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生物鍾不太一致，唐謹言並不慣常早起，當他醒來的時候，鄭恩地已經洗漱完畢穿戴完整，正坐在床沿上看他。

　　“是被我吵醒的嗎？”鄭恩地睜著大眼睛，眼神很清澈。

　　“沒有，自己醒的。”唐謹言微笑著伸手，輕撫她的臉蛋。鄭恩地沒有回避。

　　他們是第一次相擁入眠，鄭恩地蜷縮在他的懷里，同床共度了第一個夜晚。

　　從心理上說，這似乎要比以前那種弄完跑路的情況讓兩人的心靈更貼近了一些，雖然本質上也許並沒有太大區別。

　　“我得走了。”鄭恩地道：“今天的拍攝任務挺重。”

　　“唔……我今天也很多事，就不過去看你們拍了。”唐謹言笑道：“我看你們劇組也不歡迎我旁觀，尤其是男主角。”

　　“噗……”鄭恩地笑了起來，捶了他一拳：“仁國OPPA被你嚇壞了，昨天拍攝都不在狀態，挨導演罵得不輕。”

　　唐謹言捉著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的笑眼，半晌沒說話。

　　鄭恩地被他看得低下頭：“干嘛啊……”

　　唐謹言輕聲道：“這是你第一次……給我的笑。”

　　鄭恩地抿嘴不答。她在他面前其實是常笑的，在那麼恨他的時候都能笑得咧咧的，可兩人心里都明白，那些笑都是假的。

　　所以，這確實是她對他的第一個笑。

　　唐謹言起身湊了過去，在她眼簾上輕輕一吻，然後翻身下床穿衣服：“哪怕只有區區這幾天，也值了。”

　　目送他進了浴室洗漱，鄭恩地始終沒有說話。低頭坐了一會兒，起身出門。

　　剛走到門口，她又微微頓了一下，還是探進頭來說了一句：“我走了。你也別天天喝那麼多酒。”

　　唐謹言停下刷牙的手，轉頭看了她一眼，咧著滿是泡沫的嘴：“好。”

　　******

　　唐謹言今天確實不是去喝酒的，他去了蘇哲的所謂莊園。

　　也就是個蛋大的地方，布置得倒是很小資，唐謹言沒那個欣賞能力，不知道所謂的文藝范兒是什麼德性，總之看上去算是挺舒服。

　　蘇哲躺在一片葡萄藤遮擋下的躺椅上，搖啊搖的：“九爺坐。”

　　唐謹言在他身邊的躺椅上躺了下去，很快就有女仆端了果汁過來。

　　意外的是女仆長得很丑，面如鍋底鼻似蒜頭，丑到唐謹言無法想象這是昨晚那麼猥瑣好色的蘇哲雇傭的仆人……他不動聲色，等到女仆離開，才笑道：“蘇秘書倒會享受。”

　　“哈，也是托九爺的福，借著最近和九爺接洽的機會偷個懶，平時哪有這閒工夫大早上的躺著玩？”

　　“都是金部長、蘇秘書這些可敬的人兢兢業業的工作，才有韓國人民的安居樂業啊。”

　　“啊哈哈九爺真是過獎了過獎了。”

　　唐謹言喝了口果汁，微笑道：“唐某說的可是真心話。諸位殫精竭慮為國為民，我們也應當給予更大的支持才對。尤其蘇秘書居中奔走，功勞這麼大，也不能白白勞累啊。”

　　蘇哲笑了一陣，悠悠道：“九爺難道還願意給我分紅啊？據我所知，九爺自己分潤得也不多，剛夠塞牙吧？”

　　唐謹言淡淡道：“蛋糕可不僅僅是我們這一塊而已啊……”

　　蘇哲不說話了，似笑非笑地閉著眼睛搖啊搖，半晌才道：“金部長也認為讓日本人參與這些不太妥當，也不知道鄭夢准原先是怎麼想的，而且他又不怎麼缺錢……”

　　“錢固然是沒人嫌多，不過讓日本人參與確實是不太妥當。”唐謹言這會兒絕口不提自己中國人的身份了：“其實我們新村派完全可以獨力做這件事嘛……”

　　“貨源掌握了麼？”

　　“已有眉目。”

　　蘇哲悠然喝著果汁，笑嘻嘻地道：“不瞞九爺說，這件事我已經得到過示意，日本人手里的42%，我們要30%。”

