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5章 荒郊野外。
深藍色的海面上,頓時浮起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漩渦。
“咕嘟……咕嘟……”
水流急促旋轉,深水之中,無數軀殼龐大的海獸朝海底沉去,原本澎湃的海面,愈顯洶涌。
諸多生魂滋養,厲薪的傷勢略有恢復,他立時踏水而起,對著重溟宗方向跪倒在海面上,恭敬道:“弟子多謝祖師出手!”
等了片刻,四周風雨如晦,不見任何回應,厲薪這才站起身來。
他那日說出了“伏窮”祖師的尊號,便知道祖師會注意到自己。
只不過,祖師皆為這方天地長生久視的存在,到了那種地步,沒有什麼能比飛升更加重要。
漫長歲月的閉關修煉,便是聽到有人呼喚,也不可能立馬回應,此番救他,多半只是剛好一次修煉或者長考的結束,爾後隨手而為。
心念轉動之際,厲薪辨認了下方向,便朝萬虺海坊市遁去。
這里的生靈太少,他要先恢復傷勢,然後再返回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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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溟宗。
傳承殿。
燈海載沉載浮,畫卷徐徐而動。
解決完瑣事,“伏窮”祖師的畫卷緩緩黯淡,正要繼續閉關修煉,忽然心念一動,注意力集中到聖宗境內一名年輕修士身上。
“‘咒’的傳承者?”
“還是我聖宗弟子……”
“造化加身,已種仙路,只待諸因完成,便得飛升之果……”
想到這里,“伏窮”祖師沒有立刻閉關,其視线落在那名玄衫負刀、氣質冷峻凶暴的修士身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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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之內。
一座堡壘孤零零的矗立。
正門“束家堡”的牌匾高懸,內外卻是空無一人。
此處傳送陣,只有聖宗要人才有資格使用,為了方便隱匿蹤跡,並無人員把守,只有重重陣法、禁制、機關、陷阱作為防御。
而距離此地最近的“束家堡”,其族中老祖乃是聖宗某位內門長老,專司定期前來巡查,確認陣法運轉正常。
此刻,裴凌憑借聖子令牌,極為順利的進入堡中。
只不過,他與冰清站在傳送陣內,掐訣之後,浩大白光衝霄而起,二人卻還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絲毫,更遑論直接進入重溟宗山門之內。
裴凌眉頭一皺,這座傳送陣能夠啟動,應該沒有損壞。但現在,傳送失敗……多半是宗門那邊對應的傳送陣出了什麼問題。
心念轉動之際,裴凌微微搖頭,眼下這情況,只能慢慢飛回宗內,或者繞路,換其他的傳送陣。
只不過,此地距離重溟宗,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算太遠,無論是繞路換傳送陣,還是自己飛回宗內,需要的時間都差不多。
略一思索,裴凌說道:“應該是另一邊的傳送陣出了問題,直接飛回宗內。”
冰清恭敬道:“是!”
一乘精美絕倫的大紅花轎浮現在二人身側,其朱漆金髹,鏤刻眾多花鳥蟲獸,華美非常。
裴凌與冰清化作一道遁光落入其中,花轎四周十六盞纏枝番蓮紋紅底繡“囍”字小宮燈齊齊一蕩,迅速破空而起,呼嘯遁去。
趺坐綿軟氈毯之上,透過花轎的窗子,可以看到下方山水以一個飛快的速度後退,被撞碎的雲嵐縈繞在側,將轎身裹成一團棉絮般的水汽朦朦。
冰清垂手侍立,恭敬等候吩咐。
忽然間,裴凌心頭一陣悸動,但轉眼之際,那種悸動便消失無蹤。
他頓時眉頭微皺,神念浩浩蕩蕩鋪展開來,這方天地的一切,纖毫畢現,全部都在他神念的籠罩之中!
然而,無論神念如何探查,裴凌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片刻之後,他非常疑惑的收回神念,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此刻,一個冰寒入骨的語聲,忽然響徹這方天地……
“孽畜!你竟然還敢回宗,今日本宗主必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以報昔日之仇!”
話音方落,虛空裂開,一座純用白骨砌築的宮闕,從裂隙之中,緩緩挪移而出。
宮闕巍峨高大,殿前九百九十九級台階,赫然都是以髑髏堆砌而成。一雙雙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的望著外界,內中幽火躍動,陰寒之氣肆意彌散。
“嗡!”
白骨行宮完全出現之後,正門轟然大開!
緊接著,內中一扇扇殿門接連迅速打開,伴隨著正殿之門開啟,殿中無數輕軟紗帳無風自卷,露出鑲金嵌玉的丹墀上,寶座肅穆,一道柔媚萬分、瑰姿艷逸的人影,紅裙黑訶,堆雲砌墨,粉面含煞,正傲然而坐。
在其左右,諸多異族美人團團圍簇,有的發若赤金、眸似驕陽;有的頭生貓耳,嬌若無骨;有的裙拖狐尾,妖艷矯健;有的眼眸似水,迷朦楚楚;有的氣質嫻靜,艷若山鬼;有的額生犄角,明媚姣麗;有的頰凝蝶紋,翩躚輕裊;有的纖細甜軟,魅色萬千……
這些異族美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穿著鮫綃所制裙裳,輕柔如雲,綺麗似霞,卻都是羞花閉月、傾國傾城的絕色,此刻,全部神色恭敬的侍立寶座之下,望去柔裊婀娜,百媚千嬌。
見到這一幕,裴凌頓時一怔,司鴻傾嬿這是什麼情況?
還有那麼多的異族美人,又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冰清神色凝重、語聲忌憚的傳音道:“主上,她不是一般的合道,我們快逃!”
逃?
呵呵呵呵……
裴凌搖了搖頭,一步踏出,已然出現在花轎之外。
他游目四顧,神念頃刻間掃過四周,此處荒郊野外,空曠無人,下方千里之內,甚至連只開智的妖獸都沒有。
裴凌頓時放下心來,微微笑道:“弟子裴凌,參見宗主!”
花轎瞬間消失不見,大紅嫁衣一閃,冰清出現在他身側,明黃流蘇輕揚,冰清的眸光透過喜帕,望向司鴻傾嬿的目光無比慎重。
眼前這位人族女修,遠比幽素墳的“郁”、“囚”更加恐怖!
她能感受到,對方的實力極為強大,宛如汪洋恣意,浩瀚磅礴,手上沾染的鮮血,難以計數。
死在對方手中的生靈數量,幽素墳的絕大部分鬼物,都難以企及,包括她!