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去檢查的事情兩位媽媽是知曉的，也就問起了檢查的結果，孫元一毫不猶豫地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說自己精子質量不行，很難令人懷孕，只能以後多補補身子，勤奮一點才能懷上。

　　聽他這麼一說，劉筱露內心也有些難受，不說自己兒子瞞著莉莉跟瑤瑤有一腿，自己跟他竟然也不慎做出了那種事，本就覺得對不起阿雪和莉莉，如此一來就更覺得虧欠她們母女倆了。

　　不過她心里的欣喜卻遠遠超過了難受，一直緊緊揪著的心難得地輕松了下來，既然兒子的精子是那麼難以讓人懷孕，那麼自己就更加不可能懷上了，畢竟那一次不是在危險期，也沒有射在深處，更何況還有內褲擋住了大部分的精液，無論如何自己也不會懷孕的。

　　想通了這點，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感嘆道：‘驗孕棒不用買了，也不用擔心這個事情了，哎……我真是自己嚇自己啊……’

　　她的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諱疾忌醫’，因為擔心檢查出身體上的問題而故意不去找醫生尋求幫助，這樣是最容易將事情引向最壞的方向的。

　　關珊雪對這個結果卻是接受得很快，這個小情郎在自己體內射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胡天胡地起來壓根就不管什麼危險期安全期的，上萬億乃至上兆億的精子在自己子宮里游過了都沒能讓自己懷孕，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意外。

　　這時，孫元一又道：“不過莉莉今天做了檢查好像很不舒服，媽，要不你上去看看她吧，問題都在我身上，我實在是很難面對她。”

　　關珊雪用長輩的語氣道：“元一啊，你也別多想，有什麼難面對的，穎穎的意思不是說仍然有懷孕的機會的嘛，你調整好心態，別太緊張憂郁了，會有的，孩子會有的。”

　　孫元一表情沉痛，點了點頭，這倒不是裝的，是真的沉痛。

　　於是大家分工明確，劉筱露進了廚房做飯，瑤瑤打下手，關珊雪則上樓去安慰安慰莉莉。

　　關珊雪來到樓上，敲了敲房門，房里傳來莉莉夾雜著哭腔的怒喊：“我不吃飯！我不吃！”

　　關珊雪心頭一沉，感覺事情不是像孫元一說的那麼簡單，柔聲道：“莉莉，是我，是媽媽，開門啊。”

　　屋里登時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緩緩打開，。

　　一走進去，莉莉就撲向了關珊雪的懷里，放聲大哭了起來，關珊雪急忙關好房門，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起來。

　　“怎麼了？不是元一的問題嗎？沒孩子就沒孩子唄，實行不行以後咱領養一個不是一樣的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關珊雪心頭也是一揪，她已經好多年沒看到女兒哭得這麼傷心了。

　　“嗚嗚嗚……不是……不是元一……不是元一的問題……嗚嗚嗚……”莉莉哭得特別傷心，每說一個字都要抽噎一下。

　　“那是？”關珊雪聞此心頭猛地又是向下一沉，知道事情糟糕了，“是你？”

　　“哇……”莉莉再次大哭了起來，簡直是泣不成聲，哭了好一會才邊哭邊道，“是……是……是我……穎穎姐……穎穎姐說……說我……子宮壁……太……太薄了……就算……就算有了受精卵……也……也沒法……沒法長起來……”

　　關珊雪的心瞬間就一下子沉到谷底，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糟糕，她心里也煩亂了，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這時她真也有些六神無主了，以前的戲言的娘倆一起痛苦難道真的成了現實？！

　　“我……你……你先穩定一下情緒……我……”關珊雪磕磕巴巴道，“我來問問穎穎和你姨媽，看看有沒有辦法。”

