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門的時候，江晨注意到，至少有十道視线集中在自己身上。不過他並沒有在意，神色如常地向前走去。

　　“很驚訝？”普金挑了挑眉毛，用空著的那只手對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

　　“確實。”江晨聳了聳肩，走到他對面的沙發坐下，對向他遞來香檳的侍者微微點頭，然後看向了這位戰斗民族的領袖，“我聽外交部部長說，你正在克里米亞半島視察前线狀況，三天後才能返回莫斯科。”

　　兩人的英語都還不錯，不需要通過翻譯交流。

　　與江晨輕輕碰杯，普金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香檳，然後將高腳杯遞給了侍者。

　　“要想騙過我們的敵人，首先得騙過自己人。”

　　“在莫斯科還需要這麼瞻前顧後嗎？”隨手將空酒杯還給了侍者，江晨打趣道。

　　“小心總沒有壞處，俄羅斯的疆域廣闊，難保不會從哪個角落溜進來一兩只老鼠。”說到這里，普金十指在膝蓋上交叉，身子微微前傾，藍咖色的瞳孔直視著江晨，“那麼，時間緊迫，為了不錯過這場酒會，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

　　普金看向了站在江晨身後的尼科拉耶夫，對他使了個眼色。

　　尼科拉耶夫上將立正行禮，從旁邊保鏢的手中取過了一張地圖，上前將地圖平鋪在了茶幾上。

　　這是一張地形圖，范圍囊括頓涅茨克市與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兩座城市，一條條等高线勾畫出了盆地與山麓。

　　兩座大城市的中間還夾著包括紅軍村、巴浦洛格勒等大大小小的城鎮，三道鋸齒狀的黑线畫在地圖中間的區域，三四支箭頭從西北部如一把尖刀刺入了頓涅茨克共和國的腹地，將頓涅茨克與盧甘斯克兩地的民間武裝分割。

　　這張地圖江晨很熟悉，關注烏克蘭內戰的不只是歐洲國家。

　　只不過這張地圖上透露的信息，與江晨了解到的稍微有些出入。

　　雖然聽說民間武裝正滑向頹勢，但卻沒想到他們頹的這麼徹底，如果他沒看錯，這本來都已經推到第聶伯河的民間武裝，都被敢回家門口了。

　　尼科拉耶夫接下來的幾句話，印證了江晨的猜測。

　　“從上個月開始，一支非法私人武裝從波蘭進入烏克蘭境內，戰況開始急轉直下。他們自稱是雇傭軍，受雇於烏克蘭總統。資金來源相當復雜，包括美國國家民主基金會在內，大小小總共二十多個北美、歐洲人權機構。我們的情報人員有試著調查其幕後股東，最終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個組織。”

　　“共濟會？”江晨問道。

　　“你猜的沒錯。”尼科拉耶夫頓了頓，看著江晨接著說到，“這不是一只常規的雇傭兵，他們由北約成員國退役老兵以及難民組成，在芬蘭接受訓練。他們的裝備不限於自動武器，還包括裝甲車、坦克、甚至是武裝直升機……”

　　“坦克？武裝直升機？這尼瑪和軍隊有什麼區別。”江晨忍不住道。

　　“這就是一支軍隊，而且規模堪比第58集團軍。”尼科拉耶夫補充道。

　　沉默持續了良久。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普金開口了。

　　“怎麼樣？有把握嗎？”

　　“把握？”江晨看向了他，表情有些古怪。

　　認真地盯著江晨的雙眼，普金接著說道。

　　“這就是我們的合作內容，我們希望由你們來當他們的對手。”

　　屋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次打破沉默的是江晨。

　　“由我們當他們的對手？我們是企業，沒有好處的事我們可不做。”向後靠在了沙發上，江晨笑著說道。

　　聽到江晨的話後，普金也跟著笑了笑。

　　雖然沒有立即得到肯定的答復，但既然江晨沒有直接拒絕，那就說明這件事兒還有談的余地。

　　“這個還請放心，貴方是新國企業，我們也沒有期待貴方會無償向我們的盟友提供援助。雇傭軍的一切補給消耗折算成盧布由我們承擔，除此之外，我方會向貴方分兩次付清一千億盧布雇傭費用。”

　　1000億盧布，相當於17億新元，對於財政預算緊張的俄羅斯來說，這已經不是一筆小數字了。

　　不過區區17億新元，顯然滿足不了江晨的胃口。

　　相比起鈔票，他還有更感興趣的東西。

　　“一千億盧布，一座軍事基地。”

　　聽到江晨提出的要求，普金和尼科拉耶夫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他們雖然迫切的希望星環貿易能夠介入烏克蘭危機，扭轉親俄民間武裝的頹勢，但這卻並不意味著，他們會為頓涅茨克人犧牲自己的利益。

　　與尼科拉耶夫用眼神交流了意見，普金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點了點，一字一頓地說道。

　　“俄羅斯不會向任何國家或私人機構開放軍事基地，雇傭費用可以適當提高，但這個條件我們無法接受。”

　　“你誤會了。”江晨擺了擺手，解釋道，“我們的軍事基地當然不會建在俄羅斯境內。既然是與烏克蘭政府軍交戰，那自然是建在頓尼茨克境內。”

　　尼科拉耶夫松了口氣，與普金相視一眼，這個條件俄方到不是不能接受。

　　“如果是頓涅茨克的話沒問題，我們這邊會幫助你們同他們協商。”普金點頭道，“還有什麼嗎？”

　　“沒了，祝我們合作愉快。”江晨微笑道。

　　沒有任何法律文件簽署，這種見不得光的合約自然不可能些在紙上。

　　星環貿易的實際雇傭方將是頓涅茨克當地的一家巧克力公司，至於資金來源，與烏克蘭政府軍如出一轍，也是來自注冊於俄羅斯境內或海外的空殼公司。

　　一張世界地圖在桌上攤開，這位大胡子將軍手指順著地圖指去，點在了俄羅斯遠東城市海參崴的位置。

　　“你們的人可以在海參崴登陸，我們會提供一條從海參崴出發，穿過西伯利亞地區，到俄烏邊境的鐵路運輸路线。這條线將作為你們的補給线，所有費用由我方承擔。情況樂觀的話，五月中旬你們應該能在邊境完成部署兩個旅……”

　　“不需要。”江晨搖了搖頭，“這樣太慢了。”

　　“不需要？”尼科拉耶夫愣了下。

　　普金的眉毛微微揚了揚，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我們直接從這里去。”江晨的手指點了點地圖上西太平洋的角落，赤道线穿過的位置。

　　前傾身子順著江晨指的位置看去，尼科拉耶夫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里沒有任何標記物，但經緯度他卻不會陌生。

　　那里是太空電梯，星環貿易的人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