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絕然可知人心
荒涼所在雨冷蕭索,凍徹肌膚,尤其是雨水飄飄時,衣衫濕透,貼在肌膚滿身皆是冰涼,處處滿是奇峰怪石,群山猙獰,他擡頭望去,四周盡是巍峨高山,濃密樹林,托著寒冰凶龍弓的駿馬,陪伴身側,魏琅騎在馬上,伸手摘去斗笠看了看群山道:“此處也真是荒涼。”
旁邊二十五名貼身侍從,皆是斗笠遮面,其中一人道:“主公,如今已是在我慶府地界,只是此路荒廢已久,甚是淒涼。”
魏琅一笑道:“我非是故意走曲折之路,只是這條路算是一條捷徑了。”
這條路可容三匹駿馬並行,也說的上是一條大路了,只是路邊野草雜生,山林濃密,無數大山甚是猙獰,一眾人任馬慢慢走著,絲絲煙雨飄的厲害,衣衫濕透時,路過一處荒廢已久的村寨時,此處村寨空無一人,牽著馬上去時,選了一處避雨的房間,眾人安置好馬,進去房間躲雨休息。
二十多人衣衫盡已濕透,圍坐在火堆邊烤火取暖,火光溫暖,每個人的身上都冒出陣陣水氣,又各自取出腰中的酒,背負的牛肉干糧,一口酒,一口牛肉的吃著。
路途遙遠,況且經常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眾人遠行之中,專有托著糧食,鐵鍋的駿馬,每次路過有人煙的地方時,便購買一些,魏琅慢慢喝著酒吃著肉,已此時有人取來鐵鍋,支在火上,添入滿滿一鍋水,火勢很大,很快就冒出熱氣,再過不久,就咕咚咕咚冒起熱泡來,先是鹽和調料,後是一些食物也丟入了鐵鍋里。
鐵鍋下的木柴燒的很旺,鐵鍋里煮著香噴噴的鮮湯,多是些姜片,蔥花,木耳,香菇,干辣椒,牛肉片,粉絲,醬油,蔬菜,很快便是香氣撲鼻。
拿來碗筷喝湯之時,香氣撲鼻,飯湯鮮美,本就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也是又飢又餓,端著碗喝湯之時,吃一口紅辣椒,喝一口湯,真是大汗淋漓,暢快無比,直覺渾身舒坦。
滿滿一鍋湯被二十多人喝了個底朝天,半點不剩,眾人吃飽喝足,又舒服,又覺疲憊,在地上鋪好了茅草,火燒的正旺,二十多人輪流守夜,每二個人一輪,半個時辰一換,火也不怕滅了,衣衫的水氣也被火烤的干干淨淨。
躺在地上睡覺時,很快便陷入夢鄉,睡著睡著,睡了兩個多時辰,進入深夜時分,外邊雨水漸大,隱隱有風雷之聲,把人給吵醒了,守夜的人剛剛才換,守著火堆,房子寬敞,卻也破舊,里面除了些干草,空無一物,眾人躺在草上睡覺,睡的正是昏沉,外邊風雨呼呼作響,屋漏偏逢連夜雨,滿山遍野的樹木跟著嗚嗚作響,甚是駭人。
這些人皆是慶府高手,一個個萬里挑一才能貼身跟在魏琅身邊,魏琅是慶府繼任家主,為人勇猛,文武雙全,能跟在魏琅身邊的,自也不是什麼等閒。
兩個守夜的人,專心添著柴火,火光照的滿屋通紅,外邊風雨大作,這二人懷抱腰刀,一語不發,常年練武廝殺中,整個人氣質自有一股冷厲。
似這些久經廝殺的驍勇之人,不是刀光劍影,便是常常手執堅銳,久而久之,習性勇猛彪悍,膽氣極壯,一身錚錚鐵骨,軀體一股武人氣質自然流露,雖是不言不語,不動如山,令人看去猶如靜坐猛虎,不可小覷。
外邊風雨交加,滿山遍野的樹木嗚嗚作響,窗外枝葉左右搖曳,這兩人懷抱腰刀,始終一語不發,挺過半個時辰之後,另有兩個人過來輪流,外邊風聲稍止,嘩嘩啦啦的下起雨來。
到了天亮時候,雨還未停,傾盆大雨轉眼疾驟下來,魏琅立在門前,把腰刀插入衣帶,目光所向,漫山遍野的雨水成簾,嘩嘩啦啦的飄灑著,他伸手拿過斗笠,戴在頭上,系好系帶,噗一聲泥漿飛濺,魏琅面色絲毫未變,已是走入滿天大雨里,大雨轉眼就濕了衣衫,他從容自若,抱著馬鞍放在駿馬身上,傾身騎在馬上,一握韁繩,但聽一聲駿馬勁涼狂叫,一眾鐵蹄踏著古路猖狂飛去,雨珠亂拋,馬上人轉眼消失在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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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滿城風雨驟來,到了天明時分,但聞陣陣鼓角爭鳴,大藩,宋睿親設祭禮,跪拜天地,祈求戰勝。
一聲鑼鼓齊敲,戴著面具,身穿獸衣的男人們手拿小鼓,踏著怪異的步伐,一根根蠟燭常明,門外大雨瓢潑,樓檐掛著的猙獰野獸昂首向天,宋睿雙手整理衣襟,雙手合握,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台上一具具似血染成的歷代牌位,一個個風雲歲月,戰馬馳騁的英豪,靜靜常眠於此。
大藩頭磕地,極為虔誠道:“不肖子孫穆禮,祈願祖宗英靈傾聽,今妖兵大舉來犯,其兵勢強大,所到之處玉石俱焚,甲州危矣,穆府危矣,值此危難時刻,不肖子孫穆禮,再出穆府將士五萬員,於今日奔赴戰場,與那妖兵決一死戰,唯願祖宗英靈保佑,護佑兒郎們戰場勇猛殺敵,旗開得勝……”
說罷二人低頭連磕三記,恭恭敬敬的起身,外邊鼓角爭鳴,陣陣蹄鐵踐踏,戰馬嘶鳴之聲,鐵甲激昂之聲清晰入耳,大藩坐在輪椅上,目望處處煙雨,忽而一嘆道:“孫桂先是去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能活多久。”
宋睿跟著走來,坐他旁邊道:“老哥哥,這時候可不是傷心時。”
大藩搖了搖頭道:“說去就是去了,如今穆府人丁不旺,也不知我百年之後,子孫們能不能保住這一方水土。”
宋睿握住他衣袖苦笑道:“唉,老哥哥您真是多慮了。”
大藩偏頭一笑,目光落在宋睿臉上道:“你親生把兒子送到戰場,這份心,我自問真是比不了你。”
宋睿淡然一笑,接過一杯茶慢慢喝著道:“這人嘛,要是長大了,爹娘想管也管不了,越管越是適得其反,我倒好了,看的比較開,只要不做什麼錯事,懶得說他,如今別人的兒子都上得戰場,我兒上一上戰場,也是理所應當嘛。”
大藩握住他胳膊道:“老弟,你一向聰明的很,做哥哥的一清二楚,只是這時節,逼著公主嫁給宋捷,實在無異於玩火,九重天再困難,人家畢竟也是高不可攀的公主,小心玩過火了。”
宋睿搖頭笑道:“年少男子喜歡絕色美女,本性如此,有錯嗎?”