　　莉莉抽泣著、哽咽著趴到床上，繼續哭著，關珊雪掏出手機先給范穎佳打了過去詢問情況。

　　聽到姨媽的詢問，范穎佳壓下了心頭的煩亂，把兩人的檢測結果告訴了姨媽，還進一步補充道：“不是說不能懷孕，不過懷孕的難度很大，本來孫元一的精子質量就不行，產生受精卵的概率就很低，莉莉的子宮壁又那麼薄，受精卵著床的概率很低，即便著床了，也不一定能成功分裂成胚芽，姨媽，從醫生的角度來說，我肯定是要安慰你們的，說概率很大，可是從侄女的角度，我又不忍心瞞著你們，懷孕的幾率真的很小，很小，小到幾乎沒有。”

　　關珊雪心頭如有晴天霹靂，都不知道是怎麼把這次對話繼續下去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結束的。

　　掛掉電話，她穩了好一會心神，又連忙給自己姐姐撥了過去。

　　剛才范穎佳打電話的時候關珊玥也在身邊，所有對話她都聽到了，接起妹妹的電話，她也顧不得寒暄單刀直入道：“小雪，具體情況穎穎跟我說了，元一和莉莉這種情況的確很難懷孕，懷孕的幾率確實很低。”

　　聽姐姐這麼一說，關珊雪頓覺悲從中來，既是為女兒哀傷，也是為孫元一悲痛。

　　“不過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

　　關珊玥通過話筒聽到自己妹妹愈發沉重的呼吸聲，敏銳地感覺到她的悲傷，連忙話鋒一轉道，“可以考慮用試管受精，然後移入莉莉的子宮里，在前期注意保胎，足月生產也是可以的，當年我和今天他們去的那個門診的同事就做成功過這樣的例子，其實也並不稀奇。”

　　“啊？是嗎？真的嗎？”關珊雪不放心地焦急地追問求證道。

　　“嗯，是。”

　　關珊玥用很肯定的語氣繼續道，“但是這個要讓莉莉養好了身子，保持心情愉悅，然後還要打促排卵的針增加排卵，這樣幾率才會更大些，她如果一直心情憂郁，卵子質量也不好的。”

　　“嗯，好！好！”關珊雪忙不迭點頭，“我把手機給莉莉聽，你親自跟她說。”

　　莉莉接過手機，關珊玥把剛才的話又仔仔細細地重復了一遍，並著重強調了要她養好身子，保持心情愉悅。

　　莉莉不住點頭，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忽然問道：“那剛才表姐怎麼不說的？”

　　關珊玥話頭一滯，隔了一會才道：“她還是經的少見得少，只知道看書本上的知識，很多實踐的她還差得遠。”

　　聽莉莉一直不說話，她用嚴厲的語氣道：“姨媽難道還會騙你嗎？你相信姨媽，好好地養養身子，然後讓元一也補一補，他的精子質量上來了，受精卵的成活率也會提高的，有了好的種子，好的土壤，小苗才能茁壯成長，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謝謝姨媽。”莉莉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頭道，感覺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關珊玥‘嗯’了一聲，道：“把電話給你媽。”

　　接過電話來，關珊雪問道：“姐，還有什麼事？”

　　關珊玥沉默了一陣，這才道：“小雪，按道理這個事我不應該說，可你是我妹妹，莉莉是我侄女，我不說，總覺得心里堵得慌。”

　　關珊雪心口一緊，難道姐姐要把我跟元一的事情挑明了說嗎？

　　“你……你說……”她感覺喉頭干澀，緊張的說道。

　　“說了你要冷靜，尤其在莉莉面前不要表現出來。”關珊玥又道。

　　關珊雪看了一眼莉莉，屏息凝視，心髒咚咚跳動個不停，但也只能故作輕松到：“哎呀，我還當什麼大事，你繼續說吧！”

　　“我讓穎穎來跟你說。”關珊玥說道。

　　‘難道連穎穎都知道了？這……這……我還怎麼做人？怎麼面對晚輩？’關珊雪更加緊張了。

　　“姨媽。”范穎佳的語氣很是凝重，“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關珊雪心里都要急死了，可莉莉還在身邊，她只能訕笑道：“哈哈，怎麼會呢？”