　　獅子大開口，題中應有之義。唐謹言沒有生氣，只是微笑道：“蘇秘書說笑了。”

　　“我可是很認真的……”

　　“給蘇秘書2%的個人所得如何？”

　　蘇哲正氣凜然：“蘇某忠心耿耿，怎麼會是那種吃回扣的人？”

　　唐謹言笑道：“好吧，唐某很敬重蘇秘書的忠誠，今晚再找個地方娛樂娛樂？或者蘇秘書有什麼其他的喜好麼？”

　　蘇哲的正氣一下就沒有了，變回了賤賤的笑容：“聽說新村派也有涉足娛樂圈？”

　　唐謹言眯著眼：“略有……蘇秘書可有喜歡的藝人？”

　　說話間，他的手不著痕跡地放進了口袋，捏住了一柄小刀。

　　蘇哲在那邊很憧憬地笑：“當然有喜歡的藝人啊……只是沒什麼機會而已……”

　　唐謹言一怔，這麼說該不是宋智孝，宋智孝哪有那麼大的後台。

　　他松開了小刀：“唐某對娛樂圈不太了解，不知是哪個藝人如此風華絕代，讓蘇秘書這等人物都念念不忘？”

　　蘇哲嘆了口氣：“九爺就算不了解，也應該聽說過近年來最紅的女子天團少女時代。只可惜民主黨那邊護著，可不好惹。”

　　唐謹言的神色變得非常古怪，試探道：“那可是一個九人團啊，蘇秘書好胃口。”

　　蘇哲哈哈笑道：“哪有那個力氣。”說著打量了一下唐謹言的身材，意味深長：“九爺的體格說不定可以……”

　　唐謹言笑道：“那蘇秘書是喜歡其中一個？”

　　蘇哲悠然神往：“她們的忙內，這兩年出落得愈發成熟動人了……那葫蘆身材，嘖嘖……”

　　唐謹言愣了兩秒才想起少女時代的忙內是誰，一張一本正經的小臉蛋迅速掠過腦海，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蘇哲這會兒住了口，不再多說。

　　他相信混到唐謹言這級別的黑道人物，不可能聽不出他的意思。

　　SM公司有人護著，不好瞎搞，可是地下勢力下黑手綁人，他們還真未必有辦法阻止。

　　唐謹言閉目想了一陣，淡淡道：“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蘇秘書一片真心總是有回報的。”

　　蘇哲心中一松，這暗示他聽明白了，於是咧嘴一笑：“承九爺吉言。”

　　唐謹言長身而起：“唐某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蘇秘書清淨了。”

　　駕車離開蘇哲的莊園，唐謹言陰沉著臉，心情很糟糕。

　　為什麼好死不死的居然會是她？

　　那個把教材和他共享的同桌女孩……

　　這件事，隨便浮動幾個百分點，就會是上千億韓元的收益差距，而且源源不斷，更能影響到官面上的其他布局，收買蘇哲勢在必行。

　　如果換了是少女時代的其他幾位，唐謹言毫不猶豫的就會布置人馬准備下手。

　　可偏偏是她……

　　為什麼是她！

　　唐謹言雙手緊緊捏著方向盤，直到捏出了汗漬。

　　車到莊園門口，正好對面也有輛車呼啦啦開了過來，大門自動打開，門衛對著那輛車行了個禮。

　　唐謹言下意識地看了眼開車的司機，司機也正好有點好奇地看向他。兩人對視了一眼，車子很快交會而過，駛向了莊園里。

　　司機是個漂亮女人。

　　唐謹言並不認識，但他很奇怪的覺得似乎很面熟，尤其是眼睛……總覺得是在哪里見過似的……他皺眉慢慢向外開，腦子里迅速搜索歷來見過的女人影像。

　　一道亮光驟然閃進心里，他猛然踩下了刹車，車輪在路上擦出了刺耳的“吱”聲，唐謹言連手刹都顧不得拉上，火速解開安全帶跑了回去詢問門衛：“剛才進去的，是蘇夫人？”

　　這事情沒必要瞞客人，門衛點點頭：“是夫人。”

　　“謝了。”唐謹言丟了一包煙過去，轉身的時候已是滿臉肅然。

　　他想起在哪里見過這個女人了……

　　在白昌洙的電腦上……那張老八車震的照片！

　　這回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