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
今天是太重要的日子了，張燁凌晨五點就睡不著起了床，輾轉反側下，他還是早早來了單位。
辦公區還空著，一個人沒有，來開門的張編輯沒有到，張燁只能又下樓去傳達室拿了文藝頻率的鑰匙，才算進屋。
看新聞。
查自己名字。
搜索自己節目評價。
這是張燁每天早晨都要做的三件事，新聞掃一眼就差不多了，欄目評價也大多跟昨天一樣，不是罵張燁太監缺德的就是喊著不讓《老少故事會》完結的。
張燁主要是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驚訝的發現昨天一天時間，他名字的搜索量在國內最大的搜索網站上的統計居然是一萬六千多次，雖然跟那些一线明星的幾十萬上百萬搜索量無法相提並論，可也是一個突飛猛進啊。
注意，這可不是張燁欄目的搜索次數，也不是他的童話和小說，而只是“張燁”這兩個字的名字。
《鬼吹燈》有一萬多不意外，事實上也就是每天都有幾千一萬的搜索！
《小兔子乖乖》搜索指數一萬也不奇怪，事實上，它在前天有超過十一萬的搜索量！
都是搜索，但搜索張燁名字的價值就不一樣了，這說明很多聽眾都通過這個節目關注到了收音機後面的張燁，這就是人氣增長的一個標志啊。
張燁可是立志成為世界上最偉大最知名的明星，他對里面的門門道道自然有很深的了解，關注作品，那只是一個初級階段，最表層的人氣，比較虛，因為一旦作品“過了期”，因為時間流逝而被大家遺忘，那些表層的人氣也就會煙消雲散，剩不下多少了。
然而關注到人就不同了，這可比只關注到作品的人氣厚度深得多。
人氣又漲了些，即便有些是負面的人氣，可那也算是知名度啊，張燁能感覺到自己的夢想縱然剛剛才處於一個最初級的起步階段，可卻一刻也沒有停，每一秒鍾都在朝著自己的目標進發。
不過，是好事兒，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老少故事會》還生死未定呢，如果節目停播了，沒有一個發布自己作品的平台，沒有一個持續靠作品質量拉攏人氣的通道，張燁那所剩無幾的人氣也維持不了多久，最後還是一場空。
“咦，小張來了？”
“張老師今天這麼早？”
八點多了，陸續有同事到了單位。
馮老師也早早到了，看到張燁後，一老一少對視了一眼，打了聲招呼就誰都沒再說話了，爺倆都心中有數兒，馮老師也是在等一個結果，他想看看張燁是不是真能創造一個歷史和奇跡！
不少人也都在討論這個。
“你們說台里會不會取消《老少故事會》的停播啊？”
“我看肯定不會，小賈可是賈副台長的親戚，你們忘了？”
“可現在小張老師把節目搞的這麼厲害，收聽率都第二了，台里要是不撤銷之前的通報，得面臨多大壓力啊？”
“也是，聽眾們昨天把咱們台官網都給罵癱瘓了！”
“那也不會撤銷吧，以前還沒有過這種先例呢。”
“先例？深夜節目以前還沒進過頻率收聽前三呢，兒童故事欄目還沒進過收聽前兩名呢，先例就是用來打破的！”
“領導的態度咱們哪里知道啊，等著看吧。”
這時，田彬來了，賈嚴也到了，大家就都沒在討論這個話題。
辦公室一靜，好像所有人都在觀察著張燁和賈嚴兩個人，誰都知道，今天是屬於他們倆的一天，是屬於他們倆的爭斗！
九點鍾，趙國洲准時來了，一看就是剛到單位的，手里還夾著一個皮包，自己辦公室都沒回就拿著昨天的收聽率表過來念了，“人都差不多到了吧？嗯，停一停吧，我念一下收聽率。”
大家都很嚴肅，很多人也好奇《老少故事會》昨天的收聽率，雖然第一天連載張燁冒險成功了，可第二天就不一定了，或許是當時聽眾們沒聽出故事是連載的，所以老老實實聽完了，結果發現是連載很多人就失去了耐心第二天不行了？