大藩眉頭一皺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心底喜歡也就是了,可若是使強,咱們不也得考慮考慮,人家是什麼來頭不是?”
宋睿品著茶,連連搖頭道:“老哥,龍城公主是高不可攀,可我兒又那里差了?少男少女之間,不就這點事兒,為人父母的,誰不想在這事上多多幫助孩子,況且公主不止是絕色美女,更是天之嬌女,若能成了,百利而無一害,冒些風險也是值得的。”
大藩不由苦笑道:“罷罷罷,公主確也是絕色美人,你家宋捷也不至於辱沒了她。”
宋睿露出笑容道:“老哥這句話,說的太好了。”
說著起身把門全部打開,樓外風雨清晰可見,瓢潑大雨中,外邊陣陣快馬呼喝,宋睿打了把傘,出了門時,大路上滿是眾多穆府士卒,在大雨之中齊刷刷開赴戰場,宋捷看見宋睿時,宋睿搖頭嘆了一聲,打著把傘遮在二人頭頂道:“與那妖兵打仗不是過家家,凶險的很,我這當爹的嘴上不說,心里跟明鏡一樣。”
宋捷神色一如既往的含著笑道:“爹放心吧,沒事的。”
宋睿伸出手給他衣襟整了整,搖頭道:“雖然你和魏琅不和,可到了戰場之上,就理應不存私心,此戰關乎我們九重天的生死存亡,你可一定要爭一口氣。”
宋捷點頭笑道:“放心吧,此事輕重,我是知道的,絕不會當作兒戲的,到了戰場上,只會和那魏琅並肩作戰,凡事,打完仗再說。”
宋睿連連嘆氣道:“既是如此,你便去吧,切記多加小心。”
宋捷牽了馬來,躍上駿馬道:“父親回去吧。”
說著一甩馬鞭,轉眼已是化為煙塵一般,消失在瓢潑大雨里,宋睿呆站一會兒,大藩坐著輪椅出了門來道:“老弟,你怎麼哭了?”
宋睿偏過臉笑道:“是雨水濕了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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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大雨中,一輛馬車行駛在城內大道,馬車里的人是馨兒,楚嫣,周寧三個人,這般忙著從醉花樓過來,不為旁事,為的便是今日便要離開穆府了。
穆府城外,一處處群山巍峨,長龍一般的士卒已是走遠,大門洞開中,雨水漂泊人煙稀少,分外淒涼。
馬車急速奔騰著,來到城外時,馬車停下,周寧打開傘,馨兒探頭探腦瞧了瞧道:“哇,好大的雨啊!”
旁邊楚嫣笑道:“好了,快下來吧。”
一把油傘遮著三人下了馬車,入目看去,只見大雨之中,城外空地上停靠著蠻荒巨獸般的神威巨艦,大雨不停衝刷著艦身,巨艦之上亭台樓閣皆在風雨之中,更可見處處雕梁畫棟,裝飾典雅優美,亭台之後,中間位置是一座巍峨大殿,處處屋檐懸掛著明黃燈籠,燈外綴以紅繩。
艦上左右炮台緊閉,樓外屋檐之下,站著二百名身披鐵甲的侍衛,人人手按腰刀,大雨漂泊之下,登上這巨艦時,真如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人在高處,亭台樓閣樣樣皆有。
小亭里熏香小獸飄著香氣,黃紗隨風飄飄,幾道少女倩影便在那亭里,走過去時候,琴桌之上一把瑤琴,那絕色少女背負雙手,正站在亭邊欣賞巍峨群山,她一襲白衣勝雪,身姿高挑修長,還未走近,一股仙妃幽香已是迎面撲來,叫人聞著如處夢中,甚是銷魂。
大雨飄飄,她衣裙隨風輕舞,少女絕美曲线在白衣雪裙內若隱若現,如瀑長發落在香肩背後,幽香撲面,周寧忍不住多聞了聞,柳若萱聞聲轉過身來,玉體美麗坐下,玉手輕撫琴弦,旁邊貌美女郎,倒了杯茶道:“周公子請用……”
周寧道了聲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但覺清香淡雅,神威巨艦也開始緩緩啟動,無聲無息的懸浮起來,很快就爬升到了空中,亭內浮紗飄飄,周寧坐在小亭里,入目看去,只見穆府城池皆在眼中,城內許多景致盡數落入眼簾,各般景致清晰可見,真是美妙無窮。
看著看著就有些入迷道:“第一次坐這神威巨艦,想不到竟是如此美的感覺。”
她容顏絕美,此時美眸顧盼之間唯有瑤琴,玉手輕撫瑤琴時,美態萬千,輕啟紅唇道:“在這上面看到的,白天是大好山河,晚上是萬家燈火。”
周寧目光落在她臉上看了幾眼,心中怦然心動道:“各有各的美吧。”
柳若萱指尖一撫琴弦,發出一聲琴音,聽之猶如天籟,周寧一邊喝著茶,看著壯麗河山,身邊香氣繚繞,白衣仙女輕撫瑤琴,人生享受,也不過如此了。
他看這神威巨艦的設計極其精美,與一般的神威巨艦差別很大,一般的神威巨艦多是霸氣外露,周身遍布大炮,炮台眾多,艦上滿載士卒,而這神威巨艦上,多是亭台樓閣,精美絕倫,便忍不住問了出來。
旁邊隨從女子聽了,忍不住笑道:“公子不知,這艘艦是龍城為我家公主而造,並不是用來打仗的,所以與別的神威巨艦不一樣,雖然如此,但它的攻擊能力,也是不容小覷。”
柳若萱一曲彈完,笑道:“確是如此。”
周寧點頭看來,亭里熏香小獸飄著濃郁香氣,她又是絕色仙女,突然之間倒是瞧著她痴了,旁邊丫鬟咯咯一笑,周寧猛然反應,也大覺尷尬,柳若萱看在眼里,便輕擡玉手揮退丫鬟,輕聲笑道:“你別在意。”
周寧咳嗽一聲,提起茶壺為她倒了一杯茶,兩人邊喝著茶,邊欣賞著景色,一路經過,出了穆府之外,入目看去,眼中盡是滿山遍野的青翠,枝枝恰恰,雨水漂泊之中,一片片濃密山林真如大海一般,無窮無盡,壯麗無比。
美女陪在身邊,時間總是覺得過的太快,到了黃昏時候,都覺得也不過短短呼吸之間,還是丫鬟過來喊叫,柳若萱美麗起身,一襲雪白紗裙裹著修長玉體,風吹來,幾縷烏黑長發飄飄落在雪頸胸前,飄舞之時,不時拂在胸前曲线渾圓,高聳飽滿的傲人玉峰,周寧目光一閃而過,她似若不知,身姿極美的去了。
到了巍峨大殿,殿內真是另有一片天地,明黃燈籠照的殿內古色生香,許多青衣襦裙的貌美丫鬟,體態曼妙婀娜的走來走去,香風誘人中,隱入深紗後面,模模糊糊可見幾道倩影,殿內早已擺好熱氣騰騰的酒菜飯食,馨兒,和楚嫣坐一塊兒正陪柳若萱聊天,周寧坐過來一笑道:“又睡覺了嗎?”
馨兒伸手摸摸頭,眨著眼睛十分可愛道:“呀,頭發亂了!”
