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曉得陳容和慕容璃之間的事情,只知道陳容得罪了小公主,被皇帝狠狠地斥責了一番,自斷前程。
慕容夜玄在府里和虞瑤斗智斗勇,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甚在意,“陳容本就只是父皇的一枚棋子罷了,不成氣候,被棄也是遲早的事情。”
虞瑤卻不認為:“她不簡單。”
慕容夜玄壓根不想搭理虞瑤,喝了杯茶:“你以為你簡單?為何你會知曉那麼多事?本王若記得不錯,你之前可和陳容走的很近,怎麼?你想幫她來勾引本王?”
慕容夜玄這人很果決,對虞瑤很厭惡,如今對方不過是他父皇不要的女人,送上門他也看不上眼。
“你如今在朝堂上舉步維艱,我只是想幫你。”
“是為我出謀劃策,還是想放長线來害我?”
虞瑤臉色微微變化,“你總有一天會知道,我自始至終都是站在你身邊的。”
慕容夜玄冷笑了一聲,不以為然。
虞瑤抿了抿嘴唇,手緩緩握緊了,指尖扎的手心很疼。
她在這里看那些小賤人的臉色,還要被慕容夜玄懷疑嘲諷,也是前世已經習慣了他的性格。
不過她篤定,即便再來一次,最後也是他們並肩看這大好河山。
而太子卻不像慕容夜玄這麼淡然了,倒不是因為陳容的原因,而是九皇子登門求他相助。
慕容極做慣了好人,拉攏人心,可是卻也給自己留下了不少的禍患。
九皇子謀害了郡王的事情如今已經被朝臣揭露出來,只等著皇帝裁度了,為平息怒火,即便不死也免不得一生只能被幽禁了。
“你真的無動於衷嗎?”太子妃聽聞太子不見九皇子,忍不住去勸他,“九皇子手里的兵權,若是落入了他人之手,對於我們絕不是好事。”
慕容極坐在涼亭里下棋,手里捻著一枚白棋,久久沒有落下,深深地吐了口氣:“三弟最近做了這麼多事,還把自己摘的干干淨淨,他到底想做什麼?”
太子妃一臉氣悶,冷笑了一聲:“慕容夜玄的心思不是路人皆知嗎?為了奪這江山,他可是臥薪嘗膽太久了。”
慕容極手里的棋子終於落下:“如今他已經開始剪我們的羽翼,我們也不得不出手了。”他垂眸:“我只是好奇,他蟄伏了那麼久,如今有何依仗?”
“確實是奇怪。”太子妃想了想,回答:“這幾日我父親在朝堂上給他設陷,就譬如夢洛水災一事,是他失職,他竟然仿佛提前知道我父親會發難一般,竟然從容將責任推了,反而還包攬了所有功勞,受到了父皇嘉獎。”
“提前知道?”慕容極皺了皺眉。
太子妃一臉的疑惑:“我的探子回稟,說他府里多了個女人,是前些日子被打入冷宮的貴人。而且這女人性情大變,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慕容極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陳容被皇帝召見,旁人都以為是為了治罪,其實也沒有大家想的那麼驚險,只不過是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繞來繞去的意思就是要多辦正事,不要沉迷聲色。
陳容覺得這皇帝實在是個糾結的人,一邊不想讓她得權脫離了控制,一邊又想增加自己這一邊的籌碼來制衡如今兩派之爭。
“皇帝到底是幾個意思?”陳容走在去逸華殿的路上,和系統扯著話。
“意思就是讓你做他的傀儡唄。”系統不假思索道:“你不能站太子,也不能站慕容夜玄,只能站在皇帝這一邊。”
陳容點了點頭,心里累。
她到了逸華殿門口,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讓侍從把准備好的禮物拿過來,咳嗽了一聲走進去,到了慕容璃的房門口卻被攔下了。
“公主此刻正在歇息,任何人不得見。”侍女抱歉地攔下了陳容。
“我是來道歉的。”陳容知道慕容璃能聽得見她說話,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虛。
房間里靜悄悄的。
“既然如此,你幫我把東西轉交給公主吧。”陳容遞上了盒子,轉身准備離去,可是房門卻突然開了。
慕容璃看著陳容,咬牙道:“你進來。”
陳容心里松了口氣,跟著進了屋子,看她書桌上一大堆畫像,錦繡嬤嬤手里還抱著不少沒有打開的卷軸,她走近一看發現竟然都是男子畫像。
“這是?”陳容試探著詢問。
“父皇讓我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夫婿。”慕容璃重新坐下,心不在焉地挑選。
陳容心頭一窒,斂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是打定了主義不會對慕容璃有非分之想的,也沒有逾矩,可是事到如今竟然心里有些悶。
慕容璃本就不想看什麼畫像,等到陳容來了,她又跟個悶葫蘆似的半句話都不說,一拍桌子,生氣道:“把這些畫像都給我拿下去!”
