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代遙說:“也麻煩你給我倒酒了。”
兩人把酒杯放於喉嚨前,略微停頓了一下,算是互敬了酒,一口悶了。
藤原瞳心想:“喝完這杯酒,少爺應該會消停了。”卻沒想到,雪代遙說:“再給我倒一杯。”
藤原瞳驚訝道:“少爺,您還喝?”
雪代遙笑了笑,說:“酒還沒有敬完,當然得喝。”
“……酒還沒敬完?”藤原瞳欲言又止。
“在場這麼多姐姐,還沒有一一敬過去,當然沒算敬完。”
聽到雪代遙這句話,藤原瞳驚了一跳,一來看他神色自若、言辭清楚,沒有半點醉態。
二來紫夫人沒有一絲想要阻攔的意思,像是默許了。
沒辦法,藤原瞳只得再給雪代遙杯中倒酒,不過酒卻不敢斟太多了。
雪代遙拿起酒杯走下家主的位置,在場的美艷女人,都直勾勾的望著他,在想他又要給誰敬酒?
她們想到雪代遙說過要一一敬過去,權當玩笑話,真喝也喝不了幾杯,但也不由得期待少爺向自己敬酒的場景,皆流露出明艷的笑容。
雪代遙走了幾步,在一位盤了頭發的艷麗少婦前停了下來,“我敬平島姐姐一杯。”
少婦有些意外,除卻之前介紹過自己的名字以外,與雪代遙並沒有太多交集。但人家向自己敬酒,也不敢怠慢,還是拿起酒杯回敬了。
雪代遙喝完這杯酒,沒有停下,又讓藤原瞳倒酒。這回走了十幾步停下,又在個神態端正的女人前敬了酒,又繞去另外一邊,走向另個客人。
所有人不明所以,雪代遙為什麼要舍近求遠?
等到雪代遙又敬了兩個女人,大家這才恍然大悟,他敬酒的順序,居然是按照支持紫夫人的隊伍順序,由前到後。
紫夫人表情不變,但眼中的滿意誰也看得出來。
雪代遙敬到隊伍中的最後一個,十六夜剛巧就坐在旁邊,怕他醉倒,忍不住說:“喝得差不多了,遙少爺也該坐回去了。”
支持紫夫人那邊的人,也無調笑之意了,說心意到了就行。
雪代遙笑道:“我說過全都敬完,難道讓我反悔嗎?”
藤原瞳這邊的人,通通驚了一驚。
紫夫人望著雪代遙,按照她平時的性子,現在就要開口讓他回來了。
可她忍了下來,想多給“兒子”機會。
藤原瞳收到紫夫人的意思,正待再給雪代遙杯中添酒,十六夜站了起來說道:“讓我來吧。”
藤原瞳猶豫的望向上方,紫夫人點了點頭,這才把酒壺交於十六夜。
十六夜喝了不少酒,雙頰紅粉,是酒醇花濃的景致。
她兩指俏生生的捏著酒壺的白玉把,借著倒酒的空擋,呼出口濕熱熱的氣:“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雪代遙低聲說:“我本來就是什麼也沒有。”
在座的賓客無一不是地位斐然,與藤原家關系淵源,他必須抓住一切機會,給所有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十六夜明白了他的想法,漸漸恢復了媚態,笑吟吟的說:“那我給遙少爺斟酒。”
雪代遙等她倒好,來到了藤原麻生面前。
藤原麻生對其本就不感冒,更別說紫夫人才威脅過她,連同雪代遙一塊恨了,酒液碰了下嘴唇了事,喝也不喝,滿懷惡毒的說:“少爺,你可得站穩了。”
雪代遙把酒喝到見底,沒有生氣,反倒露出笑容,“那你可得坐穩了。”
藤原麻生氣得差點把酒杯摔爛,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在乎她,視线都集中在雪代遙身上,哪怕是同她一邊的人也是如此。
藤原麻生又驚又懼,只期盼雪代遙敬酒時,忽然醉倒在地或是就地嘔吐,在眾人面前出個大大的洋相。
支持紫夫人的那隊人也是擔心這點,卻不知道雪代遙是個小心謹慎的人,非有十足的把握才去做,如果身體有一絲異樣,敬完紫夫人那隊就不會繼續下去了。
明明是第一次飲酒,他不但不感覺昏沉,反倒精神抖擻,已然來到下一個人。
支持老夫人那邊的人,也並非鐵板一塊,認定雪代遙此舉是紫夫人授意,目的是示威或是示好。
也沒有向藤原麻生那般急不可待的拒絕,反倒流露出和藹可親的姿態。
但少部分老夫人忠實擁護,都是心機深沉之輩,臉上一副關切的做派,但心里卻同藤原麻生一般,希望雪代遙出丑,狠狠丟紫夫人的臉。
她們的座位都隔了段距離。其中有恨者,甚至想如果能變化座位,一定要拖得他酒勁發作為止。
雪代遙端著酒杯,十六夜眼波溫柔的跟著倒酒,不知不覺已經敬完了最後一個,所有人看向雪代遙的眼神都變了。
他除了臉色發紅,好像沒有一點醉態,頭腦還很清晰。
明明只是之前簡單的介紹了下,敬酒時,雪代遙卻將每個人的姓氏說得清楚,就連排隊順序也記得分毫不差。
眾人又回顧起他回答“長得像母親還是像父親”時的邏輯清楚,是十足的聰慧,配上如今的身份,沒准以後還要仰仗於他。
殊不知,雪代遙腦袋已經開始昏沉了,敬到最後三個的時候,胃海一陣翻騰,到最後,全靠意志力撐完全程。
哪怕這是女人喝的清酒,度數不高,每杯只倒點丁兒多,但對於他的年紀第一次飲酒來說,喝這麼多已經殊為不易。
雪代遙只感覺胃在翻江倒海,頭重腳輕,整個人好像在騰雲駕霧,踩著棉花般的雲朵,再也站不住了,踉踉蹌蹌的往後跌,卻已經被早有准備的十六夜攙扶住,笑吟吟的說:“遙少爺,這回換我扶你了。”
雪代遙意識開始模糊,感覺自己周遭似熟悉似陌生,眼皮難以睜開,仿佛進了天宮,就看到十六夜衝他媚笑著,心中不太真切的想:“我是見到了仙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