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Z市XC區派出所。
“王少啊,你這個月你的審訊次數夠來嗎?”民警值班室內一個穿的板板正正的民警,問著旁邊一個叼著香煙把腿放在辦公桌上的年輕人。
“不慌,還早著呢,不是還有三天嗎,時間足夠了!”你年輕人不懈的的說道。
“王少啊,還是趕緊完成任務吧,在搞的像上次一樣,小心張副局長又打小報告啊!”民警勸說道。
“張振那個家伙,真是煩人透頂!”年輕人把腿從桌子上放下,站起身說道。
“你把這幾天的案件材料給我一份!”說著話年輕人從旁邊的衣架上起一件警服穿到了身上。
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七點來鍾,看了一下表,匆匆洗漱了一下,隨便吃了幾口食堂准備的油餅,離開食堂的時候又順手拿了兩個雞蛋,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大概八點來鍾,我的手機響了,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大概率是工地上的帶班工人,估計又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瑣事。
我無精打采地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一個八位數的座機號碼。
“又是詐騙電話!”我這樣想著,可還是接了起來,就怕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喂你,這里是SZ市XC區派出所,請問你是王元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靠,現在騙子都敢冒充公安局了嗎?”我直接回了一句。
“你好,我不是騙子,我是XC區公安局接线員王萌,警號:******,請問是王元先生嗎?”
電話那頭的女子接著說道。
說得字正腔圓、有板有眼,聽上去不像是騙子。
“是的,我是!”我只好回答道。
“昨晚我們破獲了一起賣淫案件,現在需要你到SZ市XC區派出所配合調查!”女子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這輩子都跟這些違法犯罪行為沒什麼交集!”我解釋道。
“現在具體情況不方便向你透露,希望你SZ市XC區派出所配合調查!”女子說道。
“好吧,那我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我對旁邊位置的老張說道:“老張,借一下你的車,去趟派出所!”
老張一臉驚奇,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出現了一些不合常理的表情:“咋了,你犯事了?”
“派出所打電話說抓了一伙賣淫的,讓我過去配合調查!”我解釋了一句。
“去吧,別開車了,要拘留十天呢,放心我不會告訴弟妹的!”老張一副很懂我的樣子。
“滾,老子從來沒有嫖過娼,我只是配合調查,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車上關系的,可能是民工的問題!”我想了想說道。
聽我這樣說,老張立刻失去了興趣,隨手把要是扔給了我:“真沒勁!”
我也沒說別的,開著老張那輛12年買的帕薩特,直奔派出所而去。
“你看一下,這個人是你吧!”到了警局,連口熱水都沒讓喝,一個年輕的警員拿著一摞材料走到了我面前。
我打量了那明警員一眼,長得倒是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太過文弱,一點也不像是民警的模樣,他一開口我還能聞到一股強烈的煙味。
又看了一下他胸前的標識牌的一串警號,才確認了眼前這個人的的確確是個警察。
“看什麼呢?讓你看資料!”也許是被我打量得不耐煩了,警員開口道。
我低頭一看,是一張彩打的微信聊天記錄,上面顯示的是一筆轉賬記錄,而轉賬的來源就是我的頭像。
我仔細想了一下,這正是昨天我給那名乘務員的轉賬記錄。
“是我!”我老老實實回答。
“你涉嫌嫖娼,現在需要依法對你采取行政拘留!”年輕的警員說道。
“嗯?”
一張轉賬記錄就可以定罪了?現在抓人這麼草率的嗎?
“警察先生,這轉賬記錄是我的,但是我沒有嫖過娼!”我解釋道。
“沒嫖娼,那你為什麼給賣淫女轉賬?”年輕警員問道。
這話說的,我都懷疑警察是不是也有業績要求,如此毫無邏輯的話也能從警察口中說出來。
“我轉給的是一個乘務員,我下車的時候把她的絲襪劃破了,這是賠付她的費用!”我繼續解釋著。
“把一個賣淫女的絲襪劃破了?這個理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年輕的警員一臉篤定的說道。
“我說的是事實!”我眉頭一皺說道。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這對我們都好!”年輕的警員說道。
我的心中真的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在警局,被人如此冤枉,我一定會跟他干一架。
封建社會還將就個捉奸捉雙,捉賊拿髒呢,怎麼現在法制社會會有這般給人強按罪名的事情。
“我想你應該拿出我嫖娼的證據,認證也好,物證也罷,而不是拿著一張微信截圖,在這里胡說八道!”我表情一凝說道。
“這里不是你耍橫的地方!”警員厲聲說道。
“我是來配合調查的,不是讓你給我按罪名的!”我的怒火在頭頂上,語氣也不怎麼好。
年輕警員掄起拳頭,作勢要打,可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放下了,惡狠狠地說道:“你等著,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讓你老實交代!”
