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66章 祭品。
想到這里,裴凌沉默不語,“香娥小姐”跟“朦少爺”同樣沒有說話。
眼見三人都沒有回應,老爺似乎當他們默認了,微微頷首道:“今天的事情,都牢牢記住,不得有誤!”
“好了,都下去吧。”
三人彼此對望一眼,行禮道:“孩兒告退。”
遂緩步離去。
很快,寬敞的大廳內,便只剩下老爺獨自一人。
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冊子,打開之後,便見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名。
這是蕭家的族譜。
只不過,這份族譜上,絕大部分名字,都已經劃著一條紅线,只有寥寥數人的名字,還沒有被紅线劃去。
包括他的夫人,名字上的紅线,早已黯淡……
……
正廳外,松濤陣陣,綠草如茵。
三名護衛垂手而立,姿態恭敬的站在回廊下,見裴凌等三人出來,立時上前行禮:“見過少爺、小姐。”
“香娥小姐”與“朦少爺”沒有說話,似乎根本沒看到他們,這個時候,裴凌微微點頭,說道:“免禮。”
三名護衛緊接著說道:“屬下送少爺、小姐回去。”
“朦少爺”聞言,看了眼“香娥小姐”還有裴凌,簡短道:“可。”
語罷,他便跟著之前守在祠堂外的護衛,轉身離去。
“香娥小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朦少爺”的背影,冷冷一笑:“‘郁’……”
說著,她回頭看向裴凌,神色明顯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直接邁步而去。
引她前來的護衛立時跟上。
裴凌平靜的看著這一幕,“郁”跟紅粉新娘的身份,現在已經擺明了!
只不過,他剛才偽裝的不錯,加上一同進來的貪奴不在,人數不對,如今紅粉新娘雖然說已經有些懷疑他的身份,但看上去還沒有足夠的把握,是以,剛才並沒有跟他有任何交流。
想到這里,裴凌對最後一名護衛說道:“送我回去。”
護衛躬身道:“是!”
二人遂沿著來時的路穿廊過庭而行。
花枝搖曳間,掩映朱柱,空蕩蕩的長廊回蕩著腳步聲。
走到半路上,見前後無人,且已然遠離正廳,裴凌忽然問道:“你對我蕭家的無面大仙,知道多少?”
護衛一怔,很快問道:“少爺,什麼是無面大仙?”
嗯?
裴凌眉頭一皺,他本來想跟護衛打聽一下關於獻祭的事情,但現在不用了。
對方連蕭家的無面大仙都沒有聽說,顯然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事情的。
於是,裴凌再不多言。
見他沒有回應,護衛也沒繼續追問。
二人沉默的穿過重重屋宇,最終回到了“錚少爺”的臥房。
裴凌獨自走進屋子里,他反手關上房門,轉過屏風,剛剛在桌畔坐下,就難以抑制的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好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後,裴凌總算恢復過來,他現在的狀態,要比昨晚好上很多,但身體還是非常虛弱。
剛才來去大廳這一趟,對他而言,還是太過勉強。
“無面大仙,應該就是這宅子真正的問題所在。”
“接下來的那場獻祭,多半就跟此番‘咒’的造化有關。”
“我現在身體狀況太差,不然剛才應該去找找宅中有沒有‘無面大仙’的神像,也許可以掌握一些關鍵的线索。”
“咳咳咳咳……”
“昨晚睡的時間太少,我現在的身體……先休息!”
想到這里,裴凌立時扶著桌子站起身,走到床邊躺下。
這宅子,白天安全,晚上危險。
一旦入夜,他是肯定不敢再睡的,眼下只能先在白天養好精神,晚上再去調查线索。
他剛剛給自己蓋好被子,睡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頃刻間陷入熟睡。
昏暗的屋子里,宮燈靜靜躍動,在昏暗之中,拉出千奇百怪的暗影。
……
繡樓。
“踏、踏、踏……”
伴隨著細微的腳步聲,紅粉新娘裊裊婷婷的走上樓梯。
回到閨閣之後,一陣屍臭立時撲面而至,她立時反鎖了門戶,緊接著快步走進內室,至睡床畔蹲下,朝床底望去。
便看到一具滿頭汙血、面容蒼青的屍體,僵硬的躺在床下。
其衣著完好,但肉身卻已經腐爛嚴重,幾乎徹底變形,部分地方,白骨森然可見。
這丫鬟一點不像剛剛被殺的樣子,而是一具已經死了很久很久的屍體!
紅粉新娘娥眉一蹙,老爺剛才提到的無面大仙,不知道是不是“咒”,但不管怎麼樣,接下來的獻祭,都很有可能跟咒的造化有關。
自己得提前做好准備!
只不過,這屍體已經成了這副模樣,怕是不能用來當成祭品,得再找一個。
心念轉動之際,紅粉新娘站起身,裙擺拂落回旋,飄散如復瓣的花卉,正打算直接出門,但又餓又累的身體,很快就讓她感到一陣難以抵御的疲憊以及虛弱。
紅粉新娘只得走到桌邊坐下,桌子上,還擺放著丫鬟早上給她送來的飯菜。
原本精心熬制的米粥,表面已經凝結了一層米痂,色彩各異的醬菜,也大抵干癟,本就不甚引人食欲的食物,賣相更是大為下降。
望著這些清湯寡水的粥菜,紅粉新娘娥眉緊皺,雖然這些完全不合她的胃口,但凡人的軀殼太過羸弱,昨晚爬了一夜的井,再不進食,她只怕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紅粉新娘遂拿起碗筷,非常嫌棄的吃了起來……
室中一片寂靜,只聞牙箸與瓷碗偶爾敲擊的聲響。
片刻後,紅粉新娘吃完飯菜,力氣恢復了不少,只是神情困頓,仍舊非常疲倦。
考慮了下,她隨手掀起帳子,躺到床上,聞著床底屍體腐爛的氣味,美美的睡了過去。
時間緩緩流逝,金烏西沉,天光漸收。
繡樓里一點點暗淡下去,原本華美的陳設,似不斷蒙上一層詭譎的陰影。
床底,烏黑的發絲,仿佛流水一樣,無聲延伸。
很快便漫過整間內室,朝外間洶涌而去。
忽然間,一只素白纖細的手,從床板下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