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BC的晚餐乏善可陳。

　　存有交好唐謹言意圖的MBC當然不可能把他帶來的Apink當作普通陪酒idol看待，而是給予了很充分的尊重。

　　尤其當唐謹言毫不避忌地摟著朴初瓏坐在身邊，並且介紹這是他在ACUBE的全權代理時，MBC的董事們一個兩個眼里閃過頓悟的光。

　　這妹子是唐謹言的人，還是很得寵很受重用的那種。不管她的隊友們什麼情況，也同等看待就對了。

　　同等看待的意思是，這是一群公司理事，不是idol。

　　Apink總體還年輕，忙內甚至未成年。

　　她們何曾見過高高在上的MBC董事們如此平等的敬酒交談，一個個受寵若驚，酒到杯干的不知道人間何世。

　　酒到半席，倒也都品過味來，看向唐謹言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復雜。

　　歐尼做的是情人，大家心知肚明，原本心里也不是沒有一點替歐尼委屈，也怕歐尼走出去會面對別人歧視的目光。

　　可是現實告訴大家，得到的究竟是歧視還是尊重，可難說得很。

　　按照正常的軌跡，在圈子里找個男idol談戀愛，還不如這呢。聽說EXO有個誰想要追歐尼，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他也配？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見識的增加，人的三觀總是會發生變化的，從權侑莉到Apink莫不如此。

　　一些原本想來很難接受很糾結的事情，如今看起來卻似是最正確的答案。

　　唐謹言也沒有想過，之前費心思特意攀扯交情請客吃飯的效果，還不如MBC敬這麼一席酒。

　　得到尊重的妹子們壯著膽氣，雀躍敬酒，倒也應了唐謹言帶上她們的本意。

　　被MBC的人圍毆算什麼事嘛，老子也是有小弟的，可以分庭對抗來著。

　　唯一有些反常的是鄭恩地，她的表現有些走神。

　　腦子里總是反反復復的閃過早年的很多東西，然後化為一句：“我已經具備了和你交往的前提條件。”

　　這句話是他什麼時候說的？是了，也是在MBC。

　　眼睛睜開，還在這里，卻早已天地倒懸，恍如夢境。

　　宴會結束，Apink個個酩酊大醉，朴初瓏和鄭恩地倒還清醒，唐謹言幫她們把大家扛上幾輛車送了回去，沒有留朴初瓏下來，他知道初瓏要回去照顧妹妹們。

　　吩咐烏鴉送她們回去，唐謹言站在車窗外，最後看了鄭恩地一眼：“再見。”

　　鄭恩地笑著揮揮手：“再見。”

　　回到ACUBE宿舍，朴初瓏和鄭恩地忙上忙下地安頓好了姐妹，疲憊地在沙發上靠著休息。

　　朴初瓏隨手倒了兩杯茶，分給鄭恩地一杯。

　　鄭恩地接過來默默地喝著，兩人沙發對坐，默然無言。

　　良久朴初瓏才打破沉默：“你……今天表現不對勁。”

　　鄭恩地“嗯”了一聲。

　　朴初瓏再度沉默幾秒，才道：“我讓他盡量少出現在你面前？”

　　鄭恩地想了一陣，點點頭：“如果可以，最好少出現。不然我怕我受不了。”

　　朴初瓏抿了抿嘴，低聲道：“對不起，是我欠考慮。”

　　鄭恩地笑了，搖頭道：“今天是適逢其會，又不是你喊他來的。總體來說，我該謝謝你，歐尼。”

　　朴初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我忽然有點理解當初素妍歐尼的苦惱了。”

　　“怎麼說？”

　　“換了我是素妍歐尼，也會想要讓妹妹們離開他的光芒。”

　　鄭恩地咧嘴一笑：“他的光能晃花人的眼睛，就連那股滲入骨髓的黑暗都被襯托得變成了魅力，其實很多時候只是錯覺。”

