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山形依舊枕寒流·番外篇

第56章 將錯

  富麗堂皇的海濱別墅內,各色瓜果擺滿長桌,各式西式名菜流水一般上來,服務人員穿著統一的黑色燕尾服,有條不紊的為參加晚宴的貴賓們送上精致的晚餐。

  李思平作為男主人,坐在長桌一側,與坐在自己身側的特里和喬納森頻頻舉杯。

  沈虹坐在長桌的另一側,和坐在自己身邊的母親竊竊私語。

  “你們就是奔著這個讓我來的吧?”沈虹嘴角掛著機械的笑容,如同嚼蠟一般吃了塊米其林三星主廚親手烹制的牛排,“讓我坐主位,你怎麼想的?”

  “你不坐我坐?我坐算怎麼回事兒?”黎妍手中酒杯搖曳,閃爍著溫和而又醒目的暗紅光芒,她眼波流轉,顧盼間滿滿的熟媚風情,“再說了你不來了麼?你不來你看我坐不坐!”

  “切,我來是為了看你,不是為了讓你們奸計得逞!”沈虹偷偷瞪了一眼母親,兀自嘴硬。

  黎妍看了看女兒的椅子,“這椅子真不錯,真皮的吧?坐著得挺舒服的……”

  “媽!”沈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說不過母親了,她一時詞窮,干脆撒了個嬌。

  “不說這個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黎妍哪里舍得真讓女兒難堪,“晚上你留下來陪媽媽啊?”

  “不的,這兒太豪華了,住的不習慣,我回去住。”

  “那媽跟你一起回去,咱們娘倆說說悄悄話……”

  “你能舍得你的小情人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

  “有啥舍不得的,下面都被他弄腫了,歇兩天也好……”

  “媽!”

  “不說不說!”黎妍趕忙擺手,“你也沒處個男朋友啥的,下面是不是都長草了?”

  “媽你怎麼這樣呢!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你吃了麼?剛才那麼好的牛排你都沒吃幾口,三星主廚啊!花錢都請不到,你喬納森叔叔也是靠面子請來的,看你那個味同嚼蠟的樣子!”

  “我吃素,不吃肉。”

  “也是,瞅你瘦的,這胸都沒見長!我還以為你得長得比媽大呢!”

  “媽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媽什麼量你不清楚,這才哪兒到哪兒……”黎妍媚態橫生,眉宇間風情萬種,她今晚的晚禮服精挑細選,不說款式材質,單說與她身材的契合度,就無比完美,此刻和女兒毫無顧忌的聊天,魅力四射之下,身邊的男士紛紛側目。

  不知是不是沉醉學術日久,沈虹很是受不了男人們的這種眼神,她看著連自己都被吸引的母親,眼中羨慕、欣慰等等神色一一閃現,在那之後,還有那麼一絲一絲的嫉妒。

  看著遠處和喬納森談笑正歡的李思平,沈虹眼中閃過更加復雜的情緒,在被人發現之前,她低下頭,吃了口盤子里的水果,依然味同嚼蠟。

  “媽,李思平和喬納森叔叔什麼關系?”沈虹頭也沒抬,盯著眼前的蛋糕。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在國外有投資,都是喬納森幫著經營,這都七八年了,倆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那什麼泛美基金,他才是背後老板?”沈虹有些不可思議,轉頭看了眼母親,正看到母親玩味審視的目光,“你這麼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有東西啊?”

  “你這孩子呀……”黎妍輕嘆一口氣,笑著說道:“他具體有多少資產我現在也說不清,單說美國的,我名下的資產就幾百億了吧?我也不問,總之不少……”

  “那給我實驗項目投資,也是他的意思唄?”沈虹想到了什麼,繼續問道:“這幾年喬納森叔叔給我還有我們學校捐資,都是他的授意?”