楚嫣看在眼里,伸出手摸摸她長發,臉上溫柔笑道:“沒事沒事,漂亮的很!”
馨兒咯咯笑道:“真的嗎?”
楚嫣道:“姐姐騙你干嘛?”
周寧道:“不止漂亮,簡直是越看越美。”
逗得馨兒咯咯亂笑,丫鬟倒了葡萄酒,柳若萱拿起酒杯,慢慢飲著,楚嫣道:“公主喜歡喝葡萄酒嗎?”
說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二女碰了酒杯之後,柳若萱美麗動人道:“從小就愛喝葡萄酒,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馨兒吃吃笑道:“人家也喜歡喝。”
三女便對飲起葡萄酒來,周寧喝了一口,也是十分喜歡,連飲數杯,只覺瓊漿玉液也不過如此了,三女對飲之中,嬌美萬千,各不相同,柳若萱仙女高貴,馨兒嬌憨可愛,楚嫣大家閨秀,瞧的人眼花繚亂,暢飲正歡時,一道人影走進大殿。
看他穿著布衣,三十多歲的年紀,一張面龐談不上英俊,但也英武不凡,大步走來時,神色間頗有幾分高傲,目中一瞥瞧到三女時,神情一怔,又看了看周寧,便是皺起了眉頭,低身跪在地上道:“吳鈞祝殿下鳳體安康。”
柳若萱淡聲道:“起來吧。”
吳鈞大步走來,站在她旁邊道:“剛收到龍城消息,龍城對妖族進犯甚是擔憂,催促殿下早日奔赴霧江水師。”
柳若萱倒了一杯酒道:“本宮現在已在去往江都了,龍城不久便會收到消息,你不用擔心。”
吳鈞恭敬站著道:“是。”
柳若萱又道:“前些日子,熊族大先生遇刺,本宮命你查清,辦的如何了?”
吳鈞神色一變,低聲道:“是我無能,對那事情毫無頭緒,想必熊族,狼族投靠了九重天,在鬼濃一线和妖兵作對,如此之事,定是妖族所為了。”
柳若萱道:“本宮也知道是妖族所為,大先生來無影去無蹤的,只與本宮有所聯系,妖族的殺手,是如何得知大先生蹤跡,才是本宮疑惑之處。”
吳鈞低著頭道:“殿下不必為此擔憂,想那妖族神通廣大,要想找到大先生,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
柳若萱搖頭道:“算了,此事暫且不提,本宮這次去霧江水師,責任重大,也耽誤不得,旁事就放一邊吧。”
吳鈞聽了恭敬點頭,不再言語,柳若萱淡淡飲了幾杯葡萄酒,美麗起身道:“突然有些頭暈,就先告辭了。”
說著動人無比的走入深紗之後,吳鈞道了聲抱歉,緊跟著去了,馨兒咯咯笑道:“咱仨繼續!”
周寧忍不住笑道:“來相公懷里。”
馨兒笑著投入她懷里,周寧緊緊摟著她,懷里一具溫香軟玉,拿來酒杯喂馨兒喝著酒道:“嫣兒還喝嗎?”
楚嫣笑道:“不喝了。”
周寧摸摸馨兒俏臉道:“那便回房去吧。”
楚嫣溫柔答了聲是,便領著周寧回房休息,住的地方床紗被褥皆是嶄新,房內裝飾典雅,楚嫣輕輕打開一絲窗戶,幾許涼風吹了過來,回過身時,卻見馨兒坐在周寧懷里,吃吃亂笑,嬌憨可愛。
外邊大雨漂泊,隱約可見此起彼伏的層層大山,風雨之中,說不出的壯麗,如瀑秀發拂在紅唇,輕聲細語道:“還不睡嗎?”
馨兒正玩的開心,聞言美美笑道:“待會兒再睡!”
楚嫣忽而道:“我怎麼感覺,今夜有一些壓抑……”
周寧忽而道:“壓抑?”
楚嫣回過身來,步步走到床邊坐下道:“這兵荒馬亂的時候,誰人又會開心了……”
馨兒摟著周寧脖子,嘟著嘴嗔道:“姐姐,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干嘛?”
周寧抱緊馨兒,撫摸著她俏臉道:“唉,其實馨兒說的也對,嫣兒也不要胡思亂想,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馨兒坐在他懷里,溫柔道:“定州美不美呀?”
周寧眼睛一亮,把楚嫣也摟進懷里,左擁右抱道:“也是美的很。”
馨兒開心道:“人家還沒見過海哩!”
周寧在她臉上親了口,抱緊二女道:“總會看著的,咱們到了江都城就去定州去。”
楚嫣道:“相公,咱們該睡覺了,嫣兒去把窗戶關上。”
她說著起來去關窗,窗外大雨漂泊,飄飄灑灑的墜落下來,群山在大雨之中,濃密樹林組成雲海也似,在風雨中涌動著,奔騰著,真是如此美麗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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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宮殿的深處,熏香小獸噴吐著絲絲煙氣,燭火微亮,殿內正中位置,層層輕紗圍繞的,是一面水池,水池內水光清澈,水面上飄著一瓣一瓣的梅花,濃郁滑膩的水,冒著含香熱氣。
水池深處,一股醉人幽香迎面撲來,吳鈞一動不動跪在地上,只因為薄如蟬翼的床紗之處,睡著一名高貴無比的絕色女子。
熏香小獸噴吐著青煙,吳鈞跪在地上,他始終未曾動過,一動不動的,他的面前整齊擺放著一對白鞋,那鞋是床上女人穿著的鞋,此時此刻靜謐之中,真是充滿了誘惑,他有好幾次都想把那白鞋拿在手里好好的摸上一摸,可是一想到那女人的絕色美麗,心底對她的敬畏,這股念頭便生生止住了……
直到無聲無息中,床紗深處伸出一截雪白玉臂,薄紗淡袖輕裹著雪膚,暴露在空氣之中,那靜謐似被打破,一聲男人悄悄吞咽口水的響動,驚醒了她。
吳鈞低著頭,睡醒之後的柳若萱,一聲不語,美麗玉手掀開床紗時,一捧如瀑秀發已是滑落下來,吳鈞頭也不敢擡,視线所望,是那曲线極美,誘惑至極的女人玉足,柳若萱輕撩秀發,冷艷高貴的站起身來,她身材高挑,婀娜動人,此時此刻赤著玉足步步走在紅毯之上,那背影說不出的驚艷……
她走來時身邊一股香風彌漫,吳鈞頭也不敢擡,只聽得水波漣漪,是那無聲誘惑。
燭光搖曳,水池四周黃紗遮掩,她一襲白衣勝雪,如瀑秀發披在香肩背後,絕美身影聖潔而又誘惑,美人玉足泡在水池里,淡淡道:“你過來……”
吳鈞吞著口水,頭也不敢亂擡,來到她背後時,又是香艷又是刺激,又是恐懼,心中百味交集。
柳若萱坐在水池台階,紗裙如花綻放,輕裹玉足泡在水中,淡然自若,捧著香滑之水澆在肌膚,紅唇輕啟道:“人都有心中欲望,你跟隨本宮時間不短了,不知你心中欲望是什麼?”
