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夫人見雪代遙乖巧,眼中閃過絲寵愛,摸了摸他的腦袋,領著他出了走廊。
即使紫夫人還想在陪雪代遙一會,但今天事情實在太多,還得與其他人商量老夫人“驅邪”一事,只好喊來處理完雜事的村上鈴音,讓村上鈴音陪著雪代遙。
紫夫人送雪代遙“女仆”這個禮物,也有把村上鈴音當作分身之意,就是讓她在自己沒空時照顧兒子。
雪代遙遠遠眺去,紫夫人和桃沢愛緩步遠離。想到剛剛他被紫夫人打了手背,心中那股探究真相的欲望要溢出三分了。
“少爺。”村上鈴音柔柔的喚了一聲。
雪代遙點了點頭,說道:“我讓你打聽的事怎麼樣了?”
原來是在空地時,雪代遙便叮囑過村上鈴音一有空閒,就替他打聽下人中間的流言蜚語,想從中窺得些許貓膩。
他不是喜歡坐以待斃的人,非要自己掌握主動權不可。
村上鈴音低聲說:“之前的謠言還在繼續,只不過內容改了一部分。”
“改了什麼?”
“改成少爺您其實是紫夫人私生子,至於二小姐已經沒有人談論了。”
雪代遙說:“看來清姬這個舉動,對於那群下人來說還是很管用的。”
“畢竟誰也不想真的被拔牙。”村上鈴音猶豫了下,說:“不過大家都知道少爺您不會去主動拔她們的牙,只怕以後關於少爺的流言會更多。”
“這也算是件好事。”
村上鈴音直言不諱,真心為雪代遙著想才說:“少爺,下人敢直接議論您可算不上好事,她們可能會覺得你軟弱。”
雪代不置可否,問道:“你認為她們對我的觀感如何?”
村上鈴音認真想了想,說:“她們感覺您人很好,甚至覺得您當少爺是眾望所歸,遠比大小姐二小姐她們和藹多了。”
說到這,她也反應了過來,說:“您覺得她們其實是在支持您?”
雪代遙看了眼村上鈴音,她躊躇了下,還是往壞處說:“少爺,這只是因為您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她們只是在憧憬您‘一步登天’,對於您可能沒有太多認同感。”
雪代遙反問道:“她們議論我最多的是什麼?”
村上鈴音回答道:“自然是您私生子的身份。”
雪代遙內心復雜,說道:“我需要這個身份。等這個身份坐實以後,她們就不會再談論有關於我的謠言了。”
村上鈴音看時,雪代遙露出親切的笑容,她想少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是當她與雪代遙的眼睛對視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下隱隱不安,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干淨,可是她卻忍不住想:“少爺難道也要‘拔牙’了?”
卻不知道,雪代遙最恨得就是在背後嚼舌根的人,從小到大他就一直活在流言蜚語當中。
雪代遙臉上在笑,心中卻越發不快。聽到村上鈴音匯報這些謠言,對於探究“親母”真相的欲望越發強烈,已經溢出五分了。
雪代遙穩定情緒,說道:“鈴音,陪我到處逛逛。”村上鈴音說了聲是,這對主仆一前一後的走著,影子是雪代遙的更高些。
一路上,女仆下人們遇到雪代遙,都恭敬有加的問好。“少爺好。”一個個好像波浪,浪尖從這頭打到那頭。
雪代遙心思細膩,看得到她們眼中的憧憬與丁點的好奇,心中更加不愉了,想:“嘿,私生子。”對真相的迫切已溢出七分了。
雪代遙問村上鈴音道:“她們都穿黑衣,是不是跟今晚老夫人‘驅邪’一事有關?”
村上鈴音說:“是的,巫女大人讓我們每個人都要換上黑衣,這樣邪祟就沒有辦法在附到其余人身上了。”
雪代遙點了點頭,心道難怪紫夫人也罕見的換上了身黑色。
路上見到的下人們都是穿簡單統一的黑色衣服;女仆們地位高,穿得是黑色的女仆裝;客人們身份超然,穿得基本都是看似朴實的黑色和服。
雪代遙穿過檐廊往下看,兩個三個的下人正在撒粗鹽。
把鹽巴捏散了高高的拋起來,就像雪一樣絮絮的往下飄,口中念叨:“‘好人前進奸邪退避’。”
村上鈴音木屐輕輕踩著木板,發出細微的響動聲,她也情不自禁的雙手合十,低聲念道:“好人前進奸邪退避。”
眉宇溫柔,是在為雪代遙祈福。
雪代遙不信神鬼之說,但他看了眼默默祈福的村上鈴音,心知她為人溫柔,肯定是為了他人而祈願,不由得停佇腳步,心道:“如果真的有神靈,我也不需要你的保佑,只求您多多保佑我身邊的人。”
他自信人定勝天,卻還是為了親友念了遍“好人前進奸邪退避”。
情緒不斷滋生之下,探究真相的欲望竟跟著溢出了八分。
他們下了廊檐,這群美艷賓客已經見過了老夫人,打算回房用膳,正巧碰見了雪代遙,一個個紛紛向他打招呼,那個說“少爺好”,這個問“吃過沒有”。
尤其是以站隊紫夫人那邊的客人們為首,很自然的表示了親近的意思。
而小部分有名無實的客人,“殷勤”兩字簡直直接刻在臉上,讓雪代遙不禁懷疑,哪怕他提出過分的要求,這些人都會跟藤原瞳一般趴下來,學狗叫搖尾巴爬到他面前。
縱使這些客人年紀都不大,保養得都很好,可以稱得上美人,但雪代遙觀她們美麗的皮囊,反倒更添了幾分厭惡。
卻不得不維持平靜,客套的說了幾句話,可不知何為,好像逗趣到了她們。
這群美人笑得花枝招展,一個個說:“少爺您真會說話。”
倘若不是雪代遙的身份已然確定,不敢胡亂造次,不然只怕會上去動手動腳的略微調戲一番。
那群女人看他的樣子好像歡喜的很,還問他要不要一同去吃午餐。
雪代遙只感覺諷刺,找了個理由拒絕,同她們每個人說了再見,她們這才戀戀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