不一會,警員帶著當天的那個乘務員回來了,眼前的女子與我昨天見到的那個年輕女孩派若兩人,她面色憔悴,雙眼無神,濃濃的黑眼圈,像是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手上帶著一副手銬,也許是帶的時間久了,手腕處已經磨破了一些嫩皮。
“這個人,是不是你昨天的嫖客?”警員指著我,向乘務員問道。
乘務員女孩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你要知道,交代違法犯罪行為是可以從寬處理的!”警員適時說道。
聽到這話,我抬起屁股,想指著他的鼻子說,你這是誘供!
可是,警員立刻一只手把我按在了座位上,讓我無法反抗。
“他不是,我跟他沒有過交易!”乘務員女孩無精打采的說道。
“那你的手機上為什麼會收到他的轉賬!”警員依舊不死心。
“昨天,在車上他把我的絲襪弄破了,那是給我的賠償!”女孩的回答跟我如出一轍。
“好,好,好,你們兩個……給我等著,我這就去調列車當天的錄像!”警員帶著女孩走了。
我也是身心俱疲,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手機已經被收走了,一個接待室里面只有我一個人無聊的看著天花板。
時間來到了中午,我可以確信這個派出所的民警已經下班了,但是沒人管我,不讓我走,也不讓聯系外面,甚至吃的也沒有。
我的怒火早就消下去了,留下的只有無助,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曹魏跟我說的話:“如果他的父親是公安局長,我又該如何辦?”
面對真正的強權,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下午依舊沒有人,我依舊飢腸轆轆,餓的心發慌,時不時感到有些天旋地轉,我知道這是低血糖了。
晚上,民警都下班回家了,我依舊被關在接待室,透過窗戶我看到走廊的燈已經熄滅了,我扒在窗邊,看著幽深靜謐的走廊,不知如何是好。
繁星滿天,夜色如水,這些都與我無關,因為窗戶外面是防盜護欄,至於警局有沒有安裝防盜護欄的必要,我沒有心情去想,我現在僅僅只是希望有個人過來,把我放出去。
我有些後悔,不該那般強硬的跟那個年輕警察對話,可是不強硬的話也許現在被關的地方就不是警局,而是招待所了。
我搞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
就在我認為今晚就要在接待室度過的時候,走廊的燈亮了,我趕緊趴到窗口,只見一個身穿警服的民警從二樓走了下來,看模樣大概三十多歲,皮膚黝黑黝黑的,跟我這個整天在工地曬太陽的人相比也毫不遜色。
“警察!把我放出去!”我大聲喊叫,還用力拍打著窗戶。
他走過來,隔著窗戶,打量了我一眼問道:“你是誰啊,怎麼在接待室里面!”
我把自己的經歷給他說了一遍,他聽了之後,臉色陰沉了下來,低聲罵道:“這幫關系戶!真是無法無天!”
他找來要是把我放了出去,說道:“這些都是他的個人行為,與派出所無關,出去別亂說!”
“那他會獲得怎樣的懲罰?”我問道。
“沒有懲罰,SZ市公安局局長的兒子,你想怎麼懲罰他?”那人反問道。
我立刻啞火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如果再年輕十歲,我可能會說,依法裁決,可是現在卻沒有勇氣說出這樣的話,說出去也會被人笑話幼稚。
“你這次算好的了,上次有個人在會議室被他打了個半死!後來他老子知道了,說了他一頓,這才收斂了一些。”
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行了,回去吧!我叫張振,記一下我的手機號,下次他要是找事,就給我打電話!”
“我手機被拿走了!”我說道。
我跟著張振,到了辦公室,在一名叫做王鵬的民警桌上找到了我的手機,我知道王鵬就是那個年輕警察名字了。
拿回自己的東西,我就回去了,臨走之時,中年警察說要請我吃飯,當是給我道歉了,我拒絕了,不想再跟這件事情有任何的牽扯。
最後,他從辦公室的紙箱里面拿出一個信封,塞到我手里,我摸了摸應該是一沓RMB ,應該不少於五千塊。
他沒說什麼,只是給了我一個眼神,我知道他是不讓我到處亂說,而這些錢算是給我的補償。
回到項目部,天已經徹底黑了,工人生活區門口的夜市也開始收攤了,攤主在原地留下稀稀拉拉的垃圾,等待明天早起的環衛工打掃。
工人早就下班了,一個個的光著膀子,三五成群地蹲在生活區門口休息,叼著眼談論著什麼,說得眉飛色舞。
偶爾能看到,幾個孤零零的身影蹲在馬路牙子上,面對著手機說著什麼,大概是給家人打著視頻電話。
我雙眼無神,望著眼前的畫面,我腦子里鬼使神差地浮現出昨晚曹魏跟我說的話:在一個沒人的地方,給你一百塊錢讓你跪下喊爸爸,你願意嗎?
我的腦袋懵懵的,不知道怎麼了,我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個農民工身後,對他說道:“喂,過來幫我個忙,給錢的!”
“有活了,等會再跟你打!”民工掛斷了視頻。
那個民工應該是在工地上見過我,也沒有問什麼,直接跟我走了,這種給人錢干活的事情在工地上屢見不鮮。
我選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停了下來。
“領導,叫我來啥事?”