吳鈞依舊跪著,滿是恭敬道:“我只願永遠陪伴公主身邊,為公主鞍前馬後,效生死之勞。”
她頭也不回,淡聲道:“你如此忠心,本宮自然歡喜,可是本宮又給不了太多,不如別人給你的多。”
吳鈞聽的肩膀一顫,壓抑著緊張道:“公主何出此言?我只要能在公主身邊,便已心滿意足了,根本不需要太多。”
她玉手拂著水珠道:“此話不假,若是想要的太多,傷人也害己……”
吳鈞已然偷偷擡起頭,目光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仙女道:“我能陪在仙女身邊,我……又何嘗要的太多?”
她聽了遲遲沒有回答,卻是輕喚一聲道:“狗兒。”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輕煙似的飄了進來,看那黑影瘦瘦弱弱,在這燭光搖曳中,真是怪異極了,看他的臉,才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還有未褪去的稚嫩,目光畏畏縮縮的,瞧在地上散亂的衣裙時,倆眼一亮,更是看去幾分猥瑣,正是傻狗兒。
傻狗兒飄了進來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姐姐,狗兒來啦……”
吳鈞瞧的兩眼發直,柳若萱道:“你回來了,只是狗兒還沒長高嗎?”
傻狗兒嘿嘿笑道:“姐姐,狗兒永遠都這樣,是長不大的孩子!”
吳鈞看那狗兒不住在心中女神的玉體,看來看去,大飽眼福,忍不住憤怒道:“瞎了你的狗眼,公主聖潔玉體,是你能夠看的嗎?”
狗兒似裝傻一般,傻乎乎道:“你是誰啊,干嘛大呼小叫的?”
吳鈞氣急,直想上去一劍殺了他,水波蕩漾中,她似戲水一般,捧起水珠澆在自己誘人雪足,幾瓣梅花沾在雪白肌膚,說不出的誘惑,驚艷,淡聲細語道:“狗兒,去把姐姐的繡鞋拿來。”
傻狗兒歡歡喜喜道:“好咧!”
一蹦一跳的拿起她床下白鞋,歡天喜地順著台階走下水池,放到她身邊,倆眼直勾勾的瞧著仙女玉體,只見層層水霧繚繞,熱氣飄飄,水池內是一名絕色少女,烏黑如瀑的秀發,幾分濕潤的留戀在渾圓香肩,與那雪頸肌膚相映,充滿了誘惑,更不說那一襲白衣勝雪內,惹人噴血的仙子玉體,散發著迎面撲來的幽幽蘭香。
水中極致誘惑的雪白玉足,在層層水氣中半遮半露,香艷無比,一層層水氣吹送中,傻狗兒眼里只有她那玉足,瞧著瞧著,已是口水直流,毫不知覺的掛在嘴邊,一滴一滴往下掉。
她雪白紗裙裹著美人玉足,紗裙如花綻放,就如最美的蓮花,綻放在水面,奪去了一切之美,盡為她一人所有。
香滑水波飄動中,同樣倒映著這個白衣勝雪的仙子,水中倒影里,只見她及腰長發,輕落香肩胸前,烏黑秀發落下來時,極其誘惑的貼在胸前,但見她白衣勝雪下,長長秀發落在兩團渾圓飽滿的雙峰,雖是雪衣輕裹,但那衣內若隱若現的傲人高聳,渾圓飽滿的曲线,卻是遮擋不住,直令傻狗兒看的是口水狂流,再也挪不開眼,呆楞楞道:“姐姐那里……真的好美,好大……”
吳鈞聽的冒火三丈,又恨不能親眼目睹,只急的是咬牙切齒,羨慕死了那大飽眼福的狗兒,恨不得兩人對換,她美眸看來,清晰看到狗兒流著口水,憨態畢露的模樣,她卻是一張仙女容顏,高貴聖潔到了極點,狗兒看的腦子里轟的一下,全是空白,噗通一聲跌入水里,濺起水花無數……
吳鈞大怒又不敢過來,直氣的破口怒罵,狗兒掉入水里之時,想起這是仙女沐浴用的水池,幸福的快要死去,從水里鑽出頭時,卻見水池邊已無仙女身影,柳若萱此時此刻,聖潔無比的立在黃紗之外,美眸瞧著搖曳不定的燭火,蠟燭火苗吞吐不定,燭火倒映出一道虛若蛛絲的淡影……
那淡淡影子,比之剛才輕煙般飄進來的傻狗兒,更像鬼魅一些,便在燭火一晃一晃中,牆上詭異般的飄下一個人來,吳鈞猛然按住鐵劍道:“何人膽敢闖入公主寢宮?”
柳若萱輕擡玉手,白衣紗袖裹著美麗玉手,美人指尖輕彈之間,深宮之內,數十盞蠟燭同時明亮了起來。
那鬼魅影子被燭火也照的更明亮了一些,滿是一身妖異黑氣,死氣沉沉,吳鈞按捺不住,已是抽出鐵劍縱身撲上,劍勢大為驚人,鐵劍厲嘯一聲,勢不可擋的當頭劈下,眼看那鬼影被劍劈了個正著,吳鈞卻是心里一顫,一劍劈下,鬼影原地化為一道輕影,轉眼之間從他背後探來兩只黑氣騰騰的鬼爪,吳鈞畢竟是使劍的高手,電光火石之間,身軀一彎,橫劍反掃過去,鬼影被劍攔腰斬斷!
容不得吳鈞喘口氣,攔腰斬斷的鬼影子,一陣輕煙也似飄了過來,任憑劍劈猛砍,就是絲毫不懼,避讓之時,一個不及,就被鬼爪撓了一下,被鬼爪撓到的衣衫,轉眼化為腐朽,細粉一樣飄了一地,駭的吳鈞急往後退,輕煙如影隨形,不緊不慢的逼了上來。
一個四處躲避,一個到處追擊,雖是劍劈猛砍,也是無濟於事,他正焦急時候,傻狗兒在後邊取笑道:“笨也笨死了!”
吳鈞大怒,破口罵道:“狗東西,有本事你自己來上!”
傻狗兒輕飄飄道:“我上就我上。”
說著手指一揮,十幾道細若蛛絲的线,嗤嗤纏住鬼影,十幾道絲线蟒蛇纏繞一樣,嘩嘩轉著圈兒,轉眼就把黑氣騰騰的鬼影包裹的粽子也似,鬼影陷在其中胡亂掙扎,黑氣狂冒,體形也是急劇縮小,傻狗兒得意洋洋道:“如何?”
吳鈞倆眼睜大,眼看那黑影在蛛絲纏繞中,黑氣狂漏,不過片刻便轟然倒地,黑煙飄去,魂飛魄散……
傻狗兒得意無比的收回絲线道:“對付鬼魅之物,你還差的遠哩!”
吳鈞羞愧交加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在這胡言亂語?”
傻狗兒哼道:“說出來嚇死你!”
吳鈞滿臉漲紅,柳若萱淡然道:“狗兒已經四百歲了,你不如他,也是情理之中。”
吳鈞臉色大變道:“什麼怪物,能活四百歲?”
傻狗兒哼了一聲道:“龍城之奴!”