  “是,也不是,”黎妍不再看女兒,咂了口杯中紅酒,待服務生為自己斟好,這才繼續說道:“基金會需要影響力,也需要招攬人才,這幾年不光是給你們學校,許多歐美名校都在這個捐贈范圍內……”

  “國內很多人的孩子要出來留學,這樣就有一個渠道,可以安排那些孩子出來留學,有個好名聲,落個好人緣……”

  “這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沈虹有些不可置信。

  “你在你的領域傲視同儕,他也在他的世界里登峰造極,”黎妍乜了一眼遠處的干兒子,眼神中滿是愛慕,“當年那個攀附沈家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是沈家的中流砥柱了,別說沈家,哪個家族不想拉攏他呢?”

  “這樣呢嗎?”沈虹眼中,彼此仍是少年時的模樣,她青澀未褪,李思平猶有初心,絲毫沒覺得自己多了不起,對方多麼牛逼。

  “遲燕妮在地產、IT、物流還有進出口貿易領域如今都是行業翹楚,動動腳就要變天的角色;程璐搞那個天使風投,影響力倒是差一些,但資本實力有過之無不及。”黎妍放好刀叉,給了廚師個贊,待服務生端走餐具,這才繼續說道:“社會影響力這塊,這幾年醫院學校蓋了幾百所,名聲自然都在我這里,但明眼人都知道是他的實力。”

  “國內還只是冰山一角,國外資本市場,他的體量之大,我也沒有概念,我只是從喬納森對他的態度上能看得出一二,”黎妍艱難的從情郎身上移開目光,掃了眼與李思平談笑風生的喬納森一眼,這才看著女兒說道:“喬納森是你特里叔叔的好朋友,在華爾街也是眼高於頂、攪動風雲的人物,你也感受得到,他對思平可不是一般的恭維尊敬。”

  想著那個風度翩翩的北歐人和李思平說話時的樣子,沈虹知道母親所言不虛,和一樣搞學術的特里叔叔對財富數值不感冒不同,喬納森對李思平的尊敬很有股同道中人的狂熱味道。

  大概只有自己和特里叔叔這樣醉心學術的人,才會看不起李思平在金融領域的成就吧?

  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母女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遠處男人們已經准備離席,女賓們也逐漸聚在餐廳一角,歡顏笑語,氣氛融洽。

  黎妍起身在女兒肩頭拍了拍,徑自過去加入到女賓中,沈虹覺得無趣,起身上樓。

  她順著樓梯走進一間寬敞的臥室,海風吹拂著白色紗簾獵獵作響,陣陣涼風拂面,她閉上雙眼,任夜風拂過身體,神游天外。

  窗前高背椅上一件黑色西服被風吹落,沈虹睜開眼,看著堆在地毯上的高檔西服,眼中閃過猶豫神色,隨即彎腰撿起,握在手中輕輕嗅了嗅,淡淡的香水氣味是母親的味道,還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則是他的味道。

  將西服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幾腳,猶自覺得不夠解恨,她用腳跟在上面狠狠戳了一下,也不知戳破沒有,卻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太孩子氣了,又趕忙拾起,工整地搭在椅子上,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做完這一切,她有些臉紅,自己不是不在乎麼?怎麼會有這樣的舉動?

  神思不屬之中,那份似曾相識的氣息漸漸濃烈,正在沈虹心中訝異的時候,一雙大手抱住了她的腰,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在干嘛?下樓跳舞啊?”

  沈虹嚇了一跳,本能的仰頭、跺腳、肘擊、過肩摔,等那個高大男性被他甩在半空中還沒落地時,她才反應過來,即將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是誰。

  “呀!”她下意識的松手,過肩摔就成了“過肩拋”,“砰”的一聲巨響,那個突兀出現的男人被她扔出去一米多遠,直接砸在了床前的軟塌上。

  實木的軟塌雖然牢固,但還是經受不住男子的分量,直接垮了一地。

  “對……對不起……”看著眼前哼哼呀呀的男子,沈虹又是尷尬又是心疼,她趕忙過去,伸手就要拉他,“思平,對……對不起……”

  李思平鼻子淌血,腰也疼得不行,被她一拉,疼得更加厲害,他面容扭曲瘋狂擺手,硬著頭皮說道:“沒……沒事兒……許久不見……我都……我都忘了你的警告了……”

  很久很久以前,沈虹就告訴過他,不要碰她,任何時候都不要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碰她,否則後果自負。