　　“嗯。”范穎佳似乎是點了點頭，斟酌著措辭接著道，“讓莉莉小心一些她的那個什麼閨蜜，她跟元一之間恐怕有點曖昧。”

　　她這已經說得很委婉了，那兩人之間絕對不是‘曖昧’這麼簡單，十有八九都上過床了。

　　原本這件事她只是跟自己的媽媽說了，沒有要告訴姨媽的打算，而是想著找個機會提點提點莉莉，可是剛才媽媽說可以做試管的事情，這讓她心里一揪。

　　她雖然沒有實操過這種事，但科室里其他醫生有這方面的經驗，而且她還見過注射了促排卵針的患者在那段時間有多麼痛苦，這種痛苦不僅僅是心理上的，還有生理上的，光是看那樣子都能想象出來到底有多麼難受。

　　現在她心情也平復了許多，整個人也冷靜了下來，盡管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可她柔軟的內心還是無法眼瞅著表妹去承受那種痛苦，表妹夫卻在她背後沾花惹草的。

　　基於這種緣由，她決定還是先把這事告訴姨媽，讓姨媽先有個心理准備再說。

　　“啊？什麼？”關珊雪震驚道，她這震驚是實實在在的，既有心頭大石放下的輕松，又有瑤瑤跟孫元一的事情被發現的驚訝。

　　“嗯。”

　　范穎佳似乎又點了點頭，於是她把聽到的那兩個男人的對話中關於孫元一和瑤瑤的部分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我雖然沒有抓到真憑實據，但是在莉莉檢查之前，我有看到那個女的手機上是孫元一給她打來的電話，而且在莉莉檢查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在樓下，本來我並沒有往這方面想，可遇到的時候他們倆臉上的表情太詭異了，尤其那個瑤瑤，臉上的那種潮紅，明顯是……嗯……你懂的……”

　　關珊雪內心稍安，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正要掛掉電話，范穎佳忽然又道：“姨媽，等一下，我媽好像還有事要跟你說。”

　　關珊雪的心頓時又揪了起來，就聽電話那頭關珊玥的聲音再次響起：“小雪……”

　　“誒……姐，你……你說。”關珊雪只覺口舌干澀，機械地應答著。

　　關珊玥那邊並沒有說話，反而是傳來了輕聲趕走范穎佳的聲音，之後又是一陣的沉默，再過了一會，她這才繼續道：“這個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心里很為難，可是不說的話我又覺得心里堵得慌。”

　　‘不好，姐姐一定是要跟我說我和元一的事情……’聽姐姐將侄女趕走了，顯然是很鄭重對待將要說的事情，關珊雪頓時覺得呼吸，整個人都木訥了起來，想要阻止姐姐說下去，可自己的女兒正看著自己，匆促之間她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理由來阻止。

　　“唉……”不等關珊雪想出理由來，關珊玥就是深深的一聲嘆氣，“穎穎的事情我有跟你說過一嘴吧？”

　　“啊……是……是有吧……”關珊雪心煩意亂，下意識地點點頭道。

　　“唉……”關珊玥又是一聲嘆息，“上輩子不積德啊，你說怎麼我們兩個的女婿都是這樣的人。我那個女婿就不說了，也怪我當時沒有好好給穎穎把關，這才讓她嫁給了這種人，可是你說……你說孫元一，你們兩家知根知底的，他怎麼能是這樣的人呢？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當時莉莉逃婚，我就不該幫著你們，反而倒什麼事都沒有了。”