吳鈞猛的吞吞口水,一句話也沒敢再說。
柳若萱美麗入坐,玉手倒了杯茶慢慢品著,吳鈞心里卻是大浪翻飛,久久不能平靜。
六百多年前歷月王朝的先民,與妖族大戰之時,妖魔鬼怪處處滋生,作惡多端,大亂之下,又無人能管,以至於猖狂甚久,直到妖族敗退,神人在龍城鑄就無間地獄,遍收世間作惡妖魔,在無間地獄中,終年不見天日,地處陰暗潮濕之地,里面盡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各種惡魔叢生,每日深夜便要經受各種殘毒至極的酷刑,餓刑,飢餓來臨時,讓地獄中的妖魔自相殘殺,吞食血肉。
以至於到了晚上之時,關押惡魔的無間地獄,常常能聽到地底深處,傳來的妖魔慘嚎之聲,聽來撕心裂肺,幾成一片鬼地,妖界中人聞名喪膽。
無間地獄大押妖魔時,也關押十惡不赦的人,他們陰險狡詐,手底下做的惡事,莫不是罪孽滔天,個個都有通天本領,又被歷代聖女抓獲,關入無間地獄,與妖魔關押在一起,永久不見天日。
既有通天本領,自有其欣賞者,受不了無間地獄之苦,苦苦哀求脫逃地獄者,比比皆是,可被龍城選為奴的人,卻是寥寥無幾,一旦成為龍城之奴,不止立下禁咒毒誓,生死便不由己,命便掌握在龍城手中,惹龍城一個不開心,龍奴便生不如死,轉眼之間就能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永無投胎轉世之能。
柳若萱品著茶,一語不發,大殿燭火搖曳中,一道人影倒鋪進來,看他整個人籠罩在一團黑氣之中,姿態瀟灑的步步走來,但聽嘩啦一聲,一把折扇打開,黑氣散去,露出里面身著桃紅衣衫,臉戴妖異面具的男子,正是梅先生。
梅先生先是吟吟一笑,毫不見外道:“都在啊?”
吳鈞怒道:“大膽狂徒,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
梅先生白皙指尖把玩著折扇道:“知道,這里不就是公主殿下的香閨嘛。”
說著滿臉陶醉的聞了聞,銷魂道:“嗯……果然好香……”
又瞧了瞧狗兒道:“這便是龍城的奴嗎?也不過如此。”
傻狗兒嘿嘿一笑道:“是啊。”
梅先生又看到柳若萱,連連搖頭,滿是憐惜道:“真是一個天仙玉女,只可惜,我來是專為取殿下性命的。”
柳若萱美麗起身道:“那便請吧。”
梅先生目中一笑,張開手指把那折扇一點一點的打開,忽而嘩啦一聲收起折扇,轉眼之間消失在了原地,狗兒嗤的一聲也跟著化成輕煙,吳鈞額頭汗水直流,柳若萱淡然自若,拿起杯子輕輕巧巧的一潑,杯中之水登時成了鋒利水箭,在空氣之中仿佛射到了什麼東西,砰的一聲激散開來。
她眉輕蹙,身前空氣之中,生生探出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手上刺畫著盛放的薔薇,鮮艷又美,朝她胸前抓來,卻不料美人輕描淡寫的一彈杯子,小小杯子凌厲成風,徑直往白手彈去,白手急往後縮,口中兀自贊嘆不已道:“真美……”
聽他語氣之中頗有遺憾,甚是猥瑣,後退之時,柳若萱輕擡玉手一挑,姿態美妙,而水池之中翻了鍋一樣,四張龍嘴噴吐的水泉,成了四道鋒利水箭,纏繞著衝那白手卷了過去,白手嗤的一聲消失不見,語氣縹緲道:“看來我真是太小看你這個公主了。”
柳若萱玉手翻轉,水龍亂飛,四下纏繞,陣陣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她容顏清冷道:“亡羊補牢,如何晚矣?”
梅先生憑空出現,從容笑道:“今晚個,我梅某人還真沒白來。”
說著一抖折扇,折扇嘩啦啦聲中徑自撲往柳若萱,快如薄刀一樣鋒利無匹,她動作一緩,梅先生閃出水龍包圍,疾速撲了過來,後邊水箭緊追而上,她紗袖輕舞逼退折扇,梅先生已是近了身來,水箭嘩的一聲墜落在地,柳若萱轉身避開,急促之時惹得胸前飽滿雙峰,為之嬌顫,看的梅先生悄吞口水,緊追不舍笑道:“躲也沒用。”
出手之間,盡往她敏感之處點去,柳若萱連避數步,嬌軀一轉欺身上來,梅先生叫道:“美人兒來的正好!”
兩相迎上,正要撞上之時,眼前仙女消失不見,一股凌厲風聲背後襲來,梅先生急忙躲避,慌不擇路的跳入水池之中,仙女緊追而來,梅先生躲避不及,眼看就要喪命,電光火石之間,兩只手嘶拉一聲扯開自己衣衫,把個男人身軀露在她眼前。
柳若萱登時攻勢頓減,眼看就要撞上之時,梅先生看她臉色羞紅,怪笑一聲淌著水花迎了上去,紗裙如花綻放之時,美人玉足輕盈無比的抵了過來,梅先生低頭一瞧,一只穿著白鞋的美人玉足點在自己胸膛,又是舒服至極,又是香氣飄飄,甚是受用,瞧的眼都直了,衝口而出道:“好爽!”
她柳眉一蹙,蜻蜓點水一般在水上輕點,仙女身影轉眼即去,電光火石之間,大手猛然往她玉足抓去,一握之下,只覺隔著繡鞋都感內中玉足誘惑,用力一握,竟是脫下了她一只白鞋。
手里拿著一只白色繡鞋,滿臉陶醉道:“留下一只繡鞋也是不錯!”
柳若萱立在紅毯,冷聲道:“你也不過如此!”
梅先生呵呵一笑,卻不言語,視如珍寶的把玩著她雪白繡鞋,痴痴的貼到臉上摩挲著,大感舒服,忍不住在她繡鞋聞來聞去,銷魂蝕骨道:“啊……好香……”
柳若萱淡然入坐,不發一語,梅先生聞了一聞,輕輕巧巧的把繡鞋拋到她面前,臉上詭異笑道:“唉,既然不歡迎,那就恕我梅某人不再相陪了。”
說著坦然披上衣衫,瀟瀟灑灑的離去,吳鈞干瞪著眼,眼看著那梅先生得意洋洋的離去。
狗兒消失已久,柳若萱把那被梅先生玷汙的繡鞋踢到一邊,冷聲道:“豈讓此物,髒了本宮!”
吳鈞急急忙忙從梳妝台邊,捧來一雙淡雅繡鞋,跪在地上為她穿上道:“都怪我無能,害的賊人混了進來,累的殿下受辱!”
柳若萱道:“起來吧,也不能怪你。”
她說著背負玉手美麗起身,步步走向殿外,殿外已是燈火通明,滿艦的人嚴陣以待,一個個炮口轟隆隆聲中,威力巨大的火炮被推出炮台。
甲板之上,雨水嘩嘩啦啦的衝洗著,大雨漂泊,艦上殺機一片,一道電光肆虐之時,前方三道淒慘無比的怪物身影,正是三艘武裝到牙齒的神威巨艦。
三艘神威巨艦上,妖族戰旗狂舞,對面夾雜著破口大罵,氣急敗壞之聲:“賊丫頭,臭女人,不知死活的小娘皮,你壞了老夫的寶貝,老夫便送你到陰曹地府去!”
