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這番既是求饒,又如挑逗,那雙媚惑的眼睛像是會說話,瞧得雪代遙血液加速,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雪代遙衝她點點頭,把腳邊的高跟慢慢移了過去。忽得,他的腳面被輕輕踩住了。
雪代遙微微一怔,隨即看向十六夜,她媚態叢生,輕輕一笑,像是說:“遙少爺,現在您落到我手心里了。”
雪代遙沒法看見桌底下發生了什麼,卻能夠想象到,自己的腳面被白嫩嫩的玉足輕輕點住,或左或右的碾,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舒服的呻吟。
十六夜眼眸含春帶笑,把玉足一勾,像是翻起雪代遙褲管,他隨即感覺到小腿一陣冰涼,慢慢蔓延上來。
桌上的人基本在聊天,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小細節。
“遙。”紫夫人忽然喚了一聲。
雪代遙嚇了一跳,那份舒適變成煎熬,內心深處既心虛又慌張,不過表面上卻很平靜,問道:“媽媽,怎麼了?”
紫夫人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算了,不管她。”
雪代遙見紫夫人沒有發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對面的十六夜正笑吟吟的瞧著他,他既好氣又好笑。
宴會很快就結束了。
十六夜趁著沒人注意空檔,悄悄把高跟鞋系上。
紫夫人喊來桃沢愛,低聲問道:“你看見雪純了沒有?”
桃沢愛搖了搖頭,說道:“我剛剛問過下人了,她呆在自己屋子里沒有出來。需不需要我叫人喊她過來?”
紫夫人搖了搖頭,不在乎的說:“由著她去,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走了兩步,本想改變主意,卻還是縮回喉嚨。
桃沢愛不會多嘴,輕輕應了聲“是”。
雪代遙就在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擔心起藤原雪純。
可惜他實在抽不出空。
飯後沒多久,大家跟著裝了老夫人遺體的車子後面,結了隊的出了藤原家。
雪代遙她們走在最前面,是按照地位跟著,地位越低的客人越走在後面。
每個人都穿黑色的和服或是黑色西裝,遠遠看過去,就像一排扛著食物的黑螞蟻。
車子開得不快,速度正好能讓大家慢慢跟上。馬路邊看不見行人車輛。去往墓地的行程,已經提前被安排好了。
雪代遙感覺這時候說話不好,至少要對逝世的老夫人,給予基礎的尊重。
他身邊的親人也是這樣想的。
紫夫人、藤原清姬、平島太太、桃沢母女、一條母女、小泉夫婦、村上鈴音,就連最為隨意的十六夜都沒有說話。
後面跟著的客人也很安靜,但耐不住尾巴後的人說閒話。她們嚼舌頭,低聲聊著八卦,後面居然提到了藤原雪純。
那人說:“大小姐好冷的心,就連親生母親葬禮,也不過來參加。”
這人說:“我聽藤原家的人說,不是大小姐生病了,所以才沒有過來嗎?”
另個人低聲道:“才不是生病了。別人偷偷告訴我,老夫人不喜歡大小姐,大小姐心懷怨恨,所以才沒有過來。”
這人驚訝道:“不會吧?”
另個人還說:“怎麼不會?自古以來,像這種大戶人家,手足相殘、兄弟鬩牆之事都習以為常,更別說不來參加葬禮這種小事。我本來也不相信,但她連宴會也不參加,就不得不讓人多想了。”
那人嘲笑道:“那她挺笨的,至少樣子也得裝一裝。”這人感慨道:“大戶人家的小姐啊。”
雪代遙並不想聽這些,但他耳朵實在太過靈敏,就算再不想聽,還是紛紛鑽入耳中。
他心下嘆了口氣,不知道雪純現在如何?
雪代遙壓下擔憂之心,緊緊隨著車子走。足足走了有大半個小時。他倒沒有太多感覺,但其他人都是生於富貴之家,哪里走過這麼久的路?
一個個小腿酸脹,實在走不動了。
雪代遙看時,他身邊的人基本有些走不動,就連桃沢咲夜也微微有點氣喘,只有他和桃沢愛沒有太多感覺。
好在已經安排好了行程,眾人又往前走了三分鍾,前面一排排黑色轎車等著她們。
畢竟離墓園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個速度光靠走路,天黑也不一定能到。隨著老夫人的遺體走了這麼久,也算盡了自己的那份尊重。
眾人紛紛上了車,雪代遙她們是單獨一車,跟在前面裝有老夫人遺體的車子後面,不敢超過去。
一排黑色的轎車牢牢的跟在車屁股後面。
過了一個半小時,到了藤原家的墓園。
雪代遙已經來過這里一次,山青水秀的不像墓地,若不是身上黑色的西裝和服,眾人就好像是來踩青。
雪代遙聽見桃沢愛低聲說:“天氣這麼悶,晚上應該是要下雨。”雪代遙抬頭一看,天空陰沉沉一片,好在光线還算很足。
眾人進了墓園。
一隊殯儀人員抬著老夫人的棺槨,走在最前面。
眾人跟在後面,掠過了一處處好地方,都想:“老夫人是曾經的藤原家家主,必定好葬個好地方,就不是不知道她葬在哪里?”
那隊殯儀人員終於停了下來,在某位藤原家老爺墓前停了下來。
所有人吃了一驚,就連雪代遙也不例外,因為那座墓是他父親的。左邊的無名小墓,是他生母的。
他沒想到右邊的坑洞,居然是用來葬老夫人。
紫夫人踩著泥土,轉過身掃了眾人一眼,所有人霎時安靜下來,只有紫夫人一道聲音:“這是家母生前的遺願,即使不符合禮法,但作為子女我也只能照做。”
沒等眾人反應,已經對殯儀人員說道:“葬下去。”聲音不容置疑,讓所有人把話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發了怔,等老夫人的棺槨填在了坑洞中,才回過神了,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見紫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身後的藤原瞳三步並做兩步,直接跪在墓前,聲嘶力竭的哭喊:“老夫人!”
其余人這才如夢方醒,跟著嚎啕大哭,一時之間哀悼老夫人的哭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