生心痛。

  “……師父……嗚……師父……”

  美麗的小狐女,傷心地哭了起來。嬌憨的秀麗臉龐,在淚水的洗禮下,清新純真有若孩童,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滿淚珠,每落下一滴,就讓我的心跟著抽痛一下。

  唉,阿雪,不要這樣子,你這樣會搞到師父很難過。你應該知道,就算師父我會沒命,我也不會讓你去……咦?我在想什麼東西啊?有什麼東西會比我小命還重要的,拿阿雪的命換我一條命,我應該歡喜拍手才對,有什麼好不舍的?我一定是急昏頭了。

  沙……沙沙沙……

  一些古怪的聲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側目望去,赫然看到未來拿了一根樹枝,開始在地上飛快寫字。盡管不曉得他在寫什麼,但羽霓、羽虹看字的表情從茫然不解,變成驚訝錯愕,顯示未來寫的東西大有玄機。

  解鈴還需系鈴人,在事情惡化到沒法收拾的程度前,系鈴人終於有動作了。

  未來的表情很難看,仿佛非常的心不甘、情不願,這大概也解釋了他為何拖到最後一刻,才不得不打破沉默,出來傳達救治之法,若是有得選擇,這不安好心的臭小子肯定想看我就這麼掛了。

  想起來,未來的許多動作真是很怪。得到自由的他,早就可以逃跑了,他不跑而留下來,在獸人們的凌厲攻勢下,為了保護我而戰斗,可是他明明知道怎麼解開藥物後遺症,卻又遲遲不肯開口,一下幫我、一下又害我,我真搞不懂他存的是什麼心。

  “阿、阿虹,未來寫的東西,是真的嗎?”

  “阿雪姊姊,我也不太清楚,但未來說這個症狀與黑龍會某些禁藥的後遺症很類似,也許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來解救……”

  聽見阿雪和羽虹的討論,我心中一喜,但當羽虹從懷中取出匕首,我才曉得事情不妙,但卻根本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匕首對著我的手臂斬下。

  “叮!”

  一聲脆響,如果說我之前只是暗叫不妙,那麼現在無疑就是末日降臨,因為匕首刺在我的手臂上,竟是刺之不入,仿佛戳在堅硬的岩石上,換句話說,這具軀體可能在極度僵硬的狀態下,發生類似石化的現象,當石化效果慢慢透入腑髒,我隨時都會氣絕身亡。

  “果然,放血排毒這個方法沒有效……”

  羽虹恨恨地扔開匕首,面上難掩氣惱之情,而我看了卻更為火大。明明知道沒有效,還拿刀往我身上砍,這是砍什麼?砍好玩的嗎?還有,不過是碰到石化肢體而已,這有什麼難的?換一把鋒利點的刀來切啊!就算不敢拿我身上施了咒的斬龍刃,但起碼我袖中還有百鬼丸,砍石頭像是切豆腐,用那個來切肉放血,一定沒問題啊。

  “未來也說放血之法已經太遲,要用其他手段才行了。”

  阿雪低聲說著,剛剛哭過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堅決,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柔和的表情刹時充滿堅毅之美。我大感詫異,懷疑她是不是打算使用什麼黑魔法的犧牲咒文,心里開始擔憂,哪知道一陣輕微的布帛摩擦聲響,從下頭傳過來,我移動目光一看,羽霓不知何時已趴伏在我身下,熟練地解著我的褲帶。

  難道………黑龍會的急救方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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