  李思平當時聽了嗤之以鼻,對還很瘦弱的沈虹說出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來很是不以為然,然後他就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訓。

  第一次是冬令營,他遞給她一張紙,看她沒反應,就捅了捅她的胳膊,哪里想到沈虹仿佛彈簧一般蹦起,撅手指、膝撞一氣呵成,打的李思平躺倒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

  幸虧沈虹那時候年紀小力氣不大,不然說不准會留下什麼致命傷。

  有了這次教訓,李思平和沈虹相處時小心很多,輕易不會未經許可靠近她的身邊,但也有馬虎大意忘了這茬的時候,最嚴重的一次就是高中時,一群人放學往外走,沈虹等了他半天終於失去耐性要先走,李思平快步趕到氣喘吁吁,沒來得及打招呼叫人便下意識的拍了下沈虹的肩膀。

  天可憐見,當時就一米八三大個子的李思平被沈虹肘擊膝撞窩心腳一個三連招直接打翻在地,和今天幾乎如出一轍。

  沈虹急的都快哭出來了,不看李思平鼻血流個不停的臉,就看那個碎成一地的軟塌,就知道他一定摔得不輕。

  她看李思平起不來,起身就要去打電話,卻被李思平一把拽住裙擺。

  “沒……沒事兒,我……我緩緩就好……”李思平哼哼著,要多慘有多慘,“你……你給我拿張紙,我把鼻血止住先!”

  沈虹忙不迭的取了紙巾遞給他,關心地問道:“行不行啊?不行趕緊去醫院吧!別弄出人命來……”

  “你就……啊……你就這麼關懷受害者是吧?”李思平沒好氣的瞪了沈虹一眼,開玩笑,難得看沈虹吃癟,怎麼爽怎麼來。

  看沈虹一瞪眼要發作,他趕緊閉眼,“哎呦哎呦”的哼唧起來。

  從眼縫中看見沈虹攥緊的粉拳松開了,李思平心中暗笑,准備繼續捉弄沈大小姐。

  “把這些木頭拿走……讓我躺會兒……腰都要折了……”

  “幫我把鞋脫了……抬不了腿了……”

  “給我倒杯水……”

  看著沈虹忙前忙後,他心中快意,原來的忐忑和糾結,被少年心性取代,借著這次自己受傷,讓沈虹服軟,是他眼前最大的快樂,至於沈虹愛不愛他啊接不接受他啊,全部忘到爪哇國去了。

  李思平渾然不知自己的行為完全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他如此左右狂跳招來的報應來的如此之快,連他都想象不到。

  沈虹一頓忙活,漸漸發現了不對,按照一般來講,李思平這會兒應該疼得說不了話,哪里還有力氣頤指氣使讓自己干這干那?

  更不要說一些非分要求完全跟傷情無關,不廢話麼,揉腳和腰有什麼關系?

  她眼神銳利起來,不理李思平提出讓她幫著脫鞋揉腳的無理要求,到洗手間洗了手上血漬,回來問道:“你住這屋?這是你的行李箱?”

  李思平茫然點頭,心中暗喜,難道你要幫我換衣服?

  沈虹點點頭,說道:“你這衣服都沾了血了,脫了吧, 我給你擦擦,換一件新的。”

  李思平樂不可支,忙不迭的點頭,忍著腰酸背痛,配合著沈虹脫了衣服,渾身上下只剩下一條內褲,他才慘兮兮說道:“內褲……要不也換了吧?”

  沈虹臉色一紅,仍是點了點頭,她剛才就沒敢看那根內褲下的粗大隆起,這會兒一不做二不休,心一橫,將男人的內褲也脫了下來。

  粗長的陽具跳動著直立起來,沈虹年紀不小了,沒吃過豬肉可看過不少豬跑,臉色更紅了,手腳都有些慌亂起來。

  李思平心中得意,暗贊小弟弟給力,暗暗用力,粗大陽具跳動著搖晃著示威著,也就是不會說話,不然肯定得說“看我將來給你好看”。

  沈虹深呼吸一口氣,將手邊衣服聚攏起來,隨手扯下窗簾包在一起,塞進開了一半的皮箱里,抄起桌上長杆火柴一把全部擦燃,明亮火光中點著留在外面的一截窗簾,然後將著火的皮箱直接扔出窗外。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等李思平反應過來,皮箱已經在沙灘上燃起大火冒出滾滾黑煙了。