　　******

　　唐謹言並不知道妹子們一個兩個的都慢慢變成了唐學家，一頓晚餐只是交好感情的引信，在這些天來他和MBC的交流還會有很多，多到足以讓他重視得把許久未曾落在工作上的精力牽扯回頭。

　　MBC打算以大長今影視城的部分股權和大唐影視城做交換。本來只是個普通的倡議，意見發回大唐公司，卻引發了董事會哄然大討論。

　　原因很簡單，現在大長今影視城的價值和大唐影視城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如果要做股權置換，大長今影視城3.54股才能換大唐影視城一股。

　　比如說如果大唐影視城拿出區區5%股份，可以換得接近18%的大長今影視城股權。

　　對於多方財團合作經營的MBC來說，18%那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股東了。

　　換句話說，與收購無異。

　　MBC當然不會願意做這種形同收購的置換，他們能接受的底线是付出10%。

　　可10%的話只能換得大唐影視城百分之二點幾，在董事會上連說話的份都沒有，這也非MBC所願。

　　於是他們的提案是另外出資金購買股份。

　　大唐董事會表示我們又不缺錢，要你的資金干嘛？我們倒是對兼並大長今影視城這種事更感興趣些。

　　事涉是否兼並傳統的大型影視城、能否完成兼並、兼並後的評估是好是壞，這種事關重大的動作，唐謹言真沒精力去想妹子了。

　　不知為何，他反倒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仿佛找到了做人的意義似的，渾身充滿了干勁和充實感。

　　天生勞碌命，他想起了李允琳的評價，不由搖頭失笑。

　　也許確實是勞碌命，兩個月來沉浸在溫柔鄉里，動不動就心虛發慌，各種反思，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墮落了。

　　一旦有正事可做，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收購提案，理論上是可行的。

　　由於大唐影視城的存在，大長今影視城的地位已經不復當年那麼牛逼。

　　雖然紛紛擾擾之後，雙方面向的客戶群已經固定，在收益上只是略受影響，不算虧損，但終究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關鍵基地了。

　　MBC或許沒有考慮過出售，但如果大唐公司很有誠意的提案，也未必會遭受激烈反對，這是一件可以談的生意。

　　反過來關鍵在於，大唐公司是否需要靡費巨大的去兼並大長今影視城，這事有沒有好處，還需要做大量的評估，以及針對兼並後的經營策劃。

　　盲目收購只能打水漂，置之不理又怕錯過時機。這就是近期大唐公司討論的重點。

　　“這件事需要詳細評估。我們組織了精英團隊，並且邀請了知名的評估公司一起，以考察股權置換的名目進駐大長今影視城進行專項評估。”如今主持大唐公司的老四金燁認真對唐謹言匯報：“MBC那邊麻煩老九繼續敷衍一下，表面上還是做一副商談股權交換的態度，等評估有了結果，我們再決定是不是收購。”

　　“行。”唐謹言問：“需要多久？”

　　“難說。事關重大，理論上越是長期評估的結果越准確。”

　　唐謹言沉默片刻：“這麼說來，除了和MBC扯淡，我又沒事做了？”

　　唐謹言的語氣有著莫名的幽怨，金燁聽了不明所以：“怎麼會沒事做？你現在的地位，和各方扯扯淡，喝喝咖啡，打打高爾夫，拉著各種交情，又優雅又清貴。案牘勞形有什麼好的？”

　　也許那是金燁向往的上流生活，可唐謹言覺得渾身不得勁，只得嘆道：“行，我知道了。”

　　本來以為有大事可做了，結果激烈討論了沒兩天，晃了一圈回來，還是只剩下了吃飯扯淡這種破事兒，以為有事忙了終究只是錯覺……唐謹言哭笑不得。

　　其實按照他的想法，收購了就是壟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讓他拍板，現在就可以和MBC談收購了。

　　但是公司正規化有正規化的好處，仔細評估做預案總是沒錯的，以前的草頭模式收收的好。

　　既然如此……唐謹言沉吟片刻，給李富真打了個電話：“怒那，有空喝杯咖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