周寧走上前來道:“是墨先生。”
對面的墨先生兀自憤怒不已,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在一艘神威巨艦的甲板上,冒著傾盆大雨,又蹦又跳,手舞足蹈,一看到柳若萱就跟見了殺父仇人一般,激動的不能自已。
柳若萱立在甲板上,冷聲道:“一張破琴罷了,本宮隨隨便便都能拿出好幾張來,你那破琴,說不得還是贗品!”
一句話氣的墨先生狂呼亂罵,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嚎啕不已道:“你這可惡至極的賊丫頭,壞了老夫的寶貝,還這麼猖狂,你還老夫琴來!”
沒料想柳若萱干脆利落道:“要琴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你就來拿!”
墨先生氣的哇哇亂叫,手舞足蹈的叫囂著命人開炮,雙方一言不合,擺開架勢便互相對峙起來,一時之間,劍拔弩張。
還是梅先生瀟灑無比的走出來,搖頭笑道:“老哥急什麼?且看小弟的。”
說著命人拿來弓箭,箭上綁著竹筒,一箭射來正在甲板之上,周寧急忙過去撿起竹筒一看,抽出里面紙張拿在手里,一一卷開,只見紙上栩栩如生的繪畫著一只虎頭虎腦的大貓,一只膽怯畏縮的老鼠。
大貓探著利爪,似逗弄一般,撥弄著老鼠,老鼠顫抖著不敢亂動,周寧瞧的不解其意,柳若萱背負玉手淡聲道:“貓戲老鼠,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再多反抗也是於事無補。”
周寧猛的丟下紙道:“妖族竟如此猖狂!”
柳若萱道:“今晚這是給本宮一個下馬威了。”
對面梅先生仰頭笑道:“我家主公,送殿下這副畫,感覺如何?”
柳若萱道:“妖神大人畫的這畫兒,太過粗糙了。”
梅先生點點頭道:“精髓所在,領會便可,既已領教了我妖族實力,梅某人便告辭了。”
說罷狂聲笑著,三艘神威巨艦大搖大擺的扭頭走了,後邊墨先生兀自意猶未盡的破口亂罵!
這三艘前來示威的神威巨艦走了之後,柳若萱轉過嬌軀背負玉手,道:“妖族如何得知,本宮座船會經過此地?”
吳鈞吞吞吐吐道:“想必是,想必是……”
柳若萱道:“想必是出了叛徒,先賣了熊族的大先生,又賣了本宮,對嗎?”
吳鈞臉色一狠,卻是猛的抽出劍來,噗通一聲跳下神威巨艦,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周寧急忙去看,喃喃自語道:“如何,他,也會背叛殿下……”
風雨似乎也更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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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遍野滿是瓢潑大雨,突聞一聲驚雷,閃電呼嘯著撕裂雲層,紫爪一陣肆虐,火花飛濺,一瞬間在群山深處,照出一條蜿蜒曲折的荒蕪古路。
一片慘白中,分外清晰的看見古路兩旁,幾顆枯死的大樹,慘白一片中看去分外猙獰,遠處一座破落村寨,靜靜匍匐在夜色之中。
古路之上,是那頭戴斗笠的一伙男人,魏琅牽著馬眺望遠方,閃電不住撕裂雲層,一個個人,一匹匹的倒影分外慘白,身邊侍從大聲叫道:“前邊有座村寨,可以暫住一宿。”
魏琅搖頭笑道:“深更半夜,這可如何使得?”
一群侍從笑道:“主公這是怕驚擾了人家啊。”
魏琅牽著馬,點頭說道:“咱們這群人,個個手執堅銳,貿然去了,確也容易嚇到人家。”
身邊人回頭笑道:“可惜他們卻不知道,咱家主公可是貴人,能在他們家住上一宿,那可都是燒高香了。”
魏琅舉手笑道:“哈哈,你這貧嘴的家伙!”
說著牽馬步步走在古路,閃電肆虐雲層時,一名隨從猛然道:“主公,不對,前邊有東西過來了!”
眾人冒著傾盆大雨看去,一道紫芒跟著肆虐,群山巍峨一片慘白,荒蕪古道上有馬狂聲而嘶,蹄鐵滾滾大雨翻飛,風卷殘雲一般奔騰而來,一匹匹駿馬揚蹄狂叫,為首一騎,馬上之人身披閃亮銀甲,臉戴惡魔面具,雙眼狹長,目光泛著妖異之紅,銀甲閃耀中,手提一杆丈長鐵槍,威風凜凜的從黑暗中飛馳而來,身後一名騎兵,肩扛一杆鮮紅至極的妖字旗,傾盆大雨中,踏著死亡氣息而來!
鐵蹄滾滾,大雨翻飛,紫芒不時撕裂雲層,看那為首妖將之後,大批帶甲,烏壓壓一片竟有數百鐵騎之多,一匹匹駿馬雙目赤紅,仰脖狂叫,身邊隨從大叫道:“主公,是妖兵!”
魏琅斷喝一聲道:“上馬迎戰!”
身後二十多人聞聲上馬,人人抽出雪亮腰刀,一片白光耀眼中,戰馬狂叫,魏琅取出寒冰凶龍弓,立於大路中間,閃電亂舞,只叫他猛然厲哮一聲,寒冰凶龍弓滿弦拉開,龍弓一片片龍鱗仿佛活過來了一樣,發出嘹亮龍吟之聲,群山遍野的野獸聞聲戰栗,一動也不敢動,龍弓神威所在,那驚天動地的一箭射去,風雲變色,箭攜無上威勢迸發而出,化作咆哮怒龍,呼嘯著射向那瓢潑大雨中的妖兵。
怒龍咆哮,天地變色,鐵蹄滾滾組成的洪流中,妖字旗嘩啦一聲往後展去,那為首妖將,身下駿馬人立而起,馬上妖將銀甲閃亮,擡手挺槍迎去,丈長鐵槍揮舞之中,伴隨著一聲嘹亮龍吟,一片耀眼白光刺的人照不開眼來,一瞬之間龍吟之聲大作,狂風鋪天蓋地而來,又漸漸力量耗盡,白光肆虐中,蹄鐵聲狂亂踏來,銀甲妖將雙目赤紅的從白光突圍而出,槍尖一遞便是刺來!
