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說干了。
張燁喝了口茶水。
“我這些解釋和分析,還是可以讓人信服的吧?”放下保溫杯,張燁看著大家,主要是看著第一排的文學界的人。
有一些北大學生輕輕一嗯。
馬恒元從旁邊一個人那里拿來話筒,“但只是分析而已,只是你的個人推斷,就算能圓回來,也不足以說明問題,一百二十回《紅樓夢》早在學術界和歷史界有了定論,怎麼是幾句話就能推翻的?在我看來,我就覺得一百二十回《紅樓夢》是一個整體,雖然有一些各種各樣的小瑕疵,但也無傷大雅,八十回後賈寶玉賈母等人的人物性格的變化,可能是曹雪芹有意為之的,想傳達給讀者一些我們還沒有發現的信息和暗語,至少,《紅樓夢》里的人物結局都是有頭有尾的。”
“真的有頭有尾嗎?”聽他狡辯出這種歪理,張燁反而笑了,這種說辭都上了,說明張燁已經把他們聊暈了。
馬恒元冷聲道:“當然,這有什麼問題?”
孟東國也道:“一百二十回《紅樓夢》,還是完整的,瑕疵是有,但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該寫的都已經寫了。”
張燁搖頭,“這我可不同意。”
孟東國喲了聲,“這你還有疑問?”
這些人又和張燁針鋒相對在了一起!
北大學生們也不太懂張燁為何又在完整性上提出質疑了,一百二十回《紅樓夢》,難道連完整性都沒有?
張燁輕笑不已,“這本來是我後面要講到的內容,不過提到了,我也可以說,你們覺得一百二十回是完整的人物和情節,我可不這麼看,情節人物的並不完整,也是我質疑八十回後並非曹先生所作的原因,我也不用九乘十二的結構分析,我也不用歷史資料去佐證,咱們就從這一百二十回通行本里看看,我想問問大家,在八十回後,醉金剛這個人去哪兒了啊?”
醉金剛?
這人誰啊?
北大學生們研究不深,都忘了。
但紅學家楊老師臉色微微一變,瞥了一眼馬恒元和孟東國倆人,他則沒言聲。
嚴玉也皺眉不語。
孟東國一怔,什麼醉金剛?有這人嗎?他對《紅樓夢》的研究也就那麼回事兒,沒有文本細讀過。
馬恒元一個文學教授,則是知道這個人,頓了下,他道:“這個人並不重要,也……”
張燁打斷道:“不重要嗎?這個人可是上過前八十回的回目的——醉金剛輕財尚義俠!呵呵,一個不重要的人,曹雪芹能隨便讓他上回目嗎?一個上過章節回目的人,最後就莫名其妙的沒了?”
馬恒元強撐道:“這種配角不需要交代。”
張燁笑道:“那好,我再問問你,小紅呢?小紅又去哪兒了?”
“小紅?這個……”馬恒元被噎住了。
對於小紅,林玉紅,知道的人更多一些。
開始還沒太注意,張燁這麼一提,大家倒是都想起來了,是啊,小紅呢?
張燁對眾人道:“如果非要說醉金剛是無關痛癢的配角,那小紅總不是了吧?大家可以回憶一下,小紅可也是上過回目的人,而且是不止一次上過回目的重要角色,二十四回“痴女兒遺帕惹相思”,二十六回“蜂腰橋設言傳心事”。第二十七回,寫小紅因說話知趣,口角伶俐,被鳳姐賞識起用。”張燁事先也早有准備,立即讓工作人員給出資料,打出在屏幕上,指著上面道:“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這麼重要的一個角色,從前八十回中就看得出來,曹雪芹雖然用語不多,可卻不止一次提到這個角色,那麼在八十回後,小紅這個人為什麼沒有了?”
誰也回答不出來了!
張燁追問,“這還叫情節人物都很完整?如果現在通行本的八十回後真的是曹雪芹所寫,那麼曹先生就算是再糊塗,再病重,再筆誤,也不可能活生生把一個他之前設定好的重要人物和鋪墊給忘了吧?”
一直都是別人在質疑張燁,張燁全一一解釋!
如今,輪到張燁發問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解釋的了!
