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殤隕落

　　 堯城，一如既往的熱鬧，但正宮內，堯城城主誠惶誠恐，汗如雨下，謙卑的向主座之上的閉眸女子頷首。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離殤劍仙。

　　 女劍仙一脈在東海的地位無比超然，即是守護者也是統治者，而女劍仙之主更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簡而言之，離殤劍仙就是整個東海的女帝。哪怕東海諸國的國主在離殤面前也得敬上三分，更別說他這一個小小城主。

　　 “那三個人的屍首呢？”

　　 離殤漠然問道。女劍仙被惡道斬首，作為懲罰，不僅會被逐出師門，革去身份，劍仙門更不會為她們收屍，最多會收回她們的佩劍，如果佩劍還在的話。

　　 玉劍，靈劍，幻劍殞命多日，劍仙門派了一些修為較低的底層弟子，將三把神劍收回門內。但三位劍仙屍首分離的殘軀，劍仙門底層弟子十分鄙夷厭惡，底層弟子與十傑劍仙沒太多感情，只知道她們壞了門規辱沒了劍仙門的栽培，罪大惡極，所以連看都沒多看一眼。

　　 堯城城主心中咯噔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硬著頭皮回道。

　　 “稟劍仙，那日貴門前來處理的仙子，只是取走了佩劍，尚未提及隕落的三位劍仙屍首，小人念及她們的功績，派人替她們收了屍，不過...屍首莫名失蹤了，不知被何人取走”

　　 離殤睜開赤瞳，淡淡的瞥了一眼堯城主，饒是耐人尋味之意。堯城主一陣膽寒，被少女冰冷凌厲的氣質壓的有些窒息。

　　 “丟了？也罷，劍道不精被斬首，也沒資格安息，任那些家伙折騰去吧”

　　 離殤漠然無情，失敗者的結局她根本不關心。

　　 堯城主松了口氣，但隨即感到一陣惡寒，女劍仙都是這般無情嗎。

　　 “報，西街發現可疑人物，疑似東瀛賊寇”

　　 一個士兵前來報告。

　　 離殤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劍光，向西街飛去。

　　 堯城西街，服飾怪異的東瀛首領緩步向前，身旁跟著的是那日斬首玉劍的和服飾女。二人殺氣彌漫，濃烈的有些讓人產生嘔吐感，所過之處溫度驟降，寒意無比。堯城百姓皆分分讓道，十分畏懼。

　　 忽然凜冽劍風四起，銳意自天而降，如女神一般帶著千萬琉璃劍影，緩緩飄落，淡朱絲裙輕柔舞動，青絲雲鬢隨風搖蕩，曈中銳芒如寒刃，劍宇星眉間卻現著看盡世間百態的漠然。眉心三道赤玉劍痕，那是劍心通明的至高境界，周身若有若無的劍氣，激蕩翻飛，隱隱發出清脆鳴動，攪碎偏飛的落葉，來者正是離殤劍仙。

　　 周圍百姓驚呼，東海之人哪有不認識劍仙的，這位東海的天之驕女，憑借劍道第一的修為，創造了不少足以傲世的傳說。

　　 東瀛首領冷笑，他殺人無數，自然能感覺到這個中原女人比之前的那三個小雜碎強很多。雙眼充血，死死盯著那道從天而降的中原仙子，欲要領教中原的巔峰劍道。

　　 魔頭的血瞳對視著仙子的赤瞳，仙子皺眉，那雙煉獄一般都血瞳令她有些不舒服。

　　 “又是個只知道殺戮的無知魔頭，本仙不知斬了多少你這樣的東西”

　　 離殤空靈傲然，俯視著東瀛惡徒，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區區中原賤人竟敢對主人不敬”

　　 和服侍女見離殤劍仙如此傲慢，准備拔刀。卻被東瀛首領制止。

　　 “吾名霸刀，久聞中原劍法舉世無雙，不過遇到的盡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賤貨，不知你這女人劍法如何”

　　 霸刀狂妄的說道。

　　 “不自量力的螻蟻，竟敢在我中原第一劍仙面前如此大放厥詞，斬我族三人，又辱我劍仙一脈，豈敢如此”

　　 離殤白皙的面容冷漠無比，周身劍鳴不斷，劍勢愈發逼人，傲然凌空，白綢劍服凜冽，烏絲飄揚，曈中銳意如劍光，眉心劍痕如神焰。纖纖玉手持在斷情劍上。天雲旋轉，處處是劍刃鳴動，處處是劍氣飛斬，單憑氣勢就足以隔空斬萬物，離殤劍仙即將出劍。

　　 霸刀看著離殤劍仙漫天的劍氣，不屑的冷笑了一下，東瀛刀術絕不會給對手第二次機會。他手握武士刀，擺出拔刀架勢。

　　 離殤劍仙見這東瀛賊人竟能在自己的劍勢下擺出拔刀姿態，略顯差異。

　　 “竟敢對本劍仙露出獠牙，蠻夷就是蠻夷，不自量力的東西，本仙乃無暇劍心之體，劍心通明之境，又繼承中原千年劍道精華，區區東瀛刀術有什麼資格與本仙一戰”