都是有可能的，這個收聽數據顯然也是今天張燁和賈嚴博弈的關鍵。
“第一，《話說天下》，收聽率3.81%。”趙國洲滿意地看向王小美，“小美老師不錯，那天說完你以後，昨天的節目有了明顯改觀，新花樣很多啊，呵呵，那個吃西瓜的段子我非常喜歡，是你臨場發揮的吧？”
王小美笑笑，“是的。”
“說得好，繼續保持，我看收聽率再次破四應該也不遠了。”趙國洲表揚了一句，低頭一看表格，“第二名……”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停頓了很久。
在大家都望眼欲穿的時候，趙國洲才道：“第二名，《老少故事會》，收聽率……”又是一拉長，“2.78%！”
呼啦！
大家都炸了！
2.78%？我了個去！
你要瘋啊！這是沒人擋得住了啊？？
要知道，前些天的《老少故事會》可還是零點幾的收聽率呢，就算昨天前天也就是2.4%左右，今天一下漲了0.3個百分點還要多？
眼看都有一種要往破三勢頭發展的趨勢了？
我靠！
你這也太猛了啊！
好多人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照這個情況發展，《每日娛樂》以後也很難追上《老少故事會》的步伐了，萬年老二的他們想得重新拿回第二名都是一種奢望了，呃，不過也不能這麼說，以為今天的故事會很可能就要停播了，沒了節目自然也沒了收聽率，《每日娛樂》又可以不戰而勝地安穩做到老二的位置。
馮老師是最高興的一個，一把拍住了張燁的手背，狠狠攥了他一把。
張燁對今天的收聽率結果其實已經有准備了，前天是《綠野仙蹤》連載的第一天，他精心挑選了這個老少咸宜的童話故事，目的就是為了留住《小兔子乖乖》引來的大批聽眾們，事實證明張燁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是超水平發揮，幾乎做到了極致。
昨天是連載的第二天，張燁的目的就不僅僅是留住聽眾那麼簡單了，在開發新聽眾的前提下，他目標就是養成大家的收聽積極性，讓大家每天同一時間都等著聽《老少故事會》的連載，連載故事，斷一天可就跟不上了，這也是強制和逼迫大家接受這種童話的連載形式，現在從收聽率看來，張燁又做到了！
只要《老少故事會》不停播，張燁有理由相信，《綠野仙蹤》的收聽會一路走高！
這就是連載的好處！
這就是連載的優勢！
趙國洲並沒有對張燁像昨天一樣表揚，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就念起了後面的收聽率，這種曖昧的態度更讓大家心中疑惑了。
念完，趙國洲跟昨天一模一樣，轉身就走了。
賈嚴也一愣，他還想著趙國洲會說點什麼呢，結果什麼都沒言語，他也和昨天一模一樣地追了出去。
“總監！”
“小賈啊？”
“我想找您一下，您有時間嗎？”
“行，你跟我來辦公室吧。”
他們一走，周大姐替張燁著急了，“小張，你也去啊！”
“是啊是啊。”另一個王阿姨也道：“你也去趕緊爭取啊，說說好話，沒准領導真能改變主意！”
之前張燁的人緣很不好，一來是得罪領導了，二來也是他初來乍到，沒跟大家做太多交流，根本不認識幾個人才造成的，現在通過幾個童話故事，張燁至少是贏得了辦公區里五六個老大姐的喜歡，加之賈嚴太年輕氣盛了，剛來單位第一天就不尊重馮老師，也讓那些老人很看不慣他，心里又逐漸偏向了張燁，不管張燁如何氣盛罵人，那次他跟網上罵的也是田彬這個總愛背後說人壞話的主兒，而且事情也是田彬先挑起來的爭端，張燁屬於被動的，多少都有些情有可原。