魏琅持刀在手,大步奔跑向前,猛然縱身躍起,一刀迎著那妖將當頭劈下,妖將身披耀眼銀甲,擡頭看來時,只見面具之下雙眼赤紅,鐵甲抖擻聲中,丈長槍尖徑往魏琅胸膛刺去,魏琅毫不退讓,一刀格去時,飛快探手抓住槍身,使力一奪,妖將冷笑一聲,長槍在他手中竟是穩如泰山般,被天生神力的魏琅生生一拽,竟是沒拽出來,妖將反而狂笑不止,揮舞著長槍猛然一甩,魏琅站立未穩,只得撒手躍去,噗通一聲落在地上。
兩人錯身開來,但聽妖將身下鐵馬狂叫,已是轉過身來,大雨漂泊而下,鐵馬目露凶光躍躍欲試,妖將雙腿一夾,又是駕馬橫衝直撞而來,丈長鐵槍,以槍尖開路槍身橫掃,互不相讓中,火花飛濺,刀槍鏗鏘之聲不絕於耳,槍尖一挑,魏琅頭頂斗笠被他挑下,只見滿頭長發披散在肩,妖將無聲無息中,再次駕馬衝來,長槍劈頭蓋臉的挑將過來,魏琅持刀在手,厲喝一聲欺身上去,往那妖將鎧甲抓去,手上鋼刀一砍,血雨拋灑,鐵馬無頭脖子血雨狂噴,腥氣撲鼻。
那威風凜凜的無頭鐵馬,血雨狂噴中狂栽地上,馬上妖將轉瞬之間便已從馬上跳下,兩人對峙之時,他人剛落地,身上一層鐵甲抖擻,手持一杆丈長鐵槍,惡魔面具之下聽的狂嘯一聲,只見他整個身子,在銀甲包裹內,冒出黑氣沉沉,狹長雙眼紅光更甚,持著丈長鐵槍縱身殺來,魏琅持刀迎上,兩人貼身近戰,一個是神通廣大的妖族之將,一個是威風顯赫的慶府少主。
戰況激烈處,刀火飛濺,兵器格擋之時,兩人更是揮拳所向,妖將槍法詭異,魏琅刀法精湛,卻見二人纏斗之中金戈鐵馬,他一刀挑去,妖將閃身避過,手中丈長鐵槍游龍一樣纏繞而來,魏琅躲避不及,只得欺身上去,與那妖將貼身一起,兩人對視之中,只覺妖將滿身死亡氣息,雙目更加赤紅妖異,妖將身後數百妖兵一聲呼喝,盡數撲了上來,魏琅身後二十多名隨從,拿刀駕馬衝上,一經交鋒,雙方長刀亂舞,陣陣狂叫,金戈鐵馬亂了人眼。
妖將雙目赤紅大作,長槍與鋼刀彼此壓制,看這妖將身形瘦長,卻是力大無窮,與魏琅也是不分上下,妖兵勢大,轉眼之間就把二十多人淹沒進去,危急時刻魏琅拼盡全力,奮力一擊,竟震的妖將連退數步,身後兀自夾雜著主公快走的喊聲,轉眼之間,二十多人被妖兵淹沒,不聞其聲。
魏琅拋棄長刀手執寒冰凶龍弓,妖將轉身上馬,目露凶光,丈長鐵槍高高舉起,身後廝殺依舊,血雨拋灑,不住有人墜下馬來,竟是身處絕境一般,風雨交加,閃電猙獰,一切平息下來後,路邊躺滿了死人,一片狼藉,鐵蹄滾滾而來,一面妖字旗鮮艷如血,看不清妖將面具下的臉,身後烏壓壓一片妖兵,隨著妖將步步逼近。
身邊侍從盡已戰死,鐵馬噴吐著炙熱氣息,三百妖兵威風凜凜,皆是銀甲閃亮,妖旗依舊張狂,妖將騎在馬上,手持鐵槍逼來,身後三百妖兵殺氣騰騰緊隨而至,魏琅手挽凶龍弓,轉身投入黑暗之中,身後妖兵緊追而來,步步殺機。
群山巍峨深處,一道道電光肆虐,群山深處坐落著一處精致竹舍,那竹舍設置典雅,從窗紙射出燭火光亮,舍外種植著大片姹紫嫣紅的花卉,大雨漂泊,衝刷的一切濕油油的。
此時此刻竹舍里面,香煙飄飄,牆壁上掛著一副山水畫,梳妝台邊擺放著一架古琴,燭邊一張棋盤,一道極其絕美的女子身影,此時此刻正在棋盤一個人對弈,那白發蒼蒼的老奴,佝僂著腰,顫聲道:“殿下,這麼大的雨,不會有人來的吧?”
那女子極其好聽的聲音,淡淡道:“福伯,你多慮了。”
他應了一聲,卻是沒有說話,轉而用心的烹他的茶,茶香飄逸,那棋盤邊的女子,如瀑長發及腰,披散香肩雪背,一雙明靜美眸,淡淡看著棋局,輕擡修長玉指把一枚白棋落在棋盤,一聲馬叫隨之而來。
魏琅慌不擇路竟是闖入了這里,看這深夜之中的竹舍,似有一股極其神秘的感覺,不知怎的,外邊妖兵追殺的步伐也慢了下來,魏琅整理衣襟,步步走入竹舍時,站在門外恭敬一禮,門內蒼老聲音已然道:“請進。”
魏琅走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煮茶的老奴,人如風中殘燭一般,語氣蒼老道:“我家主人等候已久了。”
魏琅心頭一驚,猛然擡頭看去,那一道絕美女子的倩影,清晰落入眼中,魏琅瞧著瞧著,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魏琅真是冒犯了聖女。”
她輕擡玉手道:“不必多禮,請起來吧。”
魏琅恭敬起身道:“聖女,外邊許多妖兵,只怪我引了他們過來。”
此女不是別人,正是聖府神州的瑤雪聖女,只見她美麗起身時,真是絕色佳人,冰清玉潔的美女氣質,輕啟紅唇道:“你不用解釋,我此番久侯,正是為此而來。”
魏琅拱手站在一邊,外邊鎧甲激昂,戰馬狂叫,閃電猙獰之時,一道手持長槍,身披銀甲的妖將,立在山頭冷冷看來,雖然如此,卻是久久沒有過來,傾盆大雨中不知過了多久,才不甘心的退去了。
福伯端了茶來,秦瑤雪輕品幾口香茶,福伯笑道:“聖女在神州推演之時,算到魏家公子有劫難在身,故而前來,在此地卻是等候已久了。”
魏琅再次彎腰道:“聖女殿下,親從神州過來搭救,此情此恩,魏琅一定銘記在心。”
福伯呵呵笑道:“魏家公子多慮了,龍城對你是愛戴有加,怎會容忍妖族暗害於你?我家主人身在神州,亦是聽聞魏家公子的事跡,所以親自而來,你大可不必多想。”
她美目看來道:“此地不宜久留,福伯,你把傘拿來。”
福伯應了一聲,轉身取出傘來遞給魏琅,秦瑤雪淡淡看了福伯一眼道:“福伯,你可先回龍城。”
福伯點頭道:“是。”
她拿起一把紙傘,步步走入風雨之中,妖兵在遠處虎視眈眈,魏琅跟在她身後疑惑道:“那妖兵猖狂,很是厲害,為何懼怕聖女?”
秦瑤雪語氣極是好聽道:“一物降一物罷了。”
魏琅隨即釋然,想那邪魔歪祟,在這妖界神明一般的聖女面前又怎敢放肆?
更何況瑤雪聖女仙法有成,妖魔懼怕自是情理之中。
她走在前邊時,幽幽香氣飄來,魏琅跟著她走到大路之時,遠處妖兵烏壓壓聚在一起,心有不甘,尤其那為首妖將,手提長槍之時,目中凶光外露,卻也不敢過來,只得轉身離去,鐵蹄滾滾消失在雲雨之中。
魏琅看那妖將離去道:“這身披銀甲的將軍,聖女知道他的來歷嗎?”
秦瑤雪美麗走著道:“他是妖神座下,二十四員妖將之一,號為長槍將軍。”
魏琅道:“早就聽說這些妖將厲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魏琅說著往那前方看去,群山巍峨,高山仰止!