“公主……”錦繡嬤嬤疑惑。
慕容璃悶悶道:“我一個都看不上眼。”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
“我昨日只是去處理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陳容組織了一下語言,有點事情還真不大好明說,“如今我身邊眼线很多,只能用這種掩人耳目的法子甩掉跟蹤的人。”
慕容璃聽著,也不說話。
“你若是來的早一些,便會發現我根本不在房里。”陳容又道。
慕容璃睨了她一眼:“那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你不在房里,會怎麼樣?”
陳容苦笑了一聲:“不過是讓猜忌更多一些罷了。”
慕容璃的手握緊了裙擺,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陳容的處境她自然也知曉一些。
站起身走到陳容身前摟住了她的腰,悶悶道:“你為何不早些解釋?”
陳容無可奈何道:“是你跑的太快了,我來不及說。”
慕容璃噗嗤一聲笑了,想了想好像確實是自己不聽,羞惱地錘了一下陳容,“反正是你的錯,神神秘秘的,搞得我懷疑。”
無端端被戴上“色中惡鬼”這個頭銜的陳容,此時也只得認了,不過好歹慕容璃如今還是體諒了她,倒也還好。
誤會解開後,反倒是慕容璃不好意思了。
“陳容,我……”慕容璃抬頭看著陳容,決心要把自己的態度明說出來,“我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你呢?你對我可有喜歡?”
慕容璃的眼睛里帶著期待,又暗含著一絲害怕。她怕陳容說的是,不喜歡。
陳容深深地看著慕容璃,如今時局未定,她若是和慕容璃在一起,多半是牽累對方的。
如果她在這場權斗中贏了,那她自然無畏無懼,可是若是輸了,也能夠有幾分把握保全慕容璃,而自己——早已經無法全身而退了。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陳容聲音低啞,心里帶了些愧疚和煩悶,抬眸直視著慕容璃的眼睛,“一年後,我若還活著,便答應你。”
若是不搏一下,她便只能做皇帝的傀儡,待皇帝去世,便成為炮灰湮滅在奪權爭斗之中。
慕容璃眼神閃爍了兩下,勉強笑了笑:“什麼意思?”
“這是秘密。”陳容拍了拍慕容璃的腦袋。
慕容璃卻甩開了陳容的手,自嘲地笑了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等你?一年,只是在敷衍我吧?”
陳容對上她受傷的眼神,直接攬過她的腰,在她仰頭的時候狠狠地吻了下去。帶著壓抑和肆掠的吻,仿佛要將慕容璃吞噬下去。
“嗚……”
慕容璃下意識張開嘴,陳容的舌便滑進了她嘴里,肆無忌憚地攪動著她的情.欲。
半晌後,慕容璃才紅著臉推開陳容,抹了抹濕潤的紅唇,沒好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耍流氓嗎?”
陳容勾唇笑了,“是啊,就是耍流氓。你不是說我是色中惡鬼嗎?我自然不能辜負了你的期望。”
慕容璃哼了一聲撇開了眼睛,心里半分氣惱都沒有了,就算陳容是在糊弄自己,那她也無法收回心了。
索性便就這樣吧,一年,一年時間也說不上長。
而且要面對的事情確實很多,只要陳容給了她承諾便足夠了。
“我等你。”慕容璃開口,認真的看著陳容:“無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跟你賭這一年。”
陳容眼底多了些溫柔,心頭也升起了一股暖意,抬起手撫了撫慕容璃的臉頰,“你還小,一年後我會風風光光的娶你。在此期間你若是發現自己喜歡的不是我,那我也會祝賀你。”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她還有小命在。
慕容璃白了她一眼,哼了一聲:“這些話應該我送給你才是,你若是再背著我和別的女人幽會,我便把她賣去西域,然後再好好折磨你。”
這話說的十足的威脅。
陳容咳嗽了一聲:“自然,自然……”
慕容璃終於開心了起來,抱住了陳容的胳膊,“父皇說讓我選夫婿,你難道不吃醋嗎?你就不怕我真看上了什麼青年才俊?”
