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好?”
紫夫人冷漠的說,“再怎麼樣,最後黑崎家不都是你的。這里坐著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內,恐怕都沒有你來得自由自在、風流快活。”
十六夜聽得“自由自在風流快活”這八字,只覺分外刺耳,那嬌艷欲滴的臉變了顏色,雙唇不斷顫抖。
大廳里還有不少人在這。
紫夫人怕她克制不住情緒,於是便拉她出去。
十六夜也不算醉得厲害,理智尚存,同紫夫人到了個沒人的偏僻房間,剛關門,便忍不住叫道:“我丈夫根本給不了我幸福。”
“幸福得靠自己去搶。”紫夫人冷笑道:“你不是很清楚這點,不然你怎麼得到的黑崎家。”
“我情願不要黑崎家,也不想像現在這樣成了孤家寡人。”
“你有整個黑崎家,什麼男人找不到。他自己不行,也怨不得你。”紫夫人說,“哦,對,他現在也沒法介意,因為黑崎家也不是他的了。”
十六夜慘笑一聲,“他何止是不介意……”
“那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苦惱的地方。別人都說你浪蕩成性,你我相交多年,本來我是不信的,但現在你連我兒子都要撩撥一番,只怕你這些年滋潤得緊。”
十六夜本想說自己仍是處子,但這話說出來只怕沒人肯信,又被紫夫人一番話激出怒火,冷笑連連,特意說反話:“是啊,我這雙朱唇千人嘗,這雙玉手萬人枕,最喜歡調戲的就是似遙少爺這般的美少年了。”
紫夫人聽得眉梢一跳,但慢慢恢復了笑容,“你可真會演戲,差點叫我也瞞過去了。難怪小時候你吵著說長大了要當藝妓,這張嘴可真會唬人。”
“我哪比得上你這張巧言令色的嘴,否則我也不會上當受騙了。”十六夜道:“我說我要當中國的戲曲演員,什麼時候說過要當藝妓了。”
“有什麼區別?”紫夫人說,“無非就是巧言利口,取悅男子罷了,正適合你。”
十六夜嘲笑道:“唱戲的大部分可都是男人。”
“那又怎麼樣,無論男女,說穿了就是取悅觀眾、討好老爺,古往今來,莫不是如此。”
“你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要當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你比我高貴麼?”
“當然高貴。”紫夫人說:“就憑我是家主,你是戲子。”
“是,你是家主,主家全由你說得算,所有人都得聽你的,但你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麼嗎?”
“是什麼?”
“只是個騙子!”
“我騙了你什麼?”
“你騙走了我的幸福。”
“你為什麼不說我是個小偷。”紫夫人忍不住大笑,“我還以為你怪我偷走了你家主的位置。”
十六夜抿住了嘴唇,“我和你可是一塊長大的,為了當家主,你就能不擇手段?”
“我什麼時候不擇手段,我問過你的意見,是你自己同意嫁給他,我可沒有逼你。”
“所以我說你騙了我。”十六夜咆哮道:“本來老夫人是讓你嫁給他的,而不是我。”
紫夫人冷冷道:“那你不怪老夫人,你來怪我?”
“老夫人又沒有騙我,是你騙了我。”十六夜氣憤道,“我之前應該站在老夫人那邊。”
“那你真賤。”
“對,我就是賤。”十六夜咯咯的笑了起來,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柔了,媚眼如絲道:“你沒有聽說越賤的女人越漂亮。”
十六夜貼了身,白白的指甲輕劃紫夫人嬌嫩的臉龐,一伸手拔掉了紫夫人的發簪,瀑布似的頭發傾斜下來,零零散散的打在十六夜臉上,癢得她媚笑連連,目光痴痴的盯著紫夫人:“您真是浪費了這張好臉蛋,好生無趣啊。”
一面說著,一面手指纏繞著紫夫人的頭發,幽幽的吹氣,“我與夫人孰美?”
紫夫人無動於衷。
兩者皆是連女人看了都會動心的容貌,還有凡俗女人不能比擬的氣質,站在一起,沒有比這更動人的景致了,要說分高下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十六夜像是醉了,癱軟在紫夫人身上,吐氣道:“我要報復你,你說我賤,我就賤給你看。等遙少爺再大幾歲,我就勾引他,我把我丈夫踹了,讓遙少爺當我丈夫,我要讓他有很多女人,我要讓他成為天底下第一負心漢。”
紫夫人壓住內心的惱怒,平靜道:“我不在乎。”
“是,你誰也不在乎。”十六夜說,“既然如此,我今晚就悄悄把遙少爺帶走。”
“你帶不走的。”
“你認真的嗎?”
十六夜笑吟吟的說,“你知道我有辦法的。中國有句話說的好,只有千日做賊,沒有防賊千日的道理。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後天,你總有松懈的時候。到那時,我就悄悄把遙少爺綁了,帶回黑崎家偷偷藏起來,你們誰也別想找到他。”
紫夫人眉頭漸漸緊蹙,十六夜硬是要搗亂,確實會給她帶來不小的麻煩。
“別鬧了,這樣鬧下去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處。”
“我就是要惡心你。”
十六夜忽然話鋒一轉,就猶如她時純時媚的氣質:“不如這樣,你把遙少爺補償給我吧,我用一部分黑崎家來換怎麼樣?”
“不需要,我已經認他為骨肉了。”
“連姓也不改的骨肉?”十六夜笑道,“這不像你啊,難道不是用完就丟,換一部分利益?”
紫夫人說:“我沒你想得那麼冷血。”
“這我可不大相信……”
紫夫人忽然發現十六夜直勾勾的盯著的她臉,感到不妙道:“你看什麼!”
“我忽然發現遙少爺的眼睛一塊和你有點像呢,難道……”
紫夫人冷冷推開了她,十六夜吃吃笑道:“……難道遙少爺其實是你的親生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