並肩而行至天亮時,站在大路之上,已是可見慶府之城,天地之間煙雨彌漫,秦瑤雪站在路邊看著那男子時,魏琅剛要離開,忽而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大步回來從肩上取下寒冰凶龍弓,遞與瑤雪聖女道:“還請殿下把這弓交與公主。”
秦瑤雪美眸看著他道:“這卻是為何?”
魏琅笑道:“魏某自有一身膽氣在,這弓是把好弓,想我九重天人才如雲,俊傑無數,想必將來自有能用到它的,也請殿下轉交與公主。”
秦瑤雪接過龍弓來,魏琅轉身大步而去,背影點點消失在煙雨之中,她玉手撫摸著龍弓,卻是幽幽嘆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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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為水上之國,富庶繁華,赫赫有名的霧江水師,便是出自此城之手,柳若萱的神威巨艦一來江都城,秦世蕃急急忙忙出來迎接,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笑容滿面道:“早知公主要過來,奈何戰事逼迫,竟未遠迎,公主不要見怪。”
一路風塵辛苦,柳若萱似話也不願意多說,輕擡紗袖道:“城主不必多禮,只是若萱初來貴地,有失禮之處,你還需要多多海涵。”
秦世蕃急忙笑道:“哎呦,小人不敢,公主這卻是哪里話?您是江都城的主子,若要怎麼,那都是天經地義的。”
柳若萱笑道:“好了,你起來吧。”
入城的路上,秦世蕃瞧了瞧周寧,笑道:“周寧兄可還記得我嗎?”
周寧急忙還禮道:“與城主似有一面之緣。”
秦世蕃含笑道:“轉眼再見,這都快四年了吧?”
周寧聽的一陣恍惚,點點頭:“不知不覺,來妖界已有快四年了。”
秦世蕃臉上笑眯眯道:“可不是嗎,時光如水,就是應在了這句話上,一點也不假,如今風眼已平,魔海內外暢通無阻,周兄來此,恐是想回定州了。”
周寧道:“正是為此而來。”
秦世蕃又瞧了瞧馨兒和楚嫣,周寧抱拳道:“這是我的兩個賢內助。”
秦世蕃面露羨慕之色道:“兄弟好福氣。”
馨兒取出小葫蘆咕嘟咕嘟喝的痛快,又遞來給周寧,一路之上這兩個小葫蘆可成了寶貝,里面的水怎麼喝都喝不完,又甜絲絲的,便是柳若萱也多喝了幾口。
到了江都城安排休息的地方時,住的真如宮殿一般,處處高樓林立,雕欄玉砌,假山湖水風景優美,宮殿內裝飾的富麗堂皇,粉黃絲帳高懸,美貌丫鬟如雲,宮牆內外侍衛把守森嚴,與甲州不同,風格各異,況也此地本就是富庶所在。
馨兒洗了個澡,懶洋洋的躺在被窩里睡起覺來,周寧跟楚嫣也是無心吃東西,早早洗澡之後,一番纏綿,彼此擁抱著進入夢鄉。
一覺睡到下午時候,兩女左右摟在懷里還沒睡醒,周寧一人起來時,便也到處走走,熟悉環境,走著走著聽到鸚鵡在叫,入目看去,柳若萱似剛剛沐浴,長發披在肩後,一條絲帶束著,誘人玉體穿著一件黃色長裙,拿著食物正在喂鳥,那鸚鵡被喂的高興了,吱吱亂叫,胡亂說話。
周寧瞧了幾眼,柳若萱轉過身來,入目看去,她本就身材高挑,穿的這件衣裙更是高貴冷艷,目光看來道:“周兄睡醒了嗎?”
周寧含笑道:“是。”
柳若萱淡淡坐下,早有丫鬟心靈手巧的端著許多酒菜上來,香氣撲鼻,周寧跟著坐下,又瞧了瞧那鸚鵡,鸚鵡盯來,連聲叫道:“吃飯,吃飯!”
周寧好笑道:“你不是剛吃完了嗎?”
那鸚鵡急忙道:“沒吃飽,沒吃飽!”
周寧一愣,卻是想起吃不飽了,丫鬟們恭恭敬敬伺候著,柳若萱倒了杯酒,慢慢飲著道:“這鸚鵡貪嘴,怎麼也喂不飽,且也不必管它。”
周寧忍不住道:“看它怪可愛的。”
柳若萱回目瞧了一眼道:“是挺可愛的。”
周寧與她喝了幾杯酒,這附近風景大好,又有絕色佳人陪伴,喝起酒來真是妙趣無窮,柳若萱本就不是多話的人,周寧想跟她說話,有時候也要想想該說什麼話才好,慢慢吃著吃著,鸚鵡瞧的蹦來蹦去,嚷嚷著要吃東西,旁人急忙把它弄走了,才清淨許多。
沒了鸚鵡的打擾,靜謐了許多,她看著斜陽道:“周兄這次回去,還會回來嗎?”
周寧聽了一陣恍惚,想了想道:“妖界這麼好的景色,要是不回來看看,可就太可惜了。”
柳若萱為之一笑道:“說的也是,諾大天下,總還是到處走走的好。”
周寧道:“不知公主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柳若萱淡淡笑道:“不知道呢……”
周寧愣了愣,秦世蕃派人過來說,去定州船已准備妥當了,柳若萱道:“未曾想,轉眼便是離別。”
周寧恭敬抱了個拳道:“公主在海上時,炮火無情,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玉體安康。”
柳若萱默然起身道:“若萱也想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可人活著,總有自己的擔當,請周兄也同樣保重身體,彼此珍重。”
馨兒和楚嫣過來時候,外邊馬車早已准備好,送行至海邊時,天色已是深沉,但見夜色里海面上,靜靜匍匐著數百艘沉睡的巨大戰船,船上長長燈籠高掛,到處都是加緊備戰的聲音,秦川,秦世蕃皆在船上指揮,兵營內火把通明,處處皆是調兵遣將的呼喝聲,鼓角爭鳴此起彼伏,一面面霧江水師的旗幟隨風飄飄,歷時三年多的妖界之行,接近了尾聲。
一面高懸霧江水師的大船停靠在海港,馨兒和楚嫣都是第一次見到海,十分的新奇,兩女在船上欣賞景色時,周寧再恭敬彎腰道:“殿下,一定且要保重自己。”
她旁邊丫鬟抱來一個錦盒,笑說道:“這是公主殿下為您贈送的禮物,請您路上帶著。”
周寧急忙雙手接住,遠方海浪聲此起彼伏,今夜愁雲慘淡,她背負玉手道:“送君千里,終需一別,若萱身在妖界,亦會為君祈禱平安。”
周寧不知不覺,傷感無限道:“來妖界這一回,能得許多好朋友,得公主這一句話,真是一生都值了。”
待登上大船時,船緩緩遠去,岸上景色也漸漸模糊,小心翼翼打開錦盒時,盒子里放著鮮美的石榴,石榴石榴,無論人走多遠,心總是留著的。
周寧奮力舉起雙手朝她揮舞,她容顏美麗一笑,那一道絕美倩影漸行漸遠,在夜色中漸漸模糊,一輪淡月照著船漸行漸遠,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歌詞是:一枝山茶花兒香呦,折一枝送與阿妹喲,似這山茶花兒喲,一生一世不分離喲……
濤濤江水耶,與情哥哥同在船上喲,敬上一壺家鄉最美的酒,一生一世一雙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