　　 離殤空靈又傲慢的聲音宛如神諭，這就是中原第一女劍仙的自信。

　　 霸刀巍然不為所動，離殤晶眸華光流轉，看著那異域刀客一動不動，以為終究被自己的劍勢嚇到，她嘴角輕佻，高傲的挑起下巴，露出嬌嫩的鵝頸，如同女帝一般俯視著東瀛霸刀。

　　 “無知的蠻夷，本仙便讓你這小小賊人見識一下何為至高劍道，何為劍心通明，記住本仙乃中原第一女劍仙，離殤”

　　 說罷斷情劍起，眉心赤玉劍痕洞悉萬物變化，晶眸只有無窮銳意，漠然而沒有半點凡塵雜念，凌厲劍氣激蕩翻飛，天雲被劍意攪動，無數光影交織，割裂空氣發出激鳴。這就是劍心通明之境，通曉萬物之變，心與神劍通聯，千萬劍意橫掃凡塵，劍仙極境無敵世間。

　　 另一邊霸刀巋然不動，依舊處於拔刀姿態，不若離殤那般氣質驚人，唯有那肆意的眼中無盡殺意，與中原華麗的舞劍不同，東瀛刀術尊崇一擊必殺。

　　 離殤和霸刀，一各是傳承中原劍道千年精華，又千年不遇的天驕神女，一邊是域外崇尚殺戮，斬人無數的東瀛刀客。離殤氣質超然脫凡，神聖而不可侵犯，而霸刀唯有殺氣涌動。

　　 “錚~”

　　 離殤無情的赤瞳中一閃厲色，螓首微抬，率先出劍，斷情神劍伴著激鳴出鞘。

　　 就在斷情出劍半尺，尚未完全拔出之時，一道寒芒閃過離殤的晶眸，隨後只覺一陣冰冷的微風吹拂她高高揚起的頸項，斷情劍止，離殤身形顫抖了一下。

　　 離殤原本漠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空無一人，充滿了不解，薄唇微微顫抖，劍勢散去。

　　 此刻霸刀早已瞬身至離殤身後，武士刀收鞘。

　　 “中原第一女劍仙？不過如此”

　　 只見霸刀在離殤側身旁出現，血紅的目光戲虐的打量著這位中原女劍仙。

　　 離殤斬斷七情的心境，此刻卻驚恐著，敵人就在身旁，可她卻拔不出劍，渾身不停的顫抖，什麼也做不了。

　　 接著離殤雪白的頸項上，顯出一圈紅线，鮮紅的血液溢出，順著她的頸項滑落，那血痕在離殤的脖子上如此醒目，她身後的青絲亦順著這道紅线齊齊斷去。

　　 原來霸刀竟在離殤拔劍的刹那，使出東瀛刀術最基本的招式，拔刀斬。離殤怎麼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拋棄一切達到的劍心通明之境，竟會在拔劍的刹那被霸刀尋到一絲破綻，而霸刀殺人無數，配合東瀛拔刀斬，將離殤破綻無限放大。

　　 霸刀瞬間欺身而至，殺意僅在拔刀橫斬那一刻迸發，狠辣無情，武士刀鋒利的刃再配合拔刀斬的極速，別說離殤拔劍的時間，就連她那號稱洞悉萬物之變的通明赤瞳也沒能察覺，武士刀刃輕易斬過離殤纖細的脖頸，沒有一點阻攔，唯有離殤柔順的烏絲被微風撩起。

　　 “咯咕咕~”

　　 離殤只覺脖頸撕裂般的劇痛，暖流涌進她的喉中，發出莫名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本劍仙...怎會敗於...東瀛賊人，本劍仙竟...連劍...都沒機會...拔出，本劍仙...竟被...一刀斬首，這不該...不該是本仙的結局”

　　 窒息感油然而生，離殤的粉嫩嬌舌由於生理反應，軟軟的半露在薄唇上，令她逐漸迷離的仙姿，充滿誘惑，一股不可控的暖流自離殤喉嚨里涌出，泛著淡淡紅光的鮮血和口水自龍梓瑤半張的小嘴里流淌出來。

　　 霸刀戲謔的在離殤劍仙耳邊嗅著，溫雅的蘭香卻夾雜著鮮血的腥甜，讓這個異域凶神無比興奮。霸刀貪婪的舔舐著離殤頸項上和嘴角處的血痕，欣賞著中原第一女劍仙生命最後的墮落仙姿。

　　 離殤那原本傲然於凡塵，淡然自若的神情，此刻如同她死去的師妹一般，不甘不信，痛苦淒涼交織在離殤的仙容上，漠然孤傲，不可一世的晶眸，此刻卻淚痕淌落，逐漸白目失神，仙隕的慘狀不可描述。

　　 離殤心中悲憤不甘，惡賊就在她面前褻瀆著她的身體，可她卻無可奈何，拼盡一切想要拔劍，但斷頸已然無法向身體傳遞命令，離殤的玲瓏的玉體此刻不由自主的痙攣著，持劍的玉手不斷顫抖，可斷情就是出不了鞘。