民工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這個年紀許多明星還在主演偶像劇,而他的額頭與眼角已經可以看到深深的皺紋,黑白相間的頭發與已經略顯佝僂的後背顯示著他經歷的歲月滄桑。
他對我笑,努力用那與白皙扯不上上絲毫關系的面容,給我留下一些好感。
“做一件事,給你兩千塊錢,你可以選擇不做!”我說著。
“瞧您說的,領導,只要不違法,包在我身上了!”民工趕緊說著,生怕我不開心,把這活給了別人。
“跪下,給我磕個頭!我給你兩千塊,放心這附近只有我們兩個人,沒人能看得到!”我面無表情的說道。
民工明顯被我的話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沒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個信封,就是在警局那個民警塞給我的,我從里面掏出抽出一摞鈔票,面無表情的點了起來。
民工看到現金的一刹那,最後的一絲猶豫消失了,四處看了看,撲通一下跪下,結結實實地給我磕了一個頭。
“領導,你看這樣可不可以?”男子對我笑著說道,生怕我返回。
我數出兩千塊錢給了他,然後轉身離開了。
我不知道我在做些什麼,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哪里,也許只是為了驗證曹魏的一句話。
原來尊嚴什麼的,在利益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哦不,應該是說會被明碼標價。
我突然發現,短短一天的時間,這個世界變得陌生了,與我之前二十多年見到的世界完全不一樣。
到底是世界變了,還是我一直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真面目,我不得而知。
“回首依然望見故鄉月亮……”突然榮耀手機的鈴聲響起,將我從一個懵懂的狀態中驚醒。
我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歸屬地顯示的是本地,我接起電話。
“好小子,不但跑了,還告我告一狀,你給我等著!”說完那邊掛斷了電話。
我聽得出,是王鵬的聲音,就是今天那個年輕的警察。
我的腦子很亂,有慌亂,有憤怒,當然更多的是害怕,面對一個自己無法對抗的人,害怕是無可避免的。要報警過嗎,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突然想起,中年警察的話,這也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我拿出手機,想了一下給他發了一個短信:王鵬給我打了恐嚇電話。
不一會,那邊回復了:不必擔心,他不敢對你動手的!
我這才稍稍放心下來,希望王鵬真的能如對方所說的那樣。中年警察的出現,讓我相信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一些。
回到宿舍已經九點半了,一天沒吃東西,但是卻沒有一點吃飯的心思,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一天的事情,昏昏的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腦袋感覺有些腫脹,就像是大腦里面被套上了一個塑料袋。
我拿出手機,發現昨晚睡的早,確實錯過了很多消息,光羅卓的聊天窗口見顯示了五條消息。
“這家伙又在搞什麼事情?”我搞不懂這個家伙為什麼老給我發消息。
點開微信看到了他給我發的消息。
“元哥,我今天我看到了一個學姐,跟嫂子長得很像哦!”
“你看著背影,像不像?【圖片】”
“我一定要將她拿下!”
“可惜她有男朋友了,有點麻煩。”
“元哥,說話啊,你有什麼高招嗎?”
我看了一下羅卓給我發的圖片,只從背影來看,真的很想妻子,衣著很有大學時期的風格。
不對,這小子這麼些年了還沒有忘了妻子,他絕對在打我妻子的注意。
“你小子,他媽的還在惦記著我老婆!”我回復。
不長時間,羅卓也回復了消息:“元哥,有你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看著嫂子,我這不是沒機會嗎,這不先依照嫂子的標准找個學姐,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如果沒有見過前天他的直播,我說不定還信了。
“我勸你別打別人女朋友的主意,小心挨揍!”我回復道。
羅卓:“放心吧,元哥,我肯定是讓學姐心甘情願的臣服於我!不會挨揍的!”
我:“得了吧,你們這幫官二代,就會一些威逼利誘的非法手段!昨天我剛被一個官二代威脅了!”
羅卓:“哦?元哥怎麼回事,跟我說說,我還是有點關系的,說不定就幫你解決了!”
我:“已經沒事了,畢竟還是好人多一些,有人幫我解決了!”、羅卓:“元哥,就說說吧!就當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我抵不住羅卓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進警察局的事情說給了他聽。
羅卓:“那個警察叫王鵬?他父親是不是叫王玉溪?”
我:“這我哪里知道!”
羅卓:“元哥,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一會工夫,羅卓來了回信:“真是冤家路窄,上次沒把他們爺倆搞死,現在還敢蹦躂,元哥,這事交給我了,我替你報仇!”
我:“你打算怎麼做?”
羅卓:“元哥,我怎麼做你就別管了,就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操他媳婦?”
我:“……”
羅卓:“元哥,你就瞧好吧,這段時間我先把我那個美麗學姐拿下,騰出手就去搞他媳婦!”我:“……”
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報仇手段真是別出心裁,可是想到昨天王鵬那副嘴臉,貌似把他媳婦上了也不失為一種大快人心的手段。
可是,矜持的我還是沒有把內心的想法說出來。
我並沒有意識到,一個罪惡的種子僅僅幾天時間已經在我心中悄然發芽,而它會在我不知不覺見長大,引導我走向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