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94章 司鴻傾嬿震怒。
重溟宗。
內門深處,風瞑寒煙,鱗耀青嵐,天亘宮巍峨懸浮。
後殿。
落地三足銅鼎鏤刻滔滔血海,無數妖鬼掙扎其中,作嘶吼痛苦之色,鼎中插著密密麻麻的线香,火光熾熱,熊熊燃燒,淺紫色煙氣彌散滿室,翻涌奔騰,猶若山嵐翠岫。
光潔如鏡的地磚上,一襲大紅地𬸚𬸦銜花掐金絲縐紗外衫逶迤如雲,司鴻傾嬿青絲高綰,珠釵累累,其香肩半露,欺霜賽雪的肌膚,還沾著新浴之後的些微水汽,呈現出桃花般的淺粉,於裊娜煙嵐間望去,堪稱香嬌玉嫩、艷冶柔媚。
這個時候,她手持團扇,環佩叮當,正繞著一座月精梨木嵌寶透雕夔龍紋鬼嬰戲骷髏寶座幻天紗屏風緩步而行。
月精木是一種非常珍貴的靈植,其色澤溫潤如玉,卻比無暇的靈玉更為剔透、瑩潤,在暗室之中,還能散發出月華般的柔和光華,且清香敷芳,能夠滋養肌骨。
至於幻天紗,則是用數十種頂尖蠱蟲所吐之絲,經過極為復雜、艱難的程序,才能織造完成。
其中最罕見的,便是邪歧蠱王。
此蠱乃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異種,血脈稀少,妙用甚多,然飼養艱難,且一旦吐絲,立時暴斃。這一只,費了好大功夫才入手。
但眼下,她圍著屏風,越看越滿意。
月精梨木看似精致嬌貴,實際上極為堅實,哪怕是合道期修士,想要將之摧毀,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做到。
以其作為屏風的框架,又鏤刻諸多符文,可以隔絕神念探查,還能為幻天紗染上一抹清霜月華般的光暈,愈顯旖旎裊娜,如夢如幻;而幻天紗纖柔軟薄,猶如春日晨霧,站在外側,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人影的輪廓。
當然,也只能看到輪廓,而且還不隔音……
最重要的是,這幻天紗,乃是唯一幾可比肩雪狐妖族天賦神通的幻化之寶。
其煉化之後,一旦主人受到攻擊,便會自發在屏風周圍布設幻陣,阻撓敵人靠近。
除卻制造能夠以假亂真的幻境之外,這件法寶,還能將附近景象留影下來,隨意使用……
有了這座屏風在手,以後她找裴凌報仇,讓夫君蘇離經在外面掠陣,便毋需擔心夫君再誤會什麼了……
還能防止不相干的人貿然插手,讓她不能專心一雪前恥!
正想著,司鴻傾嬿忽然心生感應,立時從儲物囊中取出一份淡褐色的長卷。
這長卷上空無一字,然而運轉目力望去,就能看到,無數細小血絲,仿若活物般,蠕動其中,盈千累萬,令人毛骨悚然。
此乃靈犀紙。
一式二份,在其中任何一份上寫下文字,便會在另一份上同時浮現。
原本是她與夫君蘇離經聯系所用之物,但後來,裴凌那孽畜采補她的時候,也強行要了一份過去。
現在這份靈犀紙,正是跟裴凌聯系的那份!
只見長卷上,血絲蠕動,迅速組成一行文字:“這段時間,莫要讓聖宗的任何人過來找我。”
司鴻傾嬿看罷,頓時冷笑一聲。
裴凌這孽畜,數次欺凌於她不說,居然還想讓她幫忙辦事?
她立時招手攝來筆墨,在紙上寫下:“做夢!”
靈犀紙上血絲散去,須臾再聚,組成了兩行新的文字:“我現在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宗主有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條件?
呵呵!
她都已經是聖宗宗主,大權在握,生殺予奪,頤指氣使之間,足以令眾生驚怖,動搖整個天下大勢,什麼事情做不到?
還用得著區區一個聖子的承諾?
裴凌這孽畜想要讓她幫忙做事,根本不可能!
司鴻傾嬿繼續在紙上用力寫下:“做夢!”
字跡落下,靈犀紙上霎時間又浮現出一行新的文字:“你幫是不幫?”
司鴻傾嬿冷冷一笑,不幫又如何?
區區一個後輩,數次以下犯上,簡直不知死活!
她不假思索,直接在紙上寫下:“裴凌你這孽畜,忤逆不孝,欺師滅祖,乃九大宗門第一逆徒!”
“上次本宮疏忽大意,讓你得逞。”
“如今本宮修為更上層樓,而且,還特意煉制了一件屏風法寶,妙用無窮,威能強大,下次膽敢回宗,便是你的死期!”
這一次,靈犀紙上沒有立刻再出現文字。
好一陣之後,司鴻傾嬿已經打算收起靈犀紙,卻見紙上再次迅速浮現一行行文字:“按本聖子說的做!”
“不管你是蘇離經的夫人也好,還是聖宗宗主也罷,都只是本聖子的爐鼎!”
“爐鼎,就該聽主人的命令!”
司鴻傾嬿頓時大怒,裴凌這孽畜,簡直無法無天!
她都已經是聖宗宗主了,此子居然還把她當成一個想采補就采補的爐鼎!
而且,這孽畜上次,還真的那樣做了!
還差點被她夫君見到了!
啊……嗯……
可惡!
雖然她跟裴凌這孽畜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但若這次不幫對方的話,其下次回宗,定然會在她對著眾多下屬發號施令的時候,強闖天亘宮,將她按在宗主的寶座上,當著無數下屬的面,肆意……
啊……
一邊這麼憤怒著,司鴻傾嬿一邊在靈犀紙上寫下:“好……”
血絲散去又重聚,再次浮現一行文字:“還有一件事,枕石蘇氏有位叫做蘇惜柔的前輩,可曾回到聖宗?”
司鴻傾嬿還沉浸在剛才的憤怒之中,立時寫下:“她回來了。”
靈犀紙上血絲宛若煙雲變幻,頓時又出現一行新的文字:“助其重塑一下肉身,她也是本聖子的爐鼎。”
“本聖子回來之後,要你們兩個一同服侍!”
一同服侍?
裴凌這孽畜,好大的膽子!
居然要她這個聖宗現任宗主,和枕石蘇氏的蘇惜柔前輩,一同趴在聖宗宗主的寶座上,一左一右,當著全宗弟子的面,被對方那孽畜粗暴的……
啊……啊……
司鴻傾嬿越想越是震怒,旋即便怒不可遏的在靈犀紙上寫下:“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