　　 眸子里的高傲在慢慢流逝，腦海中回想起曾經的悲慘生世，曾經在劍仙們下修習劍法，曾經勘破凡塵世俗達到劍心通明的驕傲，直至思緒逐漸混亂，神情逐漸迷離，終於持劍的玉手堅持不住，出鞘一半的斷情劍重新滑落進劍鞘之內。

　　 就在霸刀戲謔舔舐離殤劍仙的嘴角時，最後一口氣自她的小嘴中不甘的吐息出來，中原第一女劍仙離殤劍仙就此斷氣絕命。即使身死，她依舊保持著拔劍的姿勢，由於東瀛刀術太快，死亡的信號被截斷在離殤的斷頸，她的身體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斬，嬌軀在不斷蠕動，螓首錯位重重摔在地上。

　　 “中原第一女劍仙就這種實力？方才不可一世的那股傲嬌勁呢？不自量力的賤人”

　　 霸刀為了顯功來到女劍仙屍身背後，武士刀揮過，只見離殤劍仙身後的薄紗裂開，暴露出離殤劍仙後背大片雪白肌膚。這等尤物令武士暴虐的眼中不禁散著痴迷，忍不住用手撫摸了幾下這具挺立著的無頭仙屍滑嫩的肌膚，未死多時的她尚有體溫後背肌膚的手感極佳，之後霸刀抽出短刀在劍仙雪白的背後刻上

　　 “中原第一女劍仙不過如此，東瀛霸刀斃之”

　　 之後霸刀狂妄的嘲笑著離殤的屍身，看著地上離殤仰天的木訥遺容，赤瞳上翻，靈氣全無，連眉心的赤玉也散了光芒，他又離殤的面孔上吐了口痰，揚長而去，唯留下女劍仙佇立在那的無頭嬌軀，鮮血如泉涌，不斷蠕動。

　　 一盞茶之後，堯城城主趕到西街，看到那具挺立的少女屍身，嚇得癱坐在地，回想起方才那主座之上氣質若仙，冰冷無情的神女身姿，總覺現實夢幻。但隨即心生懼意，自己城里那東瀛凶徒，能將東海之主的離殤劍仙斬首，可見其實力，自己萬萬惹不起。

　　 看著那具不斷蠕動痙攣無頭屍身，堯城主頭大，先是女劍仙三傑被斬首，現在又是女劍仙之主被斬首，怎麼處理？思量半天回想起方才離殤劍仙那無情的說辭，冷哼一聲，對著旁邊的守衛說道。

　　 “遵循離殤劍仙之命，劍道不精被斬首，她沒資格安息，誰想取走屍首，便讓誰來取好了，堯城不管此事”

　　 說罷，一甩長袍肅然離去，空蕩蕩的西街，離殤劍仙的無頭屍身孤零零的蠕動搖擺。

　　 三日之後離殤在堯城斬首一事傳遍東海，眾人皆難以接受。自出道以來，離殤劍仙斬群魔，誅惡道的傳說比比皆是，同時又是女劍仙一脈之主，中原巔峰武仙之一，地位超然，實力絕強，這等天之嬌女怎會被邪魔斬首殺害。可是大肆流傳的秘聞符清晰的錄印了離殤劍仙殞命的全過程，神女無敵的信仰在眾人心中徹底崩塌，聯系到先前玉劍、靈劍、幻劍被斬首，以及天劍在南域被虐殺，女劍仙一脈的名譽跌至谷底。

　　 曾今被壓制的東海惡道諸邪聽聞離殤隕落，竟有逐漸抬頭的趨勢，開始恣意妄為，為非作歹，更有甚者開始圍剿落單的女劍仙，短短一個月，相繼有七位女劍仙被邪魔惡道殺害，其中竟有三位是十傑之一。不僅如此惡道更是有意將女劍仙的首級斬去，懸掛在東海各個城門之上，當街辱屍事件也比比皆是，被大量錄印，大肆傳播。女劍仙一脈的名譽一跌再跌，甚至受到某些東海之人的鄙視，認為她們只不過是一群騷浪的賤貨。

　　 這些日子劍仙門內的凌波劍仙有些憔悴，離殤喪命之後，她重新歸位女劍仙之主，但東海四起的輿論，以及門徒不斷隕落的信息，讓她無比煎熬。

　　 “稟...劍仙，雪劍...白芷在桂玉城被一魔修斬首示眾，後被桂玉城千百人...輪奸羞辱”

　　 又是一位十傑女劍仙被惡道斬首，凌波木然的看了一眼稟告的少女，她已經有些麻木了。

　　 “把白芷的劍令撤了，召集所有咋外的弟子，劍仙門要歸隱一段時間”

　　 凌波劍仙咬著下唇，作出這個艱難的決定。消息傳出，女劍仙在東海悄然消失，惡道更加狂妄，而女劍仙一脈在東海名譽盡損，唯有一片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