張燁還不算完,再拿出一份資料來,“如果有人非要咬死說小紅就不是重要角色,或者曹雪芹就是把她給遺忘了,忘了在後面寫小紅的情節,那麼好,大家請看屏幕上脂硯齋的批語,脂硯齋這個人我昨天講課已經講過了,我也說到了整部書里提都沒有提過的‘獄神廟’,但我當時並沒有給出這段資料,好,現在來看一看,這就是脂硯齋的批語,明明白白地寫了,小紅在後面獄神廟中還會出現的!而且還救了賈寶玉!就算現今紅學界並不認脂硯齋的古本,但你永遠不能否認它的存在,脂硯齋是信口胡謅的?怎麼可能!就算他胡謅,也不會胡謅出一個連提都沒提過的地方和情節吧?而且連脂硯齋都記得小紅這個人,曹雪芹怎麼可能忘了?無論大家怎麼解釋,怎麼圓,都是說不通的!通過小紅這個人物,也恰恰能證明我的觀點是正確的!不是曹雪芹將這個重要角色忘了,而是後來的續寫者,把這個角色忘了!”
“你這說法……”馬恒元說了句,卻斷了,沒有下文了,最後還是黑著臉沒有再說話,因為他發現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真的反駁不了!
文學界的人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了。
這個張燁還真夠可以的,真是把《紅樓夢》給從里到外地研究到了骨子里啊,什麼問題居然都難不倒他,居然都能答得出來,而且回答解釋的同時,還能去證明他的觀點,難道……他說的才是真相?
不能啊!
這太難讓人接受了!
這可是顛覆歷史的觀點啊!
殊不知,張燁當然說得過去他們了,這對他來說簡直小菜一碟,因為張燁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啊,他是和他那個地球的所有文學家和紅學家一起跟他們對簿!
宋學姐高高舉起了手,“張老師。”
“小宋,你說。”張燁點了她。
宋學姐起身,嚴肅道:“你能不能再舉幾個例子證明八十回前後不是一個人所作?還有證據嗎?”
張燁笑道:“當然有,但是……”看了眼手表,“今天的課程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了,還剩三分鍾。”
周學長忙道:“哎呀,您再講講吧!”
宋學姐也立即道:“這就結束了,很多人今晚肯定睡不好覺的,能不能再延長一會兒時間?延長十分鍾也行!”她是求知若渴。
“是啊!”
“接著說吧!”
“別下課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張老師您這是吊胃口啊!慘無人道啊!”
“必須接著講!今天別下課了!我們聽到晚上都行!”
其他北大學生一聽要下課了,都唧唧喳喳起來,會場一下子亂哄哄,這你媽剛聽得上癮呢,哪兒能下課啊!
張燁無語道:“你們很多人下午還有其他課呢。”
“不上了!”
“對,逃課!”
“就聽您講了!”
“別的課也沒心情聽了啊!”
北大學生們也很光棍,當著前排的那些北大校領導和講師的面兒,就這麼喊上了。
張燁也沒轍了,看向吳則卿,“吳校長?”
吳則卿回頭看了看學生們,又和身旁的另一個副校長交流了一下,最後拿起話筒道:“可以再延長二十分鍾。”
好多記者看了這一幕都哭笑不得,以前他們上大學的時候,都巴不得早下課呢啊,哪里有爭著喊著不讓下課的?
老師想不講了都不行?
這也太欠了!
可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張燁的公開課,確實太精彩了!
張燁就不矯情了,“好,那大家既然喜歡聽,我就再多講一會兒,呵呵,反正你們不急著下課,我也不著急。”
姚蜜笑嘻嘻地對話筒道:“只要您不累就成。”
張燁微笑,“你們不累,我肯定也不累,我曾經錄節目,做過最長的一次,是從早上八點錄到晚上九點,現場觀眾換了六七撥人,我十三個小時沒有休息,下了班以後我還溜溜達達地吃了碗拉面才走回的家,呵呵,我這人就是工作狂,你們要是想聽到明天早上,我都能給你們講。”
“哈哈哈!”
“張老師威猛啊!”
“別,明天早上我們可受不了!”
學生們的精神一直在繃著,一直被張燁牽著走來走去,過癮是過癮,精彩是精彩,可人的注意力畢竟是有限的,這也是為什麼每節課都會規定固定下課時間的,都是有科學根據的。
既然還要繼續講,那麼自然要調整一下方法了,張燁就說了個題外話,讓大家笑笑,扯一扯閒篇兒,也是讓學生們稍微放松一下精神,這樣的話,是有助於大家繼續認真聽課的。
文學界的人不清楚。
但北大這些搞教育的老師們都看出來張燁的用意了,有張有弛,有松有緊,這個新來的張燁老師,真的是越來越像個人民教師了,肯定了張燁的能力,他們這下對張燁的偏見也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