再者，張燁就是再混蛋，他也從沒對台里的老人不尊重過，哪次見面不是彬彬有禮您您地掛在嘴上？
就為人處世的這一點來說，在那些老人心里，張燁強過賈嚴十條街！
“不用了。”張燁沒去。
“你就這麼要面子，低一下頭能死啊？”王阿姨恨鐵不成鋼。
張燁卻看得很透，“我做好我自己的事，我就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領導怎麼考慮的可能早就決定了，我也改變不了。”
話是這麼說，過程還是非常煎熬的。
賈嚴一去就是兩小時，沒見著他人了。
張燁頻頻看表，也去領導辦公室找了一下，一個人都沒有，他回到辦公區問了一個老編輯，“徐編輯，這午間節目都快開始了，領導也不在，到底怎麼回事？今天的節目怎麼辦？”
徐編輯也不知道啊，打了電話也沒找到趙總監！
最後都快到十二點了，張燁迷糊道：“那是怎麼著？”
徐編輯拍拍額頭，“小張，要不然你先錄吧？”
“錄不了了，只能直播了，都這個時間了。”張燁指指表。
徐編輯砸了下舌頭，“那就直播吧，你先頂上，直播完再說！”
張燁說了聲好，馬上招呼來了助理，“小芳，快幫我約一下直播室，越快越好。”他拿起礦泉水瓶喝了幾口潤嗓子，也跟著去了。
……
十二點。
張燁推開音量，“聽眾朋友大家好，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和情況，今天的節目還是《老少故事會》，我給大家講《綠野仙蹤》的第五章：救出了鐵皮人。”
……
直到張燁緊趕慢趕地總算將節目直播完了，他一點鍾出了直播室回辦公區，才看到了坐在那里悶聲不吭的賈嚴。
賈嚴瞅見了張燁，一抬頭，緊接著就低下頭繼續打電腦，整個人已經沒有了當初剛來第一天的囂張氣勢。
張燁大概明白怎麼個情況了，走去問馮老師，“咱們節目不撤了？”
馮老師低聲道：“沒說不撤，但趙總監知道你直播節目了，卻什麼話也沒說，意思就是讓咱們繼續播了，台里也沒再提撤掉節目的事。”
張燁呼了口氣，真是如釋重負，“馮老師，我總算沒讓您失望，把節目保住了！”
馮老師一捏他的肩膀，“明天我就不來單位了，臨走之前，你送了我一份大禮啊！謝謝你了！”
“瞧您說的，都是應該的，我也不想節目完了。”張燁道。
田彬暗暗窩火，怎麼可能啊！領導真容忍他了？
武大濤接受不了，台里真不撤節目了？真讓那個張燁給辦到了一件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
大家看了，也都非常感慨，這幾天實在是太有戲劇性了。
想那天張燁放下豪言壯語，大言不慚地說要《老少故事會》肯定不會撤掉，沒有一個人相信，沒有一個人當真，留給張燁的只有五天啊，五天的節目，張燁完成了一個驚天的逆轉，居然讓一個半死不活的墊底欄目變成了一個收聽神話，成績驚人到愣是讓台領導都不吭聲了！
後生可畏啊！
一代新人換舊人！
這讓眾人越來越發覺，在工作中或許需要低頭，需要妥協，可在絕對的實力和成績面前，很多固有的觀念又顯得那麼可笑，看看賈嚴就知道了，台領導的親戚又怎麼樣？
定好的欄目一樣上不了！
一樣替代不了張燁的欄目，要乖乖跟台里排隊等著！
為什麼？
就因為張燁交出了一份任何人都交不出來的答卷！
《老少故事會》文藝台收聽第二名！
全京城廣播台收聽第十名！
再加上《深夜鬼事故》的頻率第四台里第十九的收聽排名！
現在張燁跟電台的地位已經無人可以撼動了！
這一次，張燁才是真的站住了腳跟，通過自己的努力和堅持深深地打下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