陳容摟著她,沉思道:“那也沒有辦法,誰讓我又窮又不會哄你歡心呢?”
慕容璃皺了皺鼻子,嗲了她一眼,明明她才是最會哄人的,還裝正人君子。
錦繡嬤嬤敲門:“公主,太子府又送了請帖來了。”
慕容璃剛要拒絕,可是陳容先開口了,“進來吧。”
錦繡嬤嬤低著頭進來,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老臉有些掛不住,趕緊放下請帖匆忙關上了門,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慕容璃隨手拿起請帖,在手里拍了拍,“上回的是太子妃個人下的帖子,這次是以太子府下的帖,看來對方是真的很想讓我去呢。”
慕容璃有些奇怪,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和太子府壓根沒有半點交情,對方干嘛這麼屢次邀請?
陳容皺了皺眉,太子妃和太子兩個都是表面和善可實際上卻城府深沉很能忍耐的人,便道:“可以去看看。”
慕容璃點了點頭:“也好,興許還能看到模樣俊俏的男子呢。”
陳容哼了一聲,潑滅了她的想法:“這宴會是女子宴會,哪里來的男子?你倒真是想多了。”
慕容璃戳了一下陳容的腰,抬頭盯著她:“這上面明明寫的不是女眷宴,你看錯了還好意思說我?”
陳容仔細看了看,咿了一聲,心里有些疑惑。看來是太子府改了,不知道太子是打得什麼主意?
到頭來竟然是慕容極先沉不住氣了。
“不管這些了,你給我帶的賠罪禮是什麼?”慕容璃看向先前被陳容拿進來的盒子,打開後發現竟然是吃的,眨巴眨巴眼睛:“你怎麼這麼小氣啊?”
陳容笑了一聲:“這可是竹鼠肉,很新鮮,這個季節不常見呢。你試試看,按照你的口味弄的。”
慕容璃將信將疑地吩咐人拿了筷子來,坐在榻上夾了一塊肉,吃了一口:“味道確實不錯啊。”她真心道:“和你說了這麼久的話,我午飯都還沒吃,錦繡嬤嬤,幫我去御膳房拿些吃的來。”又不忘問陳容:“你喜歡吃什麼?”
陳容隨便說了幾樣,陪慕容璃聊了會兒雜七雜八的事情。
這一年著實是多事之秋,慕容乾坤宣召了九皇子進宮,看著跪在地下態度誠懇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父皇,都是汙蔑,兒臣常年在外帶兵打仗,何時能夠去陷害郡王?且不說天南地北的,就說兒臣與郡王無冤無仇,這種汙蔑實在是太過荒唐,希望父皇明察啊。”九皇子說著悲從心來,竟然落淚了。
慕容乾坤冷眼看著,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你當朕是傻子嗎?人證物證俱在,郡王一家被你害的那麼慘,只能讓你以死謝罪了。”
九皇子臉色唰的變得慘白:“父皇,父皇……你誤會兒臣了。”
九皇子本就不是什麼好貨色,仗著有個當貴妃的娘,和一個偏袒他的太子哥哥,在外打戰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膽子可真大。”慕容乾坤冷笑了一聲:“你難道想讓你娘後半輩子在冷宮里呆著?朕問你,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九皇子搖頭。
慕容乾坤笑了,慈愛地看著九皇子,“你不說朕也知道,是太子吧。你們兄弟情深……”
“不是,兒臣只是說出心中所想。”九皇子面色惶恐。
慕容乾坤只相信自己的想法,他素來不喜慕容極那城府深沉的模樣,隱忍算計,和先皇後一模一樣。
他冷笑了一聲,吩咐安鍾道:“好歹也是朕的骨血,發配邊疆,一輩子不許再入關內。”說罷便站了起來,任由九皇子哭喊求饒都沒有再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