  “呀!”李思平一聲驚叫,捂著下體就蹦了起來,一點沒有受傷倒地不起的樣子。

  沈虹心中得意,臉上卻猶帶紅暈,她拍了拍手,示威的看了李思平一眼,徑自下樓去了。

  李思平這次出國,帶的衣服著實不少,最大的大皮箱帶了一箱,正裝卻只帶了兩套,其他的都是內衣內褲襯衫領帶之類的,他的計劃中沒有購物這個選項,也沒有被人扔掉衣服這個准備,這會兒光著屁股看著沙灘上的熊熊火焰,死的心都有了。

  他好死不死的調戲沈虹,渾然忘了大小姐的本來面目,連他都說扔就扔,還差一個滿載大皮箱?

  不穿衣服也沒什麼,明天可以讓人買了送來,也可以讓黎妍和喬然去給他買,但問題是,一樓滿堂的賓客還在等著他,眼看晚宴接近尾聲,這麼短的時間里,到哪里去找一件衣服救急?

  沈虹卻不管他,她笑盈盈的走下樓梯,心情好了不少,看母親正在和特里叔叔跳舞,便和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水,慢慢喝了起來。

  “思平呢?”黎妍看到女兒自己站著,和特里告罪一聲,過來關心問道:“他不是上樓邀請你跳舞麼?怎麼沒下來?”

  “我沒看著他啊?”沈虹瞪著眼睛說瞎話,“我剛下樓,沒見他啊!我還說呢,都不請我跳舞,太失禮了!”

  黎妍很是納悶,“不對啊,樓上就那麼幾個房間,怎麼能碰不到?”

  “可能是錯過了吧?我上了個廁所,估計他沒找到我就去別的房間了。”沈虹臉不紅心不跳和母親打著馬虎眼,開玩笑,讓她知道自己把她小情人打翻在地還扒光了衣服那還了得?

  正說著,喬然行色匆匆從兩人身邊走過,黎妍將她叫住,問她干什麼去。

  喬然一臉忍俊不禁的看了眼沈虹,決定還是三緘其口,搖了搖頭,小跑著上了樓。

  看著美少婦黑色天鵝絨點綴水晶碎片的晚禮服下凹凸有致的美好身材,沈虹咽了咽口水,心不在焉問道:“媽,這是他身邊的女人里最性感最……騷的麼?”

  “瞎說什麼呢!”黎妍嗔了女兒一句,在沈虹誤以為她這個當媽的可能是覺得女兒言語粗俗要批評幾句的時候,她繼續說道:“論騷她都比不過你媽媽我,更不要說比小青和遲燕妮了……”

  沈虹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母親,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下限了?”

  “什麼下不下限的,人生在世,快樂就好,哪兒那麼多條條框框?”

  沈虹算是明白為啥自己斗嘴斗不過母親了,不是母親戰斗力上升自己戰斗力下降——或許多少有這方面因素——而是母親的臉皮變厚了,比萬里長城拐彎都厚。

  母女倆正聊著,李思平和喬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黎妍趕忙迎了上去,關心問道:“這鼻子怎麼還腫了呢?”

  “屋里黑,撞門框上了……”

  “淨瞎扯!什麼門框子能撞這樣?”黎妍看著鼻青臉腫的情郎干兒子,臉上心疼之情溢於言表,“你這是讓誰打的吧?鼻梁骨折了沒?”

  黎妍對人體的熟悉程度,別說放在酒宴上這群人里是No.1,即便放在全人類的范圍里,恐怕也得是靠前的,她一眼就看出來了,李思平的外傷肯定不是自己撞得——得虎啥樣撞這麼嚴重?

  旁邊喬然忍不住笑,干脆轉過頭去,不看母子二人。

  黎妍莫名其妙,她心有靈犀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女兒,瞬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沒等她責備,沈虹先笑道:“哎呦,李老板這身女式西裝穿著真顯身材,你這是把我媽的衣服穿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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