　　關珊雪沒有接她這個話頭，腦袋嗡嗡的，只是機械地聽著，不過最後這多半句可是引起了她的共鳴：‘是啊，如果當初不是為了面子代替莉莉完成婚禮的話，之後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她此時思路有點跑偏，大腦也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就聽關珊玥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按理來說，我不該說這種話，可有些事…有些事…一直…一直糾纏不清，後…後邊…會相當的麻煩，就像我跟你說的穎穎的事，你看今天這個局面，我家這可是前車之鑒，弄得現在想離都難，他家那邊，以前根本都不認識，離的遠不說，也根本指望不上，還都是特自私，只認錢，其余的根本不講理的主，沒法溝通…”

　　“但是孫元一不一樣，你們兩家來往了多少年了，我想……我想趁著莉莉還這麼年青，而且現在結婚還沒多久，又還沒孩子，長痛不如短痛，也許…也許提早做個…做個打算，對莉莉，對你……額不是，對你們家都好…”關珊玥支吾了半天，字斟句酌的總算把自己想說的說了出來，爾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下意識地添上了一句話，“其實你也不用覺得舍不得，男人做出這種事來，在外面能有一個女人就能有兩個女人，心思不正的男人，不值！這樣傷害程度也許是最低的。”

　　‘嗯？我？我舍不得？！怎麼這話…’關珊雪心中泛起一陣嘀咕，這話可不像是勸莉莉用的，倒像是勸自己說的。

　　她眼珠轉動，腦中思索，也嘆氣道：“這事我再好好想想吧，我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知根知底，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也許都只是穎穎的猜測，這種事萬一弄錯了可是後悔一輩子的。”

　　她裝作沒明白姐姐的話外之音，為孫元一開脫辯解了起來。

　　關珊玥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又是一聲嘆息，道：“也對……不管怎麼說吧，先讓莉莉好好補一補身子吧！有空，我們好好談談，姐都是為你…嗯……為你和莉莉好啊…”

　　說完，兩人都陷入了詭異的默然中，等關珊雪反應過來，關珊玥那邊已經掛掉了電話。

　　莉莉紅著眼圈看向關珊雪，關珊雪也面色沉凝地看著她，兩人沉默不語，莉莉很好奇剛才姨媽又跟媽媽說了什麼，她當然不知道范穎佳也說了一些話。

　　關珊雪則是內心無比糾結，姐姐不知道這邊的真實情況，可她的出發點都是對自己和莉莉的關心，只是，她的提議自己是萬不能同意的，雖然一直很糾結自己最終還是做了自己女兒的小三，感情上來說有些自私，但自己絕不會放棄。

　　見女兒紅著眼眶看著自己，她的思緒漸漸收了回來，思索了一陣，糾結了好一陣，她決定趁今天這個契機將瑤瑤的事情挑明了。

　　於是她坐到莉莉身旁，輕輕撫摸著她的烏發，柔聲問道：“女兒啊，媽要跟你說個事，說完了你別生氣。”

　　看到自己媽媽臉色肅然，莉莉也點頭道：“嗯。”

　　“媽前陣子看到瑤瑤和元一單獨在一塊，而你卻不在他們身邊。”關珊雪面色沉凝著，隨口編了一個場景說道。

　　要換做旁人，這問題是千萬不能問的，畢竟今天的檢查結果已經很讓人痛苦了，如果再知道自己老公和閨蜜有一腿，那估計得瘋了才行，可是莉莉不一樣，瑤瑤本來就是經過了她的同意才和孫元一在一起的，問出來她也不會憤怒驚訝。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一個好機會，讓莉莉知道心里有一些危機意識，免得以後孫元一情移他處了她還蒙在鼓里。

　　莉莉面色一變，正要說話，關珊雪繼續道：“他們兩人手挽手進了你們公司附近的一間民居里，媽在附近等了好長時間，一直等到他們兩人都離開了，也沒有看到你過來。”

　　這種畫面倒是真的，是孫元一和瑤瑤相會時的場景，關珊雪聽孫元一提過，不過不是很詳細，只說是在瑤瑤的出租